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利维坦

    “走吧。”温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跟着我。”
    瑟薇感受到右手被轻轻拉起，温凉的触感透过利维坦的手掌传了过来，一时间有些不适的缩了缩手心。
    只是这轻微的瑟缩，被一向细致的主神发现，带着笑意的回眸一眼，他人眼中温柔如春风的神明，却让瑟薇心中一跳。
    “好了，你以后住这吧。”踏过长长的黑暗走廊，利维坦打开一扇门，对着瑟薇道。
    少女警惕的看了一圈，然后慢慢走了进去。
    漆黑。
    漆黑一片。
    除了朦胧的光影，什么也看不出来。
    利维坦朝不远处的桌上递过一瞥，然后温暖明亮的烛光摇曳着升起，瑟薇这才看清，和当初的房间几乎没有什么不同，暗金流光的床幔，宽厚柔软的床铺，典雅的装潢和坠着流苏的软椅垫，只少了之前的光。
    抿了抿唇，瑟薇目光流转，看向利维坦温柔至极的茶色眼眸：“西姆呢？”
    利维坦正抚摸床幔垂下流苏的手微微一顿，然后回过头，俊俏温和的面容上带着笑，清浅的瞳色映着烛光，和煦又温柔：“她死了。”
    薄唇亲启，带着微笑弧度的精致唇角透出看不见的叁分利刃。
    目光一凝，瑟薇瞪大眼睛：“怎么可能！她不是路西法的”
    “是呀。”利维坦眉眼舒展，声音因为笑意而更显得平易近人，“但是死了啊。你以为，大哥不会处死她吗？”
    “可她是路西法的眼睛啊！”瑟薇不可置信的重复着，会有人杀死自己的眼睛吗？
    “那又如何？”利维坦凑近瑟薇，眉眼低垂时泻出的光芒，依稀透出这位神明不似外表一般的无害，“这所有的原因，不都是因为你吗？”
    “鲜花的枯萎，阳光的消失，神宫的堕落以及，西姆的死亡。”朗润的声音压低，瑟薇第一次知道原来这样的声音也会让人不寒而栗。
    “都是因为你啊，瑟，薇。”
    少女痛苦的闭上眼睛，眉心皱起，脸上写着痛苦。
    利维坦伸出食指，轻轻勾起少女比之前更盛的金发，缱绻温柔：“瑟薇想知道那枚姱人珠的后果吗？”
    瑟薇长如鸦羽的睫毛狠狠的颤抖了下，然后抖动着，仿佛不安翕动的蝶翅：“不我不想”
    拒绝的话还没有吐出，就被神明遏制住，修长的手指缠绕着少女海藻般的长发，强迫着少女抬起头对着自己，轻笑一声：“其实，瑟薇应该感谢它，如果不是有那枚姱人珠的存在，现在的瑟薇，怕是早就因为承受不住神明的怒火而消散了吧？”
    “说实话，我倒还真不知道姱人珠有没有痛感，但是听她死前叫的那么惨烈，应该是能感受到痛楚的吧？瑟薇觉得呢？”
    明明是温柔至极的语气，瑟薇硬是害怕到泪水顺着眼尾落入发间。
    “别害怕。”利维坦轻轻提起唇角，伸出另一只手抹去了少女眼尾的泪痕，“或许瑟薇现在应该好好想想，如何把贝尔芬格解救出来，毕竟，他可是为了瑟薇才受罚的。”
    瑟薇闻言，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下，然后抬起眼帘看着男人：“你我要怎么做？”但凡利维坦能说出这种话，八成是有了主意。
    温柔至极的神明含笑对着瑟薇耳畔轻轻吐出了一句话，然后好整以暇的看着少女因为惊恐而大睁的蓝灰色眼睛。
    “不！不可能！路西法会，会杀了我！”瑟薇恐惧的摇着头。
    “不会的。”利维坦笃定道，“这是唯一的办法！除非，你不打算拯救贝尔芬格。”
    瑟薇眼底泪意迸出，咬着牙：“可是，我不敢我真的不敢！”一句话被少女颠来复去的说着。
    利维坦双手钳制住少女的肩头，然后无比严肃的看着她，茶色的双眸染上几分怒意的火光：“你不敢？你凭什么不敢？当初贝尔芬格帮你的时候！他怎么就敢？”
    “他不知道帮你意味着什么吗？！”
    深达灵魂的质问无比清晰的回响在空荡的房间，本就因为歉疚而踌躇的少女更是直接被淹没了。
    泪水顺着面颊落下，无助的蹲下，金色的长发包裹住彷徨无措的少女。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过分。”抱着头，少女痛楚的忏悔着，“贝尔芬格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利维坦蹲下，强迫少女抬起头睁开眼看着自己。
    “去救他！”
    不容置疑的神明向少女发布了必须完成的使命-
    利维坦走了，  但是他点燃的光还在，纹丝不动的照亮整个屋子。
    房间空荡荡的，即便有着华丽的家具和柔软的抱枕，但是依旧死气沉沉。
    床尾蜷缩着一名少女，被金灿灿的长发拥抱着，没有任何动作，除了偶尔传出的呼吸，安静的仿佛一具尸体。
    天色渐渐变暗，外面昏暗的光慢慢消失，这就是神宫的夜，安静至极，没有虫鸣，也没有风吹草动，静的仿佛一口大棺材，把所有人牢牢的吞噬。
    原本牢牢抱住自己的少女此刻已因为疲惫而有些昏沉的睡去，侧头靠在床尾的柱子上，漂亮的眉头因为愁绪而微微蹙起，眼尾的泪痕还未消。
    一阵风吹过，原本搭在躺椅上的毯子被垂落，轻飘飘的落在少女身上，之后房间又重归于静谧，仿佛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等到昏暗的光再次升起，整个神宫又迎来所谓的天亮时，瑟薇骤然从梦中惊醒，然后环视了一周，看见周围的摆设，慌乱的朝着一边挪了几步，然后仿佛终于认清现实，无力的垂下头，抱了抱臂。
    似乎感到寒冷，少女撑起身，脱鞋上了床，然后蜷缩进柔软的被子里，牢牢地包裹住自己，只露出一双眼睛，然后不停的打着冷战。
    意识渐渐变得不那么清楚，昏昏沉沉的，瑟薇仿佛感受到温暖，又仿佛身处阴冷的地狱，身体一会儿轻如羽毛，一会儿又重的仿佛灌铅。
    睡觉吧。
    睡梦里就能远离这些痛苦了。
    睡着后就再也不用感受这些了。
    仿佛有人在瑟薇耳边哄诱着，少女意识慢慢陷入虚无。
    仿佛过了很久，也仿佛只是半睡半醒了一会儿，瑟薇睁开眼，发现对着眼前的事物无法聚焦，正有些迷惑时，门突然被大力推开。
    只是这动静对瑟薇来说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一般遥远，少女依旧怔怔的，毫无反应。
    “你要怎么样？饿死你自己吗？”正发着呆，手腕就被一名少年紧紧拉住。
    嗯？瑟薇有些迷惑。
    眼前的少年很漂亮，浅蓝色的发丝，漂亮至极的翠绿色猫眼，精致又秀气的五官，还带着可爱的奶膘，因为怒意而显得眼眸水光淋漓，红唇紧抿。
    是谁？
    好熟悉
    “你怎么了？”少年看出瑟薇的不对劲，有些慌了，对着瑟薇就是挥手洒下一阵光。
    是谁呀？
    是
    “瑟薇！”少年情急之下叫了声少女的名字。
    是！
    是！
    是！是别西卜！
    瑟薇一瞬间瞪大眼睛，仿佛呼吸被夺走了一瞬，然后一跃而起，费力的大口呼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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