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

    因为他砸了人家的饭碗，这个人还是对她有恩, 给她机会的人。
    她不可能坐视不管。
    温清烟说完，顾景衍没接话，依旧很沉静地看着她，看起来，他好像一点也不关心岳山辞职的事。
    事实，他的确不关心。
    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顾景衍！”顾景衍不吭声，温清烟急了，咬咬牙, 提高声音喊他。
    “我在听。”终于，沉默的男人终于开口了，眸色晦暗深远地凝视她, 语调温浅，只是听着有点干，就好像昨晚没睡好或者感冒了所致，所以显得他声音虽然很低枯：“你吃晚饭了吗？一会我们一起吃？”
    温清烟哪有心情吃饭？
    绷紧脸色朝他走过去，也没必要和他委婉谈判这件事，拉开他办公桌的椅子，很自然地坐下来，很平和地说：“其实，你这么做真的没什么意思，我不会和你复合。”
    “反而，会让我更厌恶你。”
    “我知道，所以我没这么蠢。”顾景衍目送她坐下来，和他面对面，脸色始终没什么变化，“我要想整他，还能容他一直待在你身边？我是傻比吗？”
    最后一句：傻比。
    顾景衍说的有点重，温清烟不免皱起眉，开始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这件事。
    顾景衍的性格，她了解，不是小人。
    她跟他那么久，他做事从来都是光明正大，就算要整你，他都会来明的。
    不会背后搞你。
    但……人的性格也是会变的。
    尤其他们现在这种关系，虽然离婚，但他摆明不想离。
    所以，她才会怀疑。
    “不是你做的？”温清烟松开皱眉，还是存有一点怀疑。
    “我做了，我会承认，没做的，我不会承认。”顾景衍继续说：“你要是不信，自己打电话问问，当着我的面给他打电话。”
    温清烟狐疑看向他，犹豫几秒，拿出手机给岳山打电话。
    只要是温清烟的来电，岳山也是很快接听。
    温清烟抬眸看一眼稳稳坐在那边看她的男人，才开始和岳山聊辞职的事：“岳山，我听说你辞职了？”
    “嗯。”岳山：“你知道了？”
    “麦姐告诉我了。”温清烟慢慢说：“是不是有人……让你辞职？”
    电话那端突然沉默。
    像故意似地沉默。
    温清烟下意识又皱眉了，岳山不说话了。
    顾景衍继续看着她，脸上表情很沉着，似乎根本不在意岳山这点‘辣鸡’伎俩。
    “你有人逼你辞职吗？”温清烟继续问，问的时候抬眸就看向了顾景衍，顾景衍解读到她眼神里已经开始不信任他了，他也不恼，只是忽然起身，走到她身旁，俯身双手从她身旁落下，撑在办公桌上，将她包围，低头就凑到她耳边说：“你直接问他，是不是我干的吧！”
    说完，他的唇就挪开。
    但刚才呼出的热气还在，热热的，萦绕在她耳边，有种要咬她耳尖的错觉，而且这种热气是曾经熟悉到闭眼都能感受到的独属他的气息，温清烟下意识心口一惊，不适地抿抿唇，沉沉心，就按他的意思问岳山：“岳山……是不是顾景衍逼你的？”
    这话问完，岳山那边倒是通气了，声音听着很压抑，就好像这件事真的是顾景衍干的：“清烟，我辞职的事你不用管，我虽然不在公司了，但你现在还是公司力捧的新人，一定会没事的。”
    “你好好待在公司，我去其他影视公司也能混下去，你不用担心。”
    岳山一通压抑地宽慰，温清烟真的信了是顾景衍干的，准备挂了电话，顾景衍趁她挂断前，发声了：“岳山，是我干的吗？”
    顾景衍一发声，岳山那边瞬间沉默，握着手机的手一抖，整个人有点惊吓。
    他以为她是单独给他打电话。
    没想过顾景衍也在旁边？
    但是……温清烟为什么会在旁边？
    岳山很快从惊吓中回神，镇定下来，说：“清烟，我先挂了，辞职的事，你不用担心。”
    “岳山，我在问你，是不是我干的？”顾景衍不紧不慢追问，气势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出他的强势：“说吧，免得我背黑锅。”
    岳山淡淡呵呵两声说：“当然不是顾总，是我自己想辞职。”
    温清烟在一旁听着，为了确认这件事不是顾景衍加害，她特意再问了一句：“岳山，真的不是他？”
    “不是。”岳山顿顿，“你和他怎么会在一起？”
    “为你讨公道。”温清烟回道，突然就有点尴尬：“不过可能误会他了。”
    她一时冲动没搞清楚状况，就来兴师问罪。
    结果根本不是他。
    反而感觉自己是来碰瓷的。
    温清烟真觉得尴尬。
    “清烟，谢谢你这么关心我，这件事……你不用管的。”原来是为他去讨公道，岳山还以为温清烟又被顾景衍逼迫在一起，心中的紧张感瞬间一落，倒也不在乎这次栽赃的事失败，继续说：“我就算离开公司，也能在其他影视公司找到不错的工作岗位，或者……我还能回去。”
    他这次离职，公司挽留了也给他时间考虑。
    所以，他要回去，还是能回去。
    “你还能回来？”听到岳山说还能回来，温清烟顿时松口气说：“如果能回来，你回来吧，以后我们还要并肩作战呢！”他给她那么多资源，她怎么都要赚更多的利润回报他。
    “好，我考虑。”岳山声音慢慢恢复平静，笑着说：“那先挂了，你早点回家吧。”
    “我知道。”温清烟挂断电话，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默默呼一下，拿上手机，回头对已经将她包围在他的包围圈的男人，很真挚地道歉：“顾总，不好意思刚才误会你了。”说着，起身准备将他推开。
    顾景衍没有要放她离开的意思，依旧维持刚才的姿势看着她，说：“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温清烟先是一愣，看着这个男人，知道他肯定又要得寸进尺了，不过她也不想回避，就很淡定地问：“你想怎么样？”
    “陪我吃晚饭。”顾景衍继续说：“就吃晚饭，吃完我送你回家。”
    没有其他过分的要求。
    温清烟沉默，忽然觉得自己这趟来找他质问，有点失策。
    显然她是羊入虎口。
    “顾总，我刚刚道歉了。”
    “我说了，我不接受。”顾景衍也不退步。
    温清烟看着他，“那我拒绝你的邀请呢？”
    “不会怎么样，你知道……现在的我没办法对你强迫太多。”顾景衍温温淡淡说：“但是我很想和你吃饭，我们很久没有在一起吃过饭了。”
    这句说的很可怜，温清烟差点就心软答应和他吃晚饭了。
    不过最后的理智让她还是决定不吃。
    免得节外生枝。
    “顾总，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温清烟微微缓和语气，说道。
    “如果你不愿意，我不勉强。”顾景衍似乎真不打算强迫她，松开包围圈，说：“我送你回去，可以吧？”
    温清烟本想拒绝，不过想了想，忽然说：“顾景衍……其实你知道我们根本不可能复合的。”不光是她不想再爱他。
    更多的是她不想回那座牢笼。
    “我跟你直说吧，我现在很享受自由，不想再当什么太太，更不想守规矩，你挽救回去也没意义，我不可能再听你摆布也不会乖乖待在豪宅当个木偶。”
    这点，刚提离婚的时候，她也和他聊过很多次了。
    只是他执意不听。
    “我知道。”顾景衍以前不知道她想要什么，现在知道了，所以他不会再勉强她任何事，“其实这段时间时间，我思考了很多事，包括我们以前的事。”
    提及这个事，顾景衍唇角不免嘲弄自己般地一带，说：“我以前太自大骄傲，总觉得我的婚姻是由我做主的，我想要什么样子，我就能打造成什么样子，我忽视了……婚姻的本质是两个人共同扶持，而不是一方自私自利只考虑自己。”
    “以前的事……过去了……我们还是……”温清烟最怕听他忏悔，她觉得没必要。
    顾景衍知道她不想听，但这次如果不说，或许下次也没太多机会，起码这次……她欠着他一个道歉，不会那么冷冰冰。
    “我不奢求你马上给我机会，但我想告诉你，你以为我不爱你，其实我很爱你，只是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不想给以前的自己找借口来涂抹对你的伤害，这点没办法改变，那就用我余生来弥补。”
    温清烟默默听着。
    眉间皱色有些沉。
    顾景衍说完，伸手想摸摸她的脸，从离婚开始，他真的很久很久没有那么亲近过她，久到他都快忘了抚上她脸的感觉，那应该是他日日夜夜思念的感觉。
    不过温清烟并不想和他太亲近，他的手伸过来，她偏过脸，躲了。
    顾景衍不恼，说：“我送你回家。”
    温清烟起身，看一眼身旁的男人，说：“顾景衍，如果我一辈子都不想和你复合，你是不是也不放弃？”
    “是。”顾景衍很坦诚：“当然你如果想用再婚来让我死心……那就没办法了，但即便你再婚了，我也不会再婚，我的顾太太……只能是你。”
    最怕渣过的人这么深情。
    温清烟这次体会到了，这种深情很有冲击力会让你防线濒临摇摇欲坠，“你没必要为我这样，你也有你的人生。”
    “我的人生其实已经得到太多东西了，财富，权利，巅峰，所以除了你，我其实也没什么想要的东西。”从小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一出生就站在金字塔顶端。
    拥有普通人十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
    也提前享受了所有追求。
    所以，物质和人生追求对于他这种人来说，真的没什么意思。
    他现在只是醒悟的太迟。
    “而且……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怕回来后，顾家还是会约束你，你可以放心……这次我会站在你前面……我爸妈，我小姑姑……他们都不会再欺负你，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不会再干涉，除了超越我作为男人的底线，你可以在圈里为所欲为。”
    “我不逼你，我等你。”
    温清烟静静看着他，瞬间不想说什么，看他一眼，转过身先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