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我一直都在这里，你朝谁说话呢？”
    唐娜被遮蔽在炼狱虎的影子里，显得更加娇·小了，但她向前几步走出阴影的那一刻，谁也无法忽视她此刻散发出来的气场。
    两头庞然巨兽没能抹消她的存在感，她站在两头巨兽身边看上去只有小小的一只，但当她收起笑容正式与柏妮丝对峙的时候，没有人能把眼睛从她身上离开。
    犹如大海般深邃，莫测无常，不是刚刚进入场内时那个礼貌的小女孩。
    只有当你与她为敌的时候，你才会知道原来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万顷深海！
    一瞬间就会被吞没。
    场内所有人的眼神落在唐娜身上，喉咙口有轻微的窒息感，但是没有人发出声音。
    “是她的炼狱虎！”
    有人喊道。
    “那只ss级宠物是她的宠物！”
    帝国后辈中什么时候又多出来像她这样的新秀？！
    从未有人听说过她的名字，从未有人知晓过她的存在，她从何而来？她到底是谁？！
    离他们比较近的艾米跌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唐娜。
    她怎么也没料到，她刚才还能颐指气使的人，竟然是一只ss级宠物的主人。
    艾伯特也吓了一跳，他没想到方才平易近人的唐娜竟然会拥有ss级宠物。
    艾伯特苦笑，只这一点，就意味着唐娜将拥有和他们全然不同的地位。
    他刚才还和她加油打气，像她这样的人，根本不屑于和他们来往吧，不理会艾米的无礼大概也只是因为没把她放在眼里。
    这里果然是帝国学院，第五星球，端得是卧虎藏龙。
    山王犀和炼狱虎还在对峙，炼狱虎跃跃欲试，誓要将山王犀当做自己的试刀石。
    所有人都在猜测唐娜的身份，离远一点的人探着头试图看清唐娜的长相，以分辨她到底来自什么家族。
    不是他们不淡定，不是他们不自重身份，而是帝国有近千万大大小小的贵族，ss级宠物却只有那么几十只，大部分还掌握在帝国的手里。
    ss级宠物比他们精贵稀有多了！
    能够驯服ss级宠物的人，将来无一不是帝国金字塔顶端的人，拥有莫大的权力和地位。
    他们能对艾米这样的小贵族视为玩笑、视而不见，能够驯服ss级宠物的人却是他们拼命想要结交的人。
    连柏妮丝的表情都变了。
    方才她只是因为被蝼蚁挑衅而愤怒，此时她的表情变得凝重，仿佛在面对一个可怕的对手。
    “你的年龄？”她谨慎地开口问道。
    “十四岁。”唐娜大方道。
    “……十四岁……”
    “竟然是十四岁……”
    场内再次躁动起来，帝国学院报考并没有年龄限制，二十五岁以下的人都可以报考。
    但年龄太小的人根本不可能通过考核，在场的人大都十六岁，也有很多十七八岁的，还有的人来过不止一次。
    柏妮丝十六岁驯化ss级宠物，在帝国贵族中已经是万众瞩目的天才了。
    现在竟然冒出来一个十四岁的女孩，驯化了号称脾气最暴躁的ss级炼狱虎？
    “那不是和海伦娜一样……”
    十四岁的年龄唤起众人的记忆，一个名字从他们口中飘出来。
    这个名字仿佛触动了柏妮丝的神经，她一下子紧绷，又一下子强行放松下来。
    柏妮丝露出一个笑容：“原来如此，刚才是我着急了，重新介绍一下，我叫柏妮丝，来自雪莱家族。”
    雪莱家族，帝国的顶尖贵族之一，世袭公爵之位。
    她虽然露出了笑容，却没有收起山王犀，反而更向前一步。
    “不知你是？”
    场内又沉默下来，明白柏妮丝这是没办法用宠物压过对方，搬出家族一定要对方低头了。
    帝国贵族法确实规定，低一等级的家族不得对高一等级的家族不敬。
    天才只是有成为强者的可能，而雪莱家族可是已经成型的庞然大物。
    大家都在等着那个小姑娘向柏妮丝低头。
    没人会在这种时候做出错误的选择，只不过是低头行个礼罢了，以后的日子还长，何必冒着得罪雪莱家族的危险去忤逆柏妮丝呢？
    就算是再不对头的家族之间，至少也会保持表面上的恭敬。
    所有人都在等着，等到唐娜向柏妮丝低头，危机解除，他们就可以过去向唐娜示好，再结交一个明日之星了。
    只要遵守表面上的规矩，他们还做“朋友”，从小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们早就懂得趋利避害，不会因为一时的嫌隙而放弃长久的利益。
    有的人已经放松下来，看来不会打起来了，剩下来一句话的事情。
    场内又恢复轻松的气氛，不少人重新开始小声交谈着。
    “如果用着这样的身份还要看人眼色过活，那这样的身份我宁可不要。”
    唐娜的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般炸响。
    所有人听清楚她话中的意思后惊呆了。
    他们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仿佛她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他们的表情看起来就好像恨不得掐着唐娜的脖子，让她把刚才那句话吞回去。
    “你刚才说什么？”柏妮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不肯向她行礼，宁可放弃贵族的身份？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
    柏妮丝气得嘴唇发抖，声音中压抑着疯狂的怒火：“请你收回那句话。”
    ——只有同为贵族才能公平竞争，这是所有人心中默认的规则。
    “如果你不收回那句话，那你不仅是在藐视我，你是在藐视我们所有人。”
    柏妮丝向场内望了一圈，不少人都认同她的说法，看向唐娜的眼神也变了。
    他们早就接受了贵族天生高于平民的说法，怎么能接受有人竟然放弃贵族身份选择成为平民？
    所有交谈的人停下来，每个人都看向唐娜，比刚才炼狱虎出来的时候还要一致。
    他们在向唐娜施压，他们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们绝不允许有人轻易放弃他们拼命抓住的身份，就好像……就好像……
    就好像这件事情不值一提。
    多么相似的一幕。
    唐娜突然想起小时候，第一次抽取宠物蛋的那次，所有人都不相信她能做到，所有人都怀疑她，因为她的表现不符合他们一直以来所认为的。
    现在在场的人数更多，而这些贵族们从小生活在权力中心，由此培养出来气势也不是当年那些路人能比拟的。
    他们此时的气势，就仿佛要将所有最沉重的罪孽压到唐娜身上。
    强烈到轻而易举就可以摧毁一个人的信念。
    但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只是做她想做的事，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
    向别人低头比较方便，那样做比较好，就必须要低头吗？
    所有人都反对你，所有人都说你是错的，就要为此胆怯吗？
    那可不一定！
    “我会证明，我现在敢放弃的身份，以后也能随时拿回来。”唐娜如此说道。
    所有人都慑于她的狂妄，他们一脸无法接受地望着她。
    这种事情前所未有！
    这样的人……也从未听说过。
    “就算是那个杰里米也没敢这样做……”有人低声议论。
    唐娜的五感比一般人厉害很多，听到他们口中的名字，敏锐地察觉到有一道视线投入到她身上，那股视线和其他人的都不一样。
    唐娜顺着那股视线看过去，对上一双冰灰色的眼睛。
    一双仅仅是对视，就能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睛。
    但他很快把视线移开，没有再看唐娜。
    唐娜这才发现，那个人没有站在任何群体里面，就像一个人独立于这里所有人之外，旁边的人都刻意似的和他保持一段距离，他的周围竟是没有其他人的。
    如果说柏妮丝是整个会场的中心，那个人就像另一个极端。
    唐娜也很快把视线收回，重新看向柏妮丝。
    柏妮丝震惊愤怒过后，情绪很快归于平静，表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了。
    她看了一眼唐娜的炼狱虎，又看了一眼唐娜，冷笑道：“既然你放弃属于贵族的身份，那是不是应该从这里出去了？”
    “我没有记错的话，平民报名的日子是一周之后。”
    众人冷漠地看着唐娜。
    炼狱虎发出一声怒吼。
    唐娜将手放到炼狱虎的毛发上安抚它，她没有任何留恋，转头就走。
    “对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平民是没有资格选择考核项目的，他们只能随机抽取。”
    唐娜回过头，平静道：“谢谢提醒。”
    “这可是对外军事系的考核，以往运气不好在考核中丧命的也不是没有，你可千万要继续参加考核，不要就这样吓跑了，不然我可是会很无趣的。”
    柏妮丝不怀好意地强调道。
    “不劳你担心，”唐娜朝柏妮丝露出一个微笑，“有件事你也许不知道，我的运气一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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