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叮咚，叮咚。”
    柳青暖刚一推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叶梦舟。
    她还没来得及问她来之前怎么没打声招呼，就一眼扫到了她手里拎的啤酒。
    “怎么啦？”柳青暖赶紧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侧身让她进屋来。
    两人是高中时的同学兼最好的朋友。
    大学也在一个学校里，虽然不是同一个专业，但两人依然一起逛街、吃饭、讨论哪个男生打篮球帅。
    即使是现在，虽然都在忙着自己的生活，可感情却从来没有变淡过。
    太多的关系会因为距离和时间而变得陌生和疏离，但她们两人的感情绝对称得上是历久弥新。
    作为多年的好友，柳青暖很了解叶梦舟。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然叶梦舟不会这样一声不吭就地跑到她家里来，重点是还带着酒！
    太反常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叶梦舟进屋之后，就颓废地坐在了沙发上。
    她披散着长长的卷发，未施粉黛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就连皱纹，都看不到一条。
    除了眼底那一抹淡淡的暗青色，她这张脸，任谁看都不像是二十九的模样。
    叶梦舟从袋子里拿出来一听啤酒，扔给了柳青暖。
    随后她又给自己拿起了一个。
    她那光秃秃的指甲试了好几次，才勉强拉开拉环。
    叶梦舟抬起头猛喝了一口。
    没来得及吞咽下去的酒，把她的脸撑得有点变形。
    甚至还有一些，从她的嘴角滑落到她的下巴上。
    叶梦舟没在意这些。
    她只是用力地捏着瓶子，指尖泛白的同时，易拉罐也变形了。
    就在柳青暖马上就要忍不住问她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叶梦舟突然开口，“我和徐毅然离婚了。”
    她语气平淡，双眼紧紧盯着摆在桌上的电脑。
    刚才柳青暖正在用电脑工作，此时屏幕还在亮着。
    叶梦舟原本想给眼睛找点事儿做，免得它流出眼泪来。
    可是，
    可是这电脑好像有点太亮了，刺得她眼睛都有些疼了。
    “怎么了，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之间就离婚啦？”柳青暖坐在靠近叶梦舟的地毯上，边问边抽出几张纸巾给她。
    叶梦舟接过纸，擦了擦眼角，又擤了擤鼻涕。
    “他出轨了。”她长吐了一口气，身子又颓下去了几分。
    “一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叶梦舟继续平静地陈述，“我看见过，长得好，家境好。”
    “什么？那他······”柳青暖简直不敢相信，向来是好先生的徐毅然，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柳青暖刚要一开口就被叶梦舟打断了，“那女孩已经怀孕了。”
    “那他······”柳青暖没有把话说完。
    但叶梦舟却明白她的意思。
    “他净身出户。”
    闻言，柳青暖轻轻地点了点头。
    其实也不能怪柳青暖现实。
    如果是别人，柳青暖一定不会有这个想法。
    但她这个闺蜜呀！
    脾气真的是好到没话说，尤其是对那些伤害过她的人。
    她是真的怕，叶梦舟为了赶紧离婚，连财产都不要。
    但幸好，她这次没有那么清高。
    良久的沉默之后，叶梦舟再次开口：“其实也不能全怪他。”
    刚刚对她还很满意的柳青暖，在听她说完这句话之后，突然就炸了。
    她最讨厌叶梦舟这种把什么错误都怪罪到自己身上的性格了。
    “怎么就不全怪他啦？”柳青暖站了起来，然后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盯着叶梦舟说：“出轨就是原罪！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明明可以先和你离婚，然后愿意干嘛就干嘛，可是他一边和你保持着婚姻关系，一边和别人乱搞，那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你赶紧给我把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给我扔出去，听到没有？”
    看着张牙舞爪的柳青暖，叶梦舟扯起嘴角笑了一下，“知道啦，柳老师！”
    “知道就好！”
    叶梦舟突然坐直了身体，发自内心地又说了一句：“谢谢你呀！”
    谢谢你永远都站在我的身边，替我着想。
    柳青暖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又走过去坐到了叶梦舟的身边。
    “你少来！”
    “当年我吃不起饭的时候，不都是你养着我的嘛！”
    叶梦舟被她夸张的说法逗笑。
    “还吃不起饭？你只是懒好吗？！”
    “我不管！反正你管我一时，就得管我一世！”
    “行！”
    ······
    好朋友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在你迷糊的时候，给你一棒子让你清醒。
    在你难过的时候，再给你一个地方让你疗伤。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呀？”
    叶梦舟转了转酒瓶，“就还和往常一样呗，该工作工作，还赚钱赚钱。”
    柳青暖看她还算清醒，便拿起啤酒和她碰了一下。
    “还能怎么样呢？”叶梦舟在心里问自己。
    她从来都不会死缠烂打的，更不会委屈求全，和一个心里有了别的女人的男人共度余生。
    她不会要求谁永远爱她。
    但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那个人必须身心全是她。
    这是她的底线。
    房间里安静得只有两个人喝酒的声音。
    突然间，柳青暖一个打挺，就坐了起来。
    她大声问叶梦舟：“你离婚的事情告诉周辞了吗？”
    叶梦舟动作一顿，反问柳青暖：“我告诉他干嘛？”
    “告诉他干嘛？你说告诉他干嘛！”柳青暖翻了个白眼，替周辞抱起不平来，“你都已经恢复单身了，还不给人家一个机会吗？”
    闻言，叶梦舟皱了下眉头，“你别瞎说，他就是一小孩，是我弟弟。”
    “弟弟？可是人家未必把你当姐姐吧。”柳青暖笑得一脸暧昧。
    要说周辞喜欢叶梦舟这事，柳青暖早就看出来了。
    不然他一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为什么一直都不谈恋爱？
    但是说真的，自从叶梦舟结婚后，她还真的很少再见到周辞了。
    哎，估计是伤心过度，远走他乡了吧！
    “她不把我当姐姐当什么？”叶梦舟挑起细眉，自问自答道：“老师？也行，反正我也做过他几天的英语家教。”
    “你得了吧你，你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他喜欢你。”
    “喜欢什么？我没看出来。”
    柳青暖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准备再和她继续说下去。
    叶梦舟是真的没看出来。
    不是她在这方面迟钝，而是她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而且俩人之间，一共好像也没有多少交集。
    虽然他们已经认识十年了。
    “你能看出来什么？你都被你那所谓的爱情迷了眼，被猪油蒙了心。”
    柳青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叶梦舟的手机给周辞发微信，嘴里还振振有词：“姐妹的爱情由我来添砖加瓦，我就是人见人爱的月老大人。”
    ——
    周辞在比赛开始前收到的最后一条微信就是叶梦舟发来的。
    上面只有四个字：我离婚了。
    和当初告诉他，她结婚了的时侯一样。
    都只有那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但周辞的心境却大不一样。
    前一次他以为她很幸福，便退到一边默默地祝福。
    但是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既然这样，那他不会再把她交给任何人，交给任何人他都不放心。
    他要回到她的身边，就像当初她陪在他身边一样。
    周辞还沉浸在叶梦舟又恢复到单身的喜悦中，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队友已经走进了更衣室。
    林航看他正对着柜子低着头，一时玩心大起，准备从他背后吓他一下。
    可没想到他刚把手抬起来，周辞就转了过来。
    明明是一双平然无辜的垂眼，可林航却莫名其妙地看出了一丝凌厉的味道。
    他被周辞盯到头皮发麻，一时之间竟然忘了动作。
    “这动作，是几个意思呀？”周辞抱着肩膀，微微歪着一点头，拖腔拿调地问了林航一句。
    “啊？”
    林航怔了几秒钟后，才想起自己的手还尴尬地在头顶举着呢！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看了一眼似笑非笑地周辞。
    只好假装摸摸自己的后脑勺，然后说：“是吴教练找你。”
    说完，他赶紧就跑开了。
    他可不想继续被周辞这样盯着！
    上次这样被他盯住之后，他就被吴教练罚跑了20圈。
    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些腿软呢！
    周辞看见跑出更衣室的身影，勾起了一下嘴角。
    他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然后低头快速地在手机上打字。
    “后天回国，记得接我。”
    发完消息之后，他把手机关机放在柜子里，走了出去。
    周辞刚走到吴教练的身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抢了先！
    吴教练扯着大嗓门问他：“你跑哪去了？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你怎么这么不着急······”
    一连串的素质教育让周辞抽了抽嘴角。
    他正想着要怎么溜掉，李教练就走过来了。
    李教练叫李繁，也是周辞他们泳队的教练。
    同时也是他们泳队里唯一的一位女教练，性格直爽干脆。
    所以她也常常看不惯吴教练的婆婆妈妈、啰里啰嗦。
    所以每次吴教练训他们的时候，李教练都会给他们解围，让他们免受被唠叨之苦。
    这次也是一样，李教练站在不远处看见吴教练的嘴在那一张一合，说个没完，她便忍不住走了过去。
    然后揪着周辞耳朵，就把他拽走了。
    她全程都没看吴教练一眼，“比赛马上要开始了，赶紧过来给我准备着，你有什么大事非要现在办？就算有事，也得比赛之后再说······”
    吴教练一脸呆滞，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人就都不见了。
    其实李繁刚才的那番话看起来是在说周辞，但其实就是在说吴教练。
    只不过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吴教练并没有反应过来。
    周辞边配合李繁边在她耳边低声道谢。
    李繁笑着松开他的耳朵说：“别贫了，赶紧好好去比赛，再拿块金牌回来。”
    周辞收起了痞痞的笑容，立正站好，举起右手向李繁敬了个礼，大声说：“保证完成任务。”
    比赛马上开始，周辞和所有的运动员一起进场，站在了起跳台上。
    一声枪响的同时，现场的解说员也开始解说：“各位观众，现在正在举行的是男子400米自由泳的决赛，周辞出发了，周辞现在领先于克拉伯和田中久智，很好很好，发挥地非常好！到目前为止，周辞一直是超越黄线的。没错！快了一秒二。哦！在第四泳道的克拉伯在快速追赶，现在只落后于周辞一点点，不知道周辞能否被超越呢？现在第三泳道的中国选手周辞也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前进，距离再次拉开，最后五十米，周辞正在打腿提速，最后的冲刺中他可以游出最快的速度吗？最后十米，周辞仍然领先，他还在加速，周辞率先到达终点。好！恭喜周辞再次拿下一枚金牌。”
    全场都在欢呼，就连解说员都激动地站起来为周辞鼓掌。
    周辞出来之后，吴教练最先到他身边，紧紧地抱着他说：“好样的。”
    周辞感觉腿突然有点抽筋，他没忍住“嘶”了一声。
    听到动静的吴教练赶紧放开了他，紧张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腿部的痛感转瞬即逝。
    周辞也恢复了往常的吊儿郎当的样子。
    “没事，就是吴教练你抱得太紧了。”
    说话间，李教练和其他队友们也走过来了。
    他们每个人都给了周辞一个大大的拥抱，就只有林航故意贱兮兮地说：“周辞哥哥，你好棒哦！我好爱你哦！”
    大家一阵哄笑，周辞眉头一皱，对林航吓道：“滚！”
    本来还想踢他一脚，但是刚刚那种痛感又上来了，腿上像是绑了沙袋一样，居然没有抬起来。
    周辞心中疑惑，最近经常出现这种情况。
    看了有必要检查一下了。
    不过他准备先瞒着大家，他不想在大家都高兴的时候出来扫兴，也不想大家为他过多担心。
    周辞领完奖，刚到外场之后就被一群记者围住——
    “请问你对这次的比赛结果满意吗？”
    “请问你再次拿得冠军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请问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
    ······
    “请问你现在还是单身吗”
    一个与比赛无关，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注意的问题。
    大家的目光也都随着声音转移到了这个提问的记者身上。
    周围立即安静了下来，就连周辞也一直看着她。
    提问的女记者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周辞的眼睛在女记者身上提顿几秒，然后眼中带笑、一字一顿地说:“很快就要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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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下面看着采访的队员们：一上来就这么骚，也不怕闪了您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