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重见塞斯恩夫人

    “夫人！夫人！”有些惊慌失措的声音一路传到内室。
    塞斯恩夫人正在摆弄着珍珠粉，见女仆有些慌乱的跑了过来，慢悠悠的抬眼：“玛丽，我记得我说过，我不喜欢你们不守规矩。”
    中年有些微胖的棕发女仆连忙跪下：“对不起夫人，只是，只是有人......”
    看着玛丽气喘吁吁的模样，塞斯恩夫人厌恶的皱了皱眉，刚想训斥，就被她接下来的话所震惊了。
    “夫人，小姐回来了！”
    风韵犹存的贵妇夫人愣住，抬起头：“你说谁？”
    “是小姐！是瑟薇小姐！”玛丽惊喜的重复了一遍，“是瑟薇小姐啊！她回来了！”
    “怎么可能！”塞斯恩夫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哪有神眷者能重回人间的？怎么可能！玛丽你在说什么！”
    “真的是！”玛丽见夫人不信，脸蛋因为急迫而通红，“真的是！就在门外！还有两位神官护送！”
    话音刚落，女仆就看见一向端着十足贵族范的夫人提起裙摆就朝外跑去，因为动作有些大，所以头上的假发都有些摇摇欲坠。
    瑟薇叁人被带到正厅中，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场景，瑟薇提起一抹没有丝毫欢喜的笑意，走到门口，看着不远处的苹果树，语气悠悠道：“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我回到家还要在正厅等待接见。”
    贝尔芬格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少女，淡淡的光洒在瑟薇脸上，蓝灰色的眸子没有那么亮了，笑容不见喜悦，连带着那头金灿灿的长发都黯淡了不少。
    “你一直在看那棵树，是有什么事情吗？”
    瑟薇回头，见一身蓝白色法袍的男子也走上前看着不远处的苹果树，语气冷淡，但是无端让瑟薇产生了倾诉的欲望。
    “瑟薇！”一道身影奔来，直接跑到瑟薇面前，然后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少女。
    瑟薇看着面前的塞斯恩夫人，也是有些楞，一时说不出话来。
    比起之前，塞斯恩夫人也是有了不少变化，即使脸上敷着厚厚的珍珠粉，也挡不住那些越来越深的皱纹，红唇愈发的薄，涂得深红，颧骨有些高耸，生出几分凌厉和刻薄，看上去气势十足。
    左左右右的打量了瑟薇两圈，塞斯恩夫人才终于确信：“是瑟薇，是你。”
    “母......母亲，好久不见。”
    仿佛是感慨，又像是激动，塞斯恩夫人神情十分动容：“是，是很久了，快要五年了，瑟薇一点也没有变，不！不，变得更好看了！”
    瑟薇抿着唇，心里悄然生出几分歉意和心疼，没想到塞斯恩夫人这么关心自己......
    “这两位就是神官吗？果然气质十分高贵！”转眼间，塞斯恩夫人就转到贝尔芬格和萨迈尔身边，绕着他们献着殷勤，“神官大人一路上累不累？辛苦了吧？我现在就让人准备饭菜，好给你们洗尘。”
    贝尔芬格凤眼冷冷一扫，直接避开，丝毫不给塞斯恩夫人一点面子，而萨迈尔则是眯着红眸，衣服上的火纹越来越艳丽。
    “母亲！”瑟薇连忙拉住塞斯恩夫人，“母亲，我这次是奉了主神的命令才能回来的，所以是有正事要询问你。”
    塞斯恩夫人一听，连忙点头：“会的会的，瑟薇你说什么事，只要母亲能做的，一定会尽全力。”
    瑟薇扫了周围围了一圈的奴仆门，扬声：“你们都下去！主神旨意，不容外人窥伺。”
    等到不相干的人陆陆续续的退下后，瑟薇脸色凝重，直视着塞斯恩夫人：“母亲，为何我不像你？”
    见塞斯恩夫人没有反应过来，瑟薇又着重点出：“你和父亲都不是金发，但我却是；你和父亲是绿眸和棕眸，而我则是蓝灰色的瞳色，除此之外，我们五官、身量，都不相同。母亲，你说实话，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塞斯恩夫人彻底愣住，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瑟薇：“当然！并不是所有的母女都一模一样啊！瑟薇你怎么可以怀疑你的母亲！你太过分了。”
    见塞斯恩夫人一口否认，瑟薇有些头疼的按了按额角，递给萨迈尔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又开口了，只是声音带着低沉和失望：“母亲，你不必隐瞒了。你以为为什么主神会让我回来找你？就是因为确认了啊！”
    叹了一口气，瑟薇摇了摇头：“主神审视过我的生命线，发现我和你并不相连，这说明我们没有丝毫血缘关系。”
    塞斯恩夫人愣住，想张嘴辩解些什么，但是却说不出一个字，眼睛因为激愤而瞪大，神情显出几分凶狠，后退了两步，一下跌坐在地上。
    瑟薇连忙凑近去安抚：“但是母亲，你养育了我这么多年，你也是我的母亲，只是这次主神必须要找到我的亲生父母，所以希望母亲能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我一定会向主神禀报母亲的功劳的。”最后又信誓旦旦的加了句。
    塞斯恩夫人原本呆滞的眼眸慢慢转动，然后看着瑟薇，声音嘶哑：“真的吗？你真的会向主神禀报？”
    “是的！母亲。”瑟薇笃定的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要找他们！”塞斯恩夫人也不是好糊弄的，一把抓住瑟薇的手，十指攥紧，十分激动，“明明有我了啊！我也是母亲啊！”
    瑟薇的手被紧紧抓住，尖利的十指戳进细白嫩肉里，有些疼。强忍着挥开的欲望，瑟薇脑子飞速转动，要找一个必须要血缘的借口。
    血缘！血缘，什么需要血缘？啊有了！
    “母亲，是这样的！”瑟薇装作十分激动，“人类如果要为神明孕育子嗣，必须要耗尽心血，所以必须有血缘之亲的人补血，不然就会死。”
    一脸认真急切的信口胡诌，不仅把塞斯恩夫人唬住，就连一边站着的两个人也忍不住看了过来。
    瑟薇忍住脸上的臊意，专注的看着塞斯恩夫人：“所以母亲，求求你告诉我吧。如果想真正变成神，最好的办法就是孕育神嗣，到时候等我成了神，那我们塞斯恩家才是永垂不朽了啊！”
    “真......真的？”塞斯恩夫人好像被瑟薇的一番话吓傻了，讷讷的重复着。
    “所以母亲！你想要的荣华富贵和长生不老吗？”瑟薇开始自暴自弃式忽悠。
    “想！”
    “那告诉我！告诉我！我的父母！”心跳加快，紧张的攥紧手心，蓝灰色的眼眸急切的盯着塞斯恩夫人的一举一动。
    “是......”塞斯恩夫人慢慢道来，“当初我在圣殿带走你的，听教皇说，你是突然出现在圣殿门口的，教皇得了神谕，把我叫了过去，那个时候我刚生下来的女儿不幸夭折了，所以就同意了教皇的建议，把你抱了回来。”
    “神谕？”瑟薇死活也没想到自己的身世居然和教皇也有关系，看了眼贝尔芬格，见他确定塞斯恩夫人没有说谎后又转回来，“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吗？母亲？”
    塞斯恩夫人皱眉想了想，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忽然又振奋起来：“啊对了！你的名字，你的名字是教皇给的！”
    瑟薇这个名字居然是别人给的？少女愣住，然后勉强笑了笑：“好的我知道了，母亲，我现在要去找教皇了，您先好好修养。”
    “瑟薇！”塞斯恩夫人一把拽住瑟薇的手，“你一定，一定不要忘记了我！我虽然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但是从小到大我为你请各种老师，教你读书画画插花学习礼仪，你一定一定不要忘记我！”
    感受着手臂被扣的几乎要破皮，瑟薇眉目浅淡的笑了笑：“是的母亲，没有你，也没有今天的瑟薇，我不会忘了您的。”
    看着塞斯恩夫人一脸满足的瘫倒在地上，瑟薇轻轻扯下她的手，然后放到她的胸前，双手合十对着她祈祷句，然后走出了大厅。
    “你刚刚不用催眠她的。”瑟薇侧眼看了看法师袍上绣着蓝色水波的男人，“她不会伤害我的。”
    贝尔芬格没有说话，只是眼神轻飘飘的扫了一眼瑟薇的右手。
    仿佛云淡风轻，但是瑟薇忍不住缩了缩手臂，仿佛他已经透过衣服看见自己手臂上被掐出来的青紫。
    “这棵树是什么？”一直没有出声的萨迈尔突然发问。
    瑟薇顺着他的眼神看去，然后一愣，一边郁郁葱葱的苹果树上开着细细的小百花，十分清纯秀丽。
    没想到萨迈尔刚刚居然在听她们两个人的对话，瑟薇收回目光，若无其事的经过那棵树。
    “这棵苹果树是我小时候亲手种的。”
    “很久了。”
    萨迈尔看向瑟薇，少女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垂下的眼睫仿佛带着些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