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你是唯一的希望

    “唔！”因为被摔在地上而发出一声闷哼，瑟薇慢慢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阁楼里端坐着的男子出乎瑟薇的意料，容貌清隽，白色的神袍漂浮起来，浑身带着金色的淡光，仿佛真正意义上的神明，慈悲又高尚。
    瑟薇抿着唇，没有开口，一双蓝灰色的漂亮眼睛紧紧盯着他。
    倒是克莱因十分自然的挥了挥衣袖，看着瑟薇：“很抱歉，刚刚不应该这么粗暴的对待您这样的贵族小姐。”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瑟薇扬起假笑，一口否决，“我只是前不久来这里定居的孤女，不是什么贵族，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克莱因轻笑一声：“我不觉得有哪位孤女能有这样美丽的容貌。”
    瑟薇蹙着眉，没有回答，满心思索着这位堕神使前来的目的。
    克莱因起身，踱步到她面前，然后绕着少女转了一圈：“没想到，神眷者会是这样一位少女，真是让人惊艳。”
    瑟薇立刻跳到一边，躲开他凑得有些近的身体：“阁下自重！”
    克莱因直起身子，唇角的笑容淡了淡，然后一双绿色眼眸看着瑟薇：“瑟薇是么？我来，是为了救你。”
    “救我？”瑟薇抬眼看去。
    “你不觉得，所谓的七大主神，有问题吗？”克莱因的嗓音柔和，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瑟薇蹙了蹙眉，心里有些惊讶：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去神宫的时候，想必和他们见过面了是不是？你就没发现，他们并不像神吗？”男人凑近，身上带着贵族人常燃的荼蘼熏香。
    “反而，像罪恶的恶魔。”
    瑟薇心里一跳，然后眉眼凛然看去：克莱因的脸上带着微微阴沉，让他原本慈悲清隽的五官变得骇人起来。
    见少女没有说话，但是眼里没有愤怒与害怕，克莱因知道瑟薇应该见识到了那七位主神的怪异性格，于是重新扬起笑，带着几分自得的退了几步。
    “你，你是什么意思？”
    少女表情带着迷茫与惶惑，整个人散发出不堪一击的脆弱，此情此景不禁让男人有些愉悦：“他们不是主神，是恶魔，是创世神陨落后的恶魔！”
    “为什么？很久之前不是就有七大主神了吗？”
    “那是创世神还在的时候！那时一切都是那么井井有条！他们隐藏起恶魔的本质，做尽了表面功夫来蛊惑创世神！”克莱因有些激动。
    瑟薇感觉到要触碰到这个世界的禁忌，一时间心跳如鼓雷，表面还是做出一幅迷惑至极的模样：“不对啊！那创世神为什么会陨落？”
    “就是因为他们！”突然之间，刚刚还温雅的堕神使一下子就带上几分癫狂，绿色的眼眸也染上血红，“他们害的创世神陷入沉睡！是他们！他们篡夺了光明！他们让这个世界变得腐烂！”
    瑟薇不禁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一小步，然后就被克莱因一把抓住手腕。
    “你是改变这个世界的关键！只有你！只有你！”此刻男人已经希望陷入微微的疯狂，眼底燃烧起热烈的渴望。
    “为什么？”瑟薇心跳加速，有些艰难的咽着口水。
    克莱因伸手摸了摸瑟薇的金发，然后眼神痴迷，声音喃喃：“创世神的神格告诉我的。”
    创世神的神格？瑟薇攥紧手心，紧紧地盯着男人。
    克莱因的手指慢慢移到瑟薇的脸颊，然后轻轻滑动：“他告诉我，你是唯一的希望。”
    “所以，跟我走吧。”
    瑟薇看着越来越不对劲的男人，心里产生一丝恐惧。
    “跟我走！帮助我，重新建立起一个新的神界。”
    “等我成为新的创世神，你将会是我的神后。”
    “我会建造一个全新的世界！没有黑暗，也没有痛苦！”
    瑟薇感觉到他的气息慢慢变得潮湿阴冷，后背陡然竖起汗毛，浑身僵硬着不敢再动。
    “你看看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么肮脏，无论是权贵还是百姓，都从骨子里开始腐烂！”
    “没有人是善良的，没有温暖，也没有真诚，每个人的内心都像一个坏透了的苹果。”
    “而你。”克莱因朝着瑟薇的脸颊轻轻吹了口气，看着少女忍不住的战栗了下，愉悦的笑了声，“没有人真心待你。”
    “你的母亲，塞斯恩夫人，只把你当做权利的诱饵。你的好友塔利公主，只是利用你公爵小姐和皇城明珠的身份为自己添彩，而皇帝罗莱，当初也只是垂涎你的美貌。”
    瑟薇抿着唇不说话，眉眼透出一股倔强，似乎是不赞同克莱因的话。
    “怎么了？你还想说什么？勒丝·埃尔斯吗？她只是想让你答应嫁给杜尔家的傻子儿子。”
    瑟薇垂着眼帘，长长的眼睫颤动着，咬着牙。
    “怎么？你不信？”克莱因钳住她的下巴，强硬的让少女看向自己。
    等看见少女眼中那明亮至极的浅蓝灰色，男人不禁笑了声，然后挥手间二人就来到了黑暗中。
    靠着浓重的药味和符水味，还有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瑟薇辨认出这应该是勒丝夫人的家。
    克莱因左手紧紧握住瑟薇的手腕，右手朝着躺在床上的勒丝夫人身上一挥，然后浅浅的雾气围出一个圆形，慢慢浮现出画面来：勒丝夫人笑眯眯的对着一对父子笑着，那位父亲年过半百，十分瘦弱，而儿子正值壮年，但是表情痴呆，不时还有口水流出。
    这对父子瑟薇认识，是勒丝夫人曾经介绍认识的“好人”。
    “杜尔的妻子早就死了，他拜托勒丝为自己找个儿媳，但是如果真的有人嫁过去，你说这位早年丧妻又喜欢沾惹风尘的老头会不会享用呢？”克莱因笑着说出最不堪的话语。
    瑟薇抿着唇，不发一言，但是那双明亮的蓝灰色眼眸终于是慢慢黯淡了下去。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如果没有贝尔芬格的帮助和照顾，自己怎么可能在这样一个吃人的世界存活下去。
    这个世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自私的人，一种是被利用的人，所以不是这个世界没有善良的人，而是没有一个善良的人能活下来。
    黑暗，腐败，混乱不堪。
    从小自己见过各种陪伴在油腻贵族身边的少年和少女，他们恃宠而骄，贪财爱富，浑身散发着淫糜的气味，但是，或许他们原本也是枝头的洁白，只是被硬生生踩进了泥淖。
    克莱因看着少女动容的表情，以为是她动摇了，愈发开心：“跟着我吧，跟我一起改变这个世界。”
    瑟薇垂下眼睫，一下子带着无尽的疲惫，整个人仿佛被霜打落的茄子，萎靡了下来，轻轻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意料之中的，男人的气场一下子变了，还是金色的光，但是一下子凌厉的要夺人性命。
    瑟薇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痛楚，她的面色渐渐变得苍白，冷汗从光洁的额头渗出。
    “你敢拒绝我？”克莱因不可置信的喊道。
    瑟薇忍着痛楚，苍白的唇提出一丝轻笑：“你说他们是恶魔，你又能好的了多少？你轻薄好怒，刚愎自用，除了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神的模样，又有哪一点比得上他们呢？”
    眼睁睁看着克莱因带着不可逆转的神力挥向自己，瑟薇毫无动容，坦然面对。
    却不料，一道红黑的光闪过，刚刚还气势骇人的堕神使转瞬间就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
    浑身的痛楚骤然消减，瑟薇脚步一软，直接倒在地上。忍着精神透支的疲倦，瑟薇费力的强睁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黑色的衣摆，上面绣着红色的蝙蝠。
    感受到一众气息，最先袭来的不是恐惧，反而是涩意，眼眶不由自主的湿润了。
    黑色衣摆停在泛着金光的堕神使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众生，声音带着无与伦比的高贵和矜傲：“神格在哪？”
    克莱因咳出一口鲜血，然后抬头看着男人：“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的，唔！”
    一阵令人牙酸的骨头断裂声响起，瑟薇忍不住颤了颤。
    “在哪里？”依旧是不急不缓，冷漠自持。
    “你......你，你得不到......的，我，我是不会......把他给，你的。克莱因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不由自主的打颤。
    又是一阵让人心里发毛的骨肉碎裂声，这一回，克莱因被封住声音，连痛呼都没有。
    “在哪里？我没有耐心，这是最后一次。”优雅的声音带上几分冷意。
    克莱因似乎已经没有力气说话，瑟薇只听见了一些微弱而急促的喘息。
    一声轻笑响起，瑟薇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抬头看去时，原本克莱因倒下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那里只有一个发着淡淡金光的菱形钻石。
    那是......神格？
    瑟薇愣住，然后那个金色神格飞到了一个白皙的手掌，五指纤长，骨节分明，指甲圆润，漂亮至极。
    感觉到身上聚集了许多目光，瑟薇不敢抬头，只僵硬的定格着，一时间，仿佛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