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这是早就准备好的，说到这一步这家是不得不分了，宁望祖将老烟枪放下，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
    宁望福将纸接过来，不大的纸上写着家里所有的东西，大到住的几间屋，小到锅碗瓢盆，更不用说什么鸡啊猪啊。
    宁望福看完传给宁望城，宁望城看完接着往下传，中间一直没人出声，没想到在陆小红手里又出事了。
    “爹，建业的补偿咋不写上？”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有罪，我本来以为一章能写到把他们分出去，高估了自己，顶锅盖，明天一定分完！
    分家最难受的是老两口，嘴上说不在意，对孩子还是心软。
    第18章 分钱
    陆小红没上过学，跟着扫盲班学了几个月也没学到什么，只认识几个笔画少的字，在上面没看到“工位”的工，就觉得老两口没把补偿写上去，打算偷偷留着。
    “建业出事人家给的补偿关你们什么事？做哥嫂的整天想着弟弟拿命换来的那点东西？你们就不怕遭报应？我做个主，补偿给你们爹娘当个念想，谁都不能再提这件事了，再提这事以后别说自己是宁家人。”宁望福来的时候就听侄子跟自己说了，今天这场风波起因就是三侄子出意外的补偿，看这侄媳妇一句一句往弟弟心口扎，自然不高兴。
    “这……”陆小红欲言又止，看到一屋人都不满意，丈夫也不帮自己，好歹是不敢继续说了。
    宁望祖根本没看她，对宁望福说：“大哥，会计那里你帮忙圆一句，年中分家计分劳烦他了，今年的公分都分开吧。”说完心里像放下了什么一样松了口气，只是往怀里放东西的手微微有些抖。
    “我去说声就行。”这点小事，宁望福直接答应了，看到三侄媳妇把纸条抢过去看都没看递给五侄媳妇，暗自点点头，“都看完了，咱就开始分吧。”
    “家里的大件就是房子和两头猪。”宁望祖抬头看着自己住了十几年的房子，“三间正房，分成两份；东西厢房一共四间，也分两份；另外还有一块宅基地，能起两间屋，那边算一份，你们自己想要哪边。老大，你先说。”
    “爹你给啥都行。”宁建国听爹娘的话听惯了，自己没做过什么决定，旁边李爱云也没意见。
    “老二你呢。”宁望祖又问。
    “爹看着给。”宁建军低声回了句。
    “爹，我们要新房。”陆小红插嘴，旧宅子这边是土砖盖的，新宅子怎么也得是个砖墙。
    “老四老五。”宁望祖没回她的话，问剩下两个儿子的的想法。
    “爹，你和娘跟着我们住，我自然是要你们旁边的。”宁建民只有这一个要求。
    “我也想住爹旁边。”宁建东跟着说。
    “行，那新房子就给老二。”宁望祖最后定下来，“新房子还没起，等起好了你们直接搬过去。”
    “那盖房子的钱爹你得给吧。”
    “我和你爹算好了，一百五十块钱，够起两间房子还有剩的，直接给你们，你们到时候想怎么盖就怎么盖，只有一条，分完家就搬出去，不能住家里。”刘桂兰接过话，“你要是不愿意，那就抓阄。”
    陆小红眼神变了变，在心里算了下，起两间房子花不了这么多钱，一百露头就够了，这一百五十块钱，她能省出四五十，确实比要老房子好。虽然离老两口远了，但是她让儿子时不时过来看看，也不怕家里有什么好东西不给他们。
    想好以后才答应：“娘，行是行，就是我们搬过去什么都没有，桌子什么的还得麻烦爹和建民和建东。”
    刘桂兰搓着刚刚拿过来的麻绳，和王月珍一人抓住一头，头都没抬的回：“谁屋里的东西不是自己想办法弄的？你大嫂和你两个弟妹用的都是自己的嫁妆，凭什么到你这就要你爹准备？让他们打也行，你给钱。”
    “娘，这一家人，谈钱多不好。”陆小红笑着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分家了都哪来的一家人？”一根麻用完了，刘桂兰俯身拿起另一根，“去新房子只有一百五十块，除了等会再分的，剩下的东西一点没有，你要就要，不要就不要，别再这给我讨这要那。”被她气着了，刘桂兰的声音不免大了点。
    安静了一晚上的宁建军这时候仿佛被叫醒了，对刘桂兰说：“娘你别生气，我们不要别的了。”说着瞪了陆小红一眼。
    被瞪的陆小红撇了撇嘴，没继续说话。
    “建国几个不说啥我就定下了，正房我们老两口和老四住，东西厢房都一样，现在住哪还是住哪，你们看行吗？”
    “房子完了就是后院的那些牲畜。”看几个儿子都没意见，宁望祖继续说，“家里的鸡按人养的，几口人就拿几只鸡，两只公鸡都留下来，你们拿母鸡就行。”
    “爹，我要一只公鸡。”宁建东不愿意两只都让爹娘拿着，要知道母鸡能下蛋，公鸡除了踩蛋什么用都没有，都给老两口拿两人吃什么。
    “不用，我们还有你四哥呢。”刘桂兰不同意小儿子的话，“招娣大着肚子也得补，你顾好你们自己就行。”
    “剩下两头猪没法分，几家轮流养，到年一头交给生产队，一头自家留着，咱家里也吃不了这么多，干脆卖了，到时候几家分钱，没意见吧？”
    “爹，那到时候你们二老是单独一份还是和老四加一块一份？”其他人都不吱声，陆小红突然又问起来。
    “自然是单独一份，到年了，你们做子女的就不孝敬孝敬两个老人？”宁望福看不过去她那副就怕吃一点亏的样子，一脸怒气地回，声音有点大，透过墙壁传到了另一间屋。
    “娘，我听着甜甜的好像醒了，我去看看。”隐约听到屋里闺女的声音，王月珍将手里的麻绳递给刘桂兰，起身就往屋里跑，片刻后抱着甜甜出来了。
    甜甜用小手揉着眼睛，刚刚睡得很舒服，就被吵醒了，有点不高兴，不过看到屋里这么多人有点兴奋，特别是中间那老头，她爷爷！
    看闺女要往公公那里扑，王月珍一脸无奈的把人搂住：“甜甜，来玩这个。”说着把地上的绳子捡起来递给她。
    甜甜接过来一看，一下扔掉，直觉告诉她这是讨厌的东西。
    “毛毛利利地，你给她那个干什么。”刘桂兰将甜甜接过来，，“来甜甜，找奶奶。”
    被抱过去的甜甜一脸遗憾的看着宁望祖的口袋，她记得那里面有好玩的东西。
    这边一来一回，那边说完陆小红，意识到可能是自己把侄孙女吵醒的宁望福咳了声没继续说话。
    至于被训的陆小红，也怏怏地闭了嘴，对当队长的大伯，她还是有点害怕的。
    “除去那一百五，家里还有九十块钱，一家十六，等会你们自己拿。”宁望祖从怀里掏出一把纸票，十块到一块的都有，一卷一卷的一看就是早就分好的。
    甜甜看到这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眼前一亮，就要往宁望祖那里扑，被刘桂兰一把揽住了，看孙女想要，从怀里掏出自己的钱袋，从里面拿出一毛钱放她手里，甜甜抓住钱，朝刘桂兰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脸。
    看到甜甜的笑，刘桂兰心里舒坦了许多，想那么多干什么，分家以后自己只顾着小孙子小孙女两个孩子就行，不比伺候一大家子还不讨好强多了。
    这一番动作被陆小红看到了，又是一阵白眼，撇了撇嘴嘀咕：“说什么没钱了，这不还有吗？”
    “我们老两口的在你娘那，这些是你们几家的。”宁望祖继续说，“剩下的听你娘分。”
    都是昨晚商量好的，宁望祖分家里的大件，她分小件，刘桂兰接过话头：“粮食还有二百来斤，昨晚我也都称了，一袋里四十一斤，多的今天都下锅里了。等会一家拿一袋，省着点吃，秋后分完粮食也别大手大脚，到来年春天才分下一批。”
    说着说着忍不住交代起来，看着没受过大罪的孩子一个比一个不放心里，刘桂兰在心里叹了口气，干脆直接说剩下的：“家里的老物件，也不值什么，桌子椅子你们分分，剩下的就留着吧。”
    “还剩下的就是锅碗瓢盆坛子什么的了，你爹写的单子上都有，到时候平分成五份抽签，谁抽到啥就是啥，除了这些还有什么，你们再看看。”
    说完看着一屋子人都不说话，刘桂兰又问了句：“还有话说吗？没有就这样分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可算是分出去了，另外蠢球最近熬夜码字，经常码着码着睡着了醒来继续，发前检查过，但是可能还有虫，如果发现虫小可爱们一定要说呀！爱你们～
    第19章 熟悉
    都分好了，就是宁望祖和刘桂兰的养老问题，这事得先说明白。
    “我和你爹年纪都不小了，也就再干个一两年，能活多久都不好说，分家以后也不要你们多，一家一年给我们五块钱加十斤粮食就行。”不是缺这点钱，是让他们知道，上面还有两个老人要养着，刚开始不要，到真干不动的时候再要了就难了。在村里这么多年见过不少最后没人养老的，刘桂兰自然是早做打算。
    “娘，你跟着老四家，挣的公分又不给我们，凭什么让我们年年给钱？”安静没多大会的陆小红听到要钱，什么都顾不得了，对她来说，往外掏一分钱都肉疼，自然不想拿，“大嫂，招娣，你们说这钱该不该拿，一年五块，十年可就是五十。”
    “我、我听娘的，爹娘的养老钱，是该给的。”一直没有存在感的李爱云突然被陆小红拉出来，看到屋里人的视线都在自己身上有点慌，特别是发现婆婆也看着自己，说话都有点哆嗦。
    “我和建东也听娘的。”刘招娣在王月珍旁边帮忙扯着麻绳，听见大嫂回完话接着回答了。
    刘桂兰听见两个儿媳妇的心里舒服了点，不过话还是要说明白的：“甭管我们跟着谁，没得分家就不给爹娘养老的道理。我们把建国几个拉扯这么大，盖好房子娶了媳妇，要这两个钱委屈你们了？除了建东媳妇还没生，你们几家的孩子也是我看大的，就单凭这个这钱你们也得给。”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陆小红反驳。
    “你不给也行，今天你们什么都别拿就出去，房子我想给谁盖给谁盖，还不用多养一家白眼狼。”刘桂兰没好气地说。
    “娘，我们给。”一直听着这边动静的宁建军看刘桂兰生气了，开口向她承诺，“今年粮食下来我就给爹和娘送来。”
    没争到盟友，丈夫还答应了，陆小红怏怏闭了嘴，心里想的是说了送粮食没说送什么粮食，打算到时候在这上面下功夫，想到这又满意了，打起精神继续听着。
    ……
    “虽说分了家，你们照样还是亲兄弟，有什么事互相帮衬着点，不齐心早晚被外人欺负。”刘桂兰说完几件琐碎的事，宁望祖最后交代道。
    宁建国兄弟几个一一答应。
    最后，宁望祖拿出纸和毛笔，把刚刚说的都写下来，一共两份，宁望祖和宁建国几个按了手印，宁望福和宁望城作为见证人也按上手印。一张宁望祖自己留着，一张宁望福拿着。
    等字都干了，宁望祖小心地将纸折上两折放进兜里，对宁望福两人说：“大哥，望城，不年不节的，家里也没什么，就不留你们了，等过节咱哥仨再喝一杯。”
    宁望福不在意的说：“自家兄弟，又不是外人，整那些客套干嘛？留着东西给几个孩子吧。”说完想起分家后老两口身边就剩下两个孙子孙女，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扶着桌子站起来，“我和望城先回去了。”
    “我让建东送你。”宁望祖也跟着起身。
    “不用，又不是七老八十，送什么送？建东你待家里就是，我和你三叔几步就到家了，不用送。”宁望福摆摆手不让送，和宁望城一前一后的回去了。
    宁望福走了以后，趁着天还没黑，一家人把能分开的东西都分开，粮食自然不用挑，几袋都一样。家里两口锅，一口大缸，碗筷什么都不少，除了甜甜的单独放着，其他都不好分。
    本来东西多不好分，五份里自然有多有少，陆小红围着几堆挑挑拣拣，这个碗少她们家人多，那个盆都快坏了搬到新屋不好看，活没多干，嘴倒是一直没停下。
    “二嫂，你挑再好也没用，等会抓阄，抓到什么是什么，现在挑好了不怕被别人抓去？”王月珍看她一直不停地乱翻，不耐烦地问了句。
    正挑得起劲的陆小红被这话一下堵住了，讪讪收回手，笑了声：“我这不是看分得不一样吗？”
    “那要不二嫂你来分，反正一样抓阄，怎么分我都不在意。”王月珍看着她问。
    “我脑子笨，还是四弟妹分吧，我就看看。”傻子才干呢，陆小红不屑地想，撇了撇嘴去后院看。
    到了后院看到李爱云在鸡圈里，刘桂兰怀里抱着甜甜在外面看，以为两人在抓鸡，陆小红又不乐意了：“娘，怎么就开始逮鸡了？也不喊喊我。”
    刘桂兰没理她，从李爱云手里接过两个鸡蛋，抱着甜甜进屋，将鸡蛋小心翼翼地放进专门装鸡蛋的坛子里，等会一起分了，这可都是钱。找好地方卖，一个鸡蛋能卖好几分钱，家里这么多鸡一天下蛋的钱都快抵得上一个人的公分了，唯一的不好就是吃的太差下蛋少。
    把鸡蛋放好，刘桂兰心想过两天把两只公鸡卖了，再添两只母鸡，六只鸡一天总能下三个鸡蛋，留一个给孙女吃还能剩两个。
    打算好了正想往外走，看到甜甜盯着坛子不动，顿时心疼了：“甜甜想吃鸡蛋？等明天奶给你蒸，今天晚了再吃就积食了。”说完抱着甜甜去外面，小孩就这样，看到什么东西就想吃什么，看不到过会就忘了。
    甜甜好奇的看着奶奶将手里的鸡蛋放下，盯着一坛圆乎乎的东西陷入沉思，这东西她好像见过。被抱到院子里，看到正在收拾东西的王月珍，甜甜想过去找，等了好久看奶奶不过去，着急的往外蹦字：“奶……”
    “甜甜想要什么？”刘桂兰地头问孙女。
    “奶……”说出来感觉不对，又停下来，片刻后用力抓住刘桂兰衣服，朝着厨房的方向，嗓音清晰地叫出一声，“娘。”
    王月珍刚刚还在收拾厨房里的碗盆，听见这边的动静往外看了一眼，就是这时候，听见了甜甜的声音，激动的差点把手里的瓷碗摔了，好在反应及时在它滚到灶台下面的时候拦住了。放下碗，用水把手洗干净，往身上摸了两把就开始往外走，走了两步又怀疑是自己幻听了，不确定地找婆婆确认一遍：“娘，刚刚甜甜叫我了？”
    第20章 叽叽
    “还能错了不成？”刘桂兰白了儿媳一眼，将甜甜递给她，“看，还是跟娘亲，这才看见就喊。”
    “奶～”似乎是听懂了刘桂兰的话，甜甜叫了声。
    “哎。”刘桂兰马上忘了刚刚自己说的话，高兴的答应一声，对王月珍说，“你抱着甜甜去屋里，她们不收拾拉倒，我看她明天还用不用。”
    王月珍本来也打算收拾完就不干了，既然婆婆也这么说了那正好，“那娘我先带甜甜去屋里睡觉了，娘也早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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