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2节

    “先生，天命如此，又到了眼下时节，何必要执着这些呢？”王宝玉安慰道。
    “话虽如此，但一身抱负，临近生命尽头，却总未能畅快淋漓打上一仗，终究抱憾！”
    也就是诸葛亮能有如此耐心，接二连三的失败会让人意志消沉甚至被逼疯都有可能，而诸葛亮竟然还心存希冀，毅力过人。
    见诸葛亮如此闷闷不乐，王宝玉笑着说道：“先生，我给你出个主意，不妨戏弄一下司马懿，也算是出口心头恶气。”
    “如何行之？”诸葛亮颇感兴趣，眼睛都亮了。
    事到如今，王宝玉倒是想验证一下书上写的故事，提议道：“先生可以命人给司马懿送去一套女人的衣服，耻笑他胆小怕事，畏首缩脚，连个女人都不如。”
    原来是激将之法，逼迫司马懿出兵，但诸葛亮却摆摆手：“司马懿能忍胯下之辱，此计只怕难以奏效。”
    “试一下也不会有损失，司马懿也许不在乎，但他的儿子们，还有他的手下却未必忍得了。嘿嘿，就算他还是坚守不出，将来这件事儿也会落下话柄，司马懿的日子可不好过。”王宝玉等着看好戏，笑呵呵道。
    诸葛亮最终点头答应，吩咐手下取来套白色绣花的女人长裙，装入一个大木盒内，同时写了封信，一并放入其中。
    “先生，等等！”
    王宝玉将那个白色长裙拿了出来，取过一把短刀，在前胸和下方割了三个洞，又仔细掩饰了，这才重新放了进去。
    “宝玉，这又是如何？”诸葛亮不解的问道。
    “嘿嘿，司马懿要是穿上了，一定会气疯的。”王宝玉嘿嘿坏笑，倒不是他跟司马懿有什么深仇大恨，因为太闲，总想找点乐子。
    诸葛亮派出一名信使，手捧木盒，前方司马懿的大营，王宝玉则坐上赤炎鸟，取出望远镜，在空中跟着看热闹。
    要说司马懿的心胸，果然了得，听闻蜀军信使来了，他亲自出账迎接，客气异常，满脸带笑。
    信使将木盒奉上，司马懿笑眯眯的打开，看见是一件女人的白裙子，立刻露出迷惑的神情。
    他缓缓打开诸葛亮的信，只见上面写道：“仲达统领大军，不思奋战扬威，甘守土巢，此举与妇人何异？今遣使送衣，若不出战，可拜而受之。若知耻而后勇，犹存男子胸襟，早日出战，一决雌雄。”
    司马懿双眼冒火，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恨不得立刻出兵将诸葛亮给杀了，但是，他最终还是挤出了一丝笑意，“承蒙诸葛丞相抬爱，不远送来衣装，本都督若是不穿，到显得失礼。看似倒也合体，也罢，我便穿上试试。”
    大都督还真是能忍，众人都汗了一个，更让他们惊爆眼球的是，司马懿就当着众多将士的面，将衣服全脱了，露出里面略显干瘦的皮肤。
    “诸位将士切记，这张面皮不足为贵，获胜才是根本。”司马懿光着身子，不忘教育手下，真正做到能屈能伸，方可所向无敌。
    王宝玉在上方用望远镜看得一清二楚，暗自佩服司马懿的忍耐力，司马懿就当着信使的面，将那个女子的衣服套在了身上，嘿嘿笑道：“诸位将士，这套衣装可合体吗？”
    司马懿自认有君子之心，丈夫之志，大庭广众之下以身示范，教育全体将士勿要因为脸面而忘了本分。
    满以为会引来敬重的目光，令司马懿没有想到的是，诸将个个忍俊不禁，纷纷别过脸去，有的忍不住，干脆笑出声来。
    司马懿眉头紧皱，将手背起，沉声道：“无非是具臭皮囊，为国捐躯又如何，我既然能穿得，为何你等连看的勇气都没有？都给我抬起头来！”
    不仅如此，司马懿还打算走几步给众人瞧瞧，但是一圈下来，众人莫不是低头回避，吃吃做笑，司马懿满腔激情过后，这才发觉衣服单薄，有钻风之嫌。
    低头一看，猛然发现胸前的两个小黑点和下面那玩意都露在外面，司马懿羞得老脸通红一片，立刻将身上的裙子扯成了碎片。
    哈哈哈，空中的王宝玉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笑的肚子都疼，好在位置够高，下方的将士听不到他的笑声。
    司马懿阴沉着老脸，重新穿好衣服，蜀军的信使冷汗直冒，双腿打颤，虽然有规矩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现在看来，一顿皮肉之苦难免，被砍去脑袋也实属正常。丞相啊丞相，都说您是谦谦君子，怎么干出这等龌龊之事啊！
    “末将请战，踏平蜀军！”司马师难忍父亲受辱，上前高声道。
    其余的将士也都收敛了笑容，齐齐跪倒，高声道：“踏平蜀军，不战不归！”
    “传我令，整顿三军，即日与蜀军大战。”司马懿一拍桌子，下达了命令。
    将士们立刻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纷纷下去准备，司马懿看了一眼微微颤抖的来使，忽然笑道：“备下酒宴，厚待使臣。”
    使者如蒙大赦，急忙拱手感谢，司马懿像个老朋友一般，将他请入大帐之中。
    王宝玉立刻坐着赤炎鸟返回，将这一情况告诉了诸葛亮，他也没有想到，因为自己开的玩笑，司马懿竟然真想来拼命，由此看来，每个人的忍耐力都是有限度的。
    第2227章 谯周送信
    诸葛亮闻听这个消息，哈哈大笑，显得非常兴奋，总不打仗，军心懈怠，司马懿坚守不出的战略，对蜀军的影响也是不小。
    诸葛亮立刻吩咐下去，三军备战，一定要消灭司马懿的有生力量，这是诸葛亮最希望达到的效果，只有打怕了司马懿，即便自己陨落，蜀国江山也可以暂时安稳下去。
    众将士也都是跃跃欲试，等了这么久，与魏军的一场大战终于要打响，怎能不激动。魏延更是昼夜操练兵马，整装以待，势要再度立功，扬名立万！
    却说司马懿将蜀军信使请入大帐，设宴款待，一脸笑容，宛如挚友，席间还盛赞诸葛亮的智谋出众。虽看似不堪，倒也有过人之处，仲达不如也！
    尤其是你这位使臣，有勇气有胆量，想必也是丞相极为看重之人，他日必成大器。信使被夸得晕乎乎的，渐渐放松了警惕心，说话也开始多了，司马懿问道：“丞相最近身体如何？”
    “唉，丞相日夜辛劳，形容憔悴，少有饮食。”信使感叹道。
    哦？司马懿眉毛一扬，“一日总得有两餐。”
    “一餐都是多说。”信使不断摇头。
    司马懿佯装关心：“我与丞相虽各自为主，实则惺惺相惜，恨不能结为知己。行军打仗，不注意身体怎行，回去后代我问候他。我这里亦有上等药材，也一并回赠给先生。”
    “多谢大都督美意。”信使连忙道谢，面带为难之色：“只是丞相拒不服药，其治军甚严，但有责罚，一律亲览，军医也无可奈何。”
    “事必躬亲，岂能久乎？来，来，再把酒添上。”
    几杯烫酒下肚，信使有些晕头转向，大着舌头说道：“圣上十分依赖丞相，甚至后廷琐碎纷争，也会交与丞相处置。至于朝廷开支用度，接待外来重要使节，更在丞相管辖之内，每月竟无半日闲暇。反倒是出征在外，更显清闲些。”
    “丞相果然是一代贤相！”司马懿思忖道，又说：“可告知丞相，仲达若失去他，再无敌手，必了然无趣也！”
    怎可诅咒丞相？信使刚想埋怨，抬头迎上司马懿狡黠的目光，猛然酒醒，这才知道自己泄露了军情，急忙告辞离去。归来之后，有选择的回禀了诸葛亮，甚至还将司马懿赏赐的一锭银子交了公，以证无私。
    诸葛亮积极备战，司马懿却在烦恼，暗自埋怨自己，不该因为穿了件有几个破洞的衣服，就不甘屈辱，冲动之下下达了作战命令。
    从信使这里探听的消息，诸葛亮分明是活不了太久，不必急于一时，反倒是他更着急些才是，打消耗战才是上上策。但军令如山，已经下达，怎么可以随便收回？
    就在司马懿反复考虑如何收回军令，同时保住自己的面子，突然听到了侍卫来报，朝中卫尉辛毗带圣旨赶到。
    司马懿连忙出账，叩迎圣旨，辛毗高声宣布，圣上有令，大军不可轻易出战，违令者即违抗圣旨，立斩无赦。
    司马懿激动的泪光盈盈，山呼万岁，华贺千秋，这道圣旨真如及时雨，正好解决了自己目前的困局，既然是圣上有旨，将士们再无能说他懦弱畏战。
    “大人，何必辛苦亲自前来？”司马懿将辛毗请入大帐，关切的问道。
    “实不相瞒，圣上恐你不从，才有意让臣下前来宣旨，并留下担当军师。”辛毗道。
    “嘿嘿，圣上多虑，司马仲达怎会忤逆，报国之心永不改变。”司马懿尴尬的笑道。
    “据我所知，圣上自合淝归来时，满宠献计，诸葛亮善用激将之法，请圣上降旨不战，只要我军坚守，蜀军早晚必败。”辛毗道。
    “满宠才不可量，堪当大用。”司马懿竖起大拇指由衷的赞道，内心深处更加佩服王宝玉，荆州培养的一个太守，就有这般智慧，可见其他的人才，皆为治世能臣。
    曹叡的圣旨，解了司马懿的围，他又开始不动不摇，坚决守住自己构建的防守战线。
    诸葛亮闻听消息，一腔热情再度被浇了盆凉水，心情更加的阴郁，魏延耐不住性子，几次前来请求率军攻打魏军大营，都被诸葛亮拒绝。
    “唉！堂堂蜀汉，怎就能把持在一个人的手里。”魏延深感不快，嘟嘟囔囔，好在没人听见。
    转眼进入八月，蜀军和魏军依旧僵持不战，诸葛亮走路缓慢，咳喘不止，脸色苍白，全无一点血色。
    将士们看着心疼落泪，期间纷纷前来恳求丞相收兵，回成都诊治。诸葛亮不肯答应，既然上天注定自己要陨落五丈原，那就等在这里，顺应天命。
    八月初一，费祎来到帐内，站在地上，眼中带泪，却迟迟不肯开口。
    “但讲无妨！”诸葛亮不耐烦的说道。
    “难道还要回避我吗？”王宝玉问道。
    “丞相！”费祎痛哭失声，突然跪在地上，从袖口中取出一卷白绢，颤抖的捧在手上。
    什么东西？王宝玉取过来在桌子上展开，跟诸葛亮一起观看，竟然是谯周写来的一封信。
    “丞相在上，谯周叩拜，请恕臣直言，按照天数推算，丞相当陨落于八月八日。臣知难以劝回丞相，特奉上苦寻的祈禳之法，若能坚持做法七日，或可延寿十年。万忘依法而行，如此社稷之幸，黎民之福！”
    下面详细写明了祈禳的方法，还特意重墨标注，做法处闲杂人等不可进入，保持主灯长明不灭。
    诸葛亮深为感动，王宝玉也觉得谯周这个人品行不错，费祎已经看过了信，哽咽道：“丞相，肯请听从谯大夫所言。”
    “公之心令孔明感动，且容我思量，再答复于你。”诸葛亮道。
    费祎抹着眼泪出去了，诸葛亮平静的抿了一口茶，问道：“宝玉，我可如谯周所言，将在八月八日离去？”
    “管辂也是这么推断的，应该不会错吧！”王宝玉头一次谈到了诸葛亮的陨落日期。
    “天命如此，何须祈禳，早归晚归，并无差别！”诸葛亮坚定的说道。
    第2228章 宁静致远
    “先生，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这对将士们也是一种鼓励。”王宝玉道。
    “一个国家要是靠巫蛊之术，绝难以长久。我身为当朝丞相，怎可破此例？”诸葛亮坚持自己的看法。
    “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不能套用一个模式，而且这也是历史上写好的。你祈禳失败，最终陨落。”王宝玉道。
    “既然历史写就，孔明便最后再遵从一次。”诸葛亮到底还是妥协了，说到底，他依然想要再为王宝玉做最后一件事儿。
    “先生，如果一切重来，你会如何选择？”王宝玉认真的问道。
    “江山更迭，争斗无尽，顺天者逸，逆天者劳，徒费心力终憔悴，镜花水月空渺然。与妻共枕，抱虎而眠，封荫庇子，反成败坏，昨朝面上桃花艳，今日头边落叶寒。乱！乱！乱！若得回头泛舟，自当尽弃前夕，破迷出幻，苦乐随缘！”诸葛亮道。
    “好！”王宝玉激动的拍起了巴掌，“先生，你的这番话，恰恰说明你已经开悟了。”
    “若有来世，孔明再不会参与世事，亦不会娶妻生子，当早寻解脱之道。”诸葛亮决然的说道。
    王宝玉直皱眉，男人心肠狠起来是连头也不想回，都这个时候了，还强调这些伤人心的话干什么。
    王宝玉探头往外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先生，是时候该告诉你了，我已经跟冥界鬼王谈好，八月八日那天，他会亲自前来，取走你一条魂魄。左慈等长老会来运走你的身体，三年之后，这条失去的魂魄会被弥补，你将重生在天玄门。”
    诸葛亮猛地抓住王宝玉的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宝玉所言不是安慰孔明之辞？”
    “当然不是！”
    “为何不早说？”
    “日久生变，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让外界都以为先生没了。等你醒来，便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思，放弃前缘，跟随长老们潜心修行。不过，这个诸葛亮已经陨落，你将不再是原先的你。”王宝玉提醒道。
    哈哈！诸葛亮终于开心的大笑起来，拱手道：“孔明早有修行之心，感谢宝玉成全！”
    “外道的话就不用说了，谁让咱们是至亲之人。”王宝玉摆手，又想到一个问题，嘿嘿笑道：“别到时候先生想不开，又暗中为刘禅出谋划策，日夜操劳。”
    “前缘已了，我又怎会自寻烦恼。我将这一生心血都洒在刘氏朝堂之上，问心无愧。”
    “嘿嘿，听先生这口气，倒像是埋怨我当初鼓捣你出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