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旁边的余微真的被吓得直抽抽了, 但看到梅柏生挺大个一男的，小动物一样窜进蒋小姐的怀里, 还忍不住撇了撇嘴。
    她保证, 梅二少就是借机占便宜。
    “哥哥, 哥哥。”被扔出去的小男孩缓缓的在地上爬动着, 声音既奶气又阴森, 他像是很喜欢梅柏生一般，一直朝着这边爬过来。
    梅柏生就差跳到蒋半仙身上了，余微看到那个爬过来的一滩烂泥一样的东西也吓得紧紧搂着蒋半仙的脖颈。
    蒋半仙身上挂着两个瑟瑟发抖的小动物, 差点没把她给勒断气了。
    “他还在叫我，我他妈的不是你哥哥, 你别找老子，老子不是。”梅柏生头都不敢抬, 缩在蒋半仙怀里疯狂大喊。
    只要一想到自己居然抱着一个不知道啥玩意儿的东西走了一路，还摸着它的手说它手凉，还有那股子死鱼烂虾味, 简直比他上次碰到被鬼附身的余微还令人崩溃。
    “不是，你们俩能不能把我松松开？”蒋半仙拍了拍怀里的梅柏生, 艰难的说道。
    “那玩意儿就要过来了。”
    梅柏生直接背着身体转移到蒋半仙背后，直接将余微毫不留情的挤开，俩人在蒋半仙背后为了争夺一个安全的地方差点没打起来。
    蒋半仙也没管这两个人，只看着那滩往这爬的玩意儿, 拧着眉毛仔细的观察着，“小朋友，能不能整个好看的造型，跟蛆似的在地方爬多脏啊？蛆是什么知道吗？就是吃你拉的粑粑，是一种虫子。你不想吃你自己拉的粑粑吧？”
    地上那一滩玩意儿停在了原地，“呜呜呜呜，小离不是蛆，小离才不吃粑粑呢！”
    “那行，你乖一点，别这样子爬好吗？”蒋半仙眉目柔和，语气中甚至还带着浅笑。“而且，哥哥很不喜欢你这样，你看他都被吓到了。”
    地上那滩犹豫了下，听到哥哥不喜欢的时候，慢慢恢复成之前梅柏生看到的模样。干干净净的穿着小熊睡衣，手里抱着一只小熊，要不是脸色青白，跟普通小孩也没什么区别了。
    见是个这么可爱的孩子，蒋半仙眼中也闪过诧异。
    她慢慢的走上前，在小男孩警惕的往后缩的时候，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身后的梅柏生和余微都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蒋半仙蹲在了小男孩面前。
    “蒋……”梅柏生拿手挡着眼睛，不敢往那边看，嘴里喊着人。
    “没事。”蒋半仙说道。
    “小朋友你说带哥哥回家，你家在哪儿呢？”她问道。
    小男孩眼睛落在她脸上，然后指了指身后的池塘，“在里面，小离一直住在里面。”
    蒋半仙笑容稍微收敛了一点，“小离一直在里面，你爸爸妈妈都没有把你带走吗？小离是什么时候开始在里面的？”
    “好早好早以前，小离不知道爸爸妈妈去哪里了。”小男孩可可爱爱的摇了摇头。
    听到这里，梅柏生放下手，看向小男孩，就连余微也大着胆子看过去。毕竟小男孩的声音确实可爱，忽略到之前令人害怕的场面，这么看过去跟普通小男孩没什么区别。尤其蒋半仙不还在前面挡着呢嘛，就更令人安心了。
    蒋半仙还想问些什么，刚刚她在教室里找了一圈，没有什么太多的痕迹。只后来在窗户旁边，看到了一只黑黑的小手印。当时她就猜测，这个鬼可能只是个孩子。当然了，并不是说孩子就一定不是恶鬼，只是对于幼年就死的孩子而言，他不一定知道自己蛊惑人跳进河里的后果是什么。
    之后梅柏生碰到小男孩，她就发现了，然后一直偷偷带着余微跟在后面，等梅柏生就要被小男孩骗得一脚踩进池塘的时候，才开口提醒。
    小男孩说话条理清晰，看模样大概也就才五六岁大的样子。
    梅柏生看着小男孩，虽然心里怕得打抖，但还是往前走了几步。
    小男孩一看到他，眼睛就亮了，“哥哥……”
    梅柏生没理他，眼睛都不敢落在他身上，一走近就感觉那股腐臭中夹杂着腥臭的味道更严重了。
    蒋半仙回头扯了一把他的皮裤，他赶紧一把薅住。
    “干~干嘛？”梅柏生抬头看着天问道。
    “人跟你打招呼呢，你都不应一声？好歹抱了一路。”蒋半仙扯着嘴角打趣道，只要一想到这傻孩子居然这么天真的以为，真的是一个小孩跟他爸走散了，还带着小孩找他爸，就忍不住要笑。
    梅柏生心说人个屁，明明就是个鬼，可一想到对方也不过是个孩子，声音还挺奶气的，就哆哆嗦嗦应了声，“诶~~~”声音都抖成了波浪音。
    小男孩心满意足的眯了眯眼睛，抱着手里的小熊更开心了。他对这个愿意抱着自己的哥哥很有好感，他觉得这个哥哥跟那些姐姐都不一样，明明是那些姐姐找他玩的，可看到他之后老是要跑，他想把那些姐姐带到家里来陪他玩，这样他一个人在下面就不会害怕了。
    至于梅柏生这个肯抱着他的哥哥，他就更喜欢了。要是这个哥哥跟他一样，以后就可以一直抱着他了，这样的话他就不用走路，也不用找其他人玩了，只要跟这个哥哥玩就好了。
    蒋半仙没想到梅柏生只是应了声，这小男孩恶念就起来了，看着梅柏生的眼睛都变成了黑洞洞的，里面的渴望都快黏在了梅柏生身上。
    她想了想，直接伸手盖在小男孩眼睛上。小男孩很不高兴的甩了甩头，刚刚恢复成人样的脸皮开始往下掉落，都出里面腐烂的血肉来。他的嘴巴也烂成碎泥一般，成了一个漆黑的小口，里面甚至还有水草和一些死鱼烂虾。
    不小心低头看到的梅柏生：……
    余微惊呼一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小离，你很喜欢哥哥是吗？”蒋半仙继续温和的问道。
    “大可不必了吧，我不想让他喜欢。”梅柏生全身都在抗拒，这眼睛继续往天上看，打死他都不低头了。
    “喜欢哥哥，喜欢哥哥，想和哥哥在一起。”小离伸出手来，刚伸出来的时候一截手臂就掉了，那小手还在地上爬来爬起，然后瞄准了梅柏生，径直朝他爬过去。
    “可是哥哥不喜欢你这个样子，不信你问哥哥，还有你的手能不能让它回来。小心哥哥一脚将你的手踩得稀烂。”蒋半仙回头看看了眼那只手，要是碰到了梅柏生，指定就稀烂了。
    一听到踩得稀烂，小离缩了缩脖子，然后乖乖的让自己试图爬到梅柏生脚边的小手回来，自己的样子也慢慢恢复了成正常的样子。
    梅柏生在听到蒋半仙说将你的手踩烂的时候，就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眼看着小男孩恢复正常，蒋半仙还想多说两句，几盏手电筒的灯突然照过来，直直的照在他们几个人身上。
    “警察同志，这几个人我盯很久了，之前就在校门口转悠。我就觉得不对劲，留了个心眼。果然，这几个人翻了进来。虽然我们只是学校，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到底是学校不是？明天学生们就要回来上课了，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万一伤害到学生怎么办？”一个男人领着几个穿制服的警察过来，一边指着蒋半仙几个人一边说道。
    蒋半仙看到自己面前的小男孩在电筒照过来的同时就消失了，她站起来，抬手当着刺目的电通灯，看向来人。
    梅柏生和余微这会也顾不上害怕，赶紧走到蒋半仙身边。
    几位警察上前，其中一个领头的面容严肃的对他们三个说道：“你们几个，到学校来干嘛的？”
    “哦，我们只是想追忆青春，想着到学校里来转转。”蒋半仙微笑着说道。
    梅柏生也赶紧点头，“对对对，就是单纯的到学校来转转，以前我没能考上第三高中，一直是我心中的执念。之前我们还跟保安说过，想进来参观参观的，但是他们不让。”
    “那肯定不让的，学校里什么人都没有。本来就不允许外人进出，怎么能随便让你们进来。”那中年保安盯着他们三个，面上很是不高兴。
    蒋半仙扫了他一眼，然后视线停顿了下才挪开，她嬉皮笑脸的对警察作揖，“对不住对不住，我们真的就是纯粹想进来转转，没别的意思。你看我们现在也就是在池塘周边来着，别的地方都没去啊。”
    那警察仔细看了他们几眼，然后招呼一个女警员给蒋半仙和余微搜身，他自己则搜了梅柏生的。除了从他们身上掏出了手机和车钥匙之外，别的东西确实没有。
    既然确实没什么问题，那警察也不想为难他们。
    “学校保安既然不让你们进来，那就是不能进来的。你们居然还偷偷摸摸进来，多大的人了，这么点小纪律都没办法遵守吗？这次就算了，口头批评教育一翻，要是再被我抓到，那就跟我们到局子里走一趟。”警察语气严厉的批评了一翻。
    蒋半仙连连点头，“是是是，我们的错我们的错，我们没遵守纪律。没错，我们太任性妄为了。”
    警察同志轻拿轻放，带着他们一块离开池塘边。临走前蒋半仙回头看了眼，那个消失的小男孩此时站在河对岸的树底下，抱着他的小熊，直勾勾的盯着这边。
    “我说你认错态度很积极啊？”梅柏生站在路边，看着蒋半仙说道。
    余微很认同的点点头，“对，蒋小姐认错的态度像极了老手。”
    蒋半仙呲牙，“那可不嘛，这会不认错，难道要等着他们把咱们带到局子里？要被拍到新闻可就大了，全国都得知道咱们翻墙进别人学校，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多爱学习呢。”
    关于认错这件事，当然不是因为怕被带到局子里，只是因为她以前和林半仙经常碰到这种事。大多数时候还都是被举报的，碰到好一点的经常批评教育一番就让他们走了，不怎么好说话的，就得带到局子里关起来，需要人过来交钱把他们带走。他们哪有什么铁打的朋友能次次到局子里领人的，一般都是他们死皮赖脸的在局子里待着，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要是来点心情，警察碰到一些比较邪门的案件，他们还能帮忙看看。
    总之，碰到这种事，要么你就跑，你要跑不脱，那就干脆认错道歉，准没有错。
    “话是这么说，只是事情还没解决呢，以后真不来了？”余微想到那个小男孩，只是见到了一个鬼，事情还真没解决掉，甚至都没来得及跟那个小男孩说让他不要再缠着那几个学生了。
    蒋半仙头一抬，梗着脖子，一副头不是很铁的样子，“来什么来，再来就进局子了，不来。”
    她现在已经确定了小男孩就是几个小姑娘玩碟仙招出来的，人小朋友其实什么都不懂，以为有人陪他玩，还挺高兴的呢！至于把那几个小姑娘引到池塘会发生什么，在他的思维里只是回家而已，压根就不关人命的事。
    所以说，对付这种鬼，其实是很棘手的。因为他还小啊，什么都不懂，你还得保护他纯洁幼小的鬼心。以前她就碰到过一个小鬼，纯粹就是因为喜欢爸妈生下来的弟弟，就天天陪着弟弟玩，那小鬼阴气重，差点没把弟弟给害死。可是他只是喜欢弟弟啊？你说他有错吗？没错，他不知道自己会害死弟弟。
    像这个小离，目前就是这样的状态，他也不知道自己带朋友回家，会害死对方。
    “你们可能不知道，但刚刚我问了几个问题，小离说自己住在池塘里，你们知道意味着什么吗？”蒋半仙似笑非笑，笑容莫名诡异。
    梅柏生和余微都竖起了耳朵。
    “什么？”余微忍不住问道。
    “意味着，小离的尸体，一直在池塘下面。”
    她语气幽幽的吐出这句话，这也让余微和梅柏生从头凉到了底。那么个可爱的小男孩，死了，他的尸体居然还一直躺在池塘下面？
    梅柏生想到自己抱了一路的小离，出奇的愤怒了起来。那么可爱的孩子，为什么到现在，尸体还在池塘下面。是被人杀了还是失足掉下去的？他的父母呢？没有找自己的孩子吗？还是说，他们是找不到自己的孩子？
    余微的脑海里也出现了无数种可能，虽说那个小鬼看起来确实很可怕，可正常时候还是挺可爱的。这么个小孩子，他的尸体居然一直在池塘下面。
    这下，她的身体真的凉透了，身上厚厚的棉袄都挡不住那股凉意。
    ……
    梅柏生进了自己家门，还在忍不住去想，自己抱了一路的小离，究竟经历了什么。
    他打开浴室门，给自己随便冲了澡，闻到身上那股子死鱼烂虾的味道，虽然嫌弃，但也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
    现在想想，人家也不过是个小孩子而已，还一直躺在水底下，身上有这种味道很正常。更何况，长得确实挺可爱的。
    他将衣服甩到脏衣篓里，身上随便穿了件睡袍，准备给自己刷个牙就去睡觉。
    刚抬头看着镜子的时候，就看到旁边有个可可爱爱的小脑袋，笑眯眯的看着他。
    “我他妈的……”梅柏生直接口吐芬芳，牙刷都被他甩了出去。
    “哥哥不可以说脏话。”小离收起笑容，严肃的指责道。
    梅柏生都要崩溃了，他指着小离，“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差点没把他吓得心肌梗塞，突然就在镜子里看到一张脸，太鸡儿吓人了。
    小离歪了歪脑袋，“我一直跟着哥哥呢，哥哥去哪我去哪。”
    梅柏生抓狂的扯了扯头发，“不是，你跟着我干啥啊？你好好在学校呆着就行了。”
    “不要，哥哥很好，我要跟哥哥玩。要是哥哥不让我来你家，那你就去我家好了。”小离又笑了起来，还打着自己的算盘。
    去他家？池塘底下吗？梅柏生打了个哆嗦，警惕的贴着墙壁往外面走，“不用不用了，你家不方便，我就呆在自己家好了。”
    小离一路飘着跟在他后面，看着哥哥找到手机，开始疯狂打电话。
    梅柏生真的疯狂在给蒋半仙拨电话，但电话那头一直没接，好不容易接通了，他大声喊道：“蒋仙灵，那个小鬼不是，小离到我家来了，我他妈的，对着镜子一抬头就看到了他的脸，吓尿了都要。你赶紧过来，把他带走。”
    蒋半仙把电话举起来，看了眼手机，然后掐着嗓子，“对不起先生，您电话打错了哦，我不是蒋仙灵呢，先生再见，先生晚安，先生好梦。”
    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然后干脆利落的按下关机键。
    有毛病，这大半夜的居然还想让她从床上爬起来？门都没有。
    “蒋仙灵，你这个狗女人，你特么挂老子电话，你的声音化成灰老子都听得出来。”梅柏生举着手机疯狂大吼。
    “哥哥，不可以说脏话，小离要生气了哦！”小男孩鼓了鼓脸颊，眼睛眼看着就要黑漆漆的了，脸上的脸皮也开始崩裂。
    梅柏生僵住，然后老老实实的放下手机，扯着嘴角，尽量保持甜美的微笑，“呵呵呵呵，小离不要生气了，不要变成可怕的样子哦，不然哥哥就不喜欢你了。这样，小离不是很喜欢哥哥吗？那就呆在哥哥家里玩好不好？哥哥给你放电视，那什么小猪佩奇看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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