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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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弘羊若想听这些,也用不着问裴英,他自己都能概括出来。
    但又不能直接说出来,最终也只能道:“裴先生这一路舟车劳顿肯定也是累了的,我竟没注意此处…嗯,是先用些食物,还是先洗漱休息呢?”
    原本桑弘羊自然是不会称呼裴英‘裴先生’的,现在却用上了…这是尊重,也是一种疏远——不是桑弘羊对裴英有什么意见…好叭,可能有那么一点点意见。
    他生气裴英就那样随随便便提议陈嫣离开长安,虽然要他来说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至少那是短时间内的一个好办法。生气裴英一路上没有照看好陈嫣,虽然这种事根本怪不到裴英,毕竟情况就是那么个情况,也不能给陈嫣提供更好的条件了…
    只能说有些事情根本没有道理可讲,桑弘羊偏爱陈嫣,其他的就不必再说了。就算理智知道裴英没有问题,他还得感谢他,欠他一个大大的人情。但内心来说,他对裴英的观感已经为负分了。
    说实在的,桑弘羊甚至不惮以恶意推测裴英的想法——话说他建议陈嫣偷偷跑出长安,真的是为陈嫣好吗?考虑到那个时间节点上裴英和陈嫣无论如何也说不上熟,裴英又不是一个性格热心的人,他提出建议本身就很反常了。
    桑弘羊可比当时在场的王温舒了解裴英!就算他不在当时现场,也能够基本推测:当时他就不是好心!
    动机不好,而且他恐怕也没有想过计划失败陈嫣可能会面临的命运…或许他就不在意这事…某种程度上来说,桑弘羊真是完全正确!
    由一个完全不在意陈嫣的人,提出的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建议,哪怕这个建议在当时的情境下已经算是比较好的选择了,也会让关心陈嫣的人感到不快。
    更别说一路上陈嫣还经历了那么多桑弘羊不想让她经历的事情。
    以裴英的敏锐不会察觉不出桑弘羊对他的态度,礼貌、生疏,还有多多少少的不快。他也能猜出他为什么这个态度…猜到这个的他可能会心虚吗?当然不会!
    裴英是什么人?过去二十几年来始终能以天资凌驾众人,‘恃才傲物’的终极展现!他这样的人一辈子都很难感觉到自己一点点的错误,更不要说心虚了。
    他完全知道自己不怀好意,知道自己其实不带一点儿好心。这一路送陈嫣来到会稽,甚至连感谢也不该得,因为她就不是带着好心办事的,当然了,他本身也不在乎那点儿别人的感谢。
    裴英也懒得和桑弘羊说客套话…他确实不讨厌桑弘羊,甚至欣赏对方,某种程度上,这是天才对天才的认可。但要说裴英对桑弘羊有什么好感,那其实也是不存在的。
    现在这种特定的情况下,桑弘羊对他已经有意见了,他更不会主动凑上去。
    既然桑弘羊都开口了,他也就跟着道:“先洗漱休息罢!”虽然他的精神好得很,根本不需要在这午后时光去休息。
    当日的飨食桑弘羊是自己一个人用的…裴英这个‘客人’表示要自己房间里吃,于是饭食就被端到房间了。至于陈嫣,睡到傍晚都没醒来!桑弘羊犹豫了半晌,最终也只能道:“让翁主睡罢!只是养室警醒些,留一个灶眼的火,热些粥羹,翁主若是半夜醒来说饿,也有的吃。”
    安排的很细致了,最终却没有用上这份细致,因为陈嫣真的从午后睡到了第二日晨间。甚至第二日是桑弘羊让人叫醒的,不然陈嫣还能接着睡!
    桑弘羊前一天傍晚由着陈嫣睡了,那是觉得陈嫣一路十分辛苦,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这一次、就这一次!
    到了第二天,就不能像之前那样了。桑弘羊想到陈嫣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东西了,至少要让陈嫣吃东西才对。
    所以陈嫣被揪起来吃了顿饔食…这次桑弘羊和裴英都在了。
    陈嫣并没有因为睡的时间长就显现出精力充沛的样子,反而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枯萎的色泽——之前还有一口气吊着,现在那口气都消散了,整个人自然萎顿非常。
    桑弘羊和裴英对陈嫣现在的情况都有些吃惊。
    桑弘羊之前就觉得陈嫣是油尽灯枯了,然而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了。亲眼看到陈嫣这个样子,让他心里有压了一块大石、喘不过来气的沉重。
    裴英也吃惊,一路上陈嫣的坚韧、从来没掉链子给了他错误的暗示,觉得陈嫣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照他所想,陈嫣是贵族少女,从小吃喝用度都是最好的,底子好、元气足,这一路艰辛她是扛得住的!
    这显然是高估了陈嫣,陈嫣身体其实还是弱,小时候天生的弱症是没办法那么早摆脱影响的。看起来她是个健康宝宝,实际上内里比一般的贵女还要差一些。
    另外,裴英是以普通行商来估计陈嫣,那么问题来了,陈嫣面对的问题是普通行商需要面对的吗?她的心理压力很大,情况也很复杂,可以说是一刻也不能放松,在这种心理压迫下的人又怎么会和普通行商的情况一样!
    陈嫣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况,草草用了一些清淡的粥菜。整个人又迷迷糊糊的了,这是又要睡得意思。
    桑弘羊赶忙道:“阿嫣,先别睡!先让疾医瞧瞧你…好不好?”
    这几乎就是哄孩子的语气了,引得裴英又多看了他好几眼。另外一边身为当事人的陈嫣虽然迷迷糊糊的了,脑子的基本处理问题能力还是存在的。胡乱点头:“让人来罢!”
    也不敢耽误,立刻叫了大夫过来,总算是把昨天没有看的医生给看了。
    没有等疾医给出病情通知,在陈嫣看来估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于是陈嫣就又睡了过去。
    事实上也确实没有什么大的问题…然而这样那样的小问题都出现了,这也足够让人担忧。
    按照疾医所说的,陈嫣真是哪里都有毛病,只不过现在毛病尚浅,需要的是休息调养。好在她年轻,若是一个老者这等脉象,那才是真的麻烦!
    其实说白了,就是劳累过度、忧思成疾…整个身体都受到了影响…
    疾医也没有开正经药方,只开了几种有滋补效果、适宜陈嫣现在情况的补品,这就走了。
    吃了睡、睡了吃,大概有三五日功夫,陈嫣才算慢慢恢复正常,虽然还是容易困倦,但好歹能够保持白天清醒(晚上六个时辰的睡眠,中午还有一个时辰的午觉)。
    这大概就是人体的自动机制了,特别虚弱的时候总是容易嗜睡。睡眠中的人体最容易完成自我修复…
    裴英没有趁这个时候离开,明明按照原定计划,送陈嫣到齐地就离开的。现在虽然没有到齐地,可既然已经有桑弘羊接手此事,他也就没有必要再留下了。
    他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他在等海船——现在陈嫣,以及陈嫣身边的人可算是欠了他好大一个人情!之前想要乘海船出去是件难事,可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就简单了。只要他开口,恐怕送给他一艘海船都没问题。
    但他知道这不是他留在会稽的真正原因,如果是为了等海船,为什么不自己先去齐地?辽东和齐地才是大批海船的出发地,就算是为了不错过一段海上旅程,也应该从那边出发才对。
    他终究是没有离开,直到陈嫣的身体渐渐恢复。
    第202章 大车(9)
    陈嫣的身体渐渐康复,在这期间内桑弘羊并没有提起去齐地的事情。只不过随着会稽这边的情况稳定下来, 齐地那边一些十分重要的工作会送到会稽来, 由桑弘羊亲自处理。虽然还是有工作, 但比起在齐地时的工作量,完全就是国企老干部的程度了。
    至于陈嫣, 就纯属放假了, 每日只管吃了睡、睡了吃, 精神头足了一些,也就多了一些游戏玩闹的时间——也就是说, 她的生活方式完全在向过去靠拢。
    也就是这个时候裴英才知道陈嫣的生活应该是怎样的。
    之前他在长安确实见识过陈嫣的日常生活,但他当时见到陈嫣的时候陈嫣正在守孝, 且整个人因为刘彻的表白、外祖母的去世十分怠惰…也没有心思讲究生活情趣这些东西。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裴英其实并没有见过陈嫣真正的日常状态。
    这次是真的见识到了。
    此时已经是秋末,天气寒凉了起来, 陈嫣便带着身边的婢女一起做一些滋补的食物。说起来自己亲自下厨这种事其实也不是贵女会做的,但陈嫣这个举动并不会让人觉得‘有失体面’,反而她在烹饪上的讲究让人头皮发麻,以至于心生出敬重来。
    此时虽然已经有了一些不逊于后世的美味佳肴,但总体而言,饮食水平肯定是比不上后世的。毕竟这种东西是一个积累的过程,而且也受到烹饪工具、食材的限制, 在公元前的西汉, 饮食文化必然是不如后世的。
    陈嫣本人也不是什么美食大家, 但她郑重其事复制后世美食的时候, 肯定是让此时的人惊叹的。
    饮食其实不只是饮食那么简单,这体现的是一个人的人生状态。就像古时的人可以通过一双象牙筷子推理出亡国的结果,一叶落而知秋…这样复杂就是为了做一道菜,这是显得隆重而典雅的。
    用后世的概念,这大概体现了一种仪式感,很虚,但很多事情本身就是由很虚的东西构成的。
    天气冷的时候羊肉汤最好喝了,然而就是最简单、最讲究原汁原味的羊肉汤,陈嫣也有各种各样的说法,一时高兴了,与桑弘羊、裴英念叨:“知道要用什么熬汤吗?是铜鼎、铁镬、陶罐,还是别的什么?火要用多大的,用什么来烧火?…”
    几千年的饮食文化积累下来,讲究实在是太多了。
    桑弘羊还好,他和陈嫣熟,早就知道陈嫣的这些讲究。但裴英没有过这种经历,听陈嫣说这些,心里感觉很微妙:他其实很难将这个喝一杯水、吃一块点心都有着一大套讲究的贵女和一路从长安来的女子联系到一起。
    差别实在是太大了…但她们又确确实实是一个人。
    “昨日收集到了足够的水,今日便酿酒罢!”陈嫣笑着决定了今日的娱乐活动。之前在长安的时候她搞出了高度蒸馏酒,想着拿去和北方居民贸易…她是有自己酿酒打发时间的习惯的。
    只是可惜,今年酿的青梅酒,恐怕自己是无福享有了。
    “什么水?”之前陈嫣弄了一些好吃的,裴英兴趣都不大,好吃归好吃,却都是贵族的审美。味道清淡,分量只有一点点儿,在裴英眼里还不如陈嫣在船上的时候给他烧的鸡肉。
    不过说到酿酒,他又有兴趣了。裴·小少爷·英也可以说是在外流浪不少年的的人了,喝酒上面无人管束,即使不是个酒鬼,也称得上嗜酒之人了。
    “是山上的泉水、白露那日的露水…”陈嫣报了几个名目,又道:“今年春天以雨水那日的雨水酿了桃花酒,只可惜藏在了长安,恐怕是喝不到了。”
    此时的二十四节气并不齐全,但是也基本完全了,民间流传很广。所以陈嫣说节气,裴英是完全能够听懂的。
    陈嫣其实是好玩儿才弄这些的,其实酿酒什么的,肯定是泉水最好,质量很高。至于说露水、雪水、雨水,都是名字好听,实际上酿酒出来的味道,和普通的水也没什么不同,至少陈嫣尝不出来。
    事实上,如果不是生在古代,陈嫣都不会尝试这么做。现代污染严重,雨水、雪水之类的早就不干净了!公元前没有工业污染,倒是问题不大。然而即使是这样,陈嫣也没有妙玉那样一罐梅花上的雪水藏几年的习惯…那水肯定坏掉了啊!
    基本上就是趁着新鲜的时候的用。
    不过这也不完全是好玩儿,因为陈嫣玩着玩着就理解了什么叫做‘生活的仪式感’。有的时候两份菜,味道,甚至外观都完全一样,可为什么一定要用精美的餐具摆盘,然后在漂亮的房子、漂亮的餐桌上吃它们?
    有的时候‘实际’很重要,但一些虚的东西是一样重要的。
    在做这些事的过程中,她的生活态度也越来越好——她越来越适应这个时代,这个身份,努力让自己过的再好一点儿、再精致一点儿…积极努力地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陈嫣兴致勃勃地说起用什么‘水’最好:“水有甜苦轻重之分,梅花上的雪水,江心湍急处的流水,霜降那日的霜水、不同地脉出的泉水…因为各地各时不同,各有其特点…”
    陈嫣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意犹未尽道:“我曾写了一篇‘水谱’,正是说明了天下各处各时不同的水最适宜做什么。有的适宜酿酒,有的适宜煮药,有的拿来煮饭最好,有的熬汤最妙…还有制作胭脂水粉,这得用最细的水!最好是海底深处取水,因为那里的水能分到最细小,敷在皮肤上最利于肌肤…”
    桑弘羊倒是第一次听陈嫣说起这事,便道:“怎未听人说过这篇‘水谱’?”
    陈嫣可是能引领潮流的人,这篇‘水谱’一出,可以想象,一定会让上流社会多很多的新流行。然而桑弘羊从来没听说过,想来这篇水谱根本没有发表。
    “有些犹豫不定,想着水谱上有些东西讲究过头了…本就是玩乐之作,要是学的人多了,劳民伤财就不妥当了。”陈嫣当时确实有这方面的考量。似乎是担心桑弘羊不相信,还补充道:“肯花钱在这上面的必定是富贵之家,他们出的起钱,我担心的自然不是他们,而是…”
    说着陈嫣自己先叹了口气,然后才道:“我也不知是不是想错了,譬如深海海底之水,实在不是轻易可得的,到时候恐怕得有人命丢在这上面。当时水谱写成,正好有人给我送了一匣子海珠,听人说起采珠艰难,每岁都有不少采珠人死在此事上。心中一时很有感触,水谱便没有宣之于众。”
    陈嫣又苦笑了一声:“其实这没什么意思,现在想想,其实很没必要。”
    “怎无必要?”裴英蹲下来看陈嫣摆弄酿酒准备的原料。
    陈嫣拨弄了几下已经发芽的谷物,道:“我说个故事罢…从前有个官员遭到贬谪,被贬到了偏僻之地任官,他不了解地方民情,便亲自去山野荒村查访。见一捕蛇人,家中世世代代捕蛇,然后将此种毒蛇制成的药材作为贡品上供,以此抵消赋税。家中因捕蛇,代代皆是因蛇毒丧命…”
    “官员欲与捕蛇人换成一般的赋税,不必上供毒蛇了,然捕蛇者却哭着请求官员收回这一决定——蛇毒固然苦,可哪里苦的过生活艰难!多少邻居故里皆因生活贫困离散、家不成家,但捕蛇人家因为捕蛇‘美差’,日子比邻居乡亲还是要强的,至少能一直延续下来。”
    “海底水固然与海珠一样,会劳民伤财,但这世道就是如此了…有活路之人不会去做这个,没活路之人,这反而是条出路。”陈嫣不会因为采珠人的命运就不用这个时代的海珠,所以想通这一点并不难。
    如果非要怜悯这些,那简直过不下去了——太多特权阶层的享受都是底层劳动人民付出极大的艰辛才能得到的,如果真的都难以释怀,陈嫣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除非亲自去改变这个世界,让这个世界的人都好过起来,不然想这些有的没的根本一点儿用都没有。
    陈嫣说起这些的时候没有一点儿勉强,显然都是她思考所得,所以也就显得格外深刻。
    桑弘羊了解陈嫣,自不意外。裴英却很感慨…他也曾在少年时代接触过不少富贵人家的女郎,远的不说,就他自己那些同家族的姐妹。她们说到各种玉石珍珠、绫罗绸缎、美器美物的时候,会说什么呢?
    她们会感慨这些东西的美丽,享受这种美丽带给自己的美好感觉,至于别的,她们是很难想到的。
    她们不会感叹采珠人的死亡,不会说出‘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这种话。更不会在这一基础上直指本质,说明抱着这种想法、有这种觉悟同样没用,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陈嫣谈到这些完全不是有意为之,真的是说到哪儿算哪儿。所以点到为止,很快就转移了话题,从新开始说起关于‘水’的种种讲究,还兴致勃勃邀请道:“明日开始酿酒,子恒和裴英来不来?挺有意思的…”
    “你平日就钻研这些?”裴英对于陈嫣点亮的各种技能表示不懂,有时间弄这些,就极有可能没时间弄别的了…这样真的好吗?只要想到陈嫣手上掌管着偌大的产业,他就觉得这是很难想象的。
    “也不是,”陈嫣支着下巴,想了想道:“平日、平日我还是干正事的…吧?”
    ‘扑哧’一声,陈嫣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实在的,她自己是有工作,但她的工作量其实不大,很多时候就是起个头,提个想法而已。特别是一门生意走上正轨后,就真的不会再放多少心思在那之上…
    一时之间笑了起来,待笑过之后陈嫣又照实道:“我过日子确实松散了一些,许多事都是子恒瞪人替我分担…平日里我吃喝玩乐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陈嫣也不后悔就是了——废话!后悔什么啊!既能赚钱、实现目标,又不用辛辛苦苦榨干自己,这当然是顶顶的好事!
    裴英也淡淡地笑了…如果他一开始接触的就是这样的陈嫣,其实他不会有太大的兴趣。这样的陈嫣和普通贵女并没有什么两样,最多就是讲究的更多更细致(当然,不能算她的思想,只单论享受这一点而已)。
    但他并不是先看到这一面,在此之前他先看到了其他样子的陈嫣,朴素的、不拘小节的、坚韧不拔的…总之各种各样的陈嫣。现在再看陈嫣这一面,这最接近一个普通大汉贵女样子的陈嫣,反而会觉得十分惊讶与不适应。
    陈嫣在会稽得到了最好的照顾,她开始焕发出过去的光彩,她依旧是一颗最光华明亮的珍珠——裴英看见了,陈嫣手指上细碎的伤痕都好了,甚至一点儿瘢痕都没有留下,仿佛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
    裴英一开始其实有些不快桑弘羊对于他的敌视…呵呵,他照顾的不好?没错,他本来的心思就不是好好照顾陈嫣,自然不会像她身边的人那样对他无微不至。很多时候他其实有办法让陈嫣轻松一些,但出于安全、方便之类的考量,最终他选择了后来的办法,或许对陈嫣来说会辛苦一些,但就裴英来说,他几乎没有犹豫就做出了选择。
    裴英不会因此而不好意思…他甚至觉得桑弘羊这人有毛病!以当时的情况来说,就算换一个人带陈嫣离开长安也不能比现在更好了!陈嫣自己都不在意那些辛苦了,桑弘羊不满个什么劲儿?
    无聊!!
    但现在,他逐渐意识到了一些东西——一路上他确实没有做错什么,但那些重视陈嫣的人看事情的角度是不一样的。他们会以陈嫣的日常为标准,就算达不到这个标准,也应该接近一些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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