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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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得是用遗物追思。”诸葛亮低声道。
    既然诸葛亮都发话了,王宝玉也不好再劝。香居面现一丝喜色,立刻出去操办此事,不到半日的功夫,就在蓝氏城的门前,搭建起一座十米石台,全是用最平整的巨石,石台上有一个凹槽,下面是层层叠叠的珍贵木材,上面则铺着洁白的茅草。
    诸葛亮拜托孙尚香等人,为诸葛果仔细清洗一番,换上了漂亮的衣服,头上还戴上了一个花环,打扮的更像是汉室公主,至于袈裟念珠则被孙尚香一概撇弃。
    期间,孙尚香哭得梨花带雨,口中不停念叨着:“果果别怕,香姨娘就在这里一直陪着你。可要记得今生是姨娘为你装殓,是我啊,既不是你娘,也不是你的昭舅母,云姨娘,还有另外几个姨娘,她们可都还不知道你的消息呢。果果啊,别怪我絮叨,你可千万要记住啊,若真有来世,你修成金身正果,可别忘了照顾姨娘!我们的果果可是最讲诚信的人。”
    换上新衣的诸葛果,妆容精致,安静祥和,就像是睡着了一样,身体每一处都无比柔软,诸葛亮再次弯腰抱起女儿,在僧众的悲切目光之下,一路将她放在了高台之上。
    僧侣们对着石台跪下,口中念叨着经文,用这种方式表示深深的悼念,诸葛亮坐在女儿身边,微闭双目,一愣又是半天,直到心中最后一丝幻想熄灭,果果再也不会苏醒!
    终于,诸葛亮颤抖着手拿过一支火把,在众人揪心的注视之下,狠下心,向着高台之上扔了过去。
    茅草随即被点燃,大火熊熊燃起,再也看不见其中景象。诸葛亮捂住了胸口,仰头向后倒去,王宝玉等人连忙扶住了他。
    众人纷纷拱手礼拜,一个时辰后,大火终于熄灭了,诸葛果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只化作了一抹尘土。
    在整个过程中,香居还算是冷静,口中念叨着:“尘归尘,土归土,无我无相,无枯无荣!”
    数不清的蝴蝶再次聚集而来,在石台的上方盘旋,十分的奇异,香气弥漫四周,空中似有佛乐响起,但此时的众人心情都非常沉重,没人对这种异象感兴趣。
    “再去看看果果吧!”诸葛亮拉着王宝玉,向着石台上缓步走去。
    烧得非常彻底,石台的坑内,只留下了一捧浅浅的灰尘,诸葛亮眼前一黑,险些晕倒。王宝玉探身过去,在骨灰中轻轻拨弄着,骨灰细腻柔滑,忽然,一颗血红的珠子模样的物体,映入了眼帘。
    无比的晶莹剔透,仿佛就是一滴流动的血液,这正是一颗万载难遇的血舍利!王宝玉连忙将血舍利悄悄放在手心里,这一动作就连诸葛亮都没看到。
    骨灰中不光有血舍利,还有其他十八颗彩色舍利,晶莹剔透,色彩鲜艳,都是品相一流,宛若花样年华的少女,明艳动人,不知这是否象征着果果十八岁的年龄。
    “先生,果果烧出了舍利啊!”王宝玉激动的说道。
    “造化匪浅。”诸葛亮心中稍感释然。
    听说真佛烧出舍利,僧侣们再度沸腾,纷纷请求留下一二,以供瞻仰。
    “罢了,都留在此处吧!”诸葛亮最终下定决心,汉人讲究完整,总不能让女儿的尸骨流落两处。
    僧众们感恩戴德,无不叩头称谢,心中的悲伤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几天几夜的欢庆。随后,大军启程,在僧侣们的陪伴下,前往富楼沙,将诸葛果的十八颗舍利,供奉在释迦牟尼的佛塔中。
    歇息了几日后,诸葛亮恢复了一些精神,找来了香居,说道:“香居,如今贵霜兵马已经折损,大军到来已久,也该返程了,余下的事情你自行处理,切勿生出反叛之心。”
    香居当然希望蜀军将贵霜彻底剿灭,但他也心知肚明,自己就是从中取利之人,不能提出过分的要求,目前得到的已经是超乎想象了,无比感激的说道:“香居感谢丞相和汉兴王的大恩,自当晓喻子孙,世代向大汉称臣,若有背叛,当遭天谴。”
    “好了,切记以造福苍生为重。”诸葛亮摆了摆手,也不想多说什么。
    心愿已了,二十几万大军立刻启程回返成都。香居很聪明,搜集了足足一百车的黄金珠宝,让诸葛亮大军带回,并且毕恭毕敬的一路护送,一直到达边境处。
    诸葛亮一路都很沉默,时常回头,仿佛女儿还在那遥远的地方,等待着父亲的到来。
    第1493章 大病一场
    大军终于离开了贵霜领地,香居则利用私藏的那颗佛祖真正的血舍利,感召当地人参军入伍,队伍很快就发展到十几万人。
    贵霜大军听到汉军已经撤走,立刻回兵杀回,香居兵力不足,富楼沙被贵霜王重新占领,而真佛留下的十八颗舍利也成为贵霜最大的资本。
    也就是说,双方的实力悬殊正在逐步缩小,此后一百年内,香居和他的后代们,率领当地土民跟贵霜展开了数不清的战争。
    元气大伤的贵霜最终还是败了,分裂成若干个小国,笈多帝国兴起,最终统一了全境。遵循诸葛亮的指示,笈多帝国以民为先,大力发展经济,扶持宗教,成为了口碑相当不错的国家。
    诸葛亮率领大军,自富楼沙出发,足足经历了三个月的时间,才来到了原木鹿大王居住的三江城,现改名为南中城。
    这一路赶回,诸葛亮一直吃得很少,平日跟王宝玉的话也不多,经常一个人呆在大帐里,拿出女儿盛放精血的玉盒,轻轻抚摸,不住的叹息。
    时间是抚平伤口的良药,王宝玉也没有太过相劝,他相信,诸葛亮一定能自己解开这个难解的心结。
    每逢想起诸葛果瘦成那样死去的样子,王宝玉也同样眼圈发红,心情沉痛,此时的他已经后悔了,如果当初冒着谴责,答应了果果嫁给自己,一切应该不会变成这副样子。
    至于诸葛果留下的那颗血舍利,王宝玉悄悄藏着,跟谁也没说,他想将此物交给姐姐黄月英,只当做是女儿留给她最后的念想吧!
    悟空并没有留在贵霜,一路跟了回来,这让孙尚香非常高兴,像是得了个孩子一般。
    “好儿子,这才对嘛,留在哪里不能念佛,现在贵霜都要打成一团了,僧众参与战事,哪有咱们彝陵好啊。不过你可只许跟我亲近,不要让其他女人抱,尤其那个云云,嚣张得很,发起脾气就像是老虎,很是吓人。”孙尚香提前给悟空洗脑,悟空面无表情,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
    而真正捡了个儿子的范金强,却难掩忧虑之色,那孩子看起来半岁多了,发育倒还正常,但是除了哭,竟然其他的一个音也不会发。急得范金强连忙找军医检查,但是也没看出有何毛病,只能再等大点儿再说。
    一路之上,王宝玉又让手下得空搜集一些造型花纹独特的蝴蝶,做成标本,他留着有用。
    听闻诸葛亮的大军从贵霜返回,南中刺史陈震立刻率领官员从城内迎了出来,陈震一看到诸葛亮,不禁落泪道:“丞相,怎就瘦成这般样子?”
    “无妨!征途劳累而已。”诸葛亮摆手道。
    “汉兴王,风采依旧啊!”陈震拱手道。
    “什么风采依旧,没看见我都瘦了,也黑了不少吗?你这么说好像我打仗没出力似的。”王宝玉笑道。
    “大王说笑了。”
    大军停在了城外,诸葛亮和王宝玉带领一行大将进了城,如今的南中城,照比原来还要繁华许多,陈震工作勤恳认真,不辞辛劳,对南中其他蛮族都进行了安抚,打通道路,大力发展商品贸易和物资流通,使得南中各地短时间内就有了很大起色。
    诸葛亮盛赞陈震的同时,又觉得他过于劳累,决定让吕凯留下,担任别驾一职,帮助陈震搭理南中事务。
    吕凯对此并无怨言,很快就投入到工作之中,后来陈震回到成都后,吕凯也跟着走了,最终担任了太常一职,位列九卿。
    此时正是第二年的四月,到了南中城几日后,诸葛亮突然病倒了,任凭医生如何用药,就是高烧不退,以至于脸庞始终都是红红的,身体却一直感觉冷,棉被一条条的加。
    王宝玉心中焦急,安排人不断用冷水为诸葛亮擦拭身体,降低体温,开始的时候,诸葛亮说话还很正常,过了一个星期后,竟然时常会陷入短暂的昏迷。
    情况变得严重起来,此时即便去找华佗也来不及,附近的医生都找遍了,一个个束手无策。
    王宝玉唉声叹气,能想到的法子都用了,但是诸葛亮偶尔还会说胡话,竟然露出下世的光景。
    “宝玉,依我看,先生一定是太过思念果果所致。”孙尚香提醒道。
    “有道理,先生一直觉得亏欠果果,然后又发生这么一档子事儿,让他也承受不住了。”王宝玉叹气道:“只是这件事儿最难办,果果好像就是来讨债的。”
    “谁说的,我看果果就是来还债的!”孙尚香反驳一句,也担心道:“果果走了,如果先生有个三长两短,月英姐姐肯定会承受不住。”
    “不要说这种丧气话,先生一定会好的。”王宝玉说了一句,起身又去看望诸葛亮,悟空从一旁过来,拉住了王宝玉的手,眼神中点着期盼。
    “小家伙,你也想去看看先生,好吧,一起去吧!”王宝玉点头道。
    王宝玉就这样拉着悟空的手,来到了诸葛亮的房间内,躺在床上的诸葛亮刚刚醒来,脸依旧被烧的通红,嘴唇干枯裂开,泛出了血丝。
    看到诸葛亮这幅样子,王宝玉眼睛潮湿了,过去拉住了诸葛亮的手,轻声问道:“先生啊,你这是怎么了?”
    “刚才恍然间又梦见了果果,她在跟我笑呢!”诸葛亮微微笑道。
    “果果已经走了,您就不要再想她了,月英姐姐和瞻儿还在家里等着你呢!”王宝玉劝道。
    诸葛亮露出疑惑的神情,随即黯然自嘲道:“我竟然都忘了这件事,恍然若梦。”
    “先生,你向来坚强,大家都需要你啊。”王宝玉安慰道。
    “我也知如此,但是心结难消,郁郁不得欢。人生在世,蹉跎几十载,没了我诸葛孔明,又能怎样。”诸葛亮有些消极,随即眯眼看向窗外,惊讶的问道:“宝玉,你看那处蝴蝶翩翩,可是果果回来了?”
    王宝玉回头望去,哪里有蝴蝶的影子!哎,又糊涂了,摸摸诸葛亮额头,滚烫,这么下去,只怕是好人都要被烧坏。
    第1494章 回到国都
    悟空凑过来,轻轻摸了摸诸葛亮手背,诸葛亮半眯着眼睛看着它,感叹道:“还是悟空好啊,来去自由,无牵无挂。”
    悟空的脸上露出人性化的笑意,又去摸了摸诸葛亮的额头,这种亲昵的举动,让诸葛亮心情好了不少。
    王宝玉趁机扶起诸葛亮,让他喝了几口水,劝道:“先生尽管放宽心,悟空是灵猴,它对你这样,那就说明你一定没有问题,会好起来的。”
    “宝玉,帮我把那个盒子拿出来。”诸葛亮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如今的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王宝玉暗自叹息,伸手从诸葛亮的怀中摸出了那个小小的玉盒,里面正是诸葛果声称还给父亲的那一滴精血。
    非常奇异的是,这滴血过了这么久,竟然还能流淌,没有丝毫干涸的意思。
    “果果啊,父亲找了你这么久,只有这个念想,若是有天父亲也去了,一定好好问你,为何如此绝情。”诸葛亮道,眼神一刻不停的看着那滴精血,就像是看见了女儿一样。
    “先生,要不还是我替你保管吧。”王宝玉商量道,毕竟是睹物思人,这么下去,身体怎么能好呢?
    “让我再看一眼。”诸葛亮生怕再见不到女儿,费力的抬手就要去夺,王宝玉连忙举高,其实是怕争抢之中再弄洒了。
    突然之间,王宝玉手头一空,立刻惊得一头大汗,却是悟空以极快的速度,劈手将玉盒夺了过去,随即打开,将那滴精血滴在了诸葛亮的额头上。
    这一系列的速度极快,王宝玉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悟空做完之后,将玉盒随手扔在了一边,笑嘻嘻的样子。
    王宝玉从惊愕之中回过神来,大怒:“你这个泼猴,我绝不会饶了你!”
    悟空受到惊吓,立刻蹦蹦跳跳的跑了。王宝玉顾不得教训它,急忙想要用手去拾起那滴精血,不知道是不是诸葛亮的体温过高,精血竟然迅速的渗入到诸葛亮的额头中,消失的一干二净。
    什么都没有了,甚至连血痕都没有,王宝玉一脸懊恼,歉意的说道:“先生,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都怪我,不该带着悟空过来,看我不打死它!你别着急,其实我这里还有……”
    “宝玉,不要说话。”诸葛亮却制止道,立刻闭上了眼睛,片刻之后,诸葛亮的脸色恢复了正常,随即竟然自己坐在了那里。
    “怎么了?”王宝玉问道。
    “适才那一刻,我只觉诸佛在身边环绕,声声梵音宛如天籁,妙不可言啊!”诸葛亮激动的说道。
    此时的诸葛亮完全像个好人一样,皮肤红润,精神抖擞,好像连白头发都不见了。王宝玉恍然间明白了,正是诸葛果的这滴精血,拯救了重病中的父亲。
    真不知道还有如此妙用,想必悟空明白其中的玄机,嘿嘿,刚才还真是错怪它了。
    王宝玉兴奋的说道:“先生,应该是果果的精血救了你。”
    “正是如此,难怪当日果果欲言又止,许是早就得知我今日之难。”诸葛亮又说道:“我还看见果果刚才向我辞别,随着众佛而去。”
    “没想到咱家果果,还有如此的造化。”王宝玉附和道。
    “亦是我诸葛孔明之幸!”
    确定女儿有了好去向,诸葛亮心情大好,表示饿了。王宝玉连忙叫人端来了米汤等物,随着食物下肚,诸葛亮一切恢复了正常,气色甚至比刚出征的时候还要好,神采奕奕,依然是超级大帅哥一枚。
    王宝玉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让诸葛亮再休息一番,回到了自己的屋内,悟空正躲在孙尚香的怀里,一幅小心翼翼的样子。
    孙尚香追问道:“悟空适才跑回来,我还从未见它如此惊慌,好生可怜,究竟发生了何事?”
    “也没什么,我就是骂了它一句而已。”王宝玉支吾道。
    “骂谁,悟空吗?你骂了什么?”孙尚香不解的问道。
    “就是,那个,泼猴。”
    王宝玉说完,悟空不悦的别过脸,好似还在生气,你怎么可以用这种字眼儿来侮辱一只灵猴呢,真是太伤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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