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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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神专注,左臂抬着她的手臂调整角度,右手覆盖在她手上,食指勾缠着她的食指。
    “咻”地一声,明明是普通配重的弓箭,弦力也并不十分强劲,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那羽箭射出带着劲风,牢牢钉在了靶心正中的位置,并且冲力极大,“砰”地一声将箭靶掠倒滚了出去。箭尖依旧正中环心,一分不斜,一毫不偏。
    宁兰目瞪口呆,霍起看着靶子,放开了她的手,半晌后才侧头看她。
    宁兰那一瞬间突然理解元馥为什么会被贺兰筹射箭迷得说想嫁给他了。霍起刚刚云淡风轻地射出这一箭,她一瞬间也产生了荒唐的念头。
    宁兰抬起头,凑着他的唇又轻轻舔了一下。霍起含住她吻了片刻,忽然放开,正色道:“说到骑射,其实我有一样东西想送给你。”
    沈厉捧过来一个绛色软纱的包裹,还有淡淡的赵粉牡丹香气。
    宁兰接过,心里有些猜测,又觉得男人怎么可能如此有心,他看着像是别人捧上真心也觉得麻烦的那种人。
    她小心地解开包裹的如意扣,影影绰绰的金丝在朝阳下泛着温柔而令人迷醉的光泽。她担心布料被弄脏,连忙抱着进了内室,在坐塌上缓缓展开。霍起跟了进去。
    海棠红的底色上隐着金丝织就的祥云纹,不知用的什么手艺,金丝劈得比发丝还细,经纬互织出来的布料因而极其柔软,即使是宁兰这样肌肤细嫩的,抚摸揉蹭也不会磨红肌肤。
    最难得的是祥云纹之上,刺绣纷繁复杂,丹凤如从初升朝阳的云霞之中翩然而来,姿态优美大气,凤眼妩媚却有几分宁兰的神采。
    云凤之下,花叶牡丹更是复杂,翡翠九叶,明珠吐蕊,花瓣光华流转,与丹凤相映生辉。
    宁兰从前只在祖母的旧妆奁中见过的名贵饰物,如今被毫不收敛地用在衣裙裙角钉玉绣珠。那是弘安侯府鼎盛时的富庶,相比于凉州霍氏王族的富庶,却如此云泥有别。
    宁兰的脸色微微变了。
    霍起道:“那日百花宴,见你对元二的牡丹斓裙似乎很喜欢,所以想送你一条裙子。可惜你没有收凉州马,我只好让人从马袋里取出收了起来,幸好今日还有机会。”
    她想起那日两人在花格里争执,不欢而散。原来当时他就想送自己一样礼物了。
    转而她又想起自己送的那个粗陋的鸣镝……
    经过这两日的事情,兼之男人早前又是送马,又是送裙。
    她有些怔然望向这个出色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
    她觉得霍起似乎在认真地追求她,并且已经喜欢她很久了。
    可是这可能吗?他们以前又不认识。
    沈厉进来说太子来赔礼,带了许多补品。
    霍起摇摇头,他这个外甥呀。
    宁兰连忙道:“你去忙好了,我自己会回去的。”
    霍起和她道:“曼曼,你稍等我片刻。打发走了太子,我送你回旦暮馆。”
    宁兰对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好的,我在这里等你。”
    他走了,室内又安静下来。青药进来过一次,和她说世子前日让秦朗去弘安侯府给侯爷诊脉了,如今已经在调养,让她不用太担心父亲。
    她这才知秦朗竟是霍起的人。
    而青药原名秦瑶,正是秦朗的小师妹。
    宁兰细细打量了青药片刻,露出笑容,先是诚挚地口头感谢了他们,并且筹划着要送谢礼。
    青药却道:“我们为世子效力,仅是听从世子命令而已。侯女完全不必多礼,我和师兄也不会收的。”
    宁兰一愣,在霍起的属下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只能悻悻然又道了次谢。
    青药走后,宁兰将衣裙捧在手上,将脸颊慢慢贴在那柔软细腻的丝料之上。
    男人看到极其美丽的女人会想要靠近,女人看到极其美丽的裙子也是一样。
    她也还在青春年华,喜欢美丽的珠钗首饰,轻纱软帐的衣裙用具,但弘安侯府在侯爵中地位尴尬,她自然也不会让父兄为这种事为难。
    穷有穷的过法,富有富的过法,何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受冷落,父亲的俸禄支撑侯府多年来惯常开支还是撑得住的。哥哥升任吏部侍郎后,官俸还有涨,正好给他攒着娶媳妇。
    宁兰现在手上有了魏瑛给的庄子,侯府吃食开销又能省下一笔,年节还有岁贡,攒上三五年,又能给两个弟弟做喜事了。
    说起来那个庄子也是因霍起警告了武安伯府才落到她手上的。他对她真的很好。
    宁兰将裙子小心翼翼地展开,她也不好叫青药来伺候,只能自己摸索着穿。大略系好了衣带,走到錾莲铜镜前轻轻转了个圈。
    裙子上的珍珠散发着莹莹的光泽,极衬肤色,丹凤灵气逼人,在金丝祥云的烘托下,宛如在九天彩霞中翱翔。
    华丽、自由、美好,符合她所有的梦想。
    他会喜欢吗?
    小儿女满心憧憬,宁兰穿着新裙子,小心提起裙摆,出了霍起的寝殿门。
    *
    霍起的院子比她住得旦暮馆更加得天独厚地享受了秋日的艳阳,高树阔叶,是他们凉州人喜爱的官道树。
    太子送礼应该不会太久,霍起大略是正在办江南盐政的公。她不打扰他,只给他看一眼就好了。
    宁兰从霍起的内室出来,问了世子的去处。她读过《营造法式》,知道常见的建筑布局。霍起所住的明质阁没有什么机心别致之处,廊阁对称,玉泉当阶,都是大气、正式的构造。倒方便她沿着寝房往西,不用一路再问人,自己顺着中轴线就到了后花园。
    松树四季常青,枝叶苍翠,枯黄的草地上散落着野果。宁兰观察一会,沿着笔直的松树林走到底。
    杉树边是一汪池塘,锦鲤在水面嘟着嘴吐泡泡。池塘另一面有纸窗棱格的屋室,看构造应该是内书房。
    她到底怕万一有人在书房里,撞见不好,因此从后花园过来,凑近书房的楞窗准备偷偷敲敲,打开后给他一个惊喜,也不会被其他人看到。
    她刚伸出手,突然听到里面传出一个熟悉的模糊声音:“小舅舅,昨日长公主去找父皇表明了心迹。如无意外,你从江都立功回来,父皇就会为你与我长姐赐婚了。”
    第36章
    她听到里面传来太子认真而嘱托的声音:“小舅舅,你与我姐姐的婚事,两家人都很满意。你这些年一直为我姐姐守着身,我们也非常感激你。虽然出了昨天的事,但是你这个年龄,我们能够理解。处理好这个意外,不会影响你尚长公主的。”
    宁兰一愣,手掌紧紧抓住身下的泥土。
    皇太子说出这样恳切的言辞,算是非常给面子了。屋里的男人却半晌没有答话。
    贺兰玺见状,只好退一步试探道:“小舅舅,按理额驸是不该娶小的。但你毕竟不同。昨日你宠幸的那个女人……若是真的喜欢,也可以收作侍妾的。只是收敛着些用,最好别在我姐姐之前有了身孕。阿枝是公主,你总要留些面子给她的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小舅舅还能不答允吗?
    霍起静静看着贺兰玺。
    太子拍胸脯:“我长姐对你一贯格外仰慕,应该会宽容,我觉得这事八成能成!她那里我先去探探,虽然不敢作保,但能嫁给你做正妻,纳一个良妾想来不是太大问题。”
    太子又想了想:“是良家子吗?不行再给抬抬身份?”
    霍起不知为何看起来似乎有些生气,对他道:“不必。”
    不必?
    他连妾都……不同意?
    宁兰想了想,男人都想要荣华富贵,想娶皇帝的女儿,没什么不好。他如果真要自己作妾,她母家弱,也是被公主欺负的。幸好他给公主守着身子,没有对她做到那一步……原来他心里想娶的不是她。
    心里最后反反复复就是这句话,她觉得自己腿软,蹲不住了,不得不跌坐在窗下的泥土里。过了一会蓄力将身子慢慢坐直,又盯着自己的新裙子看。
    这条裙子真好看,这么好的东西,原来不是她的。
    她可不能弄脏了,赔不起。
    宁兰连忙站起来,卷着沾了泥巴的裙子,像卷着自己的尾巴一样,快速逃回到霍起的寝室,将自己的衣服换回来。
    她只预先知道,嫁给太子会导致家族被株连,但是做什么不会?
    太子与六皇子之间错根复杂,涉及者众,她不知道的更在多数。何况如今又牵扯进一个霍起,走向已经和上一世很不一样。
    她剩下已没有多少预知之处,再过一年多,就到了她上一世自焚的时候了。怎么在夺嫡之争中护佑家人躲过风浪?又怎么保全她自己的性命?
    她自己的性命尚且不知如何,还在这里幻想这些美好的、不切实际的东西。
    她的婚姻会影响自己家族的命运,难道霍起的就不会吗?
    她能理解他的,他这么好,本来就不是她能幻想的。早知道了,没什么难过的。倒是她今天在这里发什么白日梦?
    宁兰将裙子的泥巴擦掉,匆匆收好又包回了包裹里,将如意扣紧紧束上。
    听到男人和沈厉在入口谈话的声音,宁兰连忙从寝殿后方的院墙蹦着爬了出去。
    *
    起初太子问时,霍起颇觉烦闷,简直想脱口而出,用不着你抬身份。宁兰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她要嫁给我做世子妃,以后就是你舅妈了!不要再觊觎她!
    可是想起她听到太子来时躲躲闪闪的样子,明显是把自己当地下情人,见不得光。他倒不觉得外甥有什么可怕的,只是担心自己一股脑把他们两的事捅出去,真的惹恼了宁兰,以后又再也不理他了。
    思来想去,他还是得回来先问问她的意见。如果她不同意,非要让他没名没分,虽然不愿意,但他可以先忍上半年,慢慢磨她的口风。
    如果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他也会为她处理好。
    这样想着,他敷衍了太子几句,连忙回去找他的曼曼。未料到一进门,就看到她从寝殿的后门翻出去了。
    霍起:???
    他一甩衣袖追了上去。
    宁兰几乎有些慌不择路,幸好刚刚走过两遍,明质阁的构造也不算复杂,慌慌张张跑到了刚刚来过的后花园。
    她选中一棵后院和墙壁挨得最近的杉树,低头将自己的裙摆打了个结,身手利落地攀爬。
    爬到中间,似乎听到有人行礼的声音,眼角余光只瞥到紫色的衣衫一闪。她顾不上裙摆被牵绊,深吸一口气加快往上爬,一到墙头的高度迅速越过去翻墙跑了。
    霍起看她急得像只小奶猫似的四肢并用爬树,担心她受伤,只好放缓了走过去的步伐。心软的结果就是眼睁睁站在花园口,看着她又在自己面前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男人脸上的心软慢慢变得寒冷。
    半晌后,霍起僵硬着走到她刚刚爬过的树,从树枝上取下挂到的那片衣裙布料,手指越捏越紧。
    她就这么怕被太子看见?
    一会跳池塘,一会翻墙。难不成她还是想嫁太子?
    那她昨夜说的对他……都是为了玩他的场面话?
    她把他当什么?玩乐场里露水情缘、见不得正夫的“好看”小公马吗?
    他这次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
    元馥在旦暮馆里等了宁兰一夜,虽然有霍起派人传过来的信,依然焦急不已。
    好不容易看到宁兰,连忙扑上去:“曼曼!你可回来了!你的裙子怎么了?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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