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他还没见过这么积极主动的傻子。
    “好啊，要不我帮你打电话吧，我们是物业，认识专业的。”
    “我自己打就行啦。”游柚蹲在门边，又喝了一口可乐，然后拨通了110。
    贼在门的另一边，他摁的是什么电话看不见，只能听到他打电话的声音。
    “歪？您好啊，我家门锁坏了呢，我出不去，您这里能不能帮我派来两个开锁的人呀？哦，地址啊，地址是这个……”
    门外的贼放心了，这傻子打电话叫开锁的，一句都没提是因为物业想进来，看来没有使诈。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决定只等十分钟。
    十分钟后，两个穿着制服的民警，带着一个开锁的师傅出电梯了。
    “谁？谁家要开锁？”
    “……？！”
    “诶？你们几个怎么有点眼熟……哎我操！牛批啊！耗子还敢找猫当帮手了哈？都给我站住！”
    ……
    另一边。
    商谙也报了警，将监控视频放到手机，然后就出门，开车回家。
    他并不是全能，无法预知今天就有罪犯找上门。
    开车的路上，果不其然，遇到了交通堵塞。
    不可抗力，又是那股冥冥中的力量在作祟了。
    商谙握着方向盘，眸色一点点冷了下去，某种暴虐的、恨不得毁灭一切的冲动，再次从心底涌动叫嚣起来。
    因为这种冲动，因为愤怒，他的手背上浮起青筋，牙关也咬得死紧。
    那股神秘莫测的力量，让麻烦找上门，让交通堵塞，同时，也在尽可能地影响着他的内心，催化他的情绪。
    他甚至不敢看监控视频了，手机被随意扔在副驾座上，静了音，他只能通过余光偶尔一瞥，确认还没有出事。
    在精神世界不稳时，判断力也会有所下降的。商谙的指尖泛白，心烦意乱，却分不清是因为那个游柚可能受伤，还是因为他讨厌这种失控感到了极点，丝毫不能忍耐如今的情况。
    黑化值又开始攀升了，从90开始，以01为单位地跳动着。
    并且以均匀的速度，跳动到了95。
    堵车已经半小时，商谙在红灯面前停着，侧头看了眼手机里的监控视频。
    就是这一眼，突然减缓了他黑化值的涨势。
    他以为自己会看到犯罪现场，或者是其它什么事件会发生。
    也许是大门被撬开，罪犯进去抢走财务，打了人，欺负了人，游柚不断哭泣求饶的样子。
    也许是游柚拼死反抗，结果遭到报复的血腥画面。
    也许是游柚躲在什么地方，随时都可能被发现的心悬一线。
    也许是冲突被激化到了极点，打斗过后，有罪犯受伤，有罪犯坠楼，而游柚抓着栏杆，悬在楼外半空的画面。
    或者是一个遭受侵`犯，突然爆发出可怕潜能，打赢了所有暴徒，却不小心被毁了容，精神崩溃的游柚。
    这样的可能性，商谙能一口气想到五个。
    但眼前的，哪个都不是，监控之中没有发生任何事件，风平浪静。
    是网速不好吗？
    他手指因为极端的情绪而发颤，拿起手机查看，期间还碰错了几个键。
    游柚仍然蹲坐在门口，可乐已经换了一杯，零食吃光，而门外的那些贼，竟然一个都不见踪影了。
    不见了？主动离开了？怎么可能？？
    灯重新变绿，商谙继续开车，无暇去看、去研究为何会是这样，也想不到游柚是如何做到的。
    快要超速的时候，他想起游柚在消息里的叮嘱。
    两条消息，一条是让他帮忙报警，另一条，是让他开车前检查刹车、邮箱，路上注意遵守交通规则。
    踩在油门上的脚，微微松了些力道。
    黑化值就这样停在了95，没再继续上涨。
    商谙到家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根撬棍，他在楼道被警方拦了下来，险些被当做歹徒同伙。
    一共五个人，已经全数抓获了。
    没有暴力冲突，没有见血，没有哭喊或绝望崩溃的眼神，没有变得凌乱不堪的屋子。
    他走进家门，胸膛还微微起伏着，透过细长的玄关，第一眼看到的，是端着一碗面条、戴着围裙的游柚。
    面条上冒着热气，洒了细碎的小葱花，散发出阵阵香味儿。
    “叔，你回来啦~”
    “嗯。”
    紧紧攥住的、手心都留下指甲印迹的拳头，随着这一声招呼逐渐放松。
    游柚的视线先是上移，停在商谙头顶，表情凝重了几分，然后又视线下移，落在他空空如也的双手，
    “叔，核桃仁呢？”
    “……忘买了。”商谙愣了一下，随后微微眯眼，反问回去，“甜点呢？”
    “哈、哈哈……”游柚干笑两声，“一不小心，吃没了。”
    第23章 宅二三
    “时间反正来不及啦，今天就先吃面条吧，”游柚放下面条，脚步瞬间失去沉稳，风一样地窜到商谙面前，
    “普通的鸡腿面，我觉得搭配咸菜还挺好吃的，叔你饿了先吃呀。警察说了我也要做证人，录口供呢，所以吃完以后我还得出门，不过应该很快就能好吧……”
    “还有啊，叔，谢谢你默默报警，还提前赶回来。”
    商谙听着他在耳边叽叽喳喳，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事情的经过算是有惊无险。
    那五个人是惯偷，进去好几回了，导致很多民警都认识，这次也是刚出来没多久，打算干一票大的，然后歇一阵子。
    他们之前偷的，都是普通人家，中产阶级都算不上，所以也没见过这么高级的防盗门。
    因为没见过，所以不太会撬，锁眼不小心给堵死了。
    他们知道里面有人，但也知道这个家男主人不在，就猜测不是老人就是女孩，肯定不用怕。于是偷转念成抢，又因为技术不过关，变成了骗，结果栽了。
    民警追着他们下楼的时候，另一波警察正好也到了，直接在楼下截获了匆忙逃跑的五个贼。
    “叔，你说我帮忙抓住坏人，他们会不会给我见义勇为的奖金？”
    “你是受害者，不会。”
    “哦……”
    “录口供，做人证不着急，明天再去吧。”
    正说着呢，五个贼就又被带上来了，让游柚帮忙指认一下。
    商谙趁这时候，和警方商量了明天再去录口供的事。
    指认罪犯，交代案情基本情况，倒是不需要多少时间。只是说着说着，其中的那个贼头头突然抬眼，朝着游柚直直看了过来。
    “你很好，小子，这是我第一次被阴，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
    游柚：“……”
    这是什么恶寒可怕的台词。
    旁边，商谙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可怕的冷厉感不带丝毫收敛。
    那个贼直觉敏锐，竟然被吓了一跳，扫了商谙一眼，就面色凝重。
    但他话还是朝游柚说的，“小子，你真是大学生？”
    游柚不理他，扭过头装听不见。
    “我刚才问了，你家这个门，是真的打不开，就算锁眼没堵死，你也是真的出不来。”
    民警的角色，比这几个贼还要更加龙套，更加没有存在感，此时只秉公办事、照着程序来，吩咐了他几句少废话就没再管了。
    在商谙的催促下，五个贼要被押走了，临走前，那个贼头突然挣扎着回过头，险些挣开身后扣着他的人。
    “他大爷的！那个男人也犯罪了，为什么不抓他只抓我？！”
    他自己不抓了，心里不爽，就想随便再拖个什么人下水，哪怕添点麻烦也是舒坦的。
    游柚被突发情况吓了一跳，甚至退了一步，这是原著里没有的剧情，就算是什么不可抗力回来了，这些角色也不该这么灵活变通才对。
    而且，只是确认了门的情况，怎么就能乱说话？
    民警把他摁回去，他却不嫌事儿大的继续嚷，说这家的俩人有问题，说那个学生疑似被非法拘禁。
    商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游柚的表情越来越囧。
    民警原本不当回事，但是他坚持又说了几句，便走程序似的回头问了句情况。
    事实无法掩盖，游柚和商谙没有血缘和亲属关系，社会地位、身份、年龄差距都很大，按理说是不会有交集的人。大门也确实是在游柚住进来的时候，换了最结实的这种。游柚身为学生，连续多天没去上学，也没实习的情况，很难解释。
    他想过实话实说，可这个世界和现实世界的法律差不多，资助关系的双方，在正常情况下都是不应该有联系的，说了只会更可疑。
    当问题突然抛向两人，不得不解释的时候，游柚明白事情有点复杂了。如果他今天不好好解释清楚，让自己看起来不是什么被拐骗的斯德哥尔摩，那么很可能就会被剧情影响，不得不离开几天了。
    他终于想起，原著中入室抢劫发生后，身心受伤的游柚，曾经试图向警方求救。
    那时候两人间关系畸形，隐患很多，他终于受不了被关在家里的日子，想借着这一次重获自由。
    他也的确成功了一小段时间，短暂地被警方安排住在疗养院，但最终却还是被抓回商谙身边。
    感情线虐虐的，肉线却是久别胜新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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