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霖霖

    酒葫芦内别有洞天，本应隔绝外界一切联系，但霖妃极其狡猾，藏了一滴梁叁红的血液，凿出一个小洞，将外头的一切看得清楚。
    在幽娘的催促下，梁叁红抹了脖子上的血又凿了两个小洞，每个人一个小洞将外头一切看得清楚。
    结束后，两人目瞪口呆，唯独霖妃捧腹大笑，来不及说什么，叁人就被倒出来了。
    霖妃坐在梁叁红背上，抹着笑出来的眼泪嘲弄道：「衰鬼。」
    谢灵运与金玄子面色比刚才对峙时还难看。
    霖妃本名霖霖，本该是八尾狐狸，成神最后一劫便是情劫，她却因太眷恋人间情爱而放弃成神的机会。
    金玄子成仙前也是历情劫，那会他跟霖霖有一段情缘，他之所以能够成功渡劫是因为人间帝王开了高价向金玄子购买霖霖，他见钱眼开欣然答应，便将霖霖卖掉，然后他就成仙了。
    两人算算时间也有千年没见过，想起以前如胶似漆的日子，他觉得尴尬还有一丝歉意，但看到她依旧没心没肺的笑着，那一丝歉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根本不会在意，他也不会，成仙之后太上忘情，往日之情也仅是过眼云烟。
    而谢灵运他此刻如坠冰窖。
    幽娘全听到了，他该如何与他解释。
    幽娘抚着自己的心口暖暖胀胀的，小说中帝王宁牺牲天下人，也不让他的宠妃受任何伤害，她算是明白宠妃的心情。
    因为这阵阴风，人心惶惶，秋猎因此散了。
    一路上两人未曾说话，回到家后，她摸出谢灵运怀中的阴兵符，摩娑上头的纹路：「我不值得你那么拼命，趁一切还来得及前，停手吧。」
    他如何能见她受一丝委屈？
    他如何能眼睁睁看人将她的心脏掏出献祭？
    他如何能停手？
    不，不可能。
    她鼻头有些酸，是感动的，带着薄茧的小手轻轻摸过阴兵符上的紫色流苏：「陆游将我赶下山，死活都得受这一劫，没有必要再拉你一人下水。」
    她握着阴兵符的指节泛白，努力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以前仗着有你们在，所以我很任性，现在我得学会长大了。」
    若不是她，谢灵运也不会使用妖法，更不会与妖邪扯上关係。
    她从以前就知道妖王必定会将世，也知道自己一定会死，只是一直在欺骗自己没这件事。
    幽娘没想过一切会来得这么快，当谢灵运说出解开封印的媒介时，她想起望日山百人墓、孟夏之、梁叁红，原来一切都在不知不觉间进行着，死亡在逐渐靠近。
    她以为自己还有时间能够陪谢灵运好好走完这一辈子。
    她情绪陷入一种深渊泥沼，该如何说？她也说不出来，这一切都在慢慢吞噬着她，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突然有人伸出一隻手拉起了她，那是怎样深情的眼，彷彿能吸走她的灵魂一般，随后那双眼转变为恨之入骨，想将她吞入腹中解心头之恨似的。
    谢灵运确实气，幽娘骂他也好、打他也罢，他都受着，唯独这副颓靡的样子他见不得。
    「你看着我！」他一下将幽娘压在墙面上，抬起她的头，蛮横的咬着她的唇，阴兵符掉落在地，幽娘先是发出哀鸣不断拍打谢灵运，随后松了手，任他採撷，直到她感受到嘴唇被咬破的疼痛，她又开始反抗着。
    谢灵运咬破了她的唇，他掐着幽娘的下巴，强迫与自己对视：「我就是一届羸弱随时会死的凡人，对吗！」
    幽娘第一次看到谢灵运生气，大脑反应不过来，只能呆呆地看着谢灵运。
    他情绪依旧激昂：「是，我就是凡人，我会死、会老；没有陆游的本事、更没有道家的本事！」
    他恶狠狠在幽娘颈间落下一个个吻痕，就像野兽做记号一般，声音忽然变得温柔婉转：「但我能跟你保证，我现在有护你的本事，所以别再说这些丧气话了，好吗？」
    幽娘呆若木鸡，她向是提线人偶一般，谢灵运叫她点头她就点头。
    谢灵运僵着脸，嘴唇上还带着鲜血的殷红，拿出纸砚跟她约法叁章：「不许伤害自己、不许自杀牺牲、更不许听人道听涂说做傻事，你只要给我时间，一切都能解决，签字。」
    幽娘提笔的手僵在空中，她苍白的小脸望着谢灵运：「那我也要写条件。」
    谢灵运见她松口，提着的心悬下：「好，都依你。」
    一、不许伤害无辜。
    二、不许伤害自己。
    叁、当我说放弃的时候，你要停手，并且好好过生活，将我的故事告诉你的后代。
    幽娘写完了，她签下自己的名字，谢灵运接过纸张，划掉了第叁条，迅速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后将其收入怀中：「我永远不会放弃，即便到了最后不可挽回，我也会选择跟你一起走。」
    算了，反正她的内丹在谢灵运身上，做了一点小手脚，到时候真有个意外会保他平安。
    她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那阴兵符跟妖道长？」
    谢灵运见幽娘不再纠结放不放弃的问题，松了口气，他捡起地上的阴兵符摩娑了会：「妖道长叫做罗刹老道，阴兵符事我託他製作的东西，勾的阴魂也是刑场上不能超渡的厉鬼亦或着不能入轮回的坟场游魂。
    他对幽娘承诺道：「我答应你，不伤无辜。」
    「那我们说好了。」
    另一边，落难师徒俩互相聊着近况。
    金玄子拍着梁叁红的肩膀：「景...喔，叁红辛苦你了。」
    梁叁红复杂的看着自家师傅：「师傅...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聒噪狐狸精蹲在地上拍着金玄子的脸颊：「死要钱，看吃亏了吧。」
    落难师徒俩情绪低落，连提符封嘴的心力都没有，任碎嘴狐狸精消遣二人，狐狸精消的嘲弄就像在骂两具人偶一般，不得回应，最后她觉得无聊没意思拍拍裙子准备离去。
    金玄子问：「你去哪？」
    她旋身，扬起的裙襬像一朵花一样，想起心中人她扬起娇笑堪比叁月春风：「回皇宫找元郎，他现在肯定需要我，他肯定...」
    金玄子一声收，将霖妃收入酒葫芦中，葫芦内再度传来急促的铃铛声响，还有霖妃骂人的声音，他食指敲着酒葫芦报復似的笑着：「呵，落难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