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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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发白,天色渐晓。
    晨曦铺撒入窗时,庭中所有的声音都平息下来了。
    张铎抬起手,松了门闩,反手使力一推。
    大片大片的晨光与她的影子一道扑入,她坐在门口,一动也没动。
    “活着吗?”
    “活着……”
    声音之嘶哑,几乎吐不出别的字。
    张铎站起身,撩袍从门后跨出,袍衫掠过她的手臂时,她几乎本能地抓起了手边的鞭子,却又被人一把握住。
    “很好。”
    好什么……
    她松开鞭子,把身子朝边上挪了挪。
    鞋已经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裙裾下面露出着一双惨白的脚。脚趾交叠在一起,惶恐又无辜。
    庭院中,场面惨烈。
    矮梅的最后一季花尽数散落,有些被踩踏成了泥泞,有些被吹上台阶,有些沾在她的伤口上。
    她把自己头埋入臂弯,尽力抱紧了自己。
    手臂上的咬伤还在流血。
    而那只雪龙沙此时浑身是伤地匍匐在她脚边,已然是奄奄一息了。
    “为什么……”
    她没有抬头,也不知对着谁问了这么一句。
    身旁的人蹲下身,托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
    “什么为……”
    话还未说完,却被她一把抓住了手臂,不及反应,就已经被狠狠地咬了一口。
    这一口,她几乎把仅剩的一点气力全部用尽了。
    张铎齿缝里“嘶”地吸了一口气,却没有试图抽身,任凭她像狗一样发泄。
    “如今再叫你杀人,你怕不会手软了吧。”
    她不吭声,牙齿拼命地咬合,像是要把他的手咬断一般。
    张铎笑了笑,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么恨我?”
    男人温暖的手指穿过她长发,游走过她敏感的头皮。
    她鼻息酸热,口涎滚烫,不知从什么地方发出一声极尖极轻的哭声,像一只被掐住了喉咙的猫。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要这么对我……”
    她虽在说话,却还是“叼”着他的手臂。
    张铎索性坐了下来,把手臂架在膝盖上。
    “谁对你好过。”
    他说着,捡起她身边的鞭子,低头在她耳边道:“你还怕狗吗?”
    第18章 春华(五)
    席银怔了怔,低头去看那只匍匐在地的狗。
    它四肢瘫软,眼光暗淡,鼻孔流血,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凶样。
    “还不松口吗?像只狗一样。”
    头顶的声音带着哂意。
    席银回过神来,这才慢慢松开牙齿,看向张铎的手臂。
    他的绸袖下渗出淡淡的红色,显然是被她咬破了皮。
    “第一次咬男人?”
    他一面说,一面挽起袖口,一圈清晰的牙印露于席银眼前。其力之狠,令她自己都有些害怕。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第一次。”
    他说这话的时候挂着笑,抬臂自顾自地端详着伤处,添哂道:“还成,虽然动作不雅,但好歹伤到我了,比昨晚下毒的时候果断。”
    席银回味出了口中的血腥味,不由作呕,干吐了好一会让,方渐渐缓过来,抚着胸口喘息道:
    “我……我想杀你……你为什么不杀我呢。”
    张铎笑笑,伸手将她脸颊上的碎发挽向耳后。
    “因为你是女人。”
    她一愣,抬眼望向张铎。
    “你不杀女人吗?”
    他摇了摇头:似笑非笑道“除非女人骗得过我。”
    这话不含任何刻意埋汰的意思,但并不动听。席银耳根一红,撇开了眼。
    “洛阳城要杀我的人不少,但我并没有必要把这些人都杀尽。中原逐鹿,原当有千军万马,若一人弯弓,岂不是孤独。所以……”
    他顿了顿,食指在其下巴上一挑,“你兄长也还活着。”
    “活着?”
    她忙回头:“那为什么那位姑娘说……”
    “她和你一样,很多事看不清楚。”
    席银苍白的面色稍出些红润,声音也明显愉悦起来。
    “我兄长如今在什么地方。”
    “不日启程东郡。内禁军刑室是对他用了重刑,但那一身皮肉伤对他来说,是一层保护。”
    席银听不明他具体的意思,只是留意到了“东郡”二字。
    “东郡离洛阳那么远,他为什么要去?”
    张铎闻言笑了一声:“北邙山蛰伏十年,你以为,你兄长岑照真就只是一位眼盲公子?”
    他说完这句话,起身走进清谈居,从熏炉上取下袍子抛到门前。
    “不想进来就自己再坐会儿,缓好了起来,把我的庭院收拾干净。”
    ***
    清谈居留给席银收拾,张铎人便在西馆。
    燕居于府,仰赖书帖消闲,廷尉正李继跪坐在他对面,眼见那临起来极慢的秦小篆写了一行又一行,就是不听他开口。只得把已经重复了三遍的话,又说了一遍。
    “张大人,陛下命廷尉勾案了。”
    张铎扼袖观字。“我听见了。”说着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来是为了知会我一声?”
    李继忙道:“陛下昨夜密召我入宫,除议勾案之事,另有一样东西赐予张大人,让我带来。”
    他说完,端肃仪容,立身直跪,从宽袖中取出一红木莲花雕文抽盒,双手呈上。
    张铎半晌没有接下,李继也不敢出声。
    正僵着,江凌从旁禀告道:“郎主,赵将军来了。”
    话音尚在,赵谦已经臂挂袍衫,大步而来,走到李继身旁顿了一步,“哟,李廷尉也在啊。”
    他扫了一眼李继书上的抽盒,又看向观字不语的张铎。
    “这是……”
    李继有些尴尬,但又不能放手,端着姿势一言不发。
    张铎卷书点了点身旁:“你先坐。”
    赵谦讷讷地坐下,见张铎没有接物的意思,便自顾自地伸手去接,一面道:“这又什么好东西。”
    谁知李继忙膝行退了一步,喝道“赵将军,使不得!”
    赵谦被李继突如其来的大喝吓了一大跳,像是摸了火一般撤回手,心有余悸地盯着那个盒子道:“感情是谁的人头不成。”
    张铎放书捉笔,似不着意地闲应赵谦。
    “是,也不是。”
    说完,又对李继道:“李大人,此物放下,还请替我回陛下:张铎罪该万死。”
    李继早就手僵背硬,见他终于肯收受,忙将抽盒放于案上,起身辞去。
    赵谦看着李继的背影道:“陛下今晨,赐死了何贵嫔和萧美人,又命内禁军捉拿其二人的族人。看来是真的慌了。”
    张铎平道:“这二女是刘必的人?”
    赵谦摇了摇头:“人是我看着赐死的,何贵嫔死前哭天抢地,大声喊冤,怎么看都不像是东边的细作,萧美人是内宫用的刑,我看见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就剩一口气儿了,我问了宋常侍,他说什么都没有问出来,但陛下就是不肯信她们,说那日席银行刺,她们二人在场,却无一人护驾,必是要与刺客里应外合,谋害主君。”
    他说完有些愤懑。
    “依我看,竟都是枉死的,一日不伐东,一日不除刘必,陛下一日不能安寝。”
    张铎没有说话,运笔笑而不语。
    赵谦拍了拍他的肩,“连李继都派来作说客了,你还不入朝议东伐的事,难道真的要逼司马大人来跟你请罪啊。”
    他说着,又朝那只抽盒看去:“还有,他送来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啊,我看他紧张的,跟着捧着诏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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