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从来不是顾琛这个人。
    “这个星期第一季就要开播了吧，你说咱应该还是能出镜吧……啊？”
    “谁知道呢，这东西还不是纯看运气，后期小姐姐要是手一抖——咔，全给剪了咱也没处哭去，你以为谁都像那个谁有个金主爸爸愿意拿钱捧。”
    “也不全是吧，公司总还是要赚钱，要是能力够总有出头的机会……。”
    …………
    “苏糯，苏糯？苏——糯！”
    正想着去哪儿给小狗买点儿肉糜粥回去补充营养，一个声音从身旁冒出来，打断了他的思路。
    苏糯顺着声音的方向抬起头，林夏天正抬头冲他笑。
    “你怎么了？从寝室出来就心神不宁的，没睡好？”
    随着话音落下，林夏天旁边原本交谈的两个人也望了过来，他们四个原本是“恒星娱乐”准备推出的组合，“恒星”规模太小，又没资源，公司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塞到这个选秀节目里。
    “恩，有点累。”苏糯点头回应，嘴角笑容极浅，看着有些冷淡。
    林夏天了然点点头，也没在意，他们四个一起训练快两年了，不说整天都在一起，一年也有360天是见了面的，苏糯待人向来冷淡自持，时间久了也习惯了。
    “我在练习室准备了点儿薄荷糖，等会儿给你来点儿，特解困。”
    苏糯正准备道谢，被旁边响起有些尖锐的声音打断。
    “昨晚录完节目苏糯好像被留下做专访了吧，这事儿搁谁身上得乐疯了，现在肯定精神着呢！哪用得着你的什么薄荷片呐。”
    苏糯转眼望过去，裴祁然扬着下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笑容挑衅意味十足。苏糯沉默着转回视线，视线转向身旁的林夏天，杏眼微弯，语调温润“谢谢，我正需要。”
    气氛一时间尴尬异常，空气突然凝固般的安静下来。
    没得到苏糯的回应，裴祁然的笑容就有些维持不下去了，面色一冷扭过脸去，不屑地低声咒骂了句“不知道勾搭哪个老板弄来的专访，卖都卖了还装什么清高……”
    “你少说两句。”听他越说越不像话，旁边的队长也有些听不下去了出声制止。
    “怎么了，我又没说错，他不过就是……”裴祁然不甘心还想再说。
    说话间摄影棚已经到了，摄影棚已经到了不少人，各公司的人各自围在一起小声说话，影棚人来人往工作人员忙碌地在整理场地，平常玩的好的人已经嘻嘻哈哈的过来打招呼。
    裴祁然已经到嘴边的话才噎了回去，他虽然看不惯苏糯，但也不傻，没必要在这么多人面前闹起来。
    “宋嘉宁来了啊。”
    副导演带笑的打招呼声不轻不重的传过来，原本喧闹的摄影棚安静了一瞬，苏糯也抬头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
    身着灰色西装的男生在几个人的簇拥下走进来，醒目亮眼的银色短发搭配亮粉色眼妆，眼线在眼尾处微微上翘，格外勾人。
    他微笑着点头对给他打招呼的人回应，笑容友好礼数周到，但微微扬起的下颚还是不经意间透露出他高人一等的傲气。
    这就是《未来巨星》这档节目的内定主角——宋嘉宁。
    眼见着周围众人都围过去了，苏糯隐蔽地微微侧身往人群后面退去，不太想去凑这个热闹。
    “……苏糯。”宋嘉宁像是在特意找他一样，扬起嗓音面向他挥手微笑。
    众人的视线刷的一下顺着宋嘉宁看过来，眼里探究的，嫉妒的，看好戏的，看热闹的什么样心情的都有。
    苏糯身形僵硬了一瞬，顿住脚步停在原地，随即放松下来扬起浅浅的笑，轻声道“你好。”
    宋嘉宁也不走挪动步子，站在原地微笑看着他，那笑带着不明的意味让人看着格外不舒服，隔着人群低声说“昨天专访听到你唱for hi很惊艳，有机会一组的话一起交流一下，你不会不愿意吧？”
    这句话声音并不大，但隔着这么多人苏糯能听到，显然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话音刚落小声的议论声就四处传过来，苏糯昨晚专访很少人特意关注，现在众人看向苏糯的眼神已经多了更多嫉妒和怀疑。
    苏糯目不斜视，再次礼貌微笑，“我很期待。”
    第三章
    星源大厦。
    《未来巨星》录制现场。
    闪耀的舞台中央灯光闪烁，数台摄像机对准舞台中央，甚至还有几台时刻拍摄着舞台旁的观众席。
    几个男生的站在镜头下，等待评委的评分，就像是等待着审判。
    只有观众席上有嗡嗡的讨论声，穿着统一灰西装的少年们在观众席上也坐的笔直，或摆出惊叹的表情，或装作紧张的仿佛要窒息的样子，期待着摄像机扫来的那一个镜头。
    “xxx实力很强啊，那句‘我们的明天’，我都快听哭了。“
    “大公司就是不一样啊，有钱就是不一样啊，我怎么觉着我来这儿就是找虐呢。”
    “咳咳，你可长点儿心吧，被经纪人听到你可就完蛋了。“
    …………
    等候的时间过得很漫长， 26团队终于表演完了一大半，苏糯他们组抽签抽到24，早上7点开拍到现在已经等的一点儿脾气都没了。
    “请下一组即将出场的‘恒星娱乐’的成员到等候区准备。”
    队长最先站起来，依次跟他们三个挨个击掌，“开始了，走吧。”
    这是第一轮的最后一场，也是最后一场团队赛，第一季结束后总分靠后的一批人就面临着被淘汰的命运，所以这场表演对每个人都至关重要。
    苏糯几人朝评委席鞠了一躬，齐声说道“老师好，我们来自恒星娱乐。”
    评委席上有三个人，两男一女，坐在正中间的是老牌音乐人张帆，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留着一头中长小卷，看到他们走来从评分表里抬起脸，温和的笑了笑。
    “不要紧张，放轻松点儿，现在舞台交给你们了。”
    苏糯深呼一口气，颔首阖眼。
    这是他两年的汗水换来的唯一一次机会，错过了就再没有了。
    全场静寂无声。
    “for all those ti you stood by   ,for all the truth that you ade ……”
    干净清澈的嗓音带着钢琴伴奏缓缓而来，慵懒轻软像是耳边的情话，标准的美式发音优雅漂亮，徐徐渗透到舞台的的每一个角落，比钢琴声还要动听。
    他唱出第一个音时评委已经齐刷刷地看过来了，属于他的前几句结束后视线没有移开，不只是评委，所有人都等着他的下一句。
    “you stood by rateful for each day you g□□e  ,aybe i don’t kno that uch……”
    每个转折每个尾音都缠绕出不尽的颤抖，盘旋，辗转，环绕，又软又甜的声音中意外带着些许沙哑，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声音像猫爪子似得挠的在场的所有人心痒。
    他唱歌的样子专注极了也漂亮极了，像是追光的少年，灿若星河的眸子里闪耀着的是对唱歌对舞台的狂热，握住话筒的手指修长白皙，肌肤如雪，墨发如云，整个人优雅精致的像是从神秘的欧洲古堡里走出来的小王子。
    “i a i a ,becae you love ~”
    直到最后一声尾音消散在空中，全场依旧寂静无声，滴水可闻。
    人鱼的歌声，大概也不过如此了吧。
    张帆惊讶的看着舞台上，第一次觉得惊艳两字似乎太过单薄苍白，无法形容心里忽然间奔涌着的惊涛骇浪般翻滚的风暴。
    没想到这种选秀比赛会出现这样的天才型歌唱选手，心情难耐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异常愉悦又期待的笑，中气十足地开口“很好。”
    苏糯握紧话筒再次鞠了一躬。
    观众席一片哗然，已经有现场观众按捺不住拍照发微博，年轻的小姑娘们已经按捺不住兴奋的跺脚小声喊“好帅好帅，卧槽好帅”
    评委发生了激烈的争执，陪审评委当然没胆子和张帆吵，主要争论的两方事实上是张帆和节目组导演。
    导演头疼地看着发疯的张帆气的肺疼，这个张帆什么都好，就是太轴，惜才的驴脾气一上来说什么都没用，还拿罢演做威胁！
    导演无奈，只好稍作让步说“好好好，这场可以按你说的，但你要知道，投钱的不是我也不是你，咱说的都不算，投资商的目的是什么你比我清楚，这个苏糯风头要是压过了宋嘉宁，对你对我对他都没好处，这是最后一次，ok？“
    张帆当然满意，只要这个苏糯能留第二季的比赛就行，其他的他不关心。
    苏糯也非常满意，这个成绩不出所料能进下一场，这代表着他有更多出镜机会。
    对于苏糯来说，镜头代表的不只是成名、走红，更重要的是公司的重视，更多的是一个能结束没有尽头的赶场蹭热度，专注创作属于自己的音乐的一个机会。
    到底还是个18岁的小少年，就算平时性格再怎么冷淡还是抑制不住兴奋，离场的步子带着些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轻快。
    看着他的背影，张帆忍不住惋惜，前几场就对这个年轻人有印象，舞蹈身姿优雅，气质也很好，刻苦好学，不骄不躁，再加上这次令人惊艳的好嗓子，简直就是天生吃娱乐圈这口饭的料。
    如果给他更多站在镜头下机会，假以时日，自己无法想象这个少年将会走到什么样的高度。
    可惜了……
    他没有后台。
    这档节目的结果早就内定了，张帆内心嗤笑一声，本来就是金主弄出来捧小情人的，能有什么公平可言，只可惜了这个好苗子要埋没在自己手里。
    第四章
    第二轮比赛开始前有一段时间的准备期，是留给节目统计播放和统计点击率的。
    苏糯提了一碗瘦肉猪肝粥，特意让老板把肉切成了特别小的碎末，愉悦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寝室门口。
    “你不舒服吗，怎了不吃呢？”苏糯可怜兮兮地蹲在狗窝旁边，沮丧地摸摸头顶，今早倒进去的一满盆狗粮，到晚上一点儿没少，水也一口没动。
    苏糯神游着一只指头推着小碗往它面前挪了挪。难道是生病了？今天早上还检查说没问题的。
    小黑狗伸出没受伤的爪子，轻轻松松把碗给他推了回去。
    苏糯杏眼睁得滚圆“……咦？”
    小狗略微抬起头，漆黑的眼睛和他对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它黑沉沉的眼睛里比昨晚少了些凌厉冷淡，不那么让人害怕了。
    苏糯回过神，突然想起刚刚给它买了粥回来，他把打包回来的肉粥揭开盖子捧起来，这次没放到床头柜上，巴巴的捧在手心里凑到它面前。
    他扬起巴掌大的脸来，认真地和它对视“你不吃饭，我们就要去看医生了。”
    一字一句带着威胁似的语气，然而软糯的语调和微蹙的眉无一不泄露了他的焦虑和担忧。
    小狗眼神暗了暗，原本就黑不见底的眸色更加幽深，锐利冷静的双眸沉沉地和他对视，苏糯脑海猛地闪现出昨晚看到的那双眼，漆黑的不见光，明明是圆滚滚的大眼睛，无端叫人心生寒意。
    苏糯瑟缩一下肩膀，被看的头皮发麻，还是梗着脖子坚持把粥捧在床边。
    对视了几分钟，苏糯突然就怂了，默默地安慰自己不要硬碰硬，打算把碗放下来，小狗却突然错开视线，低头安静地小口小口舔碗里的粥。
    苏糯愣了愣。
    然后莫名欢快起来，惊喜道“啊……原来你是不喜欢吃狗粮，你不知道狗粮超级贵，你要是吃饭我们可以省下不少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