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前夕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呀。”厉燃看着小何那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强行把话题转了回来。
    “我想说，其实呢，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啥喜欢的类型，你喜欢的那个人出现了，啥类型都不好使！你看看，你自己听人说小奶狗，以为人家就喜欢小奶狗啊？那可不一定。”
    “那你说，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厉燃叹了口气。
    “我怎么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不过，头儿，如果这次你铁了心要追，我觉得这是一次难得的恋爱过程。”小何撸起袖子来了兴致：“所以，头儿你准备什么时候跟那个阮萌表白？”
    厉燃：？？？？
    “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是阮萌的？”
    “我这几天给你发的都是谁的工作信息？你学财务管理课程都没这么认真过！”小何说着，突然想起来：“啊头儿，你这几天一直没有交作业了，财务管理课落了多少自己心里有点儿数没？”
    “说正事儿！”厉燃不耐烦地打断他：“你说，我要是真的开始追阮萌，我该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
    “你应该告诉她你的真实身份。”小何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
    厉燃愣了一下。
    “可是，你会和你的老板谈恋爱吗？”
    “她又不是你真正的老板，你才是她的......”小何说着说着自己明白了：“所以，头儿，你是说，你怕她不想和你谈恋爱？”
    “她现在还是个小演员，事业才起步，我是燃梦的总裁，她能跟我谈恋爱吗？别人会怎么议论她，说她之所以有了拍戏机会，都是因为我吗？”
    “本来就是因为你老是护着她......”小何小声嘟囔。
    “我那叫给她公平竞争的机会，那些位子都是靠她实力竟争来的！”厉燃气得踢了一脚小何的椅子。
    “是是是，您说的对。”小何投降。
    “我现在不敢说。”
    “所以你装穷当她的司机，就是为了更亲民地和她在一起？”小何突然有点儿理解他们头儿为何这么“忍辱负重”。
    “我只是怕她有压力，我并不是觉得她就怎么高攀我了，真的。”厉燃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说不清楚。
    “头儿，我懂你。而且就我对厉先生和厉太太的了解，阮萌这样的女孩子，完美地不符合他们所有关于儿媳的标准。”
    厉燃又回头瞪了他一眼，他突然觉得很烦躁，以前没体会过这种烦躁。
    “哎呀，算了算了，想这么多，反正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老子觉得开心！”厉燃挥挥手，像是要把脑子里那些有的没的杂七杂八的想法全部拍走。
    小何叹了口气，突然庆幸自己不是豪门，不用这样去考虑自己未来的婚恋。
    说得好像他真的考虑过自己的婚恋一样。
    “我走了。”厉燃觉得再待下去，自己想着想着，脑子就该炸了。
    有些事，不去想就很简单，越想得深入就越烦越痛苦。
    阮萌现在也很烦很痛苦，因为她哭不出来。
    而如果她哭不出来，段端和她的那场吻戏，就没有可以拍下去的效果。
    根据孙同辉对她讲的那场戏，她饰演的那个公主即将要和爱人分离，因为她的家族和男三的家族势不两立，而她为了保男三一命，希望男三把她交出去当筹码，可是男三不同意，他们两个本来是仇人冤家，可是要分离的时候，才发现早已对彼此情深似海。
    阮萌本来就不太了解这样的感觉。
    她想到她奇葩而失败的感情经历，就算是哭，也是被气哭的，被自己的单纯给蠢哭的，那种难过和这里依依不舍的幡然醒悟的难过截然不同。如果自己代入顾俊的话，顾俊要离开她了，自己可能要把顾俊害死了，阮萌估计自己做梦都会笑醒，怎么可能会哭呢！
    阮萌发现自己早上对着镜子挤眼泪也比现在顺利，怎么这个时候看着段端，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呢？
    “阮萌啊，你别紧张。”孙同辉过来了，他刚刚从别的片场导完一场戏回来，看到这里陷入一片僵局，立刻到位导戏。按照孙同辉的温和性格，照例先是让演员放松下来。
    “你想想，自己曾经有没有爱过一个男生？”
    “有过。但是前不久刚分，而且现实里谈恋爱吧，绝对不是这么玛丽苏的，我现在恨不得他死了才好呢！”阮萌心直口快。
    段端在一边被她逗笑了。
    “那有没有暗恋过的人？自己很喜欢，却不敢确定，也不敢表白的？”
    阮萌想着暗恋这个词，默念着自己很喜欢，却不敢确定，不敢表白这样的条件，突然，脑海里一闪而过厉燃的样子：
    厉燃朝自己走来的样子，抬手递给她身份证，虽然那个场景当初被她认为是一种耻辱。
    厉燃扑过来吻自己的样子，动作看上去粗暴，实际却很温柔；
    厉燃坐在驾驶座上专注开车的样子，她在旁边坐久了总是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烟草味；
    厉燃抱着她入眠的样子；
    早上醒来她欣喜地看着厉燃安睡的样子......
    好多好多厉燃的样子。
    阮萌想着想着，脸不由自主地红了，心跳猛地加速。
    “有吗？”
    “好像有。”阮萌这个时候不敢确定了。
    “那现在想象着他，即将确定的是，他再也不属于你了，他所有的温柔都跟你无关了，他马上要和别人相爱相守相老。他要把所有属于你们之间的甜蜜都给其他女人了，你心里是什么感受？”
    阮萌愣住了，她以为那种感觉会很模糊，很无实物，她以为那种感受是她需要用表演技巧来领会的，然而并不是，只要顺着孙同辉的话自己想象一下，那股酸涩感就浓烈得烧眼睛：
    她问他，有过多少经验的时候，他记不清吻过别人多少次；
    她说他喉结性感的时候，他默认别人也是这么评价他的，他默认别人也可以和他那么亲密。
    那个时候，她的心情也是复杂，也是难以控制。
    “我很难过，我其实会很嫉妒。”阮萌说着，声音都哽咽了一下。
    孙同辉看到阮萌来了感觉，立刻乘胜追击：“好了，现在你要演的那个角色，必须把所有这些难过酸涩全都吞在肚子里，假装从来没有喜欢过暗恋过爱过那个人，甚至还要假装轻松快乐坚强的样子，你想要在那个时候给你的爱人最后的呵护和成全，就是那种感觉！”
    阮萌听着，突然掉下了眼泪，她自己都没想到，竟然只是想想后来要和厉燃用那种伪装的违心的方式分别，她现在的心情就控制不住地跌落谷底。
    “没错，没错，就是这种情绪，我们赶快开拍！”孙同辉兴奋地指挥着现场。
    后来那场戏就拍摄得十分顺利。
    差不多快到晚上八点，他们收工，厉燃早早来了，一直在等阮萌。
    阮萌迫不及待想见他，穿着戏服就跑出去跟他招呼。
    “厉燃！你来啦！”
    厉燃看着她雀跃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奇：“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一看到你就开心啊。阮萌心里默念。
    但是嘴上她没有说。
    “我今天拍戏后来很顺利。”阮萌转了个圈，她穿着古风里那种傲娇的公子装，俨然一副假小子的俊美气质：“你看我的扮相好不好看？”
    “好看。”厉燃不假思索。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衣服，我看你早就来了，我怕你等我等太久。”
    “没事。多久我都等你啊，老板。”
    就算未来的某一天，你不再是我的老板，不管多久，我也会等你。
    厉燃笑了。
    其实阮萌出来的很快，她一向雷厉风行，换衣服卸妆一气呵成，也不多跟周围人闲聊，匆匆告别就要跑着去见厉燃。今晚她特别想去酒吧喝一次酒，毕竟好久好久没有去酒吧玩儿了。
    在她要开口的时候，手机却收到了阮志成的一条微信。
    “萌萌，今晚回来吃饭吧，我有个重要消息想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