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扫地出门

    【昏黄路灯下的少年，骨子里都是温柔的，愿他们的故事，未完待续……】
    手机铃声传来的时候，顾知远已经在公交车上睡的天昏地暗。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在这辆挤死人的公交车上坐下来，并且在各种大妈大爷的说话声吵闹声加上旁边那座巨大的呼噜声中睡着的。
    居然还睡得挺香…世界真奇妙。
    他慢吞吞的从衣兜里掏出手机，看了来电，站在起床气爆发边缘，心平气和的点了接通，心平气和的“喂”了一声。
    “小顾啊，你到了没？要不要让你赵姨去接你？”顾建国的声音传来。
    顾知远心里默默给了他一百个带有浓浓鄙…哦不，无奈，无奈的微笑。
    “还没到，不用了，我自己走。”心平气和，哪怕他已经被电话吵醒很想发脾气。
    “小顾啊，你知道，我和你妈妈没空照顾你，你也娇生惯养的，出去让你历练历练挺好的…”
    “所以你就直接把我扫地出门连人带行李丢出来了？”顾知远这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车里的声音下去一半，都纷纷往他这边张望。
    电话那头的顾建国似乎不知道怎么说，很久才回了句：“我和你妈妈没有丢掉你，只是让你去那边住一段时间，我跟你赵姨联系了，他等会儿会去车站接你…”
    “嘟嘟嘟——”顾知远盯了手机界面好一会儿，点了挂断，刚刚顾建国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
    终于到了终点站，跟着人群下了车，拖着行李，他有点懵的看着这座陌生城市的建筑，有点茫然。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要干什么？
    他胃里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又涌上来。
    糟，想吐。
    也许是这感觉实在不怎么美妙，也或许是这座城市的风有点大，没一会儿他的脑子就清醒了。
    我是顾知远。
    我在…h城。
    我被丢出来了。
    我要…
    吐。
    拖着行李飞奔到一个垃圾桶边，吐的天昏地暗，感觉都要把几个月吃的饭菜吐出来。
    这晕车的毛病，不知道什么时候消。
    吐完拿纸擦了擦嘴，然后拧开一瓶二元的农夫山泉灌下去。
    爽！
    手机又接来一条短信。
    常云女士给他发了个定位。
    下面文字内容是：你赵姨在家里做饭给你吃，这会儿出不来，你自己开个导航去吧。
    ys小区？
    听起来挺高端啊…
    不过心里那股子烦躁劲儿还没褪，他坐在车站长椅上，心中五味杂陈。
    五味杂陈啊…
    五味……
    酸甜苦辣咸…
    有点儿饿。
    他坐了半天，等到车站人都走光了。
    他手机屏幕亮起。
    啧。
    这一天都接了十几个电话了。
    他点了接通，对面是个女声，他吓得差点没挂断。
    “喂，小顾吧，怎么这会儿还没来呀，是不是迷路了，我是你赵姨，我来接你？”
    要不是那句“我是你赵姨”，顾知远恐怕早已挂断拉黑。
    “额…赵姨好，我…不用了，我…开导航…”
    “我来接你吧，人生地不熟的。”
    “真…真不用。”顾知远感觉自己已经插不上话了。
    “那…”顾知远很清楚的听到赵姨在那边叫了个名字，心情太差，听了就忘了。
    “小顾啊，我让小尘去接你了。”
    ？
    小陈？
    敢情这家里还有个人？
    我操！
    怎么办！
    不去了？
    开宾馆？
    钱不够啊！
    “小顾？同意一下好友申请，发个定位吧？”赵姨喋喋不休，可惜顾知远只听见这么一句。
    他胡乱应了声，挂了电话，打开微信，联系人那里显示一个红色的1。
    头像是一只猫。
    小奶猫睡的很香，看得出来是偷拍的。
    哎哟！老夫的少女心！
    昵称是一个yc。
    哎哟，好有文化的亚子！
    顾知远烦得很，点了同意火速发了个定位然后以常人肉眼无法辨别的速度把手机放回兜里。
    抬头看着天空…
    虽然没什么好看的，这个季节，连只鸟都没了。
    他长长舒出一口气。
    水蒸气遇冷液化成小水珠…
    呸！想什么呢！
    顾知远坐着等了好久，耳机里的音乐不停地按照列表循环放着。
    列表总共21首歌曲，循环两遍了。
    操。
    他觉得自己等的要睡着了。
    知道后边有个人突然拍了他一下。
    顾知远本来就在走神，突然被拍了一掌，他瞬间脑补一部恐怖片电影。
    什么，半夜叫你别回头，招魂…
    他魂差点飞出去，惊的跳起来，一拳抡过去。
    那人躲开了。
    “顾知远？”那人开口，语气清冷。
    此时顾知远同志脑子里一百个问号，把手放下来，盯着眼前的人：“你…”
    兜里的电话响了。
    在他点下接通的同时，许衍尘低头看了眼手机，说了仨字“跟我走”。
    顾知远想都没想就跟他走了，这要搁个人贩子，拐都不费劲。
    “顾知远，见到你赵姨没？”瞧！常云女士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
    “没。”不过他更冷淡。
    “在哪儿？”常女士那边敲键盘的声音传来。
    顾知远对她把自己扔出来的行为本来就不满，这被她这么个语气，态度一激，想着自己一个人坐车来这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城市，委屈化为愤怒。
    边走边吼了一句：“我他妈用得着跟你说？”
    许衍尘目光瞥了他一眼，然后转回去继续走。
    “我告诉你顾知远，别以为你爸整天天儿的对你娇生惯养你就可以冲着我吼，规矩呢？我是你妈！”常云女士的键盘声消失了，看来是气着了。
    “我他妈还你爸呢！”完了，话没经过脑子……
    常女士很明显的被他吼住了。
    然后骂骂咧咧的一句“管不着了爱咋的咋的吧不管了”，挂了电话。
    顾知远把手机往兜里一放。
    看着前面脖子上围了条围巾的少年。
    懵。
    “你谁啊？”
    “人贩子。”许衍尘低头扒着手机。
    顾知远愣了愣，也许是这天儿太冷了把他脑子冻住了，他居然第一个想的不是先把这人揍一顿。
    他没说话。
    脑子却飞快旋转着。
    语言中枢坏掉了？
    许衍尘看了他一眼：“你赵姨的儿子。”
    “…哦…哦。”顾知远这会儿还有点懵，也许是这风吹坏了脑子，也许是刚刚跟常女士怼坏了脑子。
    他什么话也没说了。
    走在路上，那种背井离乡的感觉都冒出来了，顾知远想哭，不知道为什么。
    娇生惯养久了，这种委屈是受不得的。
    都怪顾建国！把自己养的那么好干什么！
    虽然说常女士爱凶他，但是常女士经常不归家，也骂不了他几句。
    所以在家里他就是那位贵少爷。
    结果突然有一天贵少爷被家里扔出来了，还是带行李的被扔出来。
    这搁谁谁受得住！
    鼻子一酸，但是没哭出来。
    他天生泪腺不发达，哭？不可能。
    走到那个什么ys小区内，果然，跟名字一样高级。
    许衍尘掏出一张卡刷了刷，带着挑着担的沙僧…哦不，拖着行李的顾知远，走到十七栋二单元。
    再带着他和行李坐电梯到25楼。
    叮咚，电梯门开了，3205号牌，许衍尘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位女士，这位女士化了淡淡的妆，眉眼间透露着温和。
    再对比对比常女士那狠厉决绝的眼神…
    嘶……
    啧啧啧。
    啧啧啧。
    那位女士想必就是赵姨了。
    “赵姨…”顾知远声儿还没发出来，赵姨直接把他拖进了屋里，然后把门啪的一关。
    完全忘了自家儿子还在外边。
    顾知远想开口提醒。
    结果赵姨接过他的行李箱扔在一边，把凳子一拉，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唬的他一愣一愣的。
    示意他坐下，顾知远拿起筷子开始吃。
    然后赵姨开始喋喋不休：“小顾啊，阿姨不知道你要吃些什么，就随便做了点儿菜，你看啊，这螃蟹是前几天我知道你要来特意找人买的，来来来，多吃点菜……诶你别光扒饭呀吃这个，我跟你说啊balabala......”
    虽然顾知远完全没有听他说了什么，但是……
    随便？
    这叫随便？
    这一桌子堪比满汉全席的菜叫做随便？
    哦哟……
    终于把碗里最后一粒米吃掉的时候，顾知远觉得，自己要是下车没吐，估计这会儿就得吐了。
    吃撑了……
    “小顾啊，以后你就住阿姨这儿了，我来洗，阿姨保管把你养的白白胖胖，让常云学着点怎么养儿子！”赵姨抢过顾知远本来想自己收的碗筷。
    “说起来这常云跟我是闺蜜，但是哪哪儿看性格都不和，他冷我热……”顾知远觉得自己完全插不上话。
    “许衍尘！”赵女士这一声快把顾知远喊的吓吐出来。
    “嗯？”卧室里的人应了声，平平淡淡。
    “把小顾的行李放到你旁边那个房间…你要是没事儿，帮他整好，快点！麻溜的！”
    顾知远还在思考许衍尘怎么从外面回来的，乍一看自己行李已经被拖走了。赵姨把碗筷放下了，然后坐下来：“你成绩好，但是高二转校多多少少是有点影响的，阿姨和你妈妈帮你找了全市最好的高中，你到时候去考考看能不能过，小尘也在那儿，想着你俩互相有个照应。”
    “我先告诉你地点吧，白沙洲黄白路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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