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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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圣女果,洗干净的,你要不要吃?”令狐苗苗主动问。
    江敏默了默,咽下了到口的拒绝,转而扯出一抹笑意,道:“......好。”
    令狐苗苗听到江敏的松动,面上一下子就有了光彩,她跪坐在地上,将背包倒过来,呼啦倒了一地。有一个苹果,有一小袋圣女果,有一小盒打着蝴蝶结的巧克力,有一排100ml装的优酸乳,有两个包装得很漂亮的三明治。她抖了抖背包,确定空了,将所有食物全部推到江敏跟前,给她自己挑。
    “给,你都可以挑,但一定要吃一个我妈做的三明治......本来给阮蒹葭带的,现在决定不给她吃了。”
    ——阮蒹葭最爱吃令狐苗苗妈妈做的三明治。
    江敏顿了顿,默默伸向三明治。嗯,虽然她不爱吃三明治,但她吃了,嘴碎的阮蒹葭就吃不了了,即便她在回去的路上及时跟令狐苗苗道歉,她也吃不了了。
    休息时间结束,大家开始有序下山。山路不陡,所以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容易多了。但虽然是容易多了,大家却没有了上山时的热闹,一个个脚步迈得十分沉重,偶尔能听到有人在哽咽着呼唤苍天——显见是累极了。
    四点半,大家陆陆续续抵达上车点,二十分钟后,两辆大巴车一前一后驶上盘山公路。所有人依旧是按照来时的位置坐的。第三排,令狐苗苗鼓着一张嘴,斜睨着阮蒹葭,阮蒹葭兀自抱臂假寐,不给任何回应。第二排,江敏长久保持着瞭望窗外的姿势,不敢跟隔壁两个男生有任何眼神接触——你要是打架被不熟的人拉开,脑子清醒以后,你也会羞臊得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
    杜沛和一班的班主任吴雨侬正在前面跟其他科目的老师讨论各个同学的学习现状:李静霖的地理成绩太差,要麻烦地理老师特别给补补,以她目前的成绩分布来看,成也地理,败也地理;邱铮铮的数学成绩上次月考再刷新低,要再这样下去,她掉出全班前十指日可待;你们班尚向东明明讲话条理清晰逻辑严密,是怎么回事就是写不好议论文呢,他的论点和论据往往能差十万八千里;你们班顾子午的英语口语是真好,到底在英国住过几年,英音纯正得老师都不敢在他面前冒然张嘴,果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江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总之,七点钟车子在学校门口停下来时,她感觉脑门儿隐隐作痛,似乎睡梦中跟着车身的摇晃撞过几次车玻璃。她龇牙咧嘴地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一件黑色的薄外套,是章章早上穿的那件。她眨了眨眼,迟钝地向上看,外套的领标勾在车厢上,起了一点缓冲作用。
    “谢谢。”江敏道。
    章章低头解着安全带,大大咧咧道:“你谢你的cp吧,他亲手挂的。”
    江敏默默不语摘下他的外套递过去。
    章章往包里塞着外套,突然问:“喂,你睡觉不流口水吧?”
    江敏:“......”
    章章无聊地哈哈大笑。
    顾子午终于以服务器第一名的成绩结束了一局战斗,他收起手机,松了松肩膀,然后转头用“你到底能不能闭嘴”的眼神不耐烦地觑着章章,直到后者求饶地做出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动作。
    第8章
    十一月初,大都的大街上就渐渐出现了羽绒服的影子,至十一月底,几乎所有人都裹上了羽绒服。今年的冬天来得太早。
    江敏依旧维持着独来独往的人设,踩着铃声上学,一放学就消失。跟以前唯一不同的是,偶尔会开小差跟令狐苗苗传递一下小纸条。令狐苗苗的纸条内容总是很有趣,有她喜欢的楼上哥哥的侧写肖像,有正发脾气的杜沛火柴人滑稽像,有她养的两只小猫,有她跟妈妈斗智斗勇跌宕起伏的经过,有班级里个别风云人物的八卦。江敏总是在听课之余快速看完展平夹进课本里。
    “江敏,化学卷子我明天还你哦,我还没抄完。”
    “好......你有不会的,可以来问我。”
    “杀鸡焉用牛刀。你不用管我,我有楼上的哥哥。”
    江敏张了张口,正要提醒“你楼上的哥哥才是牛刀吧,人家是大学生”,但令狐苗苗已经笑容满面地背上书包跑了。
    江敏抱持着锻炼身体的想法,依旧是咬着饼一路小跑着去的便利店。只不过冬天的衣服实在重,塞满课本卷子的背包也实在坠得慌,所以这次断断续续跑了二十五分钟。但倒也没有迟到。店主趁着交班时间去给老顾客送了几杯奶茶,回来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店里开着暖气,有个看起来特别干练的女人进来点了个杯面,自个儿端去临窗的座位慢吞吞吃着,跟人聊着微信。江敏做着卷子,偶尔竖起耳朵听一嘴。女人聊着聊着就聊出了泪意,但也只有江敏能看到,微信那端的人是看不到也听不到的。
    “再给我一根烤肠,谢谢。”女人收起手机,借着低头整理着西装领子的动作轻轻眨了眨眼睛,回头吩咐着。
    江敏麻利地夹起一根烤肠送过去,一路低着头,没有往女人的脸上看。做着这份深夜工作,她常常能看到各色人突然的小小崩溃。
    顾子午牵着自五岁起就陪伴自己的大狗“将军”,慢慢溜达到了江敏工作的便利店所在的清塘街上。他默默想,他只是腻味了总在一个地方遛狗。不光他腻味儿了,狗也腻味儿了。
    便利店里一个女青年和一个男青年正各据一头埋头吃泡面。江敏用两个一次性纸碟,给男青年送了烤肠,给女青年送了关东煮,回去继续做卷子。女青年没有任何回应,男青年半晌疲惫地回头道谢。江敏微微牵了牵唇角。
    顾子午默默看了片刻,低头揉了揉“将军”的头,牵着它慢慢往回走。
    一人一狗晃荡到午夜时分回家,车库里的劳斯莱斯不见了,只剩下宾利。顾子午将“将军”安顿好,在沉闷的砸东西声里慢吞吞上楼,经过柳笙房间时,房间门突然被人粗暴地打开,顾子午一回头就给人狠狠抓住了胳膊。
    “顾初墨,离婚就离婚,一堆小鲜肉想爬老娘的床,老娘犯不上跟你较真儿!”
    柳笙的指缝里有未干的血迹,跟酒迹混在一起,看不出伤口大小。她实在是醉了,醉得都分辨不出来眼前冷冷看着她的是顾初墨还是顾子午。
    柳笙生顾子午的时候只有十八岁,刚刚高中毕业,她没考上大学,也不想上大学,整天游走于各个剧组孜孜不倦地毛遂自荐。而顾初墨彼时凭借着《剪刀、包袱、锤》,荣获最佳男配角奖,已经小有名气了。柳笙悄无声息地生下了顾子午,并养育顾子午到近六岁,然后在顾初墨的帮忙下顺利出道,出道不过四年就被封后——是当时最年轻的影后。柳笙封后当晚跟顾初墨官宣恋情,不久成了顾子午的“后妈”。
    圈里有关于这对夫妻有两大未解之谜:第一,顾初墨儿子的生母到底是谁?第二,柳笙到底有没有介入导演张淮的婚姻。
    顾子午一根一根掰开抓进自己毛衣里的细长手指。柳笙力气不够大,抓不住他,哇地哭出来,顺着他的身体往下滑,抱住了他的腿。顾子午差点磕到墙上。顾子午几度抽腿,但柳笙就像溺水者抱着浮木似的不撒手,他挣脱不开,索性不动了,就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默默仰望着楼梯转角两珠蒲公英浮雕。
    柳笙含混不清地哭着诅咒着,十分钟后,终于没了声息。顾子午掰开她的胳膊,俯身将她抱回床上。他翻开她的掌心看了下,有一道一厘米左右的浅浅的伤口,早就止血了,应该是砸东西的时候被尖锐物划的。他给她的朋友——在市立医院工作的曲淑媛打了个电话,然后去楼下客厅里坐着等人上门。厨房里有钟点工阿姨临走前温在锅里的汤,就是他出门遛狗前点的莲藕排骨汤,但此时他闻着却有些反胃。
    十二月的第二周,大都就迎来了第一场降雪,一夜之间,整个城市银装素裹。一高的学生几乎要疯了,虽然老师们一再咆哮,却还是架不住大家一听到下课铃声就立刻冲出去滚雪球打雪仗。
    江敏正背着单词也被令狐苗苗拖出来了,两人正在教学楼前的树下瞎聊着,有个男生鬼鬼祟祟接近,在其他男生的起哄下,一脚踹到树干上,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哈哈大笑着跑开。两人被积雪淋了一头一脸一脖子。令狐苗苗愤愤叫着男生的名字,蹲地上滚了个雪球追过去了,江敏抖掉羽绒服里的雪,眼看令狐苗苗短时间内回不来了,抿了抿唇,转身向教学楼走去。
    “江敏——”有人在背后用轻快的声音叫她。
    江敏闻声回头,第一眼看到顾子午,第二眼就是一个拳头大的滚得结结实实的直向她脑门儿而来的雪球,她下意识地下蹲躲避,结果脚下一滑,整个人瞬时仰倒。
    顾子午笑弯了腰。
    章章正啃着包子翻武侠小说,突然听到了同学们讶异的声音,诸如,我的天顾子午笑起来好可爱,顾子午是不是喜欢江敏,顾子午今天奇奇怪怪的......他绷在脑门儿上的弦突然扯紧了,回头一看,后座果然没人了,他摔下书翻过前面的课桌就冲了出去。
    顾子午蹲在江敏身边,压着她的肩膀,阻止她爬起来。他细细打量着她,就像打量一个新到手的玩具。“玩具”的面色越来越红,最后再次使用了上次爬墙时的青蛙弹跳,借着地上的雪,弹出了他的掣肘。
    江敏爬起来,恼了,道:“你干什么?!”
    顾子午两只眼睛往下一弯,道:“你长得还没我好看你怕什么?”
    江敏不着痕迹地将微颤的双手拢进怀里,唾道:“神经病。”
    顾子午笑道:“你跳河救回来的神经病。”
    江敏盯着他忍不住问:“你是鬼么?”
    顾子午向后一指,道:“就埋在那边墙根下,好多年了,皮肉都化没了,只剩下毛发和骨头。喂,你放学要是不急着走,我可以借个铲子刨出来给你看看,你跟我......的遗体正式认识认识。”
    江敏感觉自己起了白毛汗,她正要遁走,章章突然杀到了跟前。章章很显然听到顾子午最后那两句话了,表情一时间精彩纷呈,平常大大咧咧阳光灿烂的男生开口就飙出了流畅的脏话:“你他妈一天不刺激我心脏你是不是就不舒服啊?!我有一个你这样傻.逼而糟心的朋友得少活十年啊?!咱们上学之前不是说好了,你老老实实睡觉,我回去教你打游戏?”
    顾子午懒洋洋地回头看他,道:“哦,不用了,我不想打游戏了,我想跟江敏玩儿。顾子午那个虚伪的混蛋是不是没有告诉你,是江敏救了他。”
    章章愣了愣,他确实没听顾子午讲过,两个月前大家一起出游,顾子午表现得好像江敏就是隔壁班一个只知道名字的普通同学。
    章章深感抱歉地望着江敏,轻声替顾子午解释:“顾子午不是虚伪,他肯定是拉不下脸,他是个特别要面......”
    顾子午警告道:“你要是再替他说话,那你就不是我朋友了。”
    章章面不改色转而唾道:“顾子午是真虚伪。”
    江敏全程一头雾水。她一字不差地听完了他们的对话,但就是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她抱持地反正跟自己无关的想法,也不想弄懂了,就想赶紧回去继续背单词。但顾子午突然绕开章章挡在她面前,蛮横而神经质地一再逼问她他叫什么。江敏回答了三次“顾子午”都不被放行,最后不得不妥协,麻木地叫了他“顾午”。他听到“顾午”两个字,眼睛里大放异彩,果然就乖乖让了路。她眉头微皱,越过他回班。
    听说微波探地雷达能探出地下有没有人体骨骼,不知道学校实验室有没有类似功能的设备。他说借个铲子就能刨出来,也就是说埋得不深,那如果埋得不深,即便一般的探地雷达,也应该能探得出来。
    我为什么在想这个问题?我为什么居然相信墙下真的埋了骨头?果然深更半夜能跳河救神经病的也得是个神经病。江敏受不了地摇了摇脑袋,然后无缝起身回答老师黑板上的问题,句句点题,条理分明,谁也不知道她已经走神了小半节课。
    作者有话要说:  江敏亲口叫了“顾午”,所以在这以后,在江敏眼里顾子午就是顾子午,顾午就是顾午了。行文的时候也会跟着她的视角区分开。但在不明真相同学的眼里和话里,永远就只有一个“顾子午”。
    第9章
    章章在顾午的各种捣乱里艰难地做完了卷子。他深想想,分外替自己感到心酸。他一直都比顾子午努力,但他的成绩一直都屈居顾子午之下。嗯,差了两百名,其实“屈居”这俩字都有点用不起。
    “喂,跟你说件事儿啊,二班的江敏,我要去追了。”顾午大字型躺在床上,在游戏里里挥动着大砍刀,突然说道。
    “......”
    “我喜欢江敏,我砸了她的东西她没生气,我故意吐她一身她也没生气。又笨又可爱,能杀人能救人的。”
    “......”
    顾午翻过来趴在床上,他困顿地直打哈欠,却依旧是盯着屏幕里的动画小人机械地杀杀杀,他懒懒道:“一个礼拜了,是他自己不出来的,那以后这个壳子里就是我了。嗯,我想想,要不干脆我直接就叫顾子午吧,也不必跟他区分了,反正世界上再也没有顾子午了。”
    章章避开他的目光,道:“顾午你......”
    章章“你”半天,却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顾午毫无征兆地突然翻脸,他“啪”摔了手机,一跃而起,一脚踹到章章胸腹之间。章章来不及发出声音,“咚”地一声带着椅子重重倒地。
    顾午居高临下地望着章章,半晌,跳下床光着脚离开,留下一句毫不留情的嘲讽:“章章,你真是从来不让我失望,我什么时候试你,你什么时候露馅。”
    章章脸颊蹭着地板徒劳地叫了声“顾午”,最后在顾午听而不闻“砰”的关门声里,伸长了手脚,灰头土脸地摊着。
    很久之前,他赖着脸跟刚刚出现满脸戒备的第二人格顾午说“你是不是理解错了?朋友跟老婆不同,朋友可以有很多个,我是顾子午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但这漫长的时间里,就如顾午所说,他总是露馅。他只是顾子午一个人的朋友,而非顾午的。他照顾顾午,忍受顾午阴晴不定的脾气,也只是因为他在帮忙他生病的朋友顾子午。
    顾午在章章家门前愣愣站了十分钟。倒不是他在等章章出门挽留,而是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他以往跟顾子午交替出来,一般几分钟半个小时就消失了,但这次不知道哪里出了毛病,他迟迟没法消失。他前些天试着昏天黑地地大睡,试着酩酊大醉,但都没用。他的日子突然长了。但长出来的日子是如此的无聊,之前还能跟着章章瞎混,但刚刚跟章章闹掰了——其实也没什么新鲜的,他脾气不好,虽然不常出来,也保持着跟章章平均两个月闹掰一次的频率——眼下看着门前的两条路,居然一时不知道应该挑哪一条走。
    有几个孩子踩着滑板呼号着掠过去了。顾午看了半天,起了点兴趣,翻出钱包里的银行卡,慢慢悠悠向着松龄广场而去。
    顾午突然成了便利店的常客。江敏现在已经能分辨出顾子午和顾午了。顾子午神情寡淡,顾午却是什么情绪都挂脸,同样一双笑眼,顾子午似乎只是用来视物,顾午却能用来盛放生动的乌云和月辉。
    “江敏,给我个创可贴。”
    江敏翻出一个创可贴扫码付款以后递给顾午。她望着顾午皱着鼻头拨开额前的碎发去粘创可贴,突然问道:“你去玩儿滑板了?”
    顾午低头看一眼竖起来的滑板,没好气道:“我去蹬三轮儿了。你是不是傻?!”
    江敏不想理她了,低头继续做卷子。
    顾午粘好创可贴,粗鲁地往下压了压自己的碎发,丢过来一碗艇仔粥和两根油条,不自然地道:“点多了剩下的......反正带回去也是喂狗。”
    江敏用笔杆子推开,道:“我吃过了,喂你的小花吧。”
    ——同样一条大狗,顾子午叫它“将军”,顾午叫它“小花”。所幸狗比人容易适应,大狗很快接受了自己既是威风凛凛的“将军”也是娇弱不经风的“小花”这个有些分裂的现实。
    顾午没能顺利赠出自己特意跑很远买来的晚餐,不由黑脸,半晌,压下坏脾气,悻悻道:“小花只吃刚做出来的......整天啃破饼,你早晚有一天给饼噎死。”
    江敏动了动唇,最后却把要说的话憋回去了。
    她最近只要一有空就查资料分析顾子午的情况,大概有了猜测,感觉也就两个方向,第一,他中邪了,第二,他有双重甚至多重人格障碍——顾子午和顾午之间的差距实在太明显了。但如此两个结论,哪个都太过大胆,反正也跟她无关,她就继续装聋作哑。
    顾午一个人在货架间转来转去,问江敏她的工作有销售额提成没有。其实是有的,虽然不多。但江敏张口说没有。顾午抿了抿唇,作罢。他百无聊赖地陪着江敏在便利店里待到十二点,然后首次没有买任何没用的东西,啜饮着她给他做的珍珠奶茶,跟她一起下班。
    两人分开时,顾午突然道:“喂,我明天去学校。”
    ——顾午最近两个礼拜,只除了初雪那天来了学校,再也没来过了。
    江敏在寒风里搓着冰凉的手,不太走心地点了点头。
    顾午问:“你不怕我出现给顾子午造成麻烦?”
    江敏一愣,实话道:“我跟他不熟。”
    顾午立刻笑出了一轮新月。
    “中午一起吃饭!”
    “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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