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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成渣攻的腿部挂件_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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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02章 死亡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这死牢一下就空了,如今这死牢之中,唯有谢盏一人。
    死牢阴冷,除了那寒气之外,还有一股浓重的阴气,寒气与阴气萦绕着,谢盏本就体弱,又只穿着一身单薄的衣物,这一番下来便动弹不得了。
    但是他偏偏倔强,纵使这死牢之中只有两个守卫,他也不想别人看到自己狼狈地模样,只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整日望着的,不过是那一方墙壁。那墙壁之上密密麻麻地刻着许多东西,谢盏看了半日,终于看出了里面的故事来。
    这是一个女子所刻的。这上面所述应当是这女子的经历。女子重情,代夫入狱,她丈夫口口声声说会救她出去,但是她在这死牢里整整呆了一个春秋,直到临刑之时,都未曾获救,甚至未曾见到她丈夫一眼。那一字一句,都似含着泪刻下的。谢盏几乎可以想象这女子是如何在这阴寒之中一点一点地磨灭自己的希望的,从期待到绝望,从爱意绵绵到滔天恨意,不过一个春秋的时间。
    这其实是一个寻常的负心薄幸的故事,男子薄幸,女子错信他人。然而,谢盏还是有些羡慕这女子的。她至少可以怪,可以恨,而他,却连一个怪一个恨的人都没有。
    谢盏端坐在这死牢之中,有一瞬间竟不知今夕何夕了。
    他费尽近半生的力气,都没有换来桓凛的一眼,所有的一切期盼抑或奢望,到现在也该结束了。这许多事都是他自愿的,所以怪不得别人。桓凛也从未承诺过他什么,所以当桓凛登上皇位,而他却入死牢,一个极尽荣华,一个命难保之时,他并没有什么怨恨的。
    谢盏活着的近三十年也并非白活的,从十五到二十八,谢盏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该奢望得不到的东西。
    不争,不抢,不想,不念,方能刀枪不入。
    这么多年来,他早就该看透了,偏偏到那圣旨下了,他坐在这死牢之中才完全看透。
    他没有至亲,至爱也已经放下,所以这人世间便没有什么留恋的了,而死亡也变得并不恐怖,反而,他隐隐有些期待。
    谢盏已经忘记自己究竟坐了多久了,腿已经完全麻了,身体也感觉不到寒冷了。有些时候,他总觉得自己的灵魂其实已经飘了出去,而这里坐着的,不过一具驱壳。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手边无琴,心中有琴,他闭目,那曲目便萦绕在他耳边。
    这死牢的日子便这样日复一日的度过。
    有时,那些守卫会觉得这死牢中唯一一人不像是将死之人,他的神色太平静了,平静到仿若只是去参加一场宴会。
    只是,他的脸色还是一日比一日惨白,身体也一日比一日单薄,生命之气还是一点一点地从他身上消散了。
    他这般样子看起来十分可怜,然而,那些守卫还是不愿靠近他半步的。佞幸谢盏这个名字令他们感到恐惧,在他们眼中,谢盏就是狐狸精,一着不慎可能就被勾了魂。
    也有不得不接近的时候。
    一日,死牢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守卫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将那食盒扔在了谢盏面前,语气恶劣道:“吃吧!”
    谢盏在这死牢中呆了许多日,吃的都是冰冷的馒头,难得有这般丰盛的饭菜。谢盏慢悠悠地抬起头,看了那守卫一眼。
    谢盏依旧是一身白衣,在这死牢中呆了许久,那白衣也是不染纤尘的。他本来就瘦弱,这几日下来,脸颊上的肉完全瘦没了,但是却并不觉得难看,相反的,他的下巴尖了许多,那双眼睛显得更加大了,整个人透出一股羸弱的气质,让人有种冲动,想要将他护在怀中。
    守卫心神一荡,想到这人的手段,连忙回神,表情重新变得凶神恶煞起来:“今日是陛下封后的日子,帝后情深,陛下开心,这牢里的犯人都有口福了。这可能是你最后一顿了,还是好好吃一顿吧。”
    那守卫几乎是落荒而逃。谢盏依旧坐在那里,眼神平淡无波地盯着那食盒,却没有吃一口。
    又过了几日,谢盏见到了这世上唯一牵挂的人。朔风这孩子,自小便被卖入谢家,又跟着他受了许多苦,明明是尝遍世间冷暖的,却偏偏有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单纯劲,总是容易轻信他人,正如他当年许他荣华,朔风便无怨无悔地跟了他十三年,后来桓凛许他大官,他便傻乎乎地盼了五年。谢盏觉得自己要是死了,唯一放不下的便是这孩子了。
    然而几日不见,朔风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少年穿着一件黑色的袍子,头发束了起来,身材高高壮壮的,哪里是他记忆中那个单纯天真的孩子?少年那本来单纯清澈的眼睛也似蒙上了一层阴影,短短几日,朔风突然成熟沉稳了许多。
    死牢守卫森严,谢盏不知道朔风是用何种方法进来的,两人隔着一扇牢门。朔风靠着牢门坐了下来,乌润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谢盏。
    “公子,皇上封后了。”朔风道。
    谢盏看着他那可怜巴巴的模样,顿时觉得好笑,他刚还觉得朔风长大了。
    “我混进去看了,那皇后还没公子好看呢。”朔风嘟囔着道。
    即使心中无念了,但是谢盏此时也是不想听到和桓凛有关的事的。他对于那个‘没他好看’的皇后并没有兴趣,而是道:“东山别苑的房契和你的卖身契我都放在卧房床头的抽屉里了,钥匙放在我的枕头底下。你若不喜欢建康,便寻个其他地方住下来,好好娶个媳妇。”
    谢盏絮絮叨叨地说了许久,朔风认真地听着,都将他说的话记在了心底。
    待朔风走出了死牢,走了几步,他的身体突然僵住了,他回头看去,看着那阴沉沉的死牢,脸突然扭曲了起来,那是极度哀戚的表情,接着,他便发出去破布撕裂般沙哑的哭声。
    这迟钝的少年终于意识到刚刚谢盏的话便像是在交代后事。
    许多人许多事都是会变的,以前心心念念想要见着的人,突然之间会变得看一眼都觉得刺眼。对如今的谢盏而言,他这辈子最不想见的便是桓凛及与他有关的人。
    然而,他没有想到在临死之前还可以看到那新帝新立的皇后。
    他靠着墙坐着,抬起头便看到牢外站着的女子。那女子穿着红色衣裙,外面披着黑色披风,面容艳若桃李,艳而不俗,就如同在冬日里绽放的梅花一般,有一种惊艳的美感。她身上的贵气浑然天成,看着谢盏,便如同看着一个卑微到尘埃里的人一般。
    谢盏看着她,突然觉得有些眼熟。零碎的画面从他脑海中闪过,他恍然想起了许多年前,桓凛身侧坐着的那个女子,那惊鸿一瞥,他却依旧记得。
    谢盏以手掩着脸,低低的笑声从他喉咙间发了出来。
    他没有想到,桓凛的皇后居然不是出自王谢之家!只有出自王谢之家的皇后才能巩固他新帝的地位啊。这怎么可能?
    然而事实便摆在他的面前。按照当日桓凛的话,这女子不过一普通女子,对桓凛做皇帝也毫无助力。然而,桓凛还是登上皇位不久便是立她为后。
    五年了,看来桓凛并非步步算计、只选对自己有用的,也并非薄情。只不过看是对何人罢了。
    谢盏的笑声似悲似喜,又似无悲无喜,那女子听得不禁皱起了眉。
    突然,谢盏止住了笑,又变得面无表情起来。他的形容,倒也有些像疯癫了。
    平日里无聊在牢里晃荡的狱卒早就没了影子,这死牢里仿若只有这皇后与谢盏两个人,冷风从缝隙间灌了进来,谢盏突然察觉到了凉意。那凉彻入骨,仿佛也在预示着什么。
    “本宫跟了陛下七年,与他一起出生入死,是看着陛下如何浴血登上这皇位。”那女子的声音变得渺远起来,“陛下最是重情,你罪该死,陛下却念着与你是旧识,一直未曾处置你。然而,你不死,难以平民愤,陛下的帝位也不稳,所以今日,本宫愿意替陛下背负这不仁不义的名声。”
    昔日,吕后诛杀韩信,稳江山。今日,这女子便想效法吕后吧。
    谢盏自然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对于此时的他,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所以当那杯鸩酒端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没有任何挣扎,而是面不改色地喝下了那杯酒。他看到了那女子眼中的惊诧,她显然没想到他会死的这般痛快。
    当剧痛来临的那一刻,谢盏的脑海中其实是一片空白的,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念。
    第003章 玉佩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这八苦之中,谢盏这辈子便占了许多。
    待死后入了地狱,走过黄泉路,到了奈何桥,谢盏会毫不犹豫地喝下那碗孟婆汤。对于谢盏来说,遗忘是最好的解脱。
    然而,死后的谢盏并没有遇到这些。到处都是一片混沌,他便在那混沌中漂浮,他的灵魂似乎被包裹在软绵绵的云朵中,那般温暖,那般舒适,四处都弥漫着一阵花香,仿若到达了天堂之中。他的灵魂也变得懒洋洋起来,那喜悦也似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冷气迎面袭来,谢盏突然从云端掉落,狠狠地砸在那泥泞的地上。谢盏一阵晕头转向,待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那是一个很大的房间,里面的摆设富丽堂皇,带着浑然天成的尊贵,那贵气之中却又有一种难以掩饰的武者之气,陌生之中却透出一种熟悉之感。谢盏突然想了起来,这里是皇宫,是太极殿,是历任皇帝所居的宫殿。
    鸩酒入腹,他不是该死了吗?又为何会在皇宫之中?难道他没有死?谢盏心中心绪翻腾,想要站起来四处看看,却发现完全动弹不得。谢盏觉得十分怪异,他能够看得见房间里的一切,却偏偏看不到自己的身体。
    谢盏怔怔地躺在那里,突然,门推开了,当那熟悉又陌生的脸映入眼帘的时候,谢盏吓了一跳。
    那是二十八岁的桓凛,是刚刚登基的新帝。他与桓凛,已经五年没有见了。五年后的桓凛,气势更加沉稳成熟,脸部棱角更加分明,那双眼中的情绪更加晦暗难寻,而身上,自然也添了一股帝皇之气。
    再见面,原来已经这般陌生了。
    谢盏突然想到了十五岁的桓凛。他们相识已经十三年了,他的人生,总共只有二十八年,竟然有半辈子是与桓凛连在一起的。
    他遇到桓凛的时候,两人都是十五岁的年纪。十五岁的桓凛,因为他父亲的关系,早早就入了军营历练。那军营与谢盏所居的东郊别院刚好隔着一座山。初时,谢盏是不喜欢他的,那个少年就如同一只皮猴子一般,捉弄他,嘲笑他。十五岁的桓凛,还如同孩子一般,似乎有永远都用不完的劲,整日都是活蹦乱跳的。有时,谢盏会好奇他是哪来的那么多精力。后来,桓凛便如同一只皮猴子一般闯入了他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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