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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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我和韩潜提出出行的建议,便被他一句回答呛的目瞪口呆。
    他说:“难道是宋铭成和你说了要试着相处一段时间再决定要不要结婚?”眼神倒没不善,只是很睥睨,“我可以请出年假陪你一起去度假,但是你还是省心省力别想着中途悔婚的好。我是没有退货服务的。”
    于是便有了这次出行,我们一路走来,远离了城市的喧嚣,体会印象里的非洲。
    韩潜并不希望我在出游期间还过多关注国内的娱乐圈动向,可我总忍不住,除却对关于自己的新闻的浏览,今天的另外一个重磅消息却让我有些心悸。吴晨阳和张紫离婚了。
    从少时的青梅竹马到最佳银屏恋人,一起走向金马奖,一起走过繁华,见证了多少辉煌的瞬间和那个时代娱乐圈的动荡。吴晨阳并不是一炮而红的,当初甚至是张紫比他红出很多。作为当年的玉女,张紫从一出道就受到各界富家名门子弟的追逐,可是却在当盛时候选择下嫁被戏称“票房毒药”的吴晨阳,并坚定的陪伴左右,直到吴晨阳终于凭借自己的演技获得实力派的地位。一直被众多艺人艳羡的一对金童玉女,如今在步入40岁之际却大打出手,张紫的鼻梁甚至都被吴晨阳一拳打断了,新闻配图里乌青一片,血流如注。这段婚姻以闹剧一般的结局收尾,实在让人唏嘘。
    而这却让我不得不联想到那些对我和韩潜完全不看好,甚至嘲讽的言论。大约是结婚前的女人都比较容易多愁善感,看着那些评论区出现的那些言论,我确实有些不安。
    合着前面张紫和吴晨阳的离婚,有几条说的确实太有煽动性“就算沈眠是宋家的,那又如何,她这样的年轻美丽能保持几年?难道50岁了还能战胜大自然如妙龄少女一般?人都是容易厌倦的,更何况韩潜这样的有钱男人。等沈眠退出娱乐圈,光环没有了,和一般居家主妇一样,走着瞧,10年以后是不是会因为离婚和财产分割闹剧收场。”
    韩潜和我都还年轻,经营婚姻又和爱情不一样,我对自己能不能把握这个男人以后的10年,20年,30年,乃至所有的将来产生了一些不自信。好在我还能掩饰,韩潜看上去也没有发现我的情绪。他一向公事繁忙,这次能用这么几个月的时间出来游玩,本身就兴致很高。每天都扛着摄影器械一路流连。
    “带你出海去一个地方。”他收起了摆弄着的单反相机,把牛奶端给我,然后顺势钻进毛毯,此时房间内中央空调冷气十足,两个人拥抱的温度也并不会让人烦躁,反而无端的感觉温情。
    等坐到游艇上后虽然阳光很灿烂,但就着海风,也并没有感到不能忍受的炎热。我倒了一杯酒,就爬到船头的网兜上去晒太阳了,韩潜在身后松松的揽了我,拿过我的酒杯喝了一口。
    “这片海域里常常有野生海豚,不知道今天能不能看到。”他神情放松,不时帮我把已经被吹乱的头发揉的更乱。
    “我们今天是看海豚么?”
    他却笑了笑摇头:“不是,我们今晚要去对面的小岛,我昨天和当地人一起出海确认航线时候去过,找到了非常不错的东西,你应该看一看。”
    一路上我们就保持着这种安闲舒适一起躺着晒太阳,大约2个小时便能见到碧蓝色里的那片葱翠,海岛已经临近了,整个旅程却还是没有看到海豚,我有些失望。
    韩潜吻了吻我的额头抚慰:“开始说看不看海豚都无所谓的是你,现在失落的也是你,真是个坏脾气的家伙。乖,这次看不到,回去以后带你去水族馆。岛上有特色的当地食物,一直很受好评,走吧。”
    这个岛游人一向不多,保留了很多的原始风情,土著居民也多热情友善,食物也在旅游网站最上常常被推荐。我被韩潜牵着便在一家当地饭店里吃完了手抓饭,倒是很放松,我本身就不喜欢拘束的用餐礼仪。睡到中午才出海,一路上就吃了几片饼干喝了点酒,这时候果然胃口大开,大概吃相也想当凶猛。韩潜一直坐着看我,最后终于忍不住善意提醒我:“嘴角沾着米饭呢。”
    可是吃完我便愁苦了,因为没料到韩潜还要在岛上游玩,我并没有带可以穿的鞋子,之前在游艇上只穿了拖鞋,现在走了几步带子便断了,出行实在不方便。
    韩潜默默看我一会儿,突然在我面前蹲下来,指指自己的背。我愣了愣才明白过来,立马蹬鼻子上脸,二话不说便趴了上去。
    之前在欧洲旅游就耍赖说走累了要韩潜背我。果断被他无情拒绝。理由是,你作为一个曾经的胖姑娘,要时刻有危机意识,吃饱了就犯懒不走路容易肚皮上囤积脂肪,何况背着你走路太显眼了,国内狗仔是很敬业的,没准欧洲大街上还能偶遇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小岛上比较放松的缘故,我在韩潜背上一颠一颠的便又有些犯困。等他把我叫醒,目的地似乎已经到了,是一个灌木很多的河畔,风景空气都相当不错。近处绿树掩映里有个小土房子,门前正站着个当地人,见了韩潜便高声喊了句什么,用力挥手起来。我便趁着这个机会手忙脚乱从韩潜背上爬下来。
    他走过去和那当地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对方交给他两个破旧的大盒子,我很好奇的凑过去。韩潜却并不急于解答我明显的疑惑,只是笑着:“这就是给你的礼物。”说完他却反而提着盒子走的离我远了一些,我一时分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见他抽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利落的割开了捆住盒子盖子的麻绳。
    “我要打开盒子了。”他站在河畔边上,笑着看向我。
    我看他揭开盒盖,色彩斑斓的蝴蝶便如破茧一般飞出来,等两个盒子都开完了,抬头已经是漫天彩色的蝴蝶。韩潜便这样站在落日的余晖里对我微笑。我被整个景观怔住了。实在太壮美。
    蝴蝶总让我有很多联想,在漫长的少年时代,那时还肥胖,听着所有励志故事,总愿意去坚信自己总有一天能从毛虫变成破茧的蝴蝶。
    这两个大箱子里不知道拥挤的住了多少只蝴蝶,刹那间仿佛天地间都是飞舞的绚烂的颜色,我看到韩潜嘴唇开合,他却故意不发出声音,我只能辨认他的口型。
    他在说“我爱你。”
    后来回去的路上我问韩潜,他这次终于肯松口了:“是昨天我来确定路线时候遇到的一个当地人,这些都是野生蝴蝶,本来抓了这么多是要卖到国外去做蝴蝶标本的。我付了他一样的价钱买了下来。”
    韩潜就着抱着我的姿势,把下巴搁在我头顶,吻了吻发旋:“蝴蝶是脆弱的生物,我本来很厌烦这种生存能力差的东西,总觉得物竞天择才是对的。现在却不这么想了,很多东西都需要人去保护。我不知道你这几天怎么了,是不是国内的新闻对你影响太大?和平常的你不一样。但如果你愿意,我希望你能和我说,不论什么,你的负面情绪也好,你的焦虑暴躁,都可以倾斜给我,我愿意做你的垃圾桶。”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终于抬头问:“如果有一天,我不做明星了,没有粉丝再热爱我,面孔变得松弛,不再能出现在报纸头条,不再吸引目光,甚至都没狗仔再理睬我,你会怎么样?”
    可是这个问题却没有得到答案,韩潜只是用力抱了抱我,叹息般在我耳边吐了一句“傻瓜。”
    但当时气氛正好,我便没有再继续这个问题,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有一个男人,愿意为你放生蝴蝶,他一定爱你,而且,是一个善良的人。
    之后我们回国便举行了婚礼,我便被时间推挤着开始学习料理生活。平淡而温馨。我们依然相爱。
    而七年后的一天,我在阳光的庭院里给花浇水,却意外收到邮递员递送的一张明星片,画上风景正是非洲漂亮的草原,翻开背面便是韩潜的字和落款。腼腆的邮递员和我解释,这张卡片虽然是七年前落款的,但是寄件人关照了一定要这个时候才寄出,并不是邮递公司的遗落。
    七年了,发生了很多事情,我生了孩子,淡出了大众的视线,再没人跟在我身后追新闻,在大卖场里买东西也不再用戴口罩和墨镜。韩潜仍然是投资人,娱乐圈一代代新人辈出,漂亮高挑的姑娘仍然环绕着他,他还是继续着在圈子里不近人情为人冷漠的坏名声。
    而这一刻,摸着明信片,我却仍然想落泪。
    他写道:
    “你依然是我眼里的星辰。”
    七年前写下的话,隔着飞逝而去的时光,甚至还裹挟着当时的温度,这样回到我的手里。
    七年,繁华落尽,我依然是他眼里的星辰。
    【繁体番外,简体出版书里没有的番外】--【陪你一起老】
    “大眠,韩潜是不是出差两个星期了?”周末家庭聚餐时候宋铭成突然神秘兮兮地侧过身来,衔着叉子,眨巴着眼睛问我,大约为了显现他此刻的正经和严肃,他很努力地想把眼睛睁得更大些,可惜因为朝着夕阳方向,这样的动作只能让他眼睛酸涩,不多时便支持不住,眼角挂下两条可疑的水痕。
    大概也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光景,宋铭成很有自知之明地缩了缩脖子,然后又继续用那种眼神看我,很有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但并不咄咄逼人。
    实际我也知道这是他的关心。这两周来,韩潜都没有回家,他投资了一个新的项目,同样是韩岚岚的剧本。而相较带点年轻人的叛逆和文艺味道的《声名狼藉》,这次的剧本却是糅杂了韩岚岚近些年来的人生体悟。讲述的是一个未婚先孕的单亲妈妈的生活,娓娓道来,很有点细水长流,平淡却反而意蕴深刻的味道。
    故事整个是带了压抑的基调的,甚至在成片里,制片和导演也多用了淡色调,力求的便是那种仿佛脆弱到一碰就会消逝的感觉。这个社会里,一个单亲的女人,生活总是艰辛的,这和她是否有钱并没有关系。我知道,韩岚岚在生下孩子的最初,是慌乱的,她毕竟是个年轻的女孩,没有任何为人母的经验。我身边有韩潜,她身边,却什么没有。在头些年里,她情绪是不稳定的,甚至想过寻死。
    上流社会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样没有烦恼。她生在韩家,确实并不缺吃穿,但流言的杀伤力却是巨大的,尤其是这样一个社交圈。而即便她终于能坚强地睥睨别人的斜眼,她的孩子,却并没有那样强大。在幼儿园里,因为没有爸爸,也是要被排挤的。
    这个剧本,便是关于她,关于她的孩子。这些年,因为孩子的事情,她也多是焦头烂额,一度中断了自己的写作,当草稿完成时候她是先试探地拿给我看的。看完故事时候,正是早上,韩潜吃了煎蛋,一边打领带,一边问“你在看什么?为什么在哭?”
    然后不等我回答,他便笑了。
    “你总是这样容易哭,叫小孩子看见了也不觉得害臊。”我们一家去看电影,明明是很传统的那种英雄最终战胜恶霸的美好结局,我却也时常莫名其妙地被其中一些元素感动得落泪。
    这一度让韩潜笑话。
    平日里,韩潜当面在儿子面前数落我,我总要表面优雅镇定,内心咬牙切齿的鄙薄一番,然而今天,这样的朝阳里,读完韩岚岚的故事,我却觉得即便这样平凡无奇的一天,在我整个生命过程里,当我老了,来回望,都会永远记住这个瞬间。韩岚岚是坚强的,她的强大来自自身内心的武装。而我,或许是借了韩潜的力量。
    在最初我们结婚的日子里,媒体像是疯了一样开始炒作反扑,这种状态在我被狗仔偷拍到大肚子以后变本加厉。然而所有的流言和中伤,我都能微笑面对走过,或许也只是因为我知道,韩潜永远站在我身后。比起需要独自战斗的韩岚岚,我或许是应该感谢命运的,感谢它将韩潜送到我身边,给我庇护,给我温情,这些温柔和甜蜜变成种子,在暴风雨里慢慢成长,孕育出下一个春天,开在我心中,让我的内心变得柔和而细腻。能敏锐得感觉出生活里的感动,甚至于,为了一个电影里的镜头而哭泣,也终究是幸福的。因为韩潜始终保护了我这种哭泣的能力,让我没有在生活里变成一个麻木的人。时间从我身边划过,却甚至没能穿透他搂住我的手臂而在我身上留下痕迹。他一直搂着,搂得那么紧。
    “你们之间是不是出现点什么了?我知道这个剧本韩潜比起《声名狼藉》更加重视,韩岚岚这些年也不容易,这算是她基于生活的写作,我也看啦,确实文笔更加犀利成熟,也更加有内涵了,不愧能当今年的畅销书。”宋铭成喝了一口可乐,转了转眼珠,终于还是转移到了正题上,也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出来,“可是这也太不正常了!就算他多重视那个剧本,也不能这样两个礼拜不回家吧!何况你看看现在的八卦杂志和媒体报纸,都怎么说的!”
    其实宋铭成说得这些我也都清楚。这些日子里,韩潜没回家的消息不知道怎么的,就被狗仔知道了,如此便是一番大肆渲染。我和韩潜婚姻不和,闹矛盾的新闻就开始源源不断,三人成虎,谎话说一百遍人们也就信了,此刻,便是宋铭成也来关心询问了。
    “韩潜最近和那个新片女主角走得有点近了。”宋铭成眯了眯眼睛,“大眠啊,男人呐,这个有时候也身不由己管不住自己的,你现在虽然还是很美身材也很正,但毕竟野食比较新鲜,有时候男人管不住自己,就想尝一尝的,你也不能对自己太有信心了,小心阴沟里翻船啊。啊!你干嘛踩我?!”
    我收掉了宋铭元的酒杯,白了他一眼,他似乎见到我态度平常,也安心起来:“不错嘛,白眼翻得情绪饱满,我就说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啦,韩潜毕竟有点性冷感的模样,和你也是不知道怎么的绿豆王八看对眼,你正好能达到人家的融化温度~”
    他又进厨房吃了我给儿子准备的甜甜圈,便抹了抹嘴,大摇大摆地走了。
    房子里便又只剩下我一个。
    韩潜最近别拍到不少和韩岚岚新剧女主角在一块的照片,也有媒体因此断言,我和韩潜的婚姻是岌岌可危走到死胡同了,更戏称,韩岚岚的剧本让我和韩潜在一起,如今新的剧本是要让我和韩潜分开了。我和他不和的传闻更是层出不穷。
    这当然是无稽之谈,然而我没和宋铭成讲得,我和韩潜这两个星期确实出了点事。我们吵架了。这也是第一次,他不愿意退让,我用了各种方法,眼泪,威胁,甜言蜜语,却都不能令他改变主意。这是唯一一次,他对我摆出那么严肃的脸,而不是平时的宠溺和纵容,他只是很坚定地告诉我,不行,亲爱的,不行,我会要那样做,你不能阻止我。可韩潜总是个可恨的人,他即便说着这样的话,脸上确实温和的,甚至照常给了我一个吻,想要熄灭我的怒火。
    自然,想这么容易解决我是不可能的,我拒绝给韩潜早安吻,并以此相要挟。可惜这家伙竟然只是微笑,仍不肯改变主意。
    而事情的起因,其实只源于呼噜。
    大约是累了,这些日子韩潜回家睡觉便开始打呼噜,我是浅眠的人,如此便不时被吵醒。次数多以后,韩潜似乎也注意到了,一问之下,才意识到自己最近常常晚上有那么点小呼噜。于是便马上去向家庭医生做了咨询,能不能改善,好不影响到我。
    而这半秃瓢的家庭医生倒是神神叨叨,不知道给韩潜说了什么,把呼噜引申出了不少玩意儿,说是什么呼噜影响的不仅是伴侣的睡眠,也降低自己的睡眠质量,甚至呼噜容易引起猝死,总之是个早发现要早治疗的病症。切莫忽略。如此一通,韩潜竟然同意去做手术。
    他回家和我说这个消息时候倒是波澜不惊,我却听得心惊肉跳。
    “我宁愿你一辈子在我耳边打呼噜,也不要你全身麻痹了躺到那个手术台上去被人家动刀子!”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当场就反应强烈。
    韩潜却仍很坚定。
    这便是我们冷战的开始。或者也不叫冷战,更多的是,我单方面的不理睬,想通过采用冷对待,让韩潜改变决定。
    可惜到了手术的那一天,韩潜仍是死不悔改。我终于败下阵来。
    手术的前一个晚上,韩潜打来电话:“我明天手术,今晚可以回家睡么?”他语气温和,我却知道,他此刻是笑着的,因为他总知道我的软肋,我无法想象让他一个人去做手术,而我却什么都无能为力,此时他选择了手术,我除了无奈,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不陪伴在他左右,这大略便是宋铭成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理论。
    然而即便韩潜在之前就做了我不少思想工作,一再强调,这只是一个小手术,绝对不是疑难杂症,一点危险都没有,何况已经找了一流的医生,我却还是担心的。
    在他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这种焦虑和不安倒并没有达到制高点。他临走时候那个笑容和最后一刻才和我分开的手让我觉得,我的世界和支柱都好好的构建着。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人却开始忐忑起来。即使心中不断安慰自己,这只是个非常小的手术,却奇妙得无法平静。
    我的一生,在之前,或许都是没有经历过这种不安的。回望自己临盆进产房的时刻,也都不曾这样焦灼,各种情绪都溢满一般的乱窜,而仔细分辨,竟然是带了点错觉般的绝望。自己都要恨起自己来,韩潜发疯,自己也跟着发疯。我不是容易被说服的人,但韩潜却总是成功。
    我童年那段因不健康而长期住院,时刻有被下病危通知书的岁月,让我总是反感医院,甚至到了讳疾忌医的地步。那时候,隔壁病房昨天还和我约好今天一起去捉毛毛虫的同伴,可能半夜里就因为各种综合症的突发而离开了。于是便总觉得,人的离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生命太过脆弱。而生活里有太多的意外,可以随时带走一个人,不论他是否年轻是否强壮。
    而我不能接受手术里哪怕是零点零零一的不稳定因素。
    我不能失去韩潜。
    这样的想法让我仿佛钻进了牛角尖,执拗的在自己的世界里越走越远,却并不是往着好的方向。想起宋铭成说的,女人就是喜欢多事,脑回路也是和男人不一样的,总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把小事也可以夸张得仿佛生死一般。此刻也唯有苦笑。在认识韩潜嫁给韩潜之前,我总以为自己是宋铭成口中的例外,并且一直为着自己的洒脱而骄傲,如今看来,我却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和万千其余的女人一样,会为了自己所爱的男人而变得愚蠢和患得患失。而明明能感受到这种变化,自己却无力阻止,并且沉浸在里面,飘飘然并不觉得这是件糟糕的事情。
    也唯有这一刻,当韩潜在手术室里,我在过道里,手心全是虚汗,头痛,眼睛酸涩,四肢乏力,这些生理反应才让我体会到,我到底多么的在乎手术室里的那个男人。
    在所有所有的外人眼里,在所有的媒体报纸和杂志的报道里,我和韩潜的婚姻,都是韩潜爱我多一点。多到会纵容我婚后继续演戏,为了我可以推掉所有的应酬,从来不会沾花惹草,并且以他那种冷淡的性格,在谈到妻子,摸着手上的婚戒时候,脸上总是带了笑容。商场上的传闻,想要讨好韩潜,和他多说说沈眠就可以,只要提到我,他的表情总能缓和下来,满足并且幸福的姿态。
    也便要有人,总是在背后议论,为韩潜不值,为了一个我,而放弃了整个森林,在那些人眼里,简直是愚蠢,而更多数人,总是念叨着“戏子无情”,觉得我愿意和韩潜结婚,也不过看重他的家产和身份,他那么多的真实的爱情,却是被我一个无心的女人白白糟蹋了。
    这么多的声音里,甚至我自己,也都觉得,韩潜确实是爱我多一些的,在听到这些新闻看到这些报道时候,也忍不住要心虚羞愧,觉得十分对不住韩潜,当晚便会温软一些,韩潜的要求都来者不拒。
    可此刻,我才后知后觉的知道,他们都错了,连我自己都错了。
    我爱韩潜,不比他爱我少一分。
    那天韩潜终于被推出手术室,因为全身麻醉的缘故,还没法说话,只是用眼神看了我。一场手术总是消耗人的精力的,大约是手术的反应,此刻的韩潜没有办法控制眼泪,完全是基于生理反射的,他的眼角不断滚出泪水这样的分泌物,模模糊糊的,带了凝胶的感觉,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都狼狈不堪。
    这或许该是他有生以来最窘迫的时刻,完全不如他平日的强势。简直可以说是眼泪鼻涕一大把,如若被有心人拍去了,给外人看见了,或许觉得真是可笑的一面。而他此刻的样子,却比任何时候都让我动容。
    爱情不是华丽的外表和永远进退有度的格调,而是,我愿意把我最狼狈最柔软的一面给你看,永远不戴面具。
    看到这样的韩潜,我除了一颗心终于落地,便是一种眼泪涌动的感激。
    感激他,在我看得到的地方,感激他,用最大的诚意来面对我,感激他所为我做的一切一切。
    在我往后所有的岁月里,我都会永远记得这个时刻,不是他眼泪鼻涕的狼狈,而是一个男人的爱情。沉重却甘美。
    因为不想被很多人探望,韩潜这次的手术是悄悄做的,甚至是宋铭成都不知道,所以事后他很是很我抱怨了一番:“你怎么会愿意让韩潜去做这种手术?你不是医院反感注意者么?不到逼不得已,是绝对反对进医院的。韩潜不过是打呼噜嘛,压根不至于进去。”
    这样的嘀咕他持续了很久,我却总是笑而不语。
    我永远不会告诉别人,在手术前一晚,韩潜用了一句话,颠覆了我的世界。
    那晚回家,他显得很疲惫,新片的流程他一直在监督,这些天来确实是辛劳的,我给他煮了饭,但脸上也并没有显现出一贯的插科打诨和热情来。他也难得没来哄我,只是吃了饭,便去洗澡。然后我们便躺下睡觉。
    那夜的黑暗里,他突然反身抱住我,亲吻我的额头。
    “打呼确实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但刘医生说,这样的小手术,早点做的话,对年老了是有好处的,打呼太严重的人,随着恶化,年纪大了遍有猝死和呼吸骤停的风险。”
    “我想活得更久一点。我想一直陪着你。”
    那一晚,我热烈的拥抱了韩潜,事后便是决堤一般的眼泪,他一直抱着我安抚般的亲吻我的额头。
    我却在那些咸涩的眼泪里,觉得即便这样一起到世界终结,也是很好的。
    陪你一起老,或许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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