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与侄女

    第七赛季战至尾声，微草即将对阵百花。百花有张佳乐坐镇，今年一路披荆斩棘过关斩将走到离巅峰只有一步的位置，更是全力以赴实力令人不敢小觑。王杰希这边也是多加布局，全力备战，总决赛前一天王杰希来找叶粟，问她想不想和他们一起去总决赛现场。
    “可以吗？”叶粟受宠若惊。
    王杰希低头给人发消息：“我已经让俱乐部那边给你订了票，明天你和我们一起走。”
    自从叶粟明确表示过自己愿意加入微草后，王杰希对她展现了极大诚意，如果说以前仅仅是为拉拢她而故意万事顺着她来的表面之举，现如今应该多出几份真心。
    当然这只是叶粟自己感觉，王杰希对她好像一直都挺百依百顺，甚至连不悦也未曾表现过。
    “提前去感受感受赛场上的气氛，对你以后参赛有帮助。”王杰希揉揉叶粟那一头细软的头毛，笑着说：“虽然看起来你不需要，但对于职业玩家来说临场心态稳定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不要忽视任何细节。”
    叶粟很想说自己打比赛那是居家常事不用担心，但现在还是表现的像个新人一样，“嗯，听队长的肯定没错。”
    王杰希眼底隐隐有笑意，看起来整个人温柔平和，表情虽然寡淡清冷，却有着一种无法被人忽视的压迫感萦绕在他周身，大概这就叫做气场吧……叶粟想。
    她大眼叔年轻时候也不愧是荣耀绝色之一，大小眼是魅力，非常人能懂也。
    叶粟跟着去k市的消息不胫而走，微草战队现役队员们议论纷纷，早就听闻王杰希不知在哪搞到一名高手，单挑训练营全部学员无一败绩不说，还曾与拥有荣耀魔术师之称的王杰希水平相当，实力深浅早就引得不少人关注。
    微草现役战队队员平日里和叶粟没有太多交集，也仅仅是基地里的几次点头之交，除了刘小别见识过叶粟的实力外，包括方士谦也只能从王杰希嘴中听到关于叶粟的只言片语，无外乎很厉害，水平不错之外夸奖的话。
    听说王杰希要带她去总决赛，每个人心里隐隐察觉出点什么。
    高英杰，叶粟，未来的微草继承人究竟会落在谁的头上呢？千人千般猜测。
    到机场集合时，同为妹子的柳非趁着一起上厕所的时机身先士卒拉着叶粟问道：“小叶，王队有没有对你说过些什么？像为什么带你去总决赛现场之内的？”
    “什么？”叶粟被问的莫名其妙，但还是想了想说道：“他让我提前感受感受决赛现场气氛，说可以有个心理准备，防止之后比赛怯场。”
    柳非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看来队长对你期许很大，我们同样期待你的表现，微草二皇子加油。”
    “二皇子？”
    “哈哈，英杰是太子，你可不就是二皇子吗？我们微草的储位继承者。不过究竟是谁就看你们俩谁更讨咱们队长的欢心。”柳非斜眼看她，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同是妹子，叶粟还未出道就能被王杰希看重，未来前途一片光明，而她苦苦奋斗多年，也不过是名普普通通的职业选手，甚至连全明星都未曾进入，这种差距真令人挺绝望。
    叶粟被柳非这话说得一愣，有点失笑，微草的未来吗？她似乎并没有这个能力。未来不未来什么的，她自己连未来都没有，哪扛得起微草的未来？
    上飞机时叶粟被安排在王杰希身边，她盯着硬要和她换票的刘小别，满脸困惑：“……你什么意思？”
    “别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叫雷锋。”刘小别双指夹着票在空中随意挥挥，留下一个潇洒不羁的背影。他深知打扰别人恋爱是要遭雷劈的，小小年龄承受着不该承受的秘密，终究是他扛下了所有。
    叶粟扭头问王杰希：“他什么意思？”
    “别管他。”王杰希从包里取出一本电竞杂志，侧头看了眼叶粟，“你看吗？”
    “不看，我晕机特别厉害，基本上是全程昏睡状态。”叶粟对在飞机上一切打发时间的东西敬谢不敏，她只求一会儿起飞后头晕能轻点就万事大吉。
    像叶秋有幽闭恐惧症，叶修一杯就倒，叶粟天生恐高晕机，每次上飞机第一件事便是趴倒睡觉，睡着了天崩地裂都和她没关系。
    以前比赛不到万不得已她肯定不会选择坐飞机，毕竟一下飞机脑子还晕着接下来就是比赛，晕头转向被人拉到比赛台上，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就得摸鼠标，好几次叶粟第一把连走位都是歪七扭八颠三倒四，倒把对手弄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这是什么蛇皮走位防不胜防……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飞机一起飞后那股强气流压迫胸腔的恶心劲迎头而上，叶粟脑袋开始发晕发胀，等上高空后疼痛就像终于忍耐不住从脑核里蜂拥而出，蔓延至整个神经系统里，头疼欲裂。
    耳朵里嗡嗡作响，五光十色的眩光在脑海中同时爆炸，头晕目眩。
    “嘶——”叶粟忍不住叫出声，她感觉太阳穴里像被人一锤一锤结结实实砸在脑膜处，疼得全身开始痉挛。
    “叶粟？”王杰希忙放下杂志低头看她。
    叶粟脸色苍白，难受到眼角溢出了泪花，两手握拳紧紧放在身侧，看起来十分痛苦。
    王杰希没料到有人晕机反应居然会如此强烈，只见叶粟指甲已经深深陷入肉中似乎随时有穿破皮肉的趋势，王杰希急忙去掰她的手。
    “松开，你这样不行。”
    “……大眼叔叔，头好疼。”不仅头疼得想死，反胃干呕的恶心劲一波接着一波，冷汗密密麻麻出了满额头。
    王杰希直接伸手准备给她擦汗，不料中途被叶粟一把紧紧握住，死死抱在怀里不松手。
    “让我握会儿，睡一觉就好些，您别担心。”
    王杰希见叶粟脸色苍白也没忍心抽出自己的手，便任由她攥着。
    “行，你睡会儿。坚持一下就几个小时。”
    “嗯……”
    叶粟头一偏，抓着王杰希的手，趴在小餐桌上睡着了。
    隐隐约约她听见王杰希的声音。
    “你好，麻烦帮我拿条毯子吧。”
    “谢谢，热水……让她睡会儿吧……”
    迷迷糊糊间叶粟像是回到了二十三年后，王杰希来他们家坐客，叶粟被他抱在怀里乐呵呵的笑。
    “大眼叔叔，如果我长大了能嫁给你吗？”小豆丁样的女孩天真无辜眨着眼睛。
    王杰希笑着说：“好。”
    闻声而来的叶修刚好听到王杰希意图拐卖自己大侄女的罪恶言辞，当场翻脸无情行送客之礼“别以为你住的离我家近就想拐骗我大侄女，滚滚滚自己生去。”
    叶粟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搂着王杰希脖子不放，“大眼叔叔我要嫁给你嫁给你。”
    一时间叶修恨不得将这块叉烧扔出家门，心想幸好叶秋不在，否则王大眼今天是活着出不了叶家这门。
    活波好动的叶粟还不满意，环住王杰希的脖子狠狠在他嘴唇上猝不及防亲了一口，笑得明亮灿烂。
    王杰希：“……”
    叶修：“叶粟你给我下来！”
    叶粟嘻嘻哈哈好玩地大笑，王杰希无奈宠溺的将她抱在怀中，轻轻碰了碰她的额间算是回应。
    叶粟猛地睁开眼睛，窗外已经能看到k市全景，纵横交错的道路，高楼林立，这是二十三年前的世界。飞机正在下降，空姐甜蜜温柔地叮嘱大家收起小桌板，达到目的地准备降落。
    “醒了？好点了吗？”王杰希顺手递给她一杯水，姿势有点别扭。
    叶粟这才发现自己似乎一直紧握着王杰希的右手，导致他只能用左手行动，动作相当不便利。
    “谢谢叔。”叶粟急忙撒开手，满脸通红，刚才梦境中那些细碎温馨的片段换成年轻23岁的王杰希和她，完全就是另外一回事。
    “……嗯，没事。”王杰希并没有对这个称呼过多在意，收回手揉了揉已经僵硬的肩膀，说道：“晚上如果你还是不舒服就回酒店休息吧，不管怎么样身体最重要。”
    “不不不，我只要落地就没事。”叶粟生怕他不带上自己去总决赛现场，连忙拍着胸脯发誓保证，只是她这一张苍白憔悴的脸毫无说服力。
    王杰希皱皱眉：“不要逞强。”
    “我现在单挑一百人丝毫不在话下，不信去酒店咱们试试？”想着反正晚上才比赛，这么几个小时恢复时间，总能调整好。
    王杰希不置可否，不过看叶粟渐渐有力气说话，便也稍稍安心下来。
    k市四季如春，入夏的季节微风徐徐，空气里氤氲着花香与泥土的质朴味道，道路两旁树木郁郁葱葱，放眼望去满眼绿色成荫，远处蓝天白云慵懒漂浮在天际，蓝得发绿。
    微草一行人一下飞机便有荣耀联盟的人来接送，一路畅通无阻将大家送往下榻酒店，因为晚上有比赛，王杰希便交待大家好好休息，争取晚上拿出最佳状态应对比赛。
    叶粟迫不及待奔向房间，她那站在地面依旧感觉天旋地转的身体十分想念一张柔软舒适的席梦思。
    “队长，你去哪？”刘小别和方士谦本已转身准备回房间休息，一看王杰希在往门外走，不由好奇地问道。
    王杰希看看手表，说：“我给叶粟去买点药，她刚刚晕机晕得太厉害。”
    “……当我没问。”刘小别迅速转身快步进电梯。
    方士谦莫名其妙，等进电梯才问道：“你着什么急？队长买药有问题？”
    刘小别说：“你见过队长给咱们买过药？”
    “我没得过病。”方士谦说。
    “上次柳非肚子疼，队长除了说一句让她多喝水有过其他举动吗？”
    方士谦稍一思索，似乎明白刘小别那意思：“你是说……他们俩？”
    刘小别满脸本宝宝知道太多的沉重表情：“我原本以为这一切不过是叶粟的单相思，还想着帮她一把。但看今天这情形……倒像是两情相悦你情我愿。”
    方士谦嘴角微微抽搐：“不，我看是你想太多，小别收收你的脑洞。你难道不觉得王队对叶粟妹子像叔叔和侄女吗？”
    “？你怎么看出来的？”
    “直觉。”
    治疗之神精准无误的直觉从不出错。
    叶粟一觉睡到下午五点，离比赛还剩三个小时，微草其他人已经着手开始准备前往体育馆。她隐隐约约记得睡梦中有谁敲门，可当时太过困倦一转身又深睡过去。
    坐车去场馆的路上，叶粟看着王杰希从身侧拿出一个塑料袋递给她，一打开全是药。
    “这是……？”
    “我问药店店员晕机该吃什么，她们给拿的，我也不太清楚。”王杰希语气一顿，“要是再难受就吃点药会好些。”
    叶粟看看药，看看王杰希，忽然眼圈一红扑上去抱住王杰希的胳膊：“谢谢叔，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王杰希被她抱得全身一僵，来不及反应便听‘咔嚓’一声，瞬间抬头望去。
    刘小别正偷偷摸摸放下手机，估摸有些心虚地低着头不敢吱声。
    王杰希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微草其他人也很有眼色将目光转向窗外，留给这对叔侄‘互诉衷情’。
    不管路途有多少插曲，微草众人今晚的重点依旧是百花，他们前往后台备战时叶粟拿着自己的票一路找到自己的位置上乖乖坐下，准备好好现场观摩自家战队比赛。
    百花王牌队长张佳乐长相类似世下流行的忧郁小生，出场人气极高，百花缭乱被封为联盟首席弹药专家，水平突出，特别是他绚烂性的打法更是被人津津乐道。叶粟看到张佳乐那张帅脸出现在屏幕时，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佳乐叔真嫩啊。”
    遥想二十三年后，张佳乐为了使自己看起来更加成熟稳重硬是留了一脸胡子，说要和好友孙哲平看齐。每次他来抱叶粟都会被叶修以脏乱差为由趋之门外，表示不刮胡子不准进门。谁曾想年轻般张佳乐也有清水芙蓉的一段颜值巅峰时期，一张不亚于时下小鲜肉的俊颜迷得台下少女哇哇直叫。
    那脸络腮胡子真是浪费他的颜值。
    在热火朝天的尖叫声中，叶粟由衷地想。
    比赛很精彩，过程很激烈，结果却令人心酸。
    微草客场对战百花，以一分之差落败于百花，百花主场观众们已经是欢呼高涨，兴高采烈地手舞足蹈。身为微草一员叶粟能明白那份棋差一步的不甘心，她悄悄离开座位朝后台走去，想第一时间安慰安慰王杰希，告诉他没关系，只要下场赢了就没事，冠军还有机会。
    后台走廊安静幽深，叶粟走得很快，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喧哗声后，她连忙抬眼望去。
    以张佳乐为首的百花众人正高高兴兴勾肩搭背走出来，脸上带着溢于言表的喜悦。
    双方狭路相逢，叶粟蓦地立在原地，呆呆盯着张佳乐不动弹。
    ……佳乐叔。
    “粉丝？”叶粟并没有穿微草队服，而是她自己的衣服，长发被挽成团子扎在脑后，两鬓有几缕碎发掉落，看起来像个柔弱文静的小姑娘，所以张佳乐在看到她呆呆盯着自己的时候，不免有些自恋的问道。
    以前后台也总会被一些粉丝闯入，所以在这里遇到某些有关系的粉丝妹子并不意外。
    叶粟一愣，点点头：“是的，我是你的粉丝。”佳乐叔对她很好，她不想让他失望。
    “哟妹子，好眼光。”张佳乐赢得比赛后心情十分愉悦，走上前挑挑自己刘海，说道：“要签名吗？我免费给你签一个。”
    叶粟连忙摸自己口袋，发现笔和纸都没有，只好说：“我想要你的签名，但我没有笔。”
    “没事。”张佳乐勾勾手，立马有百花队员送来马克笔，“你想签在哪？”
    叶粟四下看看，视线落在自己的白色短袖上面，“您看……签这里可以吗？”她扯着衣服望向张佳乐。
    张佳乐第一次见有粉丝要求签衣服上面，不由乐道：“妹子你很豪气，我欣赏！来来来——”说完扯着叶粟的衣服龙飞凤舞签上自己的大名，顺便还画了一个花朵图案。
    “完工，你今天运气好遇到我高兴，这幅图免费送你。”
    叶粟看着自己本来白白净净的一件短袖，被张佳乐几下画成毕加索抽象派艺术流，额角微微有点抽搐。
    她努力笑笑：“谢谢您。”
    “不客气，如果百花得冠军的那天你再遇上我，我免费送你一副更大的签名。走咯~”张佳乐甩起自己外套招呼其他人离开，一号人浩浩荡荡消失在走廊尽头。
    叶粟默默站在原地，直到王杰希他们过来，一行人见到叶粟那衣服上大剌剌的几个字，纷纷陷入沉默。
    “……张佳乐的签名？”
    叶粟：“嗯。”
    “很好。”王杰希语气有点咬牙切齿，“他挺会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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