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业的第十七天

    “我见过他。”
    小鬼冷不丁开口打断了姜孟珝的忆苦思甜。
    “什么时候？”姜孟珝收回思绪，眼睛一亮。
    身为事件的主人公，男鬼也蹭蹭两步靠近小鬼头，满怀期待地问：“你真的见过我？那我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
    “你真的想知道？”小鬼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弯着腰的男鬼。
    男鬼莫名哆嗦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姜孟珝催促他：“快说。”
    “好吧，那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小鬼慢条斯理开口，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姜孟珝蹙眉：“说重点。”
    小鬼不满地嘟了嘟嘴，明明是她有求于他，态度还这么横。
    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听到他叫你田磊。”
    “田磊...田磊”男鬼喃喃念了两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间。
    “他？”姜孟珝眉头一挑，“他是谁？”
    小鬼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笑得像个小恶魔，“当然是杀他的人咯。”
    *
    第二天下午，姜孟珝戴着墨镜，撑着一把黑伞来到了s市大学。
    昨天根据阿洛，也就是小鬼所说，姜孟珝很快就在网上查到了一个和“田磊”有关的寻人启事，启事上登的照片正是男鬼本人。
    田磊是s市大学的在读研究生，两个多月前突然失踪，此后学校和警方遍寻无果。
    姜孟珝拦了个路过的学生问了问第一教学楼的位置，很快就跟着上课的学生进入了教室。这间阶梯教室接下来要上一堂大课，老师是生物系教授范同。据说他不仅在学术界颇有名望，而且为人谦恭，在学校很受师生的喜爱。
    看来这个范教授的确很受学生欢迎，连这种逃课率很高的大课都坐的满满当当。
    姜孟珝为了避免被学生认出来，在最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
    许久没有回学校读书，还真有点怀念校园时光。
    随着上课铃声响起，一个中年男人拎着笔记本电脑走上了讲台。他身穿笔挺的灰色西服三件套，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戴着副黑款眼镜，看起来温文尔雅。
    当范同出现在教室的那一刻，姜孟珝口袋里的黄符情绪不稳，不安地动了动。
    她轻声安抚田磊：“别急，好戏在后头。”
    田磊这才安静下来。
    姜孟珝对生物学一窍不通，煎熬地上完了整堂课。
    范同回答了几个学生的课后提问后，收起电脑，正准备离开教室。
    她快步走到他跟前，“范教授，请等一下。”
    “同学有什么问题？”范同推了一下眼镜，眼带疑惑，他对眼前这个女生毫无印象。
    姜孟珝淡淡笑道：“是这样的，我正准备报考s大生物系的研究生，之前有一个本校的学长给我推荐了您，所以特地来拜访。”
    范同有点防备，“我建议你先好好复习，不要想别的，等你考研的成绩达到了我们大学的分数线，或许我可以考虑和你谈谈。”说罢他转身就走。
    “范教授。”姜孟珝一个跨步挡在他前面，“我是真的有事情想请教您，和您的一个学生有关，您一定会非常感兴趣的。”
    范同闻言沉默片刻，反光的眼镜片下看不清他的眼神。
    “那去我的办公室谈吧。”
    “好。”姜孟珝嘴角微微勾起。
    姜孟珝跟着范同来到他的办公室，范同随即便关上了门。
    她不以为意，环顾了一圈室内，“范教室不愧是学术界的大牛，竟然有这么一间豪华的独立办公室。”
    范同一脸谨慎地问：“你刚刚说要和我谈我的一个学生，是谁？”
    “那个人可是范教授的得意门生。”
    “到底是谁？”
    “我要说的就是田—磊。”姜孟珝拉长了音调。
    “你说什么，你有田磊的消息？”范同脸色骤然大变，立刻追问。
    “范教授，别着急啊。”姜孟珝意味深长道，“田磊说他有样东西在你手里，今天我就是来替他拿回去的。”
    范同楞了片刻，转过身面向书柜，缓缓道：“自从田磊失踪以后，我把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都交给了警方，哪里还有什么东西在我这里。”
    “哦，是吗？”姜孟珝掏出口袋的黄符，漫不经心道，“可能是我弄错了，要不还是让他自己和你说吧。”
    范同猛地转身，语气里掩饰不住的紧张，“你知道田磊在哪里？”
    姜孟珝冷笑一声，“他就在这间屋子里啊。”
    范同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强撑着说：“我知道了，你不是来谈事情的，你根本就是来捣乱的。请你出去，不然我叫保安了。”
    “范教授怎么翻脸不认人呢，田磊真的在这间屋子里，我可没撒谎。”姜孟珝一脸委屈。
    “你胡说，这里明明只有我们两个人。”范同环顾左右，突然感觉屋子里温度骤降，浑身起鸡皮疙瘩。
    “范教授往哪儿看呢，他在这儿。”姜孟珝笑着往旁边撤了一步，在她身后的田磊就露了出来。
    一看见这个熟悉的身影，范同倒吸一口凉气，一下子跌在椅子上，双唇颤抖，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田磊阴恻恻地冲他开口：“教授，好久不见。”
    姜孟珝把主人公放出来以后，便退到一旁看好戏。
    “不可能，不可能。”范同吓得声音都变了。
    “山上好冷好黑啊，教授，你怎么把我一个人留在那儿？”田磊每说一个字，屋子里的温度就降下一分。
    “有鬼，有鬼啊！”范同好像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尖叫一声，马上往门口冲去。
    然而他怎么可能跑得过鬼呢，一身阴风刮过，田磊倏地飘到他的面前。
    范同顿时跌坐在地，不停磕头，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是我对不起你，我错了我错了，我是一时犯糊涂，我不是真心想害你的，你放过我吧，求求你，求求你！”
    姜孟珝非常好心地把阿洛也放了出来，一大一小都双手抱胸，一脸鄙视地瞅着范同跪地求饶。
    她摇摇头，“好俗套的求饶方式。”
    “你看他尿裤子了。”阿洛拍拍手乐道，“原来也是一个怂蛋。”
    田磊飘在半空中，一脸憎恶地看着眼前这个在外界很有名望的教授，冷声道：“自从我做了你的学生，天天被你使唤压榨，当牛做马，端茶倒水，还要忍受你的性/骚扰。我之所一直忍耐，就是为了顺利拿到毕业证，结果你竟然还要霸占我的研究成果，我不同意，你就杀了我。”
    姜孟珝和阿洛异口同声：“禽兽不如！”
    田磊继续控诉：“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现在竟然妄想我放了你，当时你怎么不放过我呢？”
    “对不起！田磊，其实我一直很后悔，那篇，那篇论文我还没发表，我还给你！”范同趴在地上抖如筛糠，语无伦次。
    田磊冷哼一声，“你抬起头来。”
    范同头却埋地更低了，根本不敢看他。
    “我让你抬起头来。”田磊阴冷的鬼气逼迫范同不得不抬起上半身。
    范同颤抖着睁开双眼，眼前的景象更加恐怖。
    田磊不复刚刚的完整模样，七孔流血，脑袋缺了半块，头只连着一层皮歪歪地挂在脖子上，浑身血污，一条腿更是断开，直接掉在范同眼前。
    “啊！”范同尖叫一声，登时昏死过去。
    “真没用。”阿洛踢了踢范同涕泗横流的脸，嫌弃道。
    姜孟珝问田磊，“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田磊流着血泪的双眼迸发出仇恨的光芒，“我要让他身败名裂，被万人唾骂。”
    姜孟珝打了个响指，“这好办。”
    *
    范同走进教室，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
    台下的学生叽叽喳喳：“哇教授今天穿西服三件套，好正式啊。”
    “那可不，你没看后面坐着校领导啊，今天这堂课是直播的。”
    “对对，听说x大x华的教授都会通过直播旁听的。”
    “牛逼啊。”
    ......
    范同先把网络直播调整好，接着一句话不说，直愣愣地盯着台下众人。
    学生们不明所以，纷纷交头接耳，有胆子大的开口喊：“教授，开始上课了。”
    范同缓缓地点头，沉声道：“我认罪，是我杀了田磊。”
    他这话一出，立刻引起一片哗然。
    范同不为所动，继续忏悔：“我压榨学生，对田磊性/骚扰，还想夺取他的研究论文。我把他杀了，就分尸埋在白马山。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后面的校领导终于感觉到不对劲，有两人冲上台想制止范同，但为时已晚，范同说完就昏厥在地。
    而他说的话早就通过网络传了出去，台下的学生还拿出手机拍摄，现场一片混乱。
    姜孟珝站在窗外，冷眼旁观范同认罪后，轻笑一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