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电话忽地被接起，寂静无声的深夜，任何细微的动静在此刻都异常清晰分明。
    “您好。”她紧攥着被单，轻声说道。
    一粒石子“扑通”一声，继而沉沉地落入湖底，一片沉寂。
    呼吸起伏，她听到那头的动静，重新开口， “请问是陆先生吗？”
    “小程？”
    程燃的神情一滞，手指蓦地松开了被单，满脸震惊，不可置信，她哆哆嗦嗦地问道：“陆……陆先生？”
    那道略带磁性的男声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中：“小程，我是陆飞江，你的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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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及黑人的话憋了好久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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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程燃一夜没睡。
    陆飞江知道她的号码，陆飞江也一早知道她是他的亲生女儿，甚至当中间人的霍书钦，也知道这件事，当初说的“受人所托”想必便是调查她的身世。
    她以为她是天选之子，在茫茫几千几万名娱乐从业者中选取了唯一一个她，现在看来一切都有预谋。
    这世上真的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害她自作多情一番。
    转念一想，可是她并没有听说过陆影帝的女儿有走失的传闻。自从陆飞江转幕后开公司，鲜少提及子女和妻子，众人所知道的真实信息是他在记者会上所透露出来的，子女多大年龄、叫什么名字、在哪儿读书全都不知，甚至连褚旋的身家背景都是有着众多不同的版本。
    搜索关键词倒是看到了寥寥几条有关陆飞江儿子的内容，至于大女儿，没有任何可见资料。
    **
    一觉睁眼到天亮。
    程燃起来看了看上次拍的辣条广告，和唐少欣沟通了一下相关事宜，品牌商那边已经找了各大投放平台，待正片出来就可以投放使用。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她接起电话走到窗边，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私家车，车窗严丝合缝，毫无动静。
    她低低地应了声，换了身衣服走出房门，恳求地说，你陪我去办点事，好不好？
    唐少欣忙放下笔记本，同她一起下楼，坐上了那家私家车。
    “陆先生原本想亲自过来接您，但是夫人的身体不适，只得先陪在夫人身边，请您见谅。”司机在前面毕恭毕敬地说。
    唐少欣惊诧地连连转头，看向程燃，没想到她毫不意外地应了声，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怎么回事？她无声做着口型询问道。
    程燃握住了她的手，却没说话。寻求一个支点，让她足以依靠。
    唐少欣还不知道她的事，见她这样子，在心里打起了鼓，该不会是真让程燃说中了吧？但这潜.规则也未免过于开放，都把人带到家里去了。
    车子缓缓驶过宽阔通畅的盘山公路，驶向一片位于半山别墅区，这是b市最有名的私人豪宅区，隐蔽性和安保防卫极高，不少名流大佬是此豪宅区的业主。
    程燃无暇欣赏两边稀奇的景观，她的脑子始终乱哄哄的，任何人同她说话，她的反应都慢半拍。
    “啊？怎么了？你刚才说什么？”
    她似乎是真的没有听见，唐少欣原本想在下车的时候拉住她好好问一问，看她这一副心不在焉地模样，也歇了询问的心思。
    走一步看一步吧，有她在，总不会太吃亏。
    在这一片的别墅区，陆飞江的房子算是其中最低调的一栋，一栋主楼旁边附着个小花园，里面种满了花花草草，再过去连着另一栋低矮不少的小别墅洋房。
    两人跟着司机穿过那一片的花园，司机尽职地边走边向她们介绍，主楼是陆先生和夫人居住的地方，花园是夫人平常在照料，旁边的小别墅是一帆小少爷住的地方……
    程燃面色如常，唐少欣一头雾水。
    在走进主楼之前，她拉住经纪人的手，快速地解释道：“这事你知道会比较好一些，我是过来认亲的。”她垂下眼眸，微微一顿，“这个时候我需要有人陪在我身边。”
    三言两语，唐少欣大概明白了这件事，她握紧了程燃的手：“有我在，别怕。”揽着她一同进屋。
    陆飞江坐在偌大的客厅，一看见她们进来，忙站起来，他低下头快速地捋了捋褶皱的衣袖，抬起头，目光专注地紧盯着那一抹身影。
    陆飞江前半辈子不知拿过多少奖项，登过多少国际性的舞台，都不如这次来得紧张，见惯了大风大雨的影帝，此时手足无措，眼眶有些微微湿润。
    身后一人像是察觉到他的情绪，拍拍他的肩。
    程燃不言不语地走到客厅，在众人的目光之下慢慢地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
    “吃过早饭了吗？我让阿姨给你们做点吃的，好不好？”陆飞江仍像前几天在视频上见到的那样，只是语气里不经意地带着小心翼翼和讨好之意。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胃口，但想起唐少欣还没吃午饭，开口道：“能帮忙煮两碗面吗？最简单的香菇青菜鸡丝面。”
    陆飞江松了口气，心中悬着的大石头暂时落下了一半，他笑着吩咐阿姨。
    “这是小霍，你们应该都认识了。”
    霍书钦默不作声地站在后面，见她望过来，冲她点点头道：“抱歉，没有第一时间向你表明。”
    程燃低下头不说话，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指，气氛稍稍沉默下来，一丝尴尬和微妙弥漫在空气中。
    唐少欣渐渐明白过来其中的内情，这些日子霍导的示好和帮忙，褚江的那份合同全都是因为陆飞江，程燃与他的关系非同寻常，难不成是失散多年的父女？
    她的心中虽充满了疑惑，也知趣地明白有些话不方便当着她这个外人的面讲，她主动开口：“你和陆先生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在别处等你。”顿了顿，外加了一句，“有什么事你叫我。”
    正巧阿姨端了两碗面过来，她忙接过其中一碗，来到一旁的会客厅。
    客厅只剩下陆飞江和程燃，霍书钦为了方便他们父女俩说话，也出了客厅，踱步走向花园。
    客厅的落地窗正对着花园的玻璃房，他负手而立，朝里望着玻璃房内的各色植株，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妈……她从回国后开始发高烧，早上头晕犯恶心，所以我们没能亲自过来接你。”陆飞江主动解释道。
    程燃收回视线，淡淡地说：“昨天王叔全都和我说了，说实话，我很意外。”她搅了搅那碗面，面上卧着一个鸡蛋，金黄色的蛋黄晶莹剔透，拿筷子一戳，蛋液缓缓流淌，混合融入汤汁，她夹起一口面入口，慢慢地咀嚼。
    面条劲道，香菇味扑鼻，汤汁鲜香美味。
    “我是三岁的时候被带到宁市，王叔在街上捡到了我并把我带回了派出所。后来到了福利院，又被爸爸妈妈收养，这些你们应该早已调查清楚。”她抬头看向陆飞江，她曾在很多部影视作品中看过他的表演，也从众人口中听闻他的种种传言，却没想到他会是她的父亲，“我其实对我的亲生父母没有印象，领养后的爸爸妈妈对我很好，把我当作亲生女儿一样疼爱，只不过他们过早地离世。”
    “你不记得我们没关系，你是我们的女儿，我和你妈妈都在等着你回家。”陆飞江坐在她旁边，伸出手想要抱抱她，但一直犹豫着，怕她会不喜欢。
    程燃确实不太习惯，迟疑了片刻，向他靠近了些，主动过去抱了抱他。
    “谢谢你们。”她轻声说。
    陆飞江的嗓音却有些湿润沙哑：“我和你妈妈也谢谢你，谢谢你回家。”
    “什么时候做亲子鉴定吗？万一认错人……”
    “你和你妈妈长得很像，尤其是一双眼睛，我们不会认错女儿。”
    陆飞江给她看她小时候的照片，照片有很多，厚厚的两大本相册，从她出生开始，到三岁半，几乎每个成长瞬间都被保留了下来，在她被拐走前那个上午，全家人在老房子前照了张相。那个时候谁也没想到，小女儿会在几个时候后走失。
    别墅主楼有她小时候的房间，里面的装修布置完全是按照以前老房子里的儿童房，虽从没有人住，家里的阿姨还是会每天打扫，像是里面有人住着。
    路过陆飞江和褚旋的主卧，陆飞江停在门口，想打开门却又故意问她，你能不能去看看你妈妈？她这些年一直挂念着你。
    程燃看着他那动作，又不好意思说不行，跟着进去陪流了会儿泪。
    “今天住在家里吧。”陆飞江看出妻子的心思，走出房间后，想要她留下来住。
    程燃犹豫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她要是今晚住在这里，肯定又是失眠的一晚，或许还会连累得他们夫妻俩忙活个不停。
    程燃陪着吃了一顿晚饭，吃完后，霍书钦送她们回家。
    先送唐少欣回家，待人下了车，车上的气氛渐渐变得微妙起来，两人默不作声，
    “你是在生我的气吗？”霍书钦冷不丁地开口问道，目光却远远地注视着夜晚的路况。
    程燃“啊”了声，扭过头看了看他，迅速否认：“没有的事，你想多了。”
    “这回可不说您了？”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您希望我那么称呼您的话，那我就照办。霍导，您说是吧？”
    她扯了扯嘴角扬起一抹假笑，仿佛是生怕他看不出来，刻意凑近了些。
    霍书钦的眉眼间流露出无奈的神情：“这件事总还是要陆叔亲自告诉你，所以先前几次见面我都瞒着你。”
    她没有说话，他径自说了下去，“我们家和陆叔叔一家是世交，从老一辈开始，到了我爸和陆叔叔，走动愈发频繁，交情越来越深。你出生那年，我还跟着父母去看过你，皱巴巴的一小团，还一定得由你妈妈抱着，若是换了人立马哭得不停。”
    “你爸爸妈妈不容易，找了你很多年。他们买下了你走失的那个公园，为了那个你会重新出现在那个公园的可能性；陆叔叔每到一个地方出差，身上总会带着你小时候的照片，万一在那个地方找到你了。”
    “我没怀疑他们的真心啊？霍导是你过于敏感了吧？”
    她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不是一向是高冷的人设吗？没看出来话还挺多的。”
    话多？霍书钦啼笑皆非，仔细地回想了一番，确实是，他以前可没在别人面前不停歇地说一连串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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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程燃的辣条广告已被投入推广，一大清早打开微博，开屏页是她拿着一根辣条闭着眼沉浸于辣条的香气与美味之中，那模样要有多傻就有多傻，画面旁边明晃晃地写着某品牌辣条代言人程燃。
    以前她有多爱吃辣条，此刻她再页不想看见它。
    认识的朋友纷纷给她致电，恭贺她喜提辣条代言人，并表示为了支持她的事业，自费购买辣条，让品牌商看到这个代言人的带货能力，争取拿下第二季的代言人。
    卫南更是贴心地给她寄了一大箱辣条，各种各样的口味都有，给她捧捧场。
    气得她大骂，我家里还有一箱呢，你要吃全拿走，连带着家里的一箱全部寄到了卫南的住处，让他吃个饱吃个够。
    就连陆飞江也让公司行政采购了一大批辣条，作为褚江的下午茶零食之一，每一个员工人手两盒，一盒给家属，另一盒自己吃，不够可在茶水间自取。
    褚江的员工私底下吐槽，这是影帝老板最抠门的一次。
    程燃某次到褚江，发现每个员工办公桌上人手一盒，而且时不时地传来一股辣条味，不止办公室，茶水间堆着满满几箱，她有些无奈地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