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三小只听到奶奶的话眼睛一亮，毫不在意奶奶的打趣，只两眼放光的盯着李丽。
    被这样渴望的眼神盯着，相信只要不是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忍不住心软的。李丽拿出了早晨留给三个小的吃的窝窝头，从锅里夹出一个油渣放进窝窝头里包好，递给了三小只。
    “给，拿着去吃吧。”
    “谢谢小婶。”三个小的一溜烟就跑了。
    “还真是大人望插田，小孩望过年啊！”李丽感叹道。
    “可不是嘛，等明年过年福宝也能下地走了可以和三个哥哥一起玩了，明年就更热了。”王桂花憧憬道，老人就是喜欢儿孙满堂。
    苏雨露现在被李丽穿着棉袄放在了摇篮里，这个摇篮是木质的，苏家几代的小孩都是用的这个摇篮，苏雨露在这个摇篮里只要摇晃几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过现在苏雨露正睁着大眼睛和三个哥哥鸡同鸭讲呢！
    “大哥，妹妹整天睡觉肯定很无聊，我们陪妹妹玩游戏吧！”肉团平时被苏旺来和李丽教导着要看顾着妹妹，所以和苏雨露的感情也是很深了。
    米团迟疑了，“妹妹这么小，又不会说话可以玩什么呢？”
    饭团出主意道：“可以给妹妹唱歌啊，我们语文老师刚教我唱歌了，我可以唱给妹妹听。”
    “好呀好呀，二哥你快唱吧。”肉团催促道。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我有一天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我……我……”
    苏雨露也耐心的听着二哥唱下去呢，童音唱着儿歌还真有趣，谁知还没两句就憋住了。
    “二哥，我什么呀，你快唱啊。”肉团急性子，等不及了催促道。
    饭团脸都憋红了，实在想不起来后面是什么了，不由求助大哥：“大哥，后面是什么我忘词了。”
    “我重新唱一个吧，我们老师教的。”米团收到弟弟的求助义不容辞的救场。
    “蓝天里有阳光，树林里有花香，小鸟，小鸟你自由地飞翔，在田野，在草地，在湖边，在山岗，小鸟小鸟迎着春天歌唱。”米团唱完意犹未尽，还想接着唱一首呢！
    饭团打断了哥哥，“大哥，你这歌我咋听着不对劲呢，感觉好变扭啊！”
    肉团也点点头，“大哥，你唱的好难听，还没有二哥唱的好听呢！”
    米团被两个弟弟一打击不服气了，“你们两个小不点懂什么，这歌就是这样的，我跟我们老师唱的一模一样的，同学们都说好听呢，我一唱歌他们就开心的笑起来。”
    两个弟弟似懂非懂的点头，跟老师一样的肯定没错，可能是大哥唱的歌太深奥了，他们听不明白吧！
    苏雨露在摇篮里笑开了，如果她能说话一定告诉两个哥哥，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是音痴，他们唱的歌只有自己能懂。估计大哥的同学故意不告诉大哥唱歌难听逗他玩呢！
    米团眼尖的发现苏雨露在笑不由叫起来：“快看，妹妹笑了，妹妹一定是觉得我唱歌好听才笑的。”
    苏雨露更是笑出了声音，大哥真是不一般的自我感觉良好呢！
    “哇，妹妹真的笑了，大哥真厉害。”肉团也惊奇了。
    这件事过后苏家两兄弟还真一直以为自家大哥唱歌很厉害的，毕竟能逗的妹妹笑出了声音，这个误会一直到他们上了中学才解开。
    等到天快擦黑，苏家的年夜饭也准备好了，众人把饭菜全部端上桌，一碗烧鸡，肉炖萝卜，猪肉白菜，还有白菜油渣馅的饺子，并且斟上了酒。
    王桂花先领着众人对着堂屋的排位磕了个头，请祖宗先吃，希望祖宗保佑下一代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本来还要烧纸钱的请祖宗的，只是现在打倒迷信，是不能有这种行为的，所以现在村民们现在都是偷偷的祭祖。
    请完祖宗众人才分别上了桌子，苏雨露也由李丽抱上了桌。
    王桂花拿起酒杯，对着众儿孙说道：“今年我们家又添丁进口了，而且现在年景也好了，大家这一年也很努力，明年一定会越来越好的。我们大家碰一个吧。”
    大家都举起了酒杯干起来，就连三个小的杯子里也被倒了白开水。
    随着王桂花率先落筷，众人也开动起来。
    “娘，这饺子可真好吃，要是以后天天都能吃饺子就好了。”春丽边往嘴里塞饺子边说。
    “美的你，现在有饺子吃还不知足，前几年天天饿肚子的日子忘记了？”王桂花现在只盼着家里人都和和美美平平安安的，至于其他的都不怎么强求了。
    “我不就是随口说说嘛，只要不让我饿肚子我宁愿以后都不吃饺子不吃肉。”春柳发誓道。
    说起这个在场的人除了苏雨露全都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包括三个小的对之前饿肚子的印象也是记忆犹新，那段日子不亚于人间地狱啊！
    为了不浪费体力整天在家躺着睡觉不动弹，肚子里全是水可还是饿得慌，看到什么都想吃。村里就有不少人吃了观音土涨死了，那段时间饿死了多少人啊！
    苏雨露这个没有挨过饿的人是想象不出来那种感觉的，不过平时看三个小哥哥对食物那种珍惜程度就知道了这个年代的人过的有多苦。
    家里人就没有一个长的胖的气色好的，个个满脸风霜，就妈妈李丽因为在做月子好像养的白了一点，三个小哥哥平时奶奶尽量给他们吃饱，可一个个还是面黄肌瘦的，这是因为吃的都是没有油水的东西。
    不过印象里听上辈子爷爷提过好像只要过了之前三年饥荒以后日子会越过越好的，至少不会再挨饿的。
    现在过年也没有人放鞭炮了，只是还要守岁的，全家人围坐在火炉旁吃着自留地种的花生顺便吹吹牛，六零年就这样过去了。
    第7章 回娘家
    初一村里的习俗是不出门的，只在家里待着，而且也不能互相串门，只有家里之前有白事的人家里才会有客人来。
    如果你这天到别人家里是会惹人讨厌的，别人会以为你是在咒他们家死人。
    所以这天大家全窝在家里，包括几个小的也都拘在家里看书。饭团在赶之前老师交代的作业，米团则教肉团念字呢！
    苏金来是个勤奋的，在家里清闲不住，索性拿着斧头把院子里堆的柴给劈了。
    春柳坐在门槛上嗑着南瓜子，地上已经一堆瓜子皮了，看着自家男人累的气喘吁吁的样子撇嘴，真是天生劳碌命，有福不知道享，这样清闲的日子能有多久，还不是能躲闲就躲闲。
    王桂花正在房里合计明天给大儿媳带回娘家的礼物，年初二是村里统一的回娘家的日子，这回娘家总要带点东西的，不然也说不过去。
    小儿媳娘家没什么人了所以不用准备，就大儿媳有点难办。大儿媳虽然是和自己一个村子的，当初也是看她是长女在家能干活所以给大儿子娶回来了，没有考虑到她家里老子娘的人品。
    可这做了亲家总要接触的，这不年年送年礼就给犯了难，你要是送的礼轻了，大媳妇的爹娘可是能当场就给你脸色看的。而且连口热茶都不给女婿喝的，更别提吃饭了。
    大儿子那个老实忠厚的性子被欺负了也不吱声，每年初二回家都吃不饱，要不是春柳无意中给说出来了王桂花还一直不知道大儿子回丈母娘家受了委屈。
    想要多给点东西给大儿子做脸面，可是家里实在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唯一的一点肉和白面明天女婿也要过来招待，要给了大儿子明天女婿来了也不好看。唉，还是太穷了，王桂花叹气。
    “娘，我进来了。”正犯愁呢，听见小媳妇李丽在门外喊道。
    王桂花收敛起愁色，“进来吧。”
    李丽是抱着苏雨露一起进来的，王桂花看见小孙女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福宝小乖乖，奶奶的心肝儿，快让奶奶抱抱亲香亲香。”
    苏雨露被奶奶抱着也不排斥，知道这个家奶奶对自己可是最疼爱的，所以对着奶奶露出了甜美的笑脸。
    “哟，奶奶的小乖乖，这笑起来还有福窝窝呢！”王桂花还是第一次看到孙女笑起来竟然还有酒窝呢。
    “是啊，娘，福宝这酒窝可是像了您，我和他爸都没有呢！”婆婆就是有一对大酒窝，年轻时也是村里闻名的美人呢。
    这话显然是挠到王桂花的痒处了，宝贝孙女长的像自己可不值得人开心嘛，暂时把烦心事都给忘了，“小丽，你是来找娘有事？”小媳妇轻易不来房里找自己的，说不定是有事要商量。
    “嗯，是这样的娘，我刚整理箱子发现还有一小块灰色的布，这布也只能做个小孩子的服。我寻思着福宝做衣服不好看，肉团都还有不少清远剩的衣服呢，这布料给娘您看看怎么处理都好，别被我压箱底给弄烂了，您可别嫌小了。”
    王桂花听小媳妇李丽这样一说，再看那拿出来的布料，这布料可还是崭新的，再过个十几年也不会烂的。再说了现在布这么珍贵，有钱也买不到，还得要布票才能买，供销社还不一定有货。
    所以这小丽一定是看出来自己的为难来给自己解围的，也怨不得自己偏心小儿媳，这大儿媳只有往她房里扒拉东西的，想讨她的东西难。
    “这么大的布小什么，做个小孩子的罩衫卓卓有余呢，娘也不跟你客气，这布娘收着，你大嫂娘家那里年礼可什么都没有呢，有这个起码也堵住他们的嘴。娘次可得好好谢谢你，解决了娘的一个麻烦。”
    “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娘您用得着就好。”
    苏雨露在一旁见证着这婆媳俩马上就跟亲母女一样惊的是目瞪口呆，自家妈妈这哄婆婆可是有一手啊，婆媳问题那是什么可是不存在的。
    等大嫂春柳知道弟妹把自己嫁妆拿出来给自己做脸面时感动的泪眼汪汪，这弟妹可真是个大方不计较的，自己还是太小家子气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苏金来和春柳就带着米团和肉团去他们外婆家了，路上碰到同村的媳妇们也回娘家，看见春柳笑意盈盈的就奇怪了，往年碰到和春柳他们一起回娘家这脸都是垮的，今年怎么还走路带风呢！
    “春柳，你这回娘家都带什么呢？”有这好奇心大的媳妇就问出口了。
    春柳掀开了篮子，“你自己不会看吗？”这可是个扬眉吐气的机会，自家老子娘是个重男轻女的这些同村的媳妇都清楚的很，每次回娘家被老娘骂她们都知道，话里话外就嘲笑起来，这次她们可没什么话说了吧。
    果然几个媳妇凑上来一看顿时羡慕了，“春柳，你婆婆这次可大方了，还给你带了这么多东西，竟然还有一块布。”鸡蛋肉不算啥，挤挤总会有的，这新布可弄不来。
    “那可不，这布还是我弟妹小丽给我的。”春柳看她们惊讶的样子得意极了。
    听春柳这样说这些媳妇心里是羡慕嫉妒恨，怎么自己没有碰到这么一个好弟妹啊，不跟自己争吃穿就是好的了，哪会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
    这边在大儿子儿媳走后快中午了荷花一家三口也骑自行车回来了。
    现在路上积雪还没化掉，路上不好走，县城离村子里又有不少路，所以即使他们特意起早了来到娘家也快中午了。
    王桂花早出门看了好几遍了，这会儿终于看见女儿一家三口这心终于放下了。
    “娘，你怎么在外面站着，这风多大啊，担心你这头疼。”
    “没事，娘也刚出来，清远都长这么高了，来让外婆看看。”
    “外婆，清远好想您啊！”韩清远也是一个嘴甜的小子，扑倒了外婆怀里。
    看她们说了一会话眼看还有止不住的意思，韩军不得不打断了：“娘，荷花，我们进屋聊吧，外面也太冷了。”
    “看我聊个没完，快进屋喝口茶暖和暖和，清远冻着了吧？”王桂花被女婿一提醒才想起来。
    “没呢，外婆，我火力大，一点都不冷。”
    几人进了堂屋坐下，李丽忙着倒水招呼小姑一家，苏旺来也抱着苏雨露见小姑姑父。
    “小哥，这就是福宝吧，让我来抱抱。”韩军眼馋闺女很久了，这抱抱侄女说不定他和媳妇下一胎也生个闺女呢！
    转眼苏雨露就被转移到了小姑父身上，苏雨露好奇的看着这个小姑父，穿着一身军绿装，高挺的个子，看着很是正气，可是笑眯眯的，一点都不像印象中军人的严肃样。
    韩军看着怀里的侄女一点都不怕人，睁着黑溜溜的眼珠看着自己仿佛能看到人心里去，这女娃娃就是不一样，招人疼。
    “福宝，这是小姑父给你的见面礼，留着买糖吃。”韩军拿出了一个红纸包放到了苏雨露的怀里。
    苏旺来一看连忙阻止道：“军子可使不得，之前荷花已经给过了，哪能再让你破费，快收回去。”
    “我送出去的哪有收回来的道理，荷花是荷花的，我的是我的，再说我这也是给我侄女的，你阻止什么啊？”
    “这……”苏旺来口拙，被妹夫这样一说不知道怎么回了。
    “行了行了，这是福宝小姑父给她的，你阻止什么啊。对了肉团过来，你也有一个红包，拿去买糖甜甜嘴。”荷花插嘴道。
    一旁的肉团不妨自己也有红包，顿时惊喜的嘴都咧开了。
    就这样苏雨露又得了一个大红包，看样子也不小呢，这个小姑父可真大方。
    中午是李丽掌的勺，这顿饭把家里能拿出手的都烧了，这年代做的再多都能吃光光，是不兴浪费食物的。
    等吃完饭众人坐在一起聊天，这就难免问道苏荷花随军的事儿。
    “正要说这事呢，我们这次回来也是给你们说一声，荷花过几天就要和我一起去部队了，她那供销社的工作正好留给嫂子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