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林香香拼命幫他解開手上的繩子，終於解下的時候，一群人衝上了天台。
    大樓警衛，警察，消防員，公司的人……
    一個警察大叫：「誰要跳樓？」
    林香香低頭，尷尬地舉起手：「我…」
    「妳要跳也不能在這跳啊！怎麼不在家死？」吳又琳氣得半死。她正在加班，收到消息立刻上來了。有人在集團總部跳樓自殺，這種醜聞能出去嗎？
    「現在還跳不跳呢？」警察冷冷地說。
    「不跳了。」林香香低著頭，縮著的身子更矮了。
    陳翔看了她紫青的脖子一眼，說：「勸了就沒事了，小女孩。都散了吧。」
    總經理既然開口幫她，眾人只好鳥獸散了。
    吳又琳走到陳翔面前，伸手摸著他臉上的輕傷，道：「沒事吧？」
    陳翔別開臉，避開她亮晶晶的手指甲，說道：「沒什麼。」
    *****
    林香香正躡手躡腳地，想趁亂逃走。吳又琳瞪了她一眼道：「喂，前台的，妳明天不用來了。我找錯人了，挑了個瘋子！」
    林香香覺得無奈，但想想也是意料中事，她滿臉痛苦地，朝吳又琳點點頭，一聲不吭地離開。
    「不用開除。小神婆，到我辦公室來。」陳翔道。
    「她…」吳又琳驚訝萬分。
    「妳先回去吧，這事不要傳出去，去忙吧。」陳翔對吳又琳說。
    「小神婆，走這裡。」陳翔朝林香香叫道。
    *****
    「說，妳是怎麼知道的？」陳翔問。
    林香香沉默，不知該如何解釋。
    「妳跟他們一夥，中途變節？她們給你多少錢？妳想我給妳多少？……哈，不說話？還是，妳是我爸派來幫我的？說清楚。」陳翔不放過她。
    看她脖子青紫的顏色，對方是下了狠手，想把她掐死。
    「我…明天就辭職。」林香香道。
    「妳不能走。」陳翔道。
    「我能不能不解釋……我發誓，我真的不認識那些人，我也沒有想害你的意思。」林香香真誠地說。
    *****
    陳翔端詳了她許久，才說：「去拿醫藥箱過來。」
    「啊？」
    「去。」
    林香香只好去總務處，搬了醫藥箱過來。
    陳翔側著臉，示意她來幫自己擦藥。
    林香香很矮，陳翔只好在沙發坐下。林香香小心地替他消毒上藥，不得已靠得很近。
    竟然是個沒用香水的女人，只有淡淡的洗髮精草香味傳來。
    擦完藥，陳翔倒出林香香包裡的東西，散落在桌上。
    手機，鑰匙，錢包，卡通公車票夾，水壺，衛生巾…看不出有可疑之物。
    「像個女高中生啊。」陳翔笑道。
    這次想置他於死地的人，想必已經籌畫了很久。此女究竟是哪裡冒出來的，必有古怪。
    陳翔把她的手機遞給她：「解鎖。」
    林香香無奈地打開手機鎖屏。她知道他會懷疑，她簡直就像守株待兔那樣，等著這件事了，真是跳倒黃何都洗不清。
    陳翔用林香香的手機，撥出自己的手機號。
    「妳先回去吧，明天照常上班。這件事我會讓人封口，公司的人不會知道。」陳翔把手機還她。
    林香香點頭離開，刷電梯卡的時候，卻不開門。她想起了，這層是總經理專用電梯，她的卡刷不開啊。
    她嘆了口氣，走向逃生梯。
    「這裡三十八樓，妳瘋了嗎？有種東西叫做嘴巴，很好用。」陳翔不客氣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手上有張電梯卡。
    *****
    隔天，林香香照常上班。昨晚的風波，公司上下似乎沒人知道實情，都說是消防警鈴壞了，才召來警消人員。
    林香香大大鬆了口氣。
    陳翔找人初步調查了林香香。
    林香香是一個普通人。單親，家境普通，從小學經歷各方面都很普通，性情害羞拘謹，生活、工作兩點一線，看不出任何端倪。
    但她是唯一，拿到陳翔手機號碼後，卻連簡訊都沒有傳過的人。
    *****
    過了幾天，是兩天一夜的公司年會。
    舉辦的地點，是海邊的一個五星級度假飯店。
    前台歸公關部的。吳又琳對公關部的人，三令五申：一定要打扮得美艷動人，列入年度考績。
    年會主要是犒賞員工，提振士氣的場合；而美女通常是提振士氣的良方。
    林香香很苦鬧，她除了幾套死板的黑白套裝外，沒有什麼適合的衣服。
    徐一芬說，大家都是帶四、五幾套小禮服跟高跟鞋去的。
    最後，林香香才忍痛買了一套無袖合身短洋裝。
    周五下班，大家各自前往海邊度假飯店，馬上就有一個晚宴節目要開始。公司氣氛熱鬧滾滾，許多人下班時已打扮好了，相約拼車過去。
    陳翔經過大堂時，祈景逸看向前台時，吹了聲口哨，低聲道：「純情小白合啊！」
    他的眼光，正好落在林香香身上。她穿了一套白色，無袖合身短裙洋裝，露出一雙白嫩的腿，有些不自在的樣子，走了出去。見林香香走了，他又繼續四處獵艷，好不愉快。
    「在這等吧，我的司機還沒把車開來。」祈景逸說。兩人約好，祈景逸開車，與陳翔、吳又琳一起過去，兩人暫時在大堂等。
    陳翔看林香香走到外面的公車站。
    他拿起手機，打給林香香。
    林香香滿臉狐疑，過了好幾秒，才接起電話。「喂，請問哪位？」
    她竟然沒有存下他的號碼。
    他覺得被忽視了，有點不爽啊。
    「我是陳翔，你老闆，到大堂來，現在。」陳翔道。
    「老闆，我現在在等車。如果不搭這台，今晚到不了年會的。什麼事你先說，我上車就給你辦。」林香香為難道。
    「你要搭多久？」陳翔問。
    「包含轉車的時間，沒意外的話，我三小時內可以到。」林香香道。
    「三小時？我跟妳說過什麼？嘴巴長在臉上，很好用。現在到大堂找我。」三小時？陳翔不敢相信。
    祈景逸看陳翔輕微發怒的樣子，覺得很有趣。到底是哪個女人，可以這樣逗他？
    結果，就是純情小白合。
    「老闆。」林香香走向陳翔。
    「你坐我的車吧，行吧？跟我走。」陳翔無奈道。
    「陳少？」祈景逸叫了他一聲。
    「你等又琳一起，我走了。」陳翔走向電梯。
    林香香朝祈景逸點了點頭，尷尬地跟著陳翔。
    徐一芬看見這一幕，眼珠子都要掉了。剛剛林香香來問，還有沒有多的位置，她覺得車子坐五個人太擠，就拒絕了，反正不干她的事；結果她搭上總經理的車！
    *****
    「妳人緣這麼差，不能跟找人同車嗎？」陳翔問。
    「有，剛好滿了。搭公車也可以到的，有司機開車還能睡一下。」
    「我當你司機行嗎？不過你不能睡。」
    「我盡量。」
    「上車。」
    「好。」
    陳翔要開SUV車型的，他的車子高，林香香腿短，爬上去有些吃力。陳翔俯身往副駕駛座過去，拉了她一把，不小心碰到她豐滿的胸。
    陳翔突然覺得，這朵小白合也是滿有風情。洋裝領子是平口壓胸的式樣，都高到鎖骨了，胸部還是誘人的飽滿。
    林香香知道他不是故意，也假裝不在意，不過一路上身子都很僵硬。
    「小神婆，把我的電話存起來。」陳翔道。
    「是。」林香香很認真，立刻拿出手機存。看她儲存「陳先生」在手機裡，不知為何，陳翔又有一點不是滋味。
    「拿水給我喝，前面置物箱。」陳翔道。
    「是。」林香香一打開，就掉出一件女性內衣。她裝作沒看見，把內衣塞回去，取出後面放的礦泉水來，打開蓋子交給陳翔。
    「那不是我的。」陳翔道。心裡又想：「我為何要向她解釋？不過這車，上次借給…景逸，死王八蛋，給我拿來車震嗎？」
    「嗯。我知道陳總不會穿女性內衣。」林香香正經八百地回，口氣還是一如往常。
    陳翔聽了，嘴中那口水一時吞不進去，嗆個不停。林香香趕快拿衛生紙給他。
    他哀戚地瞪了她一眼，內心嚎叫道：「我看起來像變裝癖嗎？」
    兩人沒再說話。五十分鐘後，就到了年會場地，海邊的度假飯店。
    「謝謝陳總。」林香香下車後，朝他鞠了個躬，誠意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