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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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刘彻正好也在椒房殿,不过只是处理一个无子的不得宠后妃而已,倒也没有什么好回避的。所以朱孟也就大大方方地传达了天子的意思。
    侍疾不力可真是一顶大帽子,而且还是天子本人说的,这样的处罚确实算不上什么。对此王皇后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异议,审七子,不,审姬遭难干她何事?
    应下这件事,王皇后让人送走了朱孟,正安排人去审七子处宣布处罚,旁边的刘彻百无聊赖,便问道:“审七子犯了什么错?”
    刘彻又不傻,父皇这些日子侍疾也就是一个摆设而已,这些后宫妃子,包括母后在内就没有一个真的近身伺候的。既然什么都没做,又能犯什么错?显然是这个审七子犯了别的事儿,然后给安了这么个罪责。
    王皇后瞥了日渐长大的儿子一眼,道:“宫中的事儿你别打听!”
    如今正是最微妙的时期,儿子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打听天子身边的事是什么意思?有心人看在眼里就容易有别的想法。
    刘彻笑了笑,他觉得母后就是太谨慎了,他不过是随便问问而已,而且这算什么敏感之事?
    王皇后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刚才的话更多是警告。事实上,她立刻就安排了自己的人去打听情况。
    她做皇后的可不能是个睁眼瞎,所以在宫中各处都是有自己眼线的!这也包括天子身边——这和间谍不同,她也不敢在皇帝身边安排间谍,这种事实在是太犯忌讳了。最多就是有几个人在向她这个皇后、未来的太后示好而已。
    不只是她,事实上很多消息灵通人士,都有天子身边的人传递消息,甚至天子本人未必不知道内情。
    这件事显然没有被下封口令,很快就有人带回了消息。
    听到是这么个情况,刘彻笑了一声,摇头道:“这世上真有这般蠢人,如今这个下场也不冤枉了!”
    王皇后瞪了儿子一眼,不过她显然内心之中也是同意刘彻的说法的——宫里最容不得的就是蠢人!都蠢到这个地步了,没丢掉性命就算是好的了!
    “你父皇这是在震慑其他人呢!如今他还在,就有人敢这样说话。他是担心…”这话王皇后没有说完,但意思刘彻是明白的。
    说到这里,王皇后也有些感叹了:“你父皇和阿嫣这样的父女亲缘也是难得,只是这样难得也不长久。”
    这种感叹是很短暂的,王皇后很快又恢复了冷静精明的样子,叮嘱儿子:“这些日子多多和阿嫣相处,这样在你父皇面前表现,比别的更能得你父皇喜欢。”
    现在皇帝最担心的是什么,已经是明摆着的了。
    “儿臣知道了——”拉长了声音,刘彻可有可无地答应道——他本来就很喜欢阿嫣,后来一起读书好感度是一直往上涨的。作为一个完全不可能妨碍到他的表妹,他自然乐得今后继续优待她,就像父皇一直希望的那样。
    不过,他看了母后一眼…让他故作亲密地去接近阿嫣,这又有些不爽了。
    第93章 风雨(6)
    整整一天一夜的大雨之后, 云开雨散, 早晨东方天空开出一朵又一朵金色花瓣,庄重又美丽,即使是宫中不需要冒雨的宫人也高兴地四处通知这个好消息——不管怎么说,晴天总是让人更加积极。
    陈嫣轻声念书, 并且时时刻刻观察着大舅的情况,发现他睡着了便慢慢压低了念书声。直到手上这一篇念完, 这才小心翼翼地放下书卷。对一旁的宫人们摆摆手, 宫人们会意,更加一动不动,不再发出任何一点儿微小的声音。
    陈嫣蹑手蹑脚地离开内殿, 吩咐朱孟道:“朱常侍,吩咐所有人安静一些。”
    朱孟知道,这就是天子已经休息了的意思。听到这个消息, 他也是欢喜的不得了!天子最近休息是很差的,所以现在也不用去想白日休息了会不会影响晚间休息,能够休息的时候就多休息一些吧!
    “是。”答应下来之后朱孟又道:“翁主早起之后一直陪着陛下, 奴才让人送些小食上来。”
    陈嫣其实不饿, 或者说她就算饿也不太想吃东西。自从回到长安之后, 她心里就一直记挂着大舅的事情,只觉得心脏都坠到胃部了, 有一种喘不上气的恶心感。即使美味佳肴放在面前,也完全不想吃。
    但如果现在的她不强迫自己好好吃饭,好好休息的话, 很快她也会垮下来。她的身体她还是有点数的,根本经不起折腾!现在大家已经够焦头烂额了,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让大舅担心…
    “嗯…日后让养室多进一些羊奶,用杏仁煮过去膻,再放些蜂蜜。”陈嫣想起来这件事,所以多说了一两句。
    她其实没有什么心思这个时候还弄些吃吃喝喝的,只不过这些日子不想吃东西,又要强迫自己补充营养,没有办法了才想起可以喝奶、吃白水煮蛋!
    朱孟当然也不会追问陈嫣是怎么知道放杏仁可以去膻味的,只是无比迅速地答应了下来。此时汉人除了靠近游牧民族区的百姓,几乎没有食用奶制品的习惯,也就是说,养室里原本是不准备羊奶的。但那又怎样呢,嫣翁主只不过是要喝点儿羊奶而已,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罢了。
    说是‘小食’,实际上养室送来的食物非常丰盛,而且都是符合陈嫣饮食习惯的,太过油腻的,或者生食那种,都是没有的。但面对琳琅满目各种食物,陈嫣根本没有胃口。
    最终只能喝两口鸡汤,勉勉强强吃两块黄米点心,就这样还是觉得压在心里有些反胃……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不太好,神经紧张已经引起其他方面的问题了,但她不能说——和别人说根本没人能懂这种病,而且说出来又有许多人会担心。在这个多事之秋,她没办法心安理得地给其他人添麻烦。
    特别是大舅还病着,到时候反过来要为她的病操心。
    一份几乎没有动过的食物被撤了下去,天子身边侍奉的宫女正好过来禀报:“嫣翁主,陛下醒了!”
    陈嫣下意识地看了婢女利一眼,婢女利立刻会意地去看更漏,回来后道:“陛下休息了一个时辰差两刻。”
    那就是一个半小时左右了,那还算不错的。陈嫣猜测,大舅其实是忍耐着病痛的,不能休息不只是不想休息,更重要的是疼痛难忍,根本不能休息。现在能够休息,本身就说明至少这一个半小时是安稳的。
    能安稳一会儿对于现在的大舅都是难得的!
    不过相对的,之所以会醒来,就应该是疼的厉害了。陈嫣自从侍疾以后别的什么都没有做…准确的说,她是做不了。她不能弄出青霉素,更不可能弄出对症药——她甚至不知道大舅到底是什么病。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大舅难受的时候做一些能够分散注意力的事情。
    特别是这种疼的厉害的时候。
    陈嫣回到内殿的时候,刘启已经醒来一会儿了。见到陈嫣回来,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阿嫣,过来,刚刚去哪里了?”
    从表面上看,刘启似乎一切如常,甚至不像个病人。但陈嫣不会这么轻易地做出判定,她了解她这个大舅——大舅是一个很在乎天子颜面的人,所以很能忍痛,即使很疼估计也看不出来。
    但陈嫣知道,这不能挑破,事实上挑破了也没什么好处,疼痛又不会因此消失。所以陈嫣什么都不说,只是笑着走过去:“用了一些小食…大舅饿了吗?饔食想吃些什么呢?”
    “照旧就是了。”刘启本来对于饮食就没有太多享受的心思,大概是从小好东西吃习惯了,也就自然没有太多感觉了。更何况如今生病了,身体和精神的状态都不太好,平常还喝那么多药,胃口更差了!
    这一点和陈嫣倒是很像,而且相同的是,即使不想吃,他也会吃一点儿…阿嫣回来了,看到了之后恐怕会担心——他可不会觉得阿嫣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就能够忽悠。实际上阿嫣什么都知道,照顾人的时候也是真的照顾人,细节都是清楚的。
    这会儿离用饔食还有一会儿,陈嫣想了想便道:“昨日阿嫣想了一个游戏,这游戏无论是玩儿的人还是看的人都有些乐趣,今日演给大舅看吧!”
    这些日子陈嫣想各种办法分散刘启的注意力,就是希望他能不把注意力都放在病痛上面,能够舒服一些。
    陈嫣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不过这些至少还能逗人一乐,既然是如此,也就不算没用了。
    “哦,那阿嫣让人来演一演。”刘启想起昨日陈嫣安排人演的手偶戏,都是一些故事很有意思的戏,他确实有些看进去了。没有对人说的是,有些东西,还有阿嫣陪伴在身边,那些疼痛确实没有那么明显了。有的时候没注意,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就过去了。
    在这一点上,陈嫣回来之前也在照顾天子的朱孟其实更有发言权…嫣翁主当然不是医者,无法治好天子,但她让天子比之前休息的更好,少了疼痛,饮食也规律了很多,朱孟打心底里感激陈嫣——他甚至有过小小期待,说不定陛下真能渡过难关呢!
    今天并不是手偶戏了,陈嫣对旁边的傅母益点点头,傅母益便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带来了五个宫人,既有宫女也有宦官,相同点大概都是能说会道的那种类型吧,婢女清也在其中。
    陈嫣接过傅母益递过来的匣子,打开之后道:“这个游戏换做‘间者何人’,大舅挑一个锦囊。”
    刘启没有听说过这个游戏,所以只是笑呵呵地按照陈嫣的意思,从匣子里拿了一个锦囊出来。
    锦囊中有五个卷起来的布片,这就是‘签’,那这个给那五个参与游戏的人抽。
    其实就是‘谁是卧底’的游戏,这个游戏的话在电视上见过很多次,学校搞班级活动的时候陈嫣也玩过。很考验玩家的口才和基本的逻辑推理能力,而旁观者也能体验那种青铜玩家被王者玩家带跑了思路的乐趣!
    耍人或者被耍,都很有意思啊!
    陈嫣没有向刘启解释这个游戏,至于游戏规则,昨日已经和这五个人说过了,甚至还预先排演了一遍,确保每个人都清楚明白。现在来玩这个游戏,当然没有任何问题。
    一开始刘启还不懂这是个什么游戏,但随着游戏开始,一切就都清楚了。
    这种游戏即使是在后世,也是有趣的,何况是在现在,刘启不一会儿就入了神。等到宫人送来饔食的时候才恍然惊觉:哦,竟然到了吃饭的时候了。更重要的是,之前他一直觉得身体疼痛,精神疲倦,但刚才的注意力都被游戏吸引走了,别的感受相对就微乎其微起来了。
    受好心情的影响,饔食都多用了一些。旁边的朱孟看在眼里,更加欢喜!真心觉得嫣翁主就是天子的灵丹妙药!
    用完饔食之后游戏继续,刘启看了看婢女清之外的几个宫人,觉得颇为眼熟,大概都是平常自己身边侍奉的吧。不过他倒是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有这样能说会道、口舌伶俐的人——这不奇怪,他毕竟是天子,这些年行事也愈发端方稳重,这些能说会道的人在他身边都不吃香了。
    “你们几个倒是机敏,朕从来不知…今日倒是不错,赏吧。”刘启说的随便,这对于天子来说也算是日常操作了。
    身为皇帝,学会罚人和赏人算是基本操作了。不会惩罚和奖赏,如何建立起权威?真以为几句忠君爱国之类的先贤道理就能够驭下了?这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刘启自己也算是学了半辈子才明白了一些。
    这些得赏的人自然高兴,物质奖励本身倒是没什么,关键是这份被天子点名说好的体面!
    之后玩儿游戏的时候就更加卖力了。
    看他们玩游戏,刘启摸了摸陈嫣两个包包头:“阿嫣要什么奖赏?”
    “昂?”陈嫣疑惑地看过来…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
    刘启看着陈嫣疑惑的样子哑然失笑,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其他人都有奖赏,阿嫣要什么奖赏?”
    陈嫣这才反应过来大舅说的是什么,想也不想:“阿嫣不要奖赏。”
    “真不要?”刘启逗她,“大舅私库里有的是好东西。”
    陈嫣听了就笑,“阿嫣想要大舅私库里的好东西用不着奖赏,想要去拿就是了,大舅难道不给?”
    这是大实话,虽然陈嫣从来没有行使过这项权力,但她若真的尝试去做,必然是能成的,这点自信陈嫣还是有的。
    刘启一听,可不是这么回事儿嘛!也觉得好笑。然后就见陈嫣继续道:“且天下所有的宝贝,阿嫣什么没有呢?阿嫣能够要到的宝贝都是已经有了的,得不到的东西,向大舅要也要不到。”
    说到最后,陈嫣已经有些低落,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从这种低落的情绪中挣脱出来。笑了笑:“对呀对呀,要不到的!”
    刘启何等敏锐的人,他知道陈嫣所说的要不到的东西是什么…他是天下之主,拥有一切,但该得不到的东西依旧是得不到——若是天子便能有求必应的话,他也想要多陪伴阿嫣,至少看着她长大。
    这是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但不能戳破。刘启顺着陈嫣的话笑道:“你这小丫头就敢说这样的大话?那你来说说看,什么东西大舅拿不出来?”
    这种级别的应对陈嫣也是张口就来的,立刻笑着道:“一两星星二两月,三两清风四两云,五两火苗六两气,雪花儿晒干我要二斤!大舅如何寻得来?”
    这些都是戏曲《杨八姐游春》里面的唱词,因为爷爷爱听戏曲,每天家里咿咿呀呀都是这些,陈嫣虽不会唱,但偏偏记得一些有意思的唱词,此时都不用想的!
    “你这丫头,就是歪理多!”刘启听了直笑。
    陈嫣自己也笑,她倒不是觉得这些东西有意思,纯粹只是跟着刘启笑而已。对于现在的陈嫣来说,能逗得大舅开心一点,就是莫大的安慰了。
    天子精神上的好转这是有眼睛的都看的到的,陈嫣就像是抓到了某种希望,更加卖力地照顾她大舅。以至于全部的精神投入了进去,其他什么也注意不到——对于现在的她而言,生活中已经没有其他东西了。
    又是一日,晚上歇下的时候傅母益忍不住劝她:“为陛下侍疾固然要紧,翁主也该多多在意自己的身体啊…”
    “傅母,我知——”她知道傅母是为她好,但有些事情现在真的顾不上,正准备安慰傅母几句,忽然外面有小宦官急步闯了进来。
    “翁主,不好了!陛下——”
    陈嫣猛然回过头去,正好外面再次下起雨来,窗边站着个小宫女,正在关窗。此时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雨丝飘落下来,浇灭了窗边的一盏灯。
    此时此刻,整个温室殿,不,整个未央宫全都发动起来了!
    太医们齐齐整整地被请了进来,主殿则是正在奔忙的宫人。其他人都没有入内的资格,只能守在外面。
    紧张、沉默完全蔓延了这座宫殿,整个场面充满了戏剧才有的反差和张力——一边忙碌地像是战争,另一边则井井有条地伫立,没有一个人说话。
    说到底这还是宫廷,不可能混乱地如同后世急救室外面的家属区。
    最开始等在外面的只有陈嫣一个人…不,还有一个本来在轮班侍疾的后妃,不过大家都将她忽略了。然后该来的人陆陆续续都来了,首先到的是未央宫各殿的后妃,王皇后也来的很早。
    然后才是住在长乐宫的太后,最后才是住在宫外的陈嫣母亲刘嫖这一批。
    殿内的治疗一直在进行,太医们最精通针灸之术的已经在用针了!也有擅长汤药的,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汤药药性过于刚猛的问题,直接让人去熬以前没胆子用的药。反正到了现在这个局面,也不可能更坏了!
    相反,这个时候再不做点事,事后肯定会被太后、皇后责难!
    “如何了?”这个时候坐镇的人当然是窦太后,等到魏太医和另外两个太医出来,立刻被拿住了问话。
    魏太医心中叫苦不迭,这个时候答话可不是个好差事!但太后都发话了,他也不可能不回答,只能硬着头皮到:“赵太医已经用了汤药,臣则施了针。只是…只是…”
    支支吾吾半晌,魏太医终于还是一咬牙,低着头道:“陛下已沉疴在身多年,到如今积重难返,早已不是汤药、针灸能够返转!太后…臣等也只能尽心竭力而已。”
    这样说话,其实就是摆明了说没办法了,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说实在的,魏太医并不看好所谓的‘听天由命’!天子这种多年积累下来的病症最是难治,好比是一块被蛀空了的朽木,外表或许还是完整的,实际也已经不堪一击!
    这种潜台词窦太后又怎么会听不懂!不只是她听懂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懂了!
    窦太后沉默了半晌,魏太医和他身后的两位太医一时之间都汗湿了中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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