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而霍沁的奶嬷嬷跟在两人身后，对这个朝阳郡主十分不喜：她家小姐亲自出门来迎接，却叫人如此冷漠的对待。况且她在国公府多年，也不曾见过如此冷漠的王公贵族，简直是不知礼数。
    那奶嬷嬷身边的丹鹤是不知道奶嬷嬷心中所想，不然的话，只怕她这话刚出头就叫丹鹤直接抬起来扔出去了。
    “祖母和母亲也知道郡主姐姐来，特意嘱咐我让我带着郡主姐姐过去见一面。”霍沁同陆宓说话，字里行间中透露着她的开心。
    陆宓看了霍沁一眼，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我今日过府，你就这么开心？”
    “是。”霍沁调皮的看了陆宓一眼，悄咪咪的说到：“不止我开心，还有人很开心。”
    听到霍沁的话，陆宓这才微微挑眉，这话里的意思就是就是指霍无舟了。她倒是没想到霍无舟会把这件事告诉霍沁，但是陆宓转念一想，既然之前是霍无舟带着霍沁一同去福亲王府送年礼，那只怕是早就知道了。
    陆宓了然的点点头，面不改色。霍沁悄悄的看了陆宓一眼，发现陆宓面色丝毫未改，不免有些小失落，她心中是十分想要朝阳郡主做她二嫂的。这么好看的美人，若在自己家中，岂不是十分美哉。
    陆宓倒是也不知道霍沁所想，两人一路轻声细语的说话，也没一会儿就到了霍老太君的荣善堂。
    霍沁小声的说到：“老太君盼郡主姐姐许久了呢。”
    陆宓侧目看了霍沁一眼，不知道霍沁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可霍沁已经率先迈开步子进去了，她也便也跟着进去。左右卫国公府的人，不出意外的话，她将来也是要接触了，今日也恰好看一看，这卫国公府是个什么章程。
    “祖母，母亲，朝阳郡主来啦。”霍沁一进去便娇声向霍老太君和卫国公夫人说道。
    陆宓直接进去，见到堂上有个与她皇祖母差不多年纪却一脸笑容和蔼可亲的人，这应该就是霍老太君了。旁边的那位便就是与她有过几面之缘的卫国公夫人了。
    这位霍老太君，陆宓也是听她皇祖母说过的，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面对这样的长辈，还是要行礼的。
    陆宓上前两步，微微屈膝，道：“晚辈朝阳，见过老太君。卫国公夫人，今日叨扰了。”
    霍老太君自打陆宓一进来，目光就落在了陆宓的身上，觉得这孩子通身的气派都浑然天成，容貌绝色却不失明艳大气，气质高贵，举手投足间从容不迫，自有风骨。说话的语气也不是高高在上，反而懂礼至极，并没有外头传言里那么嚣张跋扈。
    这一通看下来，霍老太君十分喜欢陆宓，眼眸之中毫不掩饰的流露出赞赏来：“郡主客气了，郡主请上座。我家这个小丫头得郡主青睐是她的福气。”
    “是我与沁儿投缘。”陆宓也不客气，她直接在霍老太君的身边坐下。
    论道理，陆宓也是有这个底气在坐在卫国公夫人前面的。
    陆宓是本朝唯一一个有郡主封地，实享郡主食邑，手上还有亲兵的郡主，又深受圣人宠爱。这个身份，在卫国公府，她的确是有资格在卫国公夫人之上。毕竟卫国公夫人没有诰命，而霍老太君不止是长辈，也是一品诰命夫人，德高望重。
    卫国公夫人看朝阳郡主坐在了婆母身边，心中也并没有什么起伏，对这位朝阳郡主的印象也发生了一些些的变化。最起码，卫国公夫人觉得朝阳郡主看起来并不像是外头传言的那般不堪。
    想到这里，卫国公夫人不免有些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傻。她身在世家中多年，竟然就给忘了这些传言多半都是真的只是传言而已。
    霍老太君越看朝阳郡主越喜欢，最起码比从前来给她请安的清河郡王之女秦鸯要喜欢得多。但霍老太君也知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她如今只希望二孙子能和朝阳郡主真的能成，那也算是让那个孩子得偿心愿了。
    那孩子，已经失去了太多东西了。
    想到霍无舟，霍老太君心中就不免多了几分怜惜。又看到陆宓，她便开口说道：“老身是个俗人，听说郡主今年春猎也会去，有件事想厚着脸皮请郡主帮帮忙。”
    陆宓十分清楚，霍老太君不会提什么十分无理的要求。一个在她皇祖母口中赞不绝口的长辈，她相信一定是一个值得人敬重的长辈，并不是一些拎不清的人。
    于是陆宓点点头，道：“老太君请说。”
    霍老太君和蔼的笑了笑，把霍沁叫过来，说道：“沁儿这个小丫头缠着闹着要一起去，老身老了，凑不动那个热闹了。又无旁的女眷，只怕还是请郡主照看一二。”
    霍老太君的话，陆宓多半也想到了，这就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理由罢了。
    陆宓闻言，颔首，表示自己也有这个意思：“老太君客气了，沁儿与我投缘，即便是老太君不说，我也会看着她的。”
    霍老太君十分满意，不好强留陆宓在这儿，便挥挥手，说道：“既然如此，老身就不留郡主了。沁儿，你带郡主去玩吧。”
    “是。”霍沁很是开心的点点头。
    陆宓款款起身，同霍老太君和卫国公夫人道别，才和霍沁一起走了出去。
    两人已经离开了之后，霍老太君对卫国公夫人说道：“你如今瞧见了朝阳郡主，可知道你从前的想法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国公夫人羞愧的点点头，她已然是有些魔怔了，当初才会做一些叫人心寒的事：“多谢母亲指点，不然的话，只怕元霁那孩子会恨死我去。儿媳，错了。”
    霍老太君叹了口气，这个长媳还是个不错的人，不然的话当年她也不会选她做为霍家的长媳宗妇了。虽然这些年也有一些做错的事情，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最要紧的是，知错就改才能正好的做一个世家的宗妇。
    “你往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身边的一些人该清理的就要清理，别等到我一把老骨头给你出手。”霍老太君也知道卫国公夫人身边有个婢女，心思就不大好，只不过是因为看在卫国公夫人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事，她也就懒得管了。可如今卫国公夫人显然已经被人带着都要走到岔路上去了，她就不能再不管了。
    卫国公夫人一愣，随即说道：“儿媳知道了，多谢母亲提点。”
    “你是霍家的宗妇长媳，是卫国公夫人。你的一言一行不只是代表着你，也代表着你娘家和卫国公府。处事的时候要多想多看多听，目光放得长远一些。同孩子们之间，你也应当多想一想，多问一问。母子之间何必如此生疏呢，你莫要学旁人的那一套，对孩子们的事独行专断。我不曾叫你吃什么苦，你也莫要跟旁人学那些手段，去插手儿子们房里的事情。”霍老太君很少同卫国公夫人说这些话，在霍老太君看来，这些东西都是一个宗妇理应具备的，而不是需要人去提点的。
    只是如今卫国公夫人显然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做事也显得有些束手束脚了。
    叫霍老太君这么一说，卫国公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可她到底也还是知道霍老太君的话都是为了她好，难受也只能忍了。她做错的事，只是被霍老太君说了几句，已经是轻到不能再轻了。
    霍老太君看卫国公夫人的脸色不太好，她也缓和了一下自己的语气，道：“幼兰啊，你永远都是卫国公夫人，不要坠了自己的身份，懂吗？”
    卫国公夫人一愣，已经好多年没有人叫过她的乳名，霍老太君这一句话，直接让卫国公夫人失态的扑倒霍老太君的怀里痛哭起来：“母亲……”
    ·
    霍沁带着陆宓去了她的小花园，里头种了许多名贵的花草，有些花草连陆宓都不认识。
    陆宓好奇的在霍沁的小花园里头走走看看，有些株蔓十分之大，看起来也很是粗野，可是在这么多花草当中竟然也不显得难看。
    陆宓看了一圈下来，对霍沁啧啧称奇：“真是不错，十分用心了。若是在宫里见到什么奇珍异草有多余的，我给你送一株过来。”
    “郡主姐姐也觉得不错吗？”得到夸奖的霍沁十分开心，带陆宓去看了几株她格外喜欢的牡丹，两人在小花园中十分惬意。
    霍沁怕陆宓走累了，带陆宓去了小花园的旁边的一个小阁楼上，又吩咐了人守在下头，说她与郡主在此，不要随便什么人都放进来。
    陆宓起先还不明白霍沁的意思，后来丹鹤小声的提醒了陆宓，这卫国公除了卫国公夫人之外还有两位姨娘，这两位姨娘分别为卫国公生下了两子一女。除了霍家长房的六个孩子，二房也还有一个嫡女一个庶女和一个庶子。
    陆宓默默点头，这卫国公府的确是比起福亲王府来说人口要多得多了。难怪她哥哥这么不喜欢霍无舟……
    这个小阁楼的一楼是空的，二楼是一个书阁，三楼则是有一个观景亭。陆宓一层层看上去，倒是感受到了霍沁在卫国公府的地位了，能在众多子女之中有一个自己独立的小阁楼，霍沁也是十分受宠了。
    霍沁这会儿才小步的带着陆宓在书阁里转悠，让陆宓把丹鹤和自己的婢女放在楼下，给她们准备小点什么的。
    陆宓从霍沁要支开丹鹤的时候，就知道霍沁打的什么主意了。她故意板着脸，对霍沁说道：“你把丹鹤和桃夭都遣走了，若是有人闯进来了怎么办呢？”
    霍沁一愣，看着陆宓，眼睛一眨一眨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而正准备出来的霍无舟也是脚步一顿，他倒是想听听他的小郡主想怎么欺负一下他的妹妹。
    要不说哥哥怎么都是坏人呢。
    “这……这……”霍沁一着急，想着的确是的，她贸然让二哥藏在小阁楼里和郡主见面，可她不知道郡主愿不愿意这样啊。万一郡主没看上她哥呢，她岂不是害了郡主？
    霍沁这样一想，立刻就做出了决定，道：“那咱们走吧，到小花园饮茶也不错，那儿的风景还好些。”
    陆宓和藏在暗处的霍无舟都没想到霍沁居然会选择离开这里，霍无舟眉头紧皱，觉得妹妹是猪队友。可陆宓却是截然不同的哈哈大笑起来，叫霍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她的郡主姐姐也跟着傻兮兮的笑。
    陆宓笑够了，对霍沁说道：“行了，我就不为难你了。叫你二哥出来吧。”
    霍沁装傻：“啊？什么二哥啊……”
    陆宓见状，实在是替霍无舟觉得好笑，这妹妹比她哥还坑呢。
    霍无舟没耽误，直接从书架后头走了出来，霍沁瞪大了眼睛，惊讶道：“二哥？你什么时候藏在这儿的呀？”
    陆宓憋着笑，看着霍沁对霍无舟演戏，霍沁使眼色使得都快眼皮子抽筋儿了，可霍无舟完全无视了她，直接走到了陆宓面前，无奈道：“看戏，看得开心吗？”
    霍无舟的话让霍沁整个人一僵：尴尬，这是被郡主姐姐看出来了吗？
    陆宓颇有兴趣的点点头，好像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挺开心的。”
    霍无舟无奈，伸手点了陆宓的鼻子一下，声音温柔得能让人化成水：“小机灵鬼。”
    霍沁看着这一幕下巴都快掉了，她二哥啊！？她二哥居然有这么温柔的时候？而且，为什么郡主姐姐跟二哥看起来好像很亲昵的样子？这两个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到底都经历了什么？她到底是错过了什么？
    霍沁心里一万个问号，她特别想问一下到底她错过了些什么。谁知道她二哥简直是翻脸不认人，直接把她拎到了二楼尽头的房间里，说道：“在这里待一会儿。”
    “二哥！”霍沁小声叫住了霍无舟，说道：“郡主姐姐……会变成郡主二嫂吗？”
    霍无舟脚步都不停，只留给她一句：“你只要不捣乱。”
    留下霍沁一个人在房里头脑风暴一样的思考这句话……
    霍无舟再出现在陆宓身边的时候，陆宓已经倚在贵妃椅上拿着一本书在看了。就算是霍无舟出现了，陆宓连眼皮也不抬一下。霍无舟有些心虚的摸摸鼻子，准备上前哄人。
    可陆宓在他一过来的时候，一个翻身，直接翻到了贵妃椅的另一边，把书拿开，十分傲娇的看着霍无舟，“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霍无舟嘴角微扬，还肯跟他说话就好。霍无舟微微上前，看着陆宓说道：“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每每霍无舟说些好听的话，就叫陆宓心如鼓锤，她瞪了霍无舟一眼，佯作生气的样子，怒道：“你见我，若是叫旁人知道了，我的名声还要不要？”
    “我要。”霍无舟飞快的接了一句。
    “什么？”陆宓不解的看向霍无舟。
    霍无舟解释道：“若是叫旁人知道了，郡主是我要的。”
    陆宓叫霍无舟说得小脸微红，继续瞪他：“你害我。”
    “是郡主害我。”霍无舟突然逼近了陆宓，吓得陆宓的书都掉到了地上，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是该赞叹一句身为飞翎卫指挥使，这身手果然是十分不错吗？
    陆宓看他，傲然道：“我害你什么了？”
    霍无舟把小郡主圈在怀中，凑在她耳边说话，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朵，叫她的耳朵一阵酥麻。
    然而霍无舟接下来的话，才是真正的让人心都酥麻了：“郡主害我这么喜欢你……”
    陆宓从不知道霍无舟竟是这样的一个人，总是猝不及防的表白心意，叫她手足无措。
    看到怀中小郡主害羞的样子，霍无舟这才轻声哄道：“自你兄长大婚那一日到如今，我有五日不曾见你。知你今日来赴约，冒死前来，为解相思之苦。”
    陆宓才没这么好糊弄，直接掐着霍无舟的腰间软肉十分用力，霍无舟还面不改色，目露深情的看着她。
    “饶过你一次。”陆宓知道自己用多大力气，霍无舟面不改色，也是为难他了：“你祖母说，春猎之时她不去了。”
    霍无舟一愣，随即道：“宓儿别着急，求圣人赐婚的事我亲自去。”
    陆宓狠狠的锤了他胸口那一下，娇嗔到：“谁着急了！”
    霍无舟不知多享受美人在怀，毫不在意陆宓这一拳，反倒是好脾气的哄她：“是臣着急了，是臣着急，不是郡主。”
    陆宓皱眉，不开心了：“霍无舟你敷衍我？”
    “不敢。”霍无舟忍不住把他的小郡主抱在怀里，沉声说道：“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着急想要把你娶回家，可是又不想委屈你。你父王和圣人对你如珠如宝，我更不想在婚事上委屈你。我要求得圣人赐婚，要给你一个长安最风光的婚礼。”
    陆宓心头一软，她知道像霍无舟这样的人，会示弱是有多么难。而她也绝对相信，霍无舟的每一句话都是出自真心。
    “我相信你。”陆宓回抱住霍无舟的腰，靠在他怀里，低声笑道：“我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躲在这个小书阁中，若是我不肯来，你岂不是愿望落空了吗？”
    霍无舟也笑了笑，道：“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贫嘴。”陆宓娇嗔了一句。
    霍无舟松开了陆宓，说道：“我有一个小东西要送给你。”
    陆宓好奇，问道：“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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