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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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脸还是黑脸鬼,舌头长不长,衣服上带不带血。
    小皇帝病重,那只鬼又出来吓人了,先帝有个小贵嫔见了,当场被吓破了胆,疯掉了,她随行的宫人现在还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着。
    前一阵状况频出,又因为萧华予懦弱不前,这事就搁置着,未曾过多理会,现今闹得风雨满城,就连守门的侍卫都私下里窃窃。
    尤其在萧常瑞病重时候,更是愈演愈烈,甚至有人将宫里闹鬼之事传到宫外去,讲的绘声绘色,现在民间也有人谈论。
    宫内之所以闹鬼,是新帝龙气不足,不是真龙天子,压制不住那些妖孽邪祟,现在新帝病重,更是龙气不足所致。
    市井百姓少有读书多之人,心智不稳,偏信风言风语,是以,颂城民心思变,长久将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
    “怎么昨日不遣人来禀报?”萧华予质问着殿外等候的尚宫。
    那尚宫四十多的年纪,从小宫女一步一步爬上来的,自有一番常人难及的气度,是岁月与苦难在她身上铭刻的痕迹。
    干干瘦瘦的一把骨头,极为精干机灵。她跟在萧华予身后垂头禀报,不卑不亢
    “回长公主的话,是昨夜闹出的事儿,奴婢在宫内不敢涉外。不想消息传的如此之快,是六尚管理不严,让人传了消息出去。”
    萧华予蹙起眉头,这事不一定出在尚宫身上,尚宫虽在六尚之中隐隐占首,但尚服与尚食与外界的联通最为密切。
    六尚下有二十四司,其下又有二十四典,再之下有二十四掌,人员庞杂,哪里能就归咎与六尚之长。
    或是哪个嘴碎的宫人采办之时传出去的也不定,况且外头还有个虎视眈眈周相,此事与他有关与否也有待商榷。
    “太嫔现下如何了?太医怎么说?那装鬼的可曾还有旁人见过模样?”萧华予快步去往西宫方向。
    尚宫见长公主与往日有些不同,半月前她提起这事时候,长公主是能拖就拖,现在开始细细过问,看来是要出手整治了。
    长公主说的是装鬼之人,想来也是认定此事定为人为,不似那些愚昧的,真正惶恐起来。
    思及此处,尚宫隐隐有些欣慰的笑意,又想起那太嫔情况,复笑不出来,当即跟在后面如实说明。
    “传本宫令去,命六尚各部严司其职,约束掖庭。尚宫局掌宫内诸司司薄书,出入录策,若有可疑之人立即稽查约束。胆敢将宫内之事传于外宫,一经发现,即刻杖毙。”
    萧华予听后,一字一句冷声吩咐,她自幼身居高位,又得太皇太后悉心教导,严肃起来威仪甚重,尚宫似是在她身上见着了逝去太皇太后的模样。
    尚宫屏气应下,心中难免有些惧意。到底是长在太皇太后跟前儿的,怎么会是个懦弱无能的软包子。
    萧华予冷着脸去了西宫处,陈太妃白着一张俏脸挺着肚子迎了上来,她昨夜也被吓得不轻,整夜没睡好。
    她细细打量萧华予,往日里总觉得长公主像谁,偏生想不起来,说是像皇后,又差些,眼下这脸一丧下来,眉眼间倒是有了几分太皇太后的冷意。
    长公主幼时有人说像太皇太后,大了长开了偏似先皇后,这一瞧,还是没脱了原本的模样,还是与太皇太后有几分像。
    她甫一迎上去便急急开口问道“愚听闻昨夜陛下高烧,如今可还好?愚在这西宫,消息不通,也没什么能耐,只昨夜在菩萨前求保佑罢了。”
    提起萧常瑞,萧华予脸上凝重稍缓“今早烧已退下,有劳太妃挂心了。”
    陈太妃摸着凸起的肚子,失落欣喜各半,她整了整心绪,转为一副感动模样,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陛下好了,愚心里这就放下了。”
    她又见萧华予眼下的青黑,将后头的话咽下了。
    萧常瑞登基后,庆帝的那些妃子自然是不能再自称臣妾了,遂都改自称为愚,也算妥帖。
    “那位被太嫔如今在哪儿?”萧华予只听那太嫔疯了,想着从她身上不知能得出些什么线索。
    陈太妃一听,脸更惨白了几分,捂着肚子支支吾吾道“她……她……”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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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宛童从当朝县主沦为侯府婢女,小侯爷夏侯召的继母和继祖母一拍即合把她扔去给夏侯召做通房。
    继母&继祖母:用你的美色迷惑他!!!捞钱!!!
    夏侯召是个疯子,屠过城灭过族,性情残暴,阴鸷偏执。木宛童瑟瑟发抖的捧住自己的心脏“我好像成了病西施,心脏坏掉,不能去侍奉侯爷了……”
    夏侯昭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你心脏不好,我替你遍寻名医,直到把你治好!若再治不好,就把我的心挖出来换给你!”
    木宛童更加瑟瑟发抖,内心呐喊“这更可怕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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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
    那太嫔原本与玉太妃住在一处, 自疯癫后,陈太妃怕她吓着旁人,自作主张将她送去一处空荡荡的宫殿, 遂萧华予这一问起来, 她怕遭了责骂, 这才支支吾吾的。
    论辈分陈太妃是先帝妾室, 高了萧华予一辈,但且不说嫡庶之分, 就是她现如今在萧华予手底下讨生活也要格外谨慎,生怕一不小心惹了怨怼。
    萧华予倒是没什么责怪的意思,只让她去引路。陈太妃想着太嫔那疯疯癫癫的模样,忍不住头上冒汗,劝道
    “长公主, 她已是疯成那般模样,六亲不认逮谁咬谁, 也问不出什么话,别再让她伤着人,愚怕她伤着宫人,也未曾遣人去送饭食给她。”
    “太妃若是害怕, 随意叫个人带本宫去就是。”萧华予不强迫她。
    陈太妃在讨好长公主与保护好肚子里孩子两面抉择, 最后还是选了孩子,万一太嫔发疯扑上来伤着孩子,她要哭一辈子“琥珀,你引着公主去瞧瞧。”
    复又转头与萧华予解释道“愚身子实在疲累笨拙, 不便相陪, 琥珀素来伶俐,有她在也是一样的。”
    她脸都快要奉承僵时候, 才得了萧华予首肯点头。
    萧华予默默注视陈太妃有些时候,她想,到底时光还是把一个淳真的人变得市侩起来。
    琥珀战战兢兢的带着萧华予一干人朝着西宫最偏僻的宫殿去,越走至里头,越觉得荒凉凄冷,分明已经春深时候,依旧觉得寒意渗人。那处宫殿门窗被封的死死的,不透一点缝隙。
    “这儿原本是上上位陛下宠妃的宫殿,后来那妃子谋害皇嗣,被绞死了,此处就荒废起来,太妃娘娘才叫人将太嫔送在这里的。”琥珀细声解释起来。
    萧华予隐约听过传闻,当年这宠妃与皇祖母争后位争的如火如荼,最后却因谋害皇嗣被赐死,但没人敢说那被谋害的皇嗣是哪位,她至今也不知期中藏了什么隐情。
    一甘人走到殿门前的时候,就听见里头有女子凄厉的喊叫声响起,里面乒乓作响,似是什么东西倒了。那嘶喊声像是指甲挠在地上的声音,让人汗毛跟着竖了起来。
    萧华予袖下的手沁出些汗水,手心变得黏腻起来。嘉汝面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护住萧华予。
    琥珀看着也是极为害怕,踌躇片刻还是推开了门,却忍不住在开门的那一刹就往后退缩去。
    殿内透进了光,倒是有了几分暖意,里面凄厉的叫喊声不听,几个身强力壮的嬷嬷面不改色的挤了进去。
    里头的景致一览无余,殿内空荡荡的,除了方才被碰倒的结满蛛网的多宝阁架子外再无它物,连条纱幔都没有。
    除了大殿,旁的地方都被落了锁,那太嫔就被困在这一处空荡荡的殿里。
    两个嬷嬷制住一个女人。
    萧华予打量去,那女人年纪不大,十八九的模样,原本挽着的飞仙髻散乱的不成样子,虚虚遮盖住眉眼,身上朴素的很,什么首饰都没有,藕色的织锦长裙上不知洒了什么东西,脏成一团。
    隐约露出的鞋头上有脱落的丝线,看来原本是串着珠玉的。
    她不住的哭喊着,声音高亢尖锐,欲要去咬制住她的两个嬷嬷,发了狠一样,看着是真正的疯了。
    萧华予去打量她的模样,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她自昨日起就这般模样了?”萧华予蹙眉看着那哭嚎的太嫔,开口问着。
    琥珀缩了缩肩膀,小声如实答道“是,自昨晚就这样了,谁都不敢进这殿里,她逮着谁就咬谁,下口可狠了,还一直哭喊的不停。”
    殿外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萧华予飞快的将自己手上的银镶玉镯子褪下来,扔在脚下,用裙摆遮挡了。那太嫔哭喊的厉害,是以也无人听见这一声脆响。
    因太后大丧,她身上除了这件首饰就只有头上的一件素银簪子。
    “一会儿你看着点儿,别让人碰这地上的镯子,找机会踢到里头去。”萧华予冲嘉汝耳语一番。
    嘉汝虽不解,却还是秉持不追不问的原则点头应下。
    后面女子的娇呼声不绝于耳。是四位太妃,都是一色的浅色朴素衣裙,头上低低的梳着发髻,坠着珍珠包银的簪子。
    殿内大开着,她们瞧着里头的场景,有些惧意,匆匆给萧华予福身一礼,挨在一起有些瑟缩。
    “太妃们怎么来了?”萧华予心底隐约有些猜测,却不知真假,试探着开口。
    期中一人看着稍沉稳些,尚且平稳着回道“回长公主,愚与三位妹妹是附近宫殿住着的,听着赵太嫔的声儿就来了,愚怕赵太嫔出了什么事儿。”
    “太嫔已经在此住了一夜,怎的听了一夜哭喊还好奇的寻来?”
    那太妃继续答道“这倒是没有,除了昨晚被关进来时候哭了些时辰,这才是第二次哭喊,愚这才来了,却不知是长公主在此,是愚等莽撞了。”
    萧华予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光彩,她似是从此中抽丝剥茧得到了些线索,却不知与这西宫闹鬼一事是否有关。
    她扬声道“不碍事,本宫来也来过,看也看过了,这太嫔看着似是精神不大康健,想来也问不出什么,早早就散了,本宫还是另寻线索去。”
    嘉汝将镯子偷偷踢到角落去,众人鱼贯而出。
    其中有个嬷嬷眼睛一亮,提醒道“长公主,那儿有个镯子!”
    萧华予淡淡瞥了一眼“不是本宫的,想来是太嫔进去时候手上戴着的,留给她就是。”
    她分明听见她说完这话后,里面的哭声有片刻的停顿,恰是证实了她的猜想,她将心底的激动按按压下。
    此刻还不宜打草惊蛇。
    嘉汝一直暗地盯着那镯子,直到殿门从新落锁,那镯子依旧安静躺在原处,她这方才松了一口气。
    萧华予又带着人去了太嫔的贴身宫人那儿,那宫人跟着太嫔也见着西宫的鬼魂了。只是见时缩在房间里,无论怎么问都是瑟瑟发抖,口也不开。
    “西宫关着那太嫔姓赵?哪年入宫的?是哪家的女儿?”萧华予回到昭宁宫后,又招来尚宫去细细追问。
    尚宫捧了嫔妃的花名册答她“回长公主的话,正是姓赵,闺名赵悦衿,是金吾卫上将军庶长女,十六岁大选入宫,距今已三年。”
    金吾卫上将军统领金吾卫,正有负责颂城治安宵禁,守备皇宫的职责,前几日因常瑞遇刺一事,他因渎职之罪,罚奉三个月。
    尚宫去后,嘉汝提醒道“长公主可还记得,上个月这赵太嫔遣人来过三次。”
    萧华予方才有些恍然,上个月那些太妃遣人来的一波又一波,她倒是对这赵太嫔印象格外深一些,这一提醒就全想起来了。
    第一次说是俸禄太少,要提俸禄,她回绝了,第二次说是想要离宫修行,她也回绝了,第三次闹着上吊还要出宫,她依旧回绝了。
    大好的年纪,她就不信那太嫔真舍得这花花世界。
    “你让琅嬛姑姑找个妥帖的人,去盯着西宫那座荒废的宫殿,进了什么人,什么时辰去的,事无巨细皆详细记录,只一点,千万莫要叫人发觉了。再叫人偷偷搜查里头可有什么珠玉首饰。”萧华予去吩咐嘉汝。
    原本琅嬛是要跟着萧华予的,但她在寿禧宫与杨嬷嬷崔嬷嬷料理太皇太后的身后事,迟些时候才能脱开身。
    萧华予又暗地里细细询问了原本跟着赵太嫔的宫人,未让旁人知晓,问她心性如何,平日里的爱好。转头敲打他们,让他们不敢往外处说去此事。
    其中有个宫人是赵太嫔从府里陪侍来的,只是因性子木讷呆气不得她器重,只去做个端茶倒水不重要的伙计,听闻长公主询问,便一五一十的回了。
    “太嫔她自小是将军的掌上明珠,捧在怕碰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未曾吃过什么苦,性子天真率直,只是爱美爱华丽,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这女人都爱。”
    萧华予笑着给了她一袋金裸子让她退下,笑了句“这婢子不亏是家里带来的,倒是十分忠心,尽说好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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