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3

    时间为下个週末，举办地点在王都边境的夜离宫。
    并不是每个贵族都有机会参与这场联谊舞会。
    当超过三位王储遍寻不着理想的另一半、以及王国税收丰硕的年度才会举办。
    上一次这类舞会的举办日，已经要回溯到三十年前。
    不知道阿尔从哪里拿到的邀请函，我一接过信封便丢到办公桌上。
    「参加这个做什么？我对皇室的王权争夺又没兴趣。」
    「哎呀，我还以为莉丝对宫廷料理会有兴趣呢。」
    「这倒不错……」
    姑且不管联谊那方面的目的，单纯享受宫廷料理和夜离宫的风景来放松心情，这场舞会确实是个不差的选项。
    「或许能藉这个机会交到新朋友也不一定。」
    「……」
    怎么可能发生那种事。
    我很清楚在利益导向的贵族之间，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话说回来，为何这封邀请是从阿尔的手中送过来的？又怎么会邀请到我？难道王子想娶一个过不久便将离世的妻子？」
    「呵呵，以莉丝可爱的外观来看，被邀请并不奇怪。至于女神候补的诅咒──」
    说到这里，阿尔停顿了一下。
    轻浮的表情，不知为何变得严肃起来。
    那仅是一瞬间的改变。
    「因为莉丝太可爱了，诅咒什么的根本挡不住你的魅力嘛！」
    「什、什么啦！」
    是错觉吗？严肃的阿尔和轻浮的阿尔，究竟哪个才是你的真面目呢？
    「唉……算了，感觉问太正经的疑问得不到正常的答案，我换一个比较容易回答的问题吧。」
    「呃嗯，我不完全是在开玩笑啊。」
    「阿尔，至少这个问题请你认真回答我。」
    「嗯？嗯……我努力。」
    「你打从心底希望，我前往这个舞会吗？」
    「……」
    阿尔陷入了的沉默。
    「回答我！阿尔比雷欧.维托斯。」
    听见我的逼问之后，阿尔笑了。
    那是有些苦涩的微笑。
    「当然希望了，不然我不会亲自来送这封信。」
    「是吗，这就是你的答案？」
    阿尔点了点头。
    「如果我参加舞会的话，你也要一起来吗？」
    「呃……怎么说呢，儘管我不太情愿，成为剑圣之后，希望我能帮忙解决的委託还真不少……」
    「比起和我一起参加舞会，你更想要去解任务就是了？」
    「别那么说嘛，莉丝。我也努力想空出时间，但那个委託实在没办法改天再办。」
    「啊──啊，知道了知道了。剑圣大人百忙之中还愿意抽空来访寒舍，真的是非常辛苦你了。」
    「……」
    「怎么，有话想说就直接说啊？」
    「可以的话，我比较想用唱的……」
    「唱你的鬼歌！」
    能感受的出来，阿尔并没有认真地回应我的问题。
    无论我怎么逼迫，他总会四两拨千金的轻松带过。
    为什么阿尔不愿意正面回答我？或许十年没见就是这么巨大的鸿沟。
    好不容易见面，感觉阿尔和我的距离，反而拉远了。
    即使如此，我却还是忍不住感到欣喜。
    十年不见，阿尔依然没有忘记我，变得又帅又强的回来了。
    光是知道这两件事，居然就让我获得不小的喜悦。
    整个下午。
    我和阿尔进行着没有实质进展的对话，偶尔间聊过去的回忆、谈谈帝国的见闻，或者是我和优娜在职业介绍所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不知不觉，窗外的天色来到黄昏。
    在阿尔起身临走前，我和他的最后一段对话。
    「总之，距离舞会还有一点时间。莉丝，请再考虑一下。你不也正好希望能放松一下心情吗？」
    「嗯，感谢你的好意，我会认真考虑。」
    「对了，忘了说我会暂时待在比提市一阵子。」
    「大约待到什么时候？」
    「嗯……下个星期四吧。」
    「那不就是舞会前夕！你存心来气我的是吧？」
    「不用伤心，莉丝贝尔.冯.埃尔伯特。我是为爱漂泊的诗人，只要你在心中怀抱着爱，我们总有一天一定能够再见一面，loveiseternal.」
    「你可以说人话就好喔？」
    「在舞会开始之前，没有什么紧急委託的话，当我有空就会到这里坐坐。」
    「哼……这还差不多。」
    「那么！今天就先这样吧！由于在王国里的维托斯家產都变卖掉了，目前我暂时寄住在西街区的旅馆。」
    「晚上别太吵闹，小心别让老闆把你赶出来了。」
    「哈哈！我相信大家只会被我的歌声所吸引，不会產生任何嫌弃。」
    「是是是，恭喜恭喜。」
    从优娜手里拿回鲁特琴之后，阿尔满面笑容地离开了。
    办公室里，再度只剩下两个人。
    「大小姐，今天聊得很开心呢，看得我都有点忌妒了。」
    「咦？优娜也想要和阿尔聊天的话，直接说一声就好啦？我又不会介意。」
    「我不是那个意思……」
    优娜叹了口气。
    我将注意力转移，看向放在办公桌上的信封。
    「哎，优娜，你认为我应该参加舞会吗？」
    「若是参加的话，肯定能从中获得宝贵的经验。就算大小姐不参加，我也没有任何意见，一切端看大小姐您自己的意愿。」
    「这样啊，说的也是。」
    离开职业介绍所之后，我和优娜踩着轻盈的步伐回家。
    受到夕阳照射的比提市，居民颇有活力的的生活着。
    时不时会有路过的人朝我们点头或挥手致意，街上的人们脸上大多带着欢快的表情。
    这座由父亲所治理的小镇，到处都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父亲也真是不容易啊。」
    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便过世了。
    专情的父亲没有再娶后妻，独自一人将领地治理的风调雨顺。另一方面，对我的扶养也没有懈怠。不知从哪里找来优娜这么完美的教师兼女僕，从居民的反应来看，我应该算是长成了一个不错的人吧？
    即使受到女神候补的诅咒，使我被其他贵族疏远，父亲也没有任何改变。
    他依旧单独治理着领地。
    这样下去，等父亲年老辞世之后，他辛苦守护的这座小镇又该何去何从呢？
    虽然想要帮忙父亲多承担一些责任，但父亲太温柔了，他从不曾和我提起他的烦恼。
    「既然如此，只能由我主动发问。」
    我并不是偶然才在这个时候想起了父亲的事情。
    我和优娜已经来到市区中心，也就是埃尔伯特家的宅邸附近。
    在埃尔伯特家的宅邸前方，停着一辆漆黑的马车。
    就在我和优娜恰巧要路过的时候。
    啪嚓，马车的侧门被打开──
    「父亲。」
    从车厢内走出的青年，发觉我的喊声之后便回过头来。
    「今晚，要不要和我共度晚餐？」
    「……」
    脸色略显憔悴的青年，先是陷入短暂的沉默。
    接着，眼眶流下两行老泪。
    「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听过女儿的声音……」
    「父亲，我们前天才见过面吧？」
    前方的父亲，瞇起双眼朝我笑了笑。
    「你以后会明白的。」
    不不，你这么说我反而更不明白。
    「埃尔伯特家的人，都拥有特殊的心电感应。」
    有那种事？我怎么今天才第一次听到。
    父亲轻轻拍了拍我的背部。
    「我能感觉的到，以前迷失的女儿，直到今天终于回家了。」
    「父亲，我想你是累到產生了幻觉……」
    在优娜的带领之下，我和父亲一起进到埃尔伯特家的宅邸。
    上次和父亲共同用餐，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
    今天算是一时兴起而发出的邀请。
    「呜呜呜呜呜，优娜，今天要准备红豆汤和甜酒！热闹的庆祝一番！」
    「好的，老爷。」
    没想到父亲的反应，比我预想的要夸张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