第29章.不熟

    月考过后全校的学生开始沸腾。
    办公楼再一次被围的水泄不通。
    只见办公楼的大黑板上用标准的正楷写着：
    高一高二研学时间已定，下周三至下周五，地点：z省g市。请同学们注意，这次研学不是旅游！是研学！第二，明天请竞赛全市第一 一班许衍尘；全市第三一班顾知远 发表国旗下讲话，谢谢。
    研学的事儿就这么飘到了顾知远耳朵里。
    “必须去吗？”他问。
    张天正期待这次研学：“嗯……这个是学校组织，应该是每个同学都要去的。”
    顾知远打了个哈欠：“行吧，就当是旅游了。”
    然后推了推旁边正在算数学题的某人：“研学好玩儿吗？”许衍尘试卷上一条长长的黑色划痕。
    “别推我，”他继续在草稿纸上演算，“看个人吧，我觉得挺无聊的。”他往括号中填了一个c。
    顾知远没回话。
    晚上回到宿舍时，顾知远正躺在床上吃着薯片玩儿着手机，惬意又自在。
    突然弹出来一条消息。
    许拽拽：滚过来背书。
    顾知远直接发语音过去：“刚月考完，休息休息，放松放松。”
    许拽拽：研学有你放松的，现在过来背书，快点。
    顾知远嚼着薯片，正想着怎么才能不背书，门突然被打开。
    许拽拽拿着一本英语书走进来，“啪”的一声把书放到桌上，然后关上门：“你不去，我来。”何其嚣张。
    顾知远：不带这样的……
    “我不……你放过我这一次吧，就这一次，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许总……”顾小少爷豁出去了。
    那声可怜巴巴的“许总”叫的许衍尘心像被猫爪挠了一下：“那你今天记单词。”
    顾知远心道，这有区别？
    然后继续苦苦哀求，各种称呼都用上：“许总，许哥，尘哥我求求你，放过我，就这一天，放个假行不？……”
    许衍尘无动于衷。
    直到顾知远用平生最软的语气：“哥……”
    许衍尘一窒，翻书的手停住。
    顾知远看着他，这个方法果然管用。
    许衍尘：“闭嘴……”然后翻了翻英语书，“那你今天别背了，早点睡。”
    “等等等等，好不容易串个寝，你吃东西吗？”顾知远递给他一包薯片，自己嘴里还叼了一块。
    许衍尘没有接，直接伸手把顾知远叼着的薯片折了一点，扔进嘴里：“嗯，还行。”
    薯片渣渣掉了一地。
    “明早国旗下讲话，别忘了。”许衍尘拍了拍手，回了505。
    顾知远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国旗下干啥玩意儿？国旗下讲话？有病？讲什么？学习心得？
    于是第二天清晨，天空是雾蒙蒙的灰白色，竞赛全市第三就站在红旗下，手里没拿任何稿子，求助的眼神望向台下站着的许衍尘。
    许衍尘无视他的眼神，看了看手中稿纸，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正在检查有没有什么语句错误，就听见台上张扬的声音响起：“其实，没什么好讲的，学习嘛……随便学学，不会的跳过，就ok了。”
    许衍尘抚额。
    全校师生沸腾。
    余顺拉住张牙舞爪的教导主任：“别别别，让这小兔崽子嚣张嚣张，反正他有资本骄傲。”
    这是本学期顾知远第二次站上升旗台，第一次是念检讨，第二次是演讲，不过好像没有太大区别，顺着自己想说的说就行了。
    五分钟后，许衍尘听不下去了，三两步跨上升旗台，从他手中夺来话筒，清冷的声音遍布校园：“对不起，他有病，别理他。”
    顾知远错愕的眼神看着他：“你才有病，滚吧，我还没讲完，话筒给我。”然后伸手去抢。
    许衍尘把话筒高高举起，余顺：“你们干什么？！”
    台下声音越来越大。
    “好甜啊。”
    “我操，老夫的少女心。”
    “太帅了吧啊啊啊……”
    “看来贴吧是真的。”
    ……
    “话筒放下，你们俩，记过。”余顺冷着脸看着许衍尘，许衍尘乖乖把话筒给他，眼看着余顺拿起戒尺就要开始体罚。
    顾知远手腕突然被抓住，耳边呼啸的风中带着一个字：“跑。”
    这会儿学校操场一片狼藉，学生跑了一大半，教导主任在广播里大吼：“一班许衍尘顾知远你俩干什么！那边的学生给我回来！……”
    许衍尘带着他一路奔回教室，顾知远手腕都被抓红了：
    “跑什么？”
    “你想当着全校人的面被余顺打的话我不拦你。”许衍尘喘了口气。
    顾知远坐在教室里，把风扇打开。
    风扇在头顶转悠着，带起一股股清风，随着旁边那人清冷的声音。
    “校服拉上，”他好像又觉得少说了点什么，“会感冒。”
    刚出了一身汗，被风一吹，顾知远一身冰凉，乖乖把校服拉链拉上，那碍事儿的某人又开口：“去寝室换衣服。”
    顾知远不理他，只觉得他烦，一会儿把衣服穿上一会儿又要换掉。
    操场秩序已经被维护好，这会儿正在放国歌。
    头顶风扇吱吱呀呀的转，好像随时就会掉下来。
    许衍尘见他无动于衷，直接把人拽下来。
    “你干嘛？！”顾知远手撑住桌子才稳住没摔。
    “听不懂人话？回去换衣服。”
    顾小少爷脾气上来了：“不，不去。”
    许衍尘冷静的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常阿姨。”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顾知远，点开免提。
    顾知远：我去？
    “喂，小尘？怎么了？”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顾知远出了一身汗，还开了电风扇，不肯回去换衣服，现在正在打喷嚏，咳嗽……哦，他可能感冒了。”
    “你让他接一下电话。”
    许衍尘把手机凑近顾知远耳边。
    爆炸的声音响起：“顾知远！你现在！立刻！马上！给老娘回去换衣服！快点！麻溜的！”
    耳朵可能废了。
    许衍尘把手机拿回来：“好的，阿姨，我会看着他的，您放心……阿姨再见。”
    然后眼含笑意的看着顾小少爷：“走吗？”
    正好这会儿他们升旗完毕，很多人都回了教学楼。
    一班来了不少人，张天：“谁开的风扇？好凉快啊。”
    顾知远看着许衍尘，怒气冲冲回了寝室。
    许衍尘跟在他后面。
    有一个三班的人发信息过来。
    李泽：许总，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yc：没什么，逗了一个小少爷玩儿。
    李泽：我知道，你们班顾知远吧。
    yc：嗯。
    李泽：【转发：橙汁楼】
    许衍尘点开看，这一看不要紧，他脚步直接一顿：这都……什么跟什么？
    1楼：今天升旗台上你们看见没？
    回复1：看见了看见了！这叫……霸道许总在线护妻。
    2楼：太甜了，这对磕死。
    3楼：+1
    ……
    许衍尘往下翻，面色越来越凝重，皱着眉，点了最底下的一个白条。
    于是多了一条评论。
    许衍尘：我跟他没关系，也不熟，只是同桌，不会说话就滚远点，贴吧不是给你们用来八卦的。
    回复1：我操？这是……许总本人？
    回复2：应该是的……
    回复3：我操……完了。
    ……
    于是就因为他的一条评论，仅仅只用了几分钟，整栋贴吧楼轰然倒塌，六中学生分为三批。
    一批死死护着许衍尘，到处骂顾知远。
    一批死死护住顾知远，到处喷许衍尘。
    还有一批坐着看戏的吃瓜群众。
    两人跟娱乐明星似的，粉丝开撕。
    张天跟段棵草人都傻了。
    没关系？
    不熟？
    浑然不知当事人之一正在寝室里翻衣服，还不断咳嗽。
    “操？衣服呢？”顾知远往走廊那头看了一眼。
    洗了……还没干……
    换个毛线球……
    顾知远刚要回教室，许衍尘推开门，手里抱着一件衣服，然后扔到他头上：“穿上。”
    “你的？”顾知远把衣服从脑袋上扒拉下来。
    “嗯。”许衍尘应了一声，说，什么话也没说就出去了。
    那是一件黑色的t恤，领口有点大，顾知远锁骨高挑，脖子上有一颗小小的痣：“走吧。”
    许衍尘帮他把校服拉链拉上。
    回到教室，正是下课时间，顾知远穿着这一身衣服走到教室，脱下校服外套时，全场注目。
    “这衣服……有点眼熟……”
    “是的……这是许总的衣服……”
    “对的，他经常穿的那件……”
    ……
    张天跟段棵草更懵了：他俩不是没关系么？怎么的？许总自己打自己脸？
    顾知远被全班盯着，转头问了问旁边的某人：“怎么了？”
    许衍尘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就盯着他白皙的脖颈，喉结突出，流畅的线条。
    想咬一口。
    随即转过头：“没事，你长得太帅了。”
    顾知远莫名其妙，知道张天转过头，问了一句：“远哥，你这衣服跟许总同款的？哪儿买的？”
    他才反应过来，哦，原来这是许衍尘的衣服。
    “对啊，同款的。”
    许衍尘咳了一声：“你穿我衣服还不承认这是我的？”
    班上女生惊呼，果然，一班的男生一对对的gay。
    顾知远把校服穿上：“怎么？这你也得生气？我说什么是我的自由。”
    然后敲了敲张天：“不是同款的，我衣服脏了，他借我一件穿穿而已，别想多了。”
    张天：这还不能想多？
    班上女生捕捉到消息：衣服脏了？怎么脏的？什么时候脏的？为什么会脏？
    简而言之，今日，贴吧刷屏的全是：
    一班许总自己打自己脸。
    然后附上了顾知远穿着那件黑色衣服的图片。
    余顺为了惩罚他们俩在国旗下的不良行为，罚他们打扫一个月的教室卫生。
    下午的体育课，老师让全班围着操场跑三圈，身体不舒服的可以坐到树下乘凉。
    于是全班三分之二的人坐到了树下。
    体育老师瞪着小眼睛看着他们，冷哼一声。
    些小兔崽子！
    顾知远站在起跑线，活动了一下，转眼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许衍尘跑在他身旁。
    他们占据第一的位置，狂奔在操场。
    “比比？”顾知远耳边是疾风。
    “随你。”跟随你。
    少年奔跑带起一阵薄荷味的清风，那是年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