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海

    “当然是真的，老师怎么会骗你。不过，这件事情你知我知就好。最近大半年来你因为拍《同寝人》，班里的同学和你关系似乎很疏远？是因为我吧？”
    “这又没什么。”沈汘知道他会有拍摄《同寝人》的机会，的确是因为陆清洐，这没什么好反驳的，其他同学因为嫉妒，和他关系疏远，这个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些他并不在意，要是以前作为人类，他可能会在意，现在的他和其他人关系越远越好。“我并不在意这些。”
    “嗯。”陆清洐轻应了一声，将撑着头的手挪下来，平躺在炕上，侧脸看了沈汘一眼笑道：“明天一早起来还要拍摄，早点睡吧？”
    “好。”沈汘也是平躺着，没敢看陆清洐。
    直到陆清洐将床头灯关了，沈汘思绪才渐渐平复。
    要是之前身体没发生变化，他肯定会很期待这样和陆清洐独处一起睡的夜晚，说不定他还会变得主动一些，和陆清洐培养感情，现在的他身体发生变化，直接让他断了和陆清洐各种亲近的机会。他实在太害怕被陆清洐发现他身体的异常了。
    所以，即使灯关了之后，他还是一动不动，也不敢睡着。
    他不知道就这样睁着眼睛多长时间，身旁发出平稳呼吸的人突然有了动静。
    本来相距一尺距离的他们随着陆清洐的靠近，变得紧密挨在一起。
    陆清洐紧挨着沈汘后，并没有抱着沈汘或者对沈汘做什么奇怪的动作，只是伸出手来，握住了沈汘垂放在一侧冰凉的手，将沈汘的手拉到了胸口的位置，包裹着温暖着，随着手掌传来的心跳声仿佛催眠曲一样，让沈汘很安心，没多久，困意袭来，沈汘就进入到了梦乡中。
    一早温暖的土炕让沈汘觉得很舒服，让他不想醒来，睡惯床的他没想到睡土炕这么舒服，这么温暖，让他舒服的蹭了蹭，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蹭到的不是柔软的被子或者柔软的枕头，而是有温度的柔软的东西。
    当他睁开眼来，看到近在咫尺的陆清洐脸时，直接吓了一跳。
    幸好陆清洐闭着眼睛，不过，因为他惊吓身体向后退了一些，陆清洐也醒了过来。
    沈汘见陆清洐醒来，没有看向陆清洐，而是起身下床拿起放在一旁的古装进了浴室。
    当他换好衣服，对着镜子弄好发饰才出了浴室。此时陆清洐已经起床，并且将早上要吃的东西拿了出来。
    陆清洐看到沈汘出来，笑着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早点道：“你收拾好了就吃点东西吧，早上吃馒头和青菜。”
    “好。”沈汘应声坐下后开始吃起了早点。吃早点的时候，沈汘心情还不错，幸好昨天晚上他和陆清洐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今天上午拍摄完剧情，下午就可以自由安排去附近玩玩，然后明天一早他们就可以回学校了。
    今天上午拍摄的剧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发生在雪地里，他和陆清洐平常的生活。
    很快他们就拍摄完成，很多人都三三两两去了想要去的地方，就剩下沈汘和陆清洐没有安排。
    等大家都离开，沈汘才看向一旁站在雪地里的陆清洐询问道：“老师，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吗？”
    “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去断崖那边玩玩怎么样？”陆清洐建议。
    沈汘觉得很不错就应声说：“可以。雪岛这边的海鲜很不错，我们去吃海鲜怎么样？”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就穿着古装过去，难得来一次，等吃完饭，我们去断崖那边多拍些照片。”
    “也行。”沈汘没有拒绝。
    两人顺着海岸往民宿区那边的正街走，一路上引来不少人的注意，毕竟两人穿着古装，再加上两人的外貌总是能引来不少人的驻足。
    他们挑选的一家海鲜店是风评比较好，人也比较多。两人坐的位置比较偏，他们点了烤串以及海鲜又点了一些啤酒。
    两人边吃边喝，一顿饭吃的甚是愉快。
    他们吃完饭后，就向断崖走去。
    断崖这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沈汘看到断崖外雪花飘落的海面瞬间被海面的景色吸引。
    没来雪岛之前，他就一直想看到断崖这边美丽的景色，如今真的看到，他感觉比想象的更加美妙。
    陆清洐一直站在沈汘身后，看到沈汘心旷神怡注视着海面，直接拍了一张。
    手机拍照的声音吸引了沈汘的注意，沈汘回头对陆清一笑，指着断崖下面说：“我们去下面看看？”
    “可以是可以，只是现在雪比较大，还是等一会儿，雪小了再下去。”
    “正是因为现在下大雪。拍下面的景色才有好看不是？”
    陆清洐看到沈汘兴奋的神色，想到恋人提起断崖下下大雪时开心的模样，瞬间露出笑容来，只好应声：“那我们就下去看看。”
    两人绕过聚集的人群顺着木制的台阶向下走，上面已经堆积了不少厚厚的白雪，他们走的时候显得特别小心。
    因为现在正在下大雪，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旅客下来。
    沈汘走一段距离就用手机拍海景以及周围的雪景，而陆清洐则拿手机一直偷、拍沈汘，沈汘却无从察觉。
    等两人快要下到无人的断崖底下时，沈汘回头看了一眼一直走在他身后的陆清洐说：“听说站在望月石上拍照会梦想成真，老师。你帮我拍一张吧？”
    陆清洐听后一笑，但还是劝阻道：“现在望月石上那么多雪，不安全，不如我们等改天天气稍微好的时候再来拍。”
    沈汘垂眼看了一下望月石下的海水，不在意道：“没事，我会小心的。难得来这里，就拍一张，说不定因为望月石的保佑我很快就会红。”
    沈汘这么说，心中的确也是这么想的，要是以前的他，肯定不信这些，但他现在变成现在的模样自然会相信。
    陆清洐本来还想劝说沈汘，见沈汘这么坚定要拍照，他又不忍拒绝，只好道：“那我扶你上去，你小心一点。”
    “嗯。”沈汘等陆清洐走过来，扶着陆清洐的肩膀就往巨大的望月石上爬，望月石上有积雪很光滑，沈汘好几次脚下打滑，要不是有陆清洐扶着，早掉下去了，看得陆清洐心惊胆战。
    很快沈汘爬上了望月石，站在望月石上，望月石上面的地方比较平坦一下，等沈汘站上去后，才对陆清洐挥了挥手说：“老师，我上来了，可以拍了。”
    “好。”陆清洐应声后退一段距离后看着沈汘摆出各种姿势，拍了好几张照片。
    大雪纷飞，站在望月石上穿着古装的沈汘真的很美，仿佛仙子一般，让陆清洐忍不住不同角度拍了很多张。
    沈汘感觉陆清洐拍的差不多就笑着对陆清洐招了招手说“老师，好了，我下来吧。”
    陆清洐收起手机伸出双手，想要沈汘直接跳入他怀中。
    沈汘对陆清洐也很信任，本来要直接跳入陆清洐怀中，但就在他想跳下去的瞬间，被他踩过的积雪一阵打滑，他身体不稳，直接向后倒去，他只来得及惊呼一声，整个身体就从望月石上向海面坠落而去。
    陆清洐见沈汘从望月石上坠落，整张脸瞬间变得惨白，他毫不犹豫顺着栏杆翻越直接跳了下去，他想要抓住已经往海面坠落的沈汘，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陆清洐跳下去，身体接触海面的时候，他只来得及抓住沈汘的衣角。而他身体浸没在冰冷的海水中直接往更深处坠落，刺骨的海水让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鼻中涌入大量海水，没多久他就失去了意识。
    沈汘往海面坠落就看到陆清洐毫不犹豫跳了下来，他想阻止陆清洐不要跳，可还没来得及出声，他的身体就已经浸没在海水中，而陆清洐随之也浸没到海水中。
    陆清洐落入海水没到一分钟就晕了过去，而他在落入海水中适应了差不多一分钟，身体的温度才与冰冷的海水同温，但见陆清洐晕了过去，他赶忙用手抓住陆清洐，给陆清洐渡了一口气，然后拖着陆清洐的身体向海面游去，等两人浮出海面，他探了探陆清洐的鼻息，发现陆清洐只是晕过去后松了一口气。
    他看了一眼海水周围，发现这边根本没有上去的路，又见雪越来越大，天气变得低沉黑暗，他只好拖着陆清洐的身体向不远处的洞穴游去。
    幸好那洞穴距离他们不远，他很快就游到了洞穴附近。
    洞穴中，一半的洞穴都被海水浸没，他顺着洞穴往里游了没多久，海水开始变浅，再游了差不多十几米，他不需要游泳就可以直接在海水中行走了。
    因为陆清洐身材比他高大，刚才借着海水，他拖着陆清洐身体还算轻松。现在背着陆清洐倒是有些吃力。
    等他费力将陆清洐背上岸，他才松了一口气。
    上岸后的他更觉得冷了，让他忍不住打寒战，但他不得不带着陆清洐向洞穴深处再走了一段距离，这样距离海水和洞口远一些，海水吹不进来，也不会那么冷。
    他带着陆清洐走到洞穴深处左拐走了没几步，就感受到温暖的热气。
    那温暖的热气让他冰冷的身体瞬间感到舒服，他毫不犹豫拖着陆清洐继续向前走，没多久视野开阔起来，他就看到了一处水面散发着温热气体的温泉，看到温泉的瞬间他兴奋地带着陆清洐走了进去。
    当温热的泉水浸没身体的时候，他整个人很是舒服，而被他拖入温泉中的陆清洐脸色也随之恢复不少。
    他一边探着陆清洐的鼻息，一边帮陆清洐脱着身上的古装，等陆清洐只剩下里面的内衬，他才拖着陆清洐往旁边水位较低的地方走，等走到水位较低的地方，他才将陆清洐放下，让陆清洐头靠着岸边，不至于没入水中。
    忙完这一切，他才觉得很累，瞬间瘫软在附近，不停地喘息。
    眼看天色马上暗去，又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安全，他并没有休息多久，而是休息一会儿就出了温泉，去洞穴附近捡起了柴火。洞穴中被海水冲上来的木头、树枝很多，他捡拾了一些就将随身带的打火机拿出老点燃，等柴火燃起，他再次进入温泉中。
    火堆距离温泉很近，这样即使他们半、身坐在温泉中也不会觉得冷，他在温泉中坐了一会儿，发现陆清洐还没有醒，他又上岸将两人湿透的外衣搭在火边烤了起来。
    等他忙完一切，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但让他想不到的是，他在温泉中躺了没多长时间就发觉身体有了异常的变化，这种变化他经历过两次，他很清楚，他的身体可能要长鳞片了。
    他们从望月石那里掉下来已经够糟糕了，现在居然又要长鳞片，重要的陆清洐还在他旁边，这里就这么大地方，难道他要独自躲在深海中，让陆清洐一个人待在这里等待救援？
    他觉得这样做也可以，虽然会让陆清洐和其他人担心，但他现在也只能想出这样的办法了。
    只是没等他想要逃离，身旁的陆清洐突然清醒了。
    “沈汘。”陆清洐唤沈汘的声音吓了沈汘一跳。
    沈汘听到陆清洐的声音就知道他恐怕逃不了，因为现在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发热并且全身无力起来。
    他脸色红润看向陆清洐应了一声，还没多想就直接晕了过去。
    在晕过去之前，他暗叫不好：这次晕过去居然比之前还快。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但他知道现在的他已经全身布满了鳞片，身体被鳞片覆盖特有触感让他有些恐慌，他被陆清洐发现了吧？
    当他睁开眼睛看到他依旧躺在温泉中，周围依旧黑暗，陆清洐躺在他身边看着他时，他就知道果然被发现了。现在他想逃避，想辩解已经不可能了。
    他看着陆清洐，张着嘴，久久不能说出一句话。
    但是陆清洐看着他，面色很是平静，似乎对于他现在的模样并不意外，见他醒来，很认真地询问：“你是迁吧？”
    沈汘知道他身体的秘密已经被陆清洐发现，现在想辩解，想不承认已经没有了可能，他垂下眼来，点了点头轻应了一声说：“我是沈汘，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老师口中的沈汘，因为我失去了八年的记忆。”
    陆清洐听后有些了然，伸手轻碰了一下覆盖在沈汘脸上的鳞片询问：“那现在的模样？”
    “我不知道，我醒来就已经变成这样。”沈汘如实回答。
    陆清洐没有再询问，而是瞥了一眼洞穴的方向说：“汘现在的模样不能被人看见，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刚才洞穴附近不远的地方很吵闹。并且洞穴口海水已经溢满，想要出去就得游出去，但这样又冷又危险。”
    沈汘听陆清洐这么说，知道情况紧急便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吧，不然被其他人发现我现在的样子就完了。”
    “怎么出去？”陆清洐担忧道。
    “游出去啊，我现在的模样老师也看到了。在水里游泳完全没有问题，只是要带着老师出去的话，老师就得忍忍了。”
    陆清洐听沈汘这么说并没有意外，毕竟之前他刚清醒看到沈汘晕过去，看着沈汘身体一点一点长出鳞片，那种意外惊恐的感觉现在已经完全消散，那时候他就联想到沈汘看过的很多关于海洋生物以及海怪的书，他也瞬间联想到沈汘现在可能的身份。沈汘身上的鳞片是真实的，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如果沈汘的身份真如他猜想的那样是海怪的话，那么沈汘肯定会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