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推荐阅读:重生斗:庶女皇后师妹的修炼方法它不科学首席,你被捕了抢手娇妻送上门契婚:总裁的替身娇妻废物五小姐之天才毒妃逆宠狂妃帝宠一品毒后闪婚游戏爱神降临(西幻np)

    “哦,她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乔叔应了声,对沈潆道,“我这儿有客人,你改日再来吧。”
    沈潆点了点头,正要起身告辞。陈远一把抓着沈潆的手臂,醉醺醺道:“小兄弟,不着急走!你帮我评评理。”
    他喝醉了,口无遮拦,自然也不管沈潆是谁。
    沈潆求助地看向乔叔,乔叔赶紧过来,拉住陈远:“她年纪小,没见过什么世面,你跟她说有什么用!你快放手,别吓到她!”
    陈远却借着酒劲,不肯放手,自己开始倒苦水:“我替我死去的那两个兄弟不值!常山常海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做不到!那天徐器斩他们的时候,我就在边上看着,一刀下去,一条命就这么没了!冤枉!我以为侯爷会帮他们主持公道,可他居然站在徐器那边!我,我恨啊!”
    沈潆的手腕被陈远抓得生疼,他力气极大,要把她骨头拧断似的。
    “这事儿我不是给你说过道理了吗?”乔叔皱眉,看到沈潆的手腕都红了,“你先松手。”
    陈远却拉着沈潆:“小兄弟,你说我们这些人跟着侯爷出生入死,才有今日的地位。如果死在战场,我们也毫无怨言,可莫名其妙地死在徐器的手底下,这算什么?侯爷还不让我去找徐器报仇,我不服!”
    “那陈将军认为,侯爷应该怎么做?”沈潆问道。
    陈远被她问得一愣:“至少,至少得为我们死去的兄弟讨个公道!”
    “陈将军要我评理,我恰好有些看法。不过您可能不大爱听。”
    “但说无妨!”陈远大手一挥,终于放开了沈潆。乔叔也在旁边坐了下来,想听听沈潆如何看待此事。
    沈潆知道这些戍边的将士,占着自己有几分军功,又山高皇帝远,轻易不服人。裴延掌管西北,凭的是真本事,他们也无话可说。但像徐器这样忽然来统御他们的京官,他们根本不会放在眼里。但对于徐器这样的高官来说,自是容不得他们反抗,他们还敢造反,自然要狠狠惩治,杀鸡儆猴。因此裴章没有问徐器斩人之罪,因他代表天子,自然可以对带头扰乱军心的人先斩后奏。
    “陈将军敢说这件事,被斩的将领一点过错都没有吗?徐都督身居高位,纵然行事有不妥当的地方,也是奉了皇命的上官。你们不满他克扣节钱,还有别的方式可以进言,贸然在军中鼓动人心,引起哗变,这事儿往大了说,跟叛国和造反,有什么区别?”
    陈远眼睛瞪圆,猩红的眼中露出不解的光芒:“你,你怎么这么说!”
    “不是我危言耸听。陈将军你们镇守边境,的确劳苦功高。可你们想过没有,侯爷如果不帮着徐都督稳定军心,像你们这样不服管制的一支军队,对皇上而言意味着什么?他会觉得侯爷拥兵自重,纵容手底下的人对抗朝廷命官,公然违抗圣意。到时候别说是节钱,连国库拨出的军饷,军资的供给都成问题。侯爷为大局着想,才将此事压下。他没有问责将军,将军怎么反倒怪起他来了?”
    乔叔在旁频频点头,想不到沈潆小小年纪,又是女子,居然能有如此见解。陈远则垂着脑袋,像只斗败了的大公鸡。
    他并非全然不知侯爷的苦心,只是心中不甘,怨愤,想要找个发泄的途径。可他现在发现,自己的见识想法连个普通的少年都不如,更是羞愤。
    “那,那为何把我从军中调了出来?还让一个外族人顶替我的位置。”
    乔叔无奈道:“你心中全是不满,如何能专心作战?现在鞑靼的情况不明,边境随时有可能发生战争。侯爷是不会让一个无法冷静思考的人做主将的。而且昆仑顶替你,也只是暂时的。只要你想通了,随时都可以回去!”
    陈远不再吭声,趴在桌子上,不一会儿就响起了呼噜声。
    沈潆松了口气,活动活动被他抓疼的手腕,对乔叔轻声道:“让他睡吧,我先回去了。”
    乔叔点头,要起身送她,沈潆摆了摆手,自己回到住处。
    下午的时候,沈潆想去集市上看看,可是人生地不熟,乔叔就让相思给她做向导。沈潆将易姑姑和绿萝留在府中,只带着红菱出去。相思换了男装,骑着一匹枣红的骏马,等在门前。她身后是一辆马车,看起来是专门给沈潆乘坐的。
    相思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潆:“阿翁说你不会骑马?”
    “不会。”沈潆诚实地回答。
    “也难怪,你们江南的女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大概只会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我们北方的女子就不一样了。”相思从马上跳下来,走到沈潆的面前,“我知道阿翁去找你,说了些奇怪的话。阿翁心善,但那是他的意思,不是我的。你只是个妾室,也没资格置喙侯爷的身边有几个女人。说句难听的,这里是边境,随时有情况发生。你连骑马都不会,到时只会是个累赘。”
    “这位姑娘,请你说话客气点!”红菱斥道。
    “我说错了吗?”相思拿着马鞭,“你跟阿翁说要出去,阿翁不休息,专门给你找了辆马车。你自己说,麻烦不麻烦?”
    “你!”红菱欲上前跟她理论,被沈潆抬手拦住。
    “我不知道府里没有马车,让乔叔受累了。”
    相思“哼”了一声,重新翻身上马:“这里的市集很早就闭市了,你要想去看看,就抓紧时间。你们几个都跟上吧!”她随手点了几个站在府门外的士兵,那些人也听她的号令。
    等坐进马车里,红菱义愤填膺到:“姑娘为何不让奴婢说话?她实在是傲慢无礼,那气势好像她是侯爷的妻一样。她是不是喜欢侯爷?”
    沈潆点了下头。
    “奴婢就知道她不是个省油的灯。姑娘,有些事是不能退让的。回头让她觉得我们好欺负,越发张狂!”
    沈潆轻轻笑了一下:“她是乔叔的孙女,乔叔对侯爷有救命之恩,侯爷对她尚且纵容几分,我又能如何呢?何况她说得也没有错。我只是个妾,不管侯爷身边有多少个女人,我都没有过问的资格。”
    “姑娘,侯爷喜欢的是您啊!”红菱想要劝几句。
    沈潆却看向窗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这世上,有多少人的喜欢能够长久?譬如朝露,昙花一现。
    西北气候干燥,时有沙尘,路上的行人有许多都戴着风帽。沈潆下了马车,觉得空气里有股泥沙的味道,不舒服地咳嗽了几声。幸好红菱早有准备,拿了一条长巾围在沈潆的脖子上,那围巾厚重,团起来恰好能遮住口鼻。
    集市上十分热闹,货物琳琅满目。身着不同服饰的人在用各种语言谈生意,其中有不少通译的身影。这些人的父母多是来自两个不同的民族,会两种以上的语言。他们大都家境贫苦,为了维持生计,从小就混迹于边境的各类市集中,通过翻译来帮买卖双方完成交易,从中抽取一定数额的报酬。
    “这里什么生意最好?”沈潆问走在身后的相思。
    相思回答:“应该是茶叶,丝绸跟马匹的生意最好。你问这个干什么?”
    沈潆没有回答,而是边走边听,时不时地跟路边的人搭讪两句,然后走进了一家很大的食肆。
    一楼几乎座无虚席,她要了二楼的雅座,带着红菱和相思进去。
    “你别乱花钱,这儿的东西很贵的!”相思小声地提醒道。
    沈潆径自坐了下来,问殷勤的跑堂:“我有一大批丝绸,想要找个买家。你帮我找这附近最好的通译过来,我给他比旁人高一倍的报酬。”
    “客官您稍等,小的这就去。”跑堂一溜烟似地出去了。
    相思问沈潆:“你到底要干什么?”
    “稍安勿躁,过会儿就知道了。”沈潆心平气和地说道,然后让红菱倒茶。
    没过多久,一个栗色卷发,眼睛是碧绿色的少年走到了沈潆的面前。他看上去不过十几岁,穿着打补丁的短褂长裤,身上透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的世故和老成。
    “客官,小的名叫胡满,听说您在找通译?小的可以帮您。”
    他开口说话,非常流利的汉语。
    “之前,我有个客人定了一批丝绸,想拿到鞑靼去卖。听说那边最近正在打战,局势很是紧张,连我那客人也没有消息了,我还挺担心他的安危。”
    胡满说道:“是的客官。鞑靼的王庭正在打战,周围都乱得很。很多人都逃出来了,滞留在大业和鞑靼的边境。您的朋友,恐怕凶多吉少。”
    沈潆假装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战还得打多久?不瞒你说,我那丝绸上绣的都是鞑靼的图腾,还是想卖给他们。”
    “快啦。”胡满露出笑容,“昨日我有个客人就是从鞑靼王庭那边逃出来的,据他所说,二王子和三王子一死一伤,大王子很快就要继承汗位了。”
    听到这里,相思才明白沈潆的用意。很多消息,军中的斥候未必能从正经的渠道探听到。而像这样的市集,人来人往,却是天底下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打听到别国的情报。
    相思这几天也一直在担心前线的情况,但从没有想过要利用这些通译来打探消息。而沈潆初来乍到,立刻就能想到法子。论聪明才智,她可真是差得远了。
    沈潆让红菱付了一笔定金给胡满,胡满兴高采烈地去找买家了。
    沈潆几人正在喝茶,忽然间,地动山摇,整个食肆都剧烈地晃动了起来。楼上楼下响起一片惊呼声。
    “怎么回事?”沈潆扶着桌子,大声问道。她站都站不稳,想要移动更是困难。屋瓦上的砂石纷纷掉落,桌椅倾倒,四周扬起一片烟尘,只能听到桌子上的东西纷纷掉落的声音。
    “快躲到桌子底下去!”相思被沙土蒙了眼睛,声嘶力竭地喊道,“地动了!”
    沈潆只觉得脚底下的木板好像裂开,她惊叫一声,好像瞬间往下掉落,重重地砸在地上,而后失去了意识……
    一日后,一匹快马奔进军营,马上的士兵跳下来,直奔帅帐。裴延已经收到消息,大同附近发生强烈的地动,连这里都有感觉。西北隔几年就要发生大的地动,如同水灾和疫病一样,死伤无数。
    水患和疫病还有法可治,地动是天灾,人力完全无法改变。
    裴延正在跟常海等人商量事情。鞑靼传来消息,大王子已经顺利接掌了王庭。他发来一封信,向裴延表示感谢,还说等王庭的事情告一段落,就派使臣到大业,表示修好之意。
    既然短期内不会起战事,裴延就要帮着当地的官府救灾了。
    “报!”士兵从门外跑进来,神色慌张。
    裴延看着他,他看了眼满屋子的人,没有开口。
    裴延走出去,那士兵跟在他后面,直到无人的地方才说:“侯爷,不好了!”
    “府中出事了?”裴延问道。侯府是木造结构,榫卯相接,比砖石的更加牢固。就算有毁损,应该也不严重。
    士兵点了点头:“地动那日,沈小兄弟和相思姑娘出府,至今未归。”
    裴延一愣,继而用力地抓着他的肩膀:“你说什么?”
    士兵只觉得肩上的力道像山一样,他几乎都站不住,还是咬着牙说道:“大同城内许多砖石的房屋都变成废墟,坍塌最严重的是市集里的一座大食肆,据说当时在里面的至少有上百人,只逃出来十几个,其它人都被压在底下……”
    裴延无法再听下去,大步离去。他只觉得耳边嗡嗡的,无法思考,呼吸困难,只恨不得插上双翅膀,立刻飞到大同。
    士兵看着侯爷风一样的离去,还来不及告诉他,谢大人已经赶到了大同城,和官府的人一道组织救援。
    这章字数多了些哦~~
    第65章
    西北发生地动,本来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单是先帝的弘治年间就发生了四五起,但从没有一次如这次一般,整个大同城几乎半数的房屋坍塌,死伤更是不计其数。
    谢云朗抵达大同时,恰好发生地动。彼时他的马车就停在街边,眼看着地动山摇,土石从房屋上滚落,顿时哀嚎遍野。他立刻赶到了大同府的府衙,看到整个府衙乱做一团。衙役们奔进奔出,撞在一起,像群没头苍蝇一样。
    大业的惯例,地方官员任职不得超过三年,连任不超过两次,必定更换辖地。谢云朗记得现在的知府冯邑,在任不过两年,对付这种事显然缺乏经验,否则此刻作为救援中心的府衙,不会乱成这样。他大步走进里面,也没个人来招呼他。
    公堂上一个又矮又黑,穿着知府官袍的男人正在乱转。
    “冯大人!”谢云朗走过去。冯邑回头看他,先是一愣,随即厉声喝道:“你是何人?谁允许你私闯府衙的!”
    “我是谢云朗。此次调为西北军的参军,途经大同府,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谢云朗把官凭递过去。
    冯邑脸上的神色顿时一变,堆上笑容。他早就收到消息,吏部侍郎谢云朗被调为靖远侯的参军,不日将抵达。他对谢云朗之名早就如雷贯耳,谢家可是大业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上有天子宠眷,下有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哪个官员不想着巴结。
    只不过冯邑混到四十几岁,仍然在地方上转,一直无缘得见谢云朗。
    他抱拳行礼:“原来是谢大人,下官失敬。果然是年少有为,光彩照人啊。”
    谢云朗虽调为参军,职位比大同府知府低。但他身上扔挂着吏部侍郎的官位,又比冯邑高了几级。
    谢云朗平素听惯了这类阿谀奉承的话,不冷不热地应了声。对于他来说,眼下要如何救助大同的百姓才是重中之重,自然没工夫跟冯邑客套地寒暄。
    “大人,大人,不好了!”几个衙役从外面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满脸狼狈。
    冯邑咳嗽了一声,努力镇定到:“何事如此惊慌?慢慢说来。”
    衙役不知谢云朗身份,自顾说到:“集市上人太多,地动发生的时候,很多房屋都倒塌了,伤亡惨重。还有那家最大的食肆,很多人都被压在下面,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冯邑也不知道怎么办,下意识地看了谢云朗一眼。
    谢云朗闭了闭眼睛,吩咐道:“冯大人这里可有画着城中坊巷的图?越详细越好。”
    “自然是有的!快去拿!”冯邑扭头吩咐衙役,衙役忙不迭地跑去拿了。
    “我记得冯大人此前在江中一带任职,没有处理地动的经验。可否暂时将大同府的指挥权交给我,再将此刻身在城中的官员全都叫回来,听候差遣。”谢云朗一边卷着袖子,一边吩咐道。他说话的声音如朗云清风一般,口气却透着上位者的威势,不容置喙。
    冯邑惊讶地张了张嘴,没想到连自己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的履历,谢侍郎都知道。他现在六神无主,巴不得有个人能来坐镇指挥,自然无不应好。
    </div>
    </div>

本文网址:https://www.powenxue11.com/book/18283/2853635.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https://www.powenxue11.com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