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老师【21】

    主神吞噬完整个荒境，一落到这个世界, 立刻被天道锁定。
    以前主神把那些拥有超自然能力的生灵搜集起来吞噬, 没有损害天道的利益，还减轻了天道的负担。
    现在它出来了, 来者不善, 天道开始慌了……
    主神现在只想找一个过得去的宿主, 直接脱离此方世界。
    没办法，没有绑定宿主的系统是无法穿越时空的……
    就算主神是系统里的大佬, 也没有办法打破这条铁律。
    【让我绑定一个宿主，我马上走。】
    主神发出渴望的声音。
    “往西去，会有合适的宿主, 早绑定早离开。”
    天道十分配合。
    内心却在暗自吐槽, 这个主神最喜欢奴役那些没有大人物撑场子的世界，以前整整统治了三千个世界, 让那些天道过得苦不堪言, 要是放它走了, 以后它杀个回马枪，自己岂不是要完？
    它又不像有些人类，能自由的在各大世界来往，作为绑定一方世界的天道, 只能被动挨宰。
    还是先和天一他们联合起来, 把主神坑死吧……
    坑死之后, 什么事都没了。
    反正天一留在这个世界, 也不会造成特别坏的影响。
    天道观察了天一几百年, 发现这个天魔特别咸，特别爱享受生活，不是那种动不动就要屠戮整个世界的反派角色。
    主神并没有怀疑天道。
    因为它把荒境寄生在这个世界上，天道也没有发出抗议。
    主神早就习惯了压迫这种唯唯诺诺、乖顺弱小的天道。
    往西走……是吗？
    主神默默隐身，从降落的地方往西去了。
    就算它再厉害，也不可能瞬间挑选出合适的数据。
    先听听天道的吧……
    要是天道骗了它，以后再回头过来把这个天道狠狠的折腾一顿。
    主神一边想着这种事，一边往西飞去。
    一路上主神并没有遇到合适的宿主，绝大多数人灵魂强度都不行，根本不能承受穿越时空的巨大压力。
    极少部分灵魂合适的，心性又不过关。
    太难了，太难了……
    再往西走，就是戈壁了……
    难道宿主在戈壁上？
    不会是一只大蜥蜴吧？
    主神心里有些忐忑。
    人类是最适合当宿主的。
    神明立身太高，不好操控。
    妖族野性难驯，容易捅娄子。
    主神一边飞，一边四处扫描各种生物的数据。
    “林寂受死！”
    主神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就是这个声音，它死都不会忘记！
    该死的天一！
    忘恩负义的东西！
    还有林寂、什么林寂？
    主神更加恨得咬牙切齿。
    为什么它掏心掏肺的让他们变得更强，还被狠狠背叛？
    “吞噬了我的本源，还想跑！”
    天一跟在林寂后面，不时攻击一下，如猫戏老鼠，欣赏着猎物的惨状。
    林寂和夕同行，疯狂跑路。
    此时林寂已重伤垂死，夕也受了不轻的伤。
    天一手里是林寂的灵枢剑，用魔气狠狠镇压着剑身，然后用它去伤林寂。
    “乖徒儿来看看，就是他把你抛弃了，让你独自被关在学院十多年。”
    “你受苦受难的时候，他还在外面和小情人你侬我侬。”
    “你还认他做你的哥哥吗？”
    “不如我们把他杀掉，好不好？”
    “到时候师傅给你换一个更好的哥哥。”
    林意柔跟在天一身边，手里拿着一个木偶。
    “师父，我要一个对我最好的哥哥！”
    “意柔！”
    林寂悲愤地看着林意柔，又转而去看天一，眼神中恨到了极致。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东之玉死后的残魂，没想到遇到了这个天魔。
    不但教唆林意柔杀亲生兄长，还以玩弄他们为乐！
    可恨！
    “跑什么跑，我又不吃人！”
    天一一剑削断林寂的双腿。
    林寂齐腰下的部位，全部都被斩了下来。
    血色蔓延开，染红了一大片沙子。
    为了演这一出好戏，天一特地剥离了林寂体内的天魔血。
    此时林寂只不过是一个身体羸弱的普通人。
    在天一面前，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林寂！”
    夕头上的红发突然变成墨色，抱着林寂，声音嘶哑，眼泪大滴大滴落出来。
    “东之玉？”
    林寂脸色惨白，伸手要去摸夕的脸。
    天一一掌挥出，猛然击中夕的肚子。
    她咳出大口大口的血液，被打得飞到了一边。
    却还是伸手，在沙地上，慢慢爬过来。
    林寂没有双腿，蠕动着向东之玉爬过去。
    用双臂撑着身体，艰难的移动。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林寂的手已经快碰到东之玉的手了……
    两人视线中只有彼此。
    一别已经过了十多年。
    这样呼唤他的……只是东之玉。
    软软的，很轻，让人甘愿为她生，为她死。
    天一笑声清亮，带着几分恶趣味，一剑削断林寂的胳膊。
    “啊…”
    林寂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
    “啊！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伤害他……”
    东之玉被血呛得不停咳嗽，还是卑微的向天一求饶。
    这一幕，十多年前也发生过。
    东之玉一心求死，在林寂怀里奄奄一息。
    那时，林寂也是如此卑微，哀求主神救活东之玉。
    不管是主神，还是天一。
    都不是什么慈善的人。
    主神拒绝了林寂，天一同样如此。
    反而还笑着说道，
    “好一对苦命鸳鸯，你们不是主神的继承者吗？怎么会沦落到如今这个田地？”
    “主神怎么不来救救你们？”
    “真可笑啊……”
    东之玉艰难的挪动到林寂身边，抓着他的断手，想给他接上。
    此时的东之玉记忆还停留在死去的那一天。
    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醒过来时见到的是这样的场面，但她不想看见林寂出事。
    那是林寂用来练剑的手。
    耀眼如星辰的少年…不应该狼狈成这个样子。
    东之玉把林寂残破的身体抱在怀里，试图从身体里压榨出最后一点灵力，救他。
    然而林寂的生机越来越弱……
    “求求你，救救他……求你……”
    “林寂，你不要死，不要死……”
    “他好痛苦啊，还是早点杀掉吧。”林意柔看着地上的林寂，一脸真诚。
    “徒弟弟说得对。”
    天一摸了摸林意柔的小辫子。
    “意柔，你哥哥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这样……”
    东之玉虽然没有见过林意柔，却听林寂提起过许多次。
    “他哪里对我好了？他都不要我了……”
    “他也不管我的死活，也不管我过得怎么样。”
    林意柔躲在天一后面，看起来有些惧怕东之玉。
    “哟，吓到了我的宝贝徒弟，干脆送你们一起死吧……”
    主神有些犹豫。
    林寂和东之玉都是很好的苗子，都很适合当宿主。
    联想到以前的情况，它又不敢出手相救。
    万一再度被反咬一口……
    “你……后不后悔？”
    林寂看着东之玉，声音微弱，眼睛通红，眼角滑下几滴泪。
    “我不后悔！我永远都不后悔！”
    东之玉声音嘶哑，绝望到了极致，低泣，哭号，漂亮的五官因为过度悲伤扭曲地不成样子。
    “我好感动啊……”
    天一这话说完，却是削下了林寂的头颅。
    护着林寂的东之玉，手指也被削断了三跟。
    “我不后悔……今生不能好好在一起，我们来生再相守……”
    东之玉抱着林寂，大哭出声。
    “我爱你……”
    林寂轻声说完最后一句话，脑中出现一个声音。
    【是否绑定主神？】
    【是。】
    林寂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主神还是不想错过这个好苗子，这一次，它有把握让林寂放弃东之玉。
    为了追求逼真效果，天一特地抹掉了他们商讨的那一段记忆。
    主神没有发现异常，正在绑定林寂。
    东之玉也没有发现，怀里的林寂并没有死。
    她只是在那里哭。
    整张脸都涨红了，哭的撕心裂肺。
    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就是林寂。
    他们说好要一起白头……
    已经把彼此视为最重要的人。
    那一瞬间，一切色彩都随之远去。
    只剩巨大的悲恸和绝望。
    【是否跳转世界？】
    【你可以跳转到其他世界，变得更强大了再回这里报仇。】
    【否。】
    主神突然愣住了，这和它想的不一样。
    林寂已经走到了绝境，怎么还不肯离开？
    林寂散落在地上的尸块重新聚集起来。
    他从地上坐起来，捧住东之玉的额头，轻轻一吻。
    “对不起，让你这么难过。”
    “林寂……”东之玉破涕为笑，转而就被一阵巨力推远。
    巨大的爆破声响彻天地间。
    飞沙走石，四处都是金属碎片，只是……再也看不见林寂的身影。
    天一说的方法有风险。
    能最大限度伤害主神的方法就是宿主自爆。
    如果林寂还有残魂在，天一可以把他救回来，如果没有，林寂就死得透透的。
    和当时是天魔的天一不一样，这一刻的林寂，是个修为尽失的普通人。
    这一点，天一只私下和林寂商讨过。
    林寂愿意赌一把……作为代价，天一需要保护好东之玉和林意柔。
    “林寂！”
    林意柔哇地一声就哭了。
    “我哥哥呢？”
    说好了只是演戏，为什么再也察觉不到林寂的气息？
    “我哥哥呢！”
    “你把我哥哥还给我！”
    林意柔哭着，锤打天一的大腿。
    “哥哥……”
    林意柔跳进那个大坑，想找出林寂。
    残破不堪的主神心里几欲吐血，向夕再度发出绑定邀请，
    在场的所有存在，只有夕适合接受它的绑定。
    【东之玉这次只是暂时出现，想要复活，她必须把你融合进她的魂魄，你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为什么不试试新的人生呢？】
    【天一会复活东之玉。】
    【你想彻底消失吗？】
    【选择属于自己的人生，和我一起离开。】
    【是否绑定主神？】
    夕一直沉默地看着那些事发生。
    看着东之玉与林寂之间的深厚情意。
    她可以把身体抢回来，却让给了东之玉。
    【好。】
    见夕被说动，主神几乎喜极而泣。
    原来只是把夕留在史莱姆学院做苦力，顺便打算用她来对付林寂，没想到这个时候她却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