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节

    被叶琉璃这般一说，慕贵妃便真的心有所动了。
    若是换在以前，她一定不会认为自己是什么姨娘之身，可是现在不同，她只不过是个阶下之囚，而且她也没想过自己会没落得这般快这般的突然，更加重要的是以前她没有想过的事情面对着空的牢墙之时她却想了，甚至可笑的去想着皇上还会念着一丝的旧情来牢里看她？
    呵呵，她原本不想那样去想，可不知为何，她又不知不觉的往那上头想了，或许，只因为她是个女人，她的内心深入深深的渴望着一份情感吧。
    但现在说这些……有用吗？
    慕贵妃微微的软了下身子，勾起一脸无所谓的笑容看着对面的叶琉璃，轻声的说道，“你知道吗，每一回我见你都有不同的感觉，第一回 见你是当年十一皇子选妃上，偶然的一次我在惠妃的宫里看到底下送上来的嫡小姐的画像，而好巧不巧的是，惠妃当时看到的就是你的那一张，当时我便觉得你是个不同的，因为你的眼睛太过于看不透……，我自认为看了这么些年的人还从未看过这样的，于是……我便开始注意起你来了。”
    她幽幽的说道，随着话里的事她仿若又回到了过去。
    叶琉璃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静静的听着，听着一个只属于慕贵妃自己的故事。
    慕贵妃再道，“当时我便想，若是拿你当作毁掉十一皇子和大皇子的棋子应该是个不错的主意……，可是后来我改变了，因为我发现你不是平常小姐，你的心太硬，你根本就没有任何软弱的地方，就算是有……我也不会拿出来。”
    她看着叶琉璃，嘴角的唇再扬了扬。
    叶琉璃也回了她一个笑容，“因为我太聪明，你是怕让我接近之后过早的发现了你的目的，更发现你当年对赵月娘所做的事情，是吗？”
    慕贵妃点了点头，“没错，你太聪明了，聪明得让我有些心虚，再加上你的霸气手段，我更怕你用这个来对付我……，呵呵，不过我最后还是落在你的手里，……想想，似乎……也不亏。”
    或许是她已经接受了自己败落的事实，所以这一段淡话看上去并没有太多的阻碍，但是实事上，她却没有对自己的罪行有着任何一丝的交代，而且就好像是……
    “你是在等刑部护卫将我们闯入大牢里的事情禀报皇上吗？”
    叶琉璃微微一笑，又直白的将她的目的说出来。
    慕贵妃表情依旧不变，“噗，叶琉璃，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以前皇上没有想要下来见我的意思，现在他又如何会来见我？我只不过是个阶下之囚，现在最得意的惠贵妃也不会让皇上下到这样一个地方来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慵懒的弄着自己早就脏掉的衣裙。
    她现在这身还是贵妃的装束，头上的金钗还在，只不过歪歪斜绡，头发也有些凌乱，可是并不影响她的美貌，只不过没了脂粉她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
    明明是下了刑部的大牢里可是却没有一个牢犯该有的形像，看来皇上还真的没有对她施以重手。
    叶琉璃笑道，“就算是你不承认拖延时间也没关系，反正我有的是时间，趁着我们在等皇上的时候不如来淡淡赵月娘吧，你为什么那么恨她？”
    “恨？呵呵，叶琉璃，你弄错了吧，我怎么会恨一个外臣之妇？”
    “可是叶老夫人说当年赵月娘之所以会嫁给叶显明是因为你在皇宫里设计了赵月娘失身一事。”
    “那个老货为求自保而将责任推卸罢了，这也是常有的手段，你这么聪明该不会是真的信了那个老货的话吧。”
    她依旧不承认。
    叶琉璃笑了，“你知道花嬷嬷吗？她死了，可是是我在她的房中搜到了几副还未绣完的白梅。”
    说罢，她便从袖袋里取出绣帕来。
    那上头果然还有白梅，虽然没有绣完，可是从光从绣了的针角看来是十分细密的，而且配色也好，绣技更是一流，后宫里的绣娘也不一定能绣得这般好，只可惜到一半便被人抛了。
    慕贵妃脸上的笑容依旧，但有一瞬间的僵硬，这是她平日里绣的，只不过绣到一半便又想起那个女人来了，所以她才不想要，而且好不是让花嬷嬷给烧掉了吗？为什么还会留下？难不成……花嬷嬷也在自保？
    叶琉璃如同没有看到一般，再慢慢的说道，“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这绣技虽然好，但比不上赵月娘的，若是你见了她的绣技就会知道了，当然了我不是夸自己的母亲，而是她的东西的确不错。”
    而说着说着，她又有袖袋里取出一个荷包来，这荷包是旧的，但因为保存得好就像是新一一样，更主要的是荷包上头绣的也是白梅，只不过是廖廖几针便将白梅的傲雪之姿给显露了出来，相比起那个没有绣完的白梅更胜一筹。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说的就是眼前的这种情况。
    慕贵妃的笑已经僵不住了，原本无所谓的眼神慢慢的变得凌厉起来，她认得，这是赵月娘那个女人绣的，她对那个女人的绣品非常的敏感，只有一眼便能完全的认出来。
    叶琉璃又慢慢的说着话，也不管慕贵妃会不会回答她，“一个女人要嫉妒另一个女人其实原因有很多，比如富贵的家世，比如父母的宠爱，比如她温情的性子，再比如她的美貌如月，更甚至者她拥有的绝世之技和女子高超的才情，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让人嫉妒的源泉。”
    “……而就算是富贵一样，宠爱一样，性子一样，美貌一样，但若后头的才情更胜，你说这名女子会不会去嫉妒另一名女子？会不会想着，既然前面都是一样的那么这后面也只能留一个活下来最好？”
    “……我记得我遇到过的一件事情，一个古董商花了高价从另人手上买了一个古董花瓶与自己手里的另一只成为一对，别人都在羡慕，当真是好啊，居然有一对这样的好东西，可是那商人却当着众人的面将刚刚买得的花瓶给砸碎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叶琉璃说完，便将目光看向她。
    第七百七十九章 毁灭
    一个好不容易得到的，又是花了极大代价购得来的花瓶就这样砸了？
    那岂不是太可惜了，别的不说就光是他花的价钱便就足够让人舍不得也是下不去手的，毕竟那也是一笔不小的银两啊。
    若是换成平常之人必然会不懂，可是慕贵妃是多么聪明多么有手段的人啊，她自然知道这其中的意义所在。
    “砸了，那这世间便就只有一个价值连城的古董花瓶了，这剩下的唯一一个其价值比有一对时的更高。”
    所以，并不可惜，因为只有一个有毁灭而突显出了另一个的价值存在，而这名商人的做法也是最聪明最有意义的做法。
    叶琉璃勾唇而笑，“你说得一点也没有错，只有一个毁了另一个存在的价值也就更高，而前期花那么大代价也是值得的，就像是你，这世间已经有两个非常美好的人存在，其中一个只会掩其光华，是这样吗？”
    赵月娘的存在就是掩了慕贵妃的光华，所以赵月娘必须死。
    慕贵妃她从来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相反的，人不为已天诛地灭不是吗？
    不过……
    “你真的很聪明，比你的母亲还要聪明，她当年不懂得这个道理，所以才会落得一个死的下场……，可……那又如何？叶琉璃，你还是在这里空口说着白话，并且，你不要将赵月娘的死强加在我的头上，虽然我落到了大牢里，可是这并不代表你就可以随意的踩上一脚，我也不是那种会让你任意欺凌之人。”
    叶琉璃呵呵一笑，“你的嘴还真是有够硬的，一点也不放松，始终不肯承认你当年做下的恶事。”
    “呵，什么叫承认不承认的，你拿出了真实的证据出来才好呀。”
    叶琉璃再笑，“我们的慕贵妃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啊，所有能够证明你罪行的人全都死了，罗春芳被我一把火给烧死了，叶老夫人的证词因为没有罗春芳的佐证站不住脚，当年的一切也会在赵月娘死的时候而全部消灭，而我的手上也只有她当年意外留下的那白梅荷包而已，但这个丝毫没有作用。”
    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也是一个绝对不可以考究的问题，赵月娘的死她慕贵妃摘得一干二净。
    啧啧啧，厉害，厉害，实在是厉害，不愧为浸淫后宫多年的老手啊，想要彻底的扳倒她还真是不容易。
    慕贵妃又恢复到了原先淡然的表情，就像是做了一件非常舒心的事情。
    不过……
    “慕贵妃，你知道吗，你对罗如烟所做的事情意外的被我看到了，而罗如烟以前也是跟我同住一个府的，你说说要不要因为这点子的情意而为罗如烟做些什么呢？”
    叶琉璃也非常的淡然，就像是在说，不承认就不承认吧没关系，重要的是，她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慕贵妃这时才真正的在意了起来。
    她对罗如烟做了什么她相当的清楚，为了能控制住这样的一个棋子，她不惜找几个西漠来的摔跤手将罗如烟的身子给占了，她就算是没有亲眼看到罗如烟当时被人用强时的痛苦表情，但就算是想也能想得到那是怎样的痛不欲生。
    难不成，她也要用这种方法来对付她？
    “叶琉璃，你敢？”
    叶琉璃冷哼，“我有什么不敢的？若说赵月娘当年没有你的事，可是罗如烟的有吧，身为罗如烟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和那一点点根本算不得情义的情义来替她报这个仇又有何不可？哦对了，难不成你现在也想跟否认暗害赵月娘之事的来否认这个？呵，不，不可能让你否认的，那四名大汉没有死，他们干过什么只要轻轻一问便知。”
    叶琉璃带着如魔鬼般的笑容靠近慕贵妃，“对了，要不要等皇上来让他听听你对罗如烟是如何下手的啊？要不要听听罗如烟当日为什么会拼死刺杀于你啊？……不不不，或许皇上过来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你在这四个大汉身下一副享受的模样，哈哈哈，好极好极，我觉得第二个主义非常不错，我们敬爱的慕贵妃与那四个最为低等的男人交合这是一种怎样的画面啊？或许我更应该再带个画春宫图的画师来，将这场面一一的记画下来，再将这激情无比的画册人手一份的分发到天下所有男人的手中，慕贵妃，你说到时候别人会如何的看你？而你的下场又将会是如何呢？”
    越说越兴奋，越说便越觉得这个法子真是不错，是个让人生不如死，让人名头具毁的手段。
    不过，她在这里是越说越高兴，而慕贵妃的脸色却越听越铁青。
    “叶琉璃，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我既然能够进得了这看守严密的刑部大门，我便就有这个能力将那四人弄来，就在这个小小的牢房里将你给办了，就像是当初你安排花嬷嬷去办罗如烟一样，也更如当初你对赵月娘下这样的手一样。”
    她不敢，她叶琉璃什么不敢？
    不，这世间没有叶琉璃不敢做的事，哪怕是强了眼前这个败落的慕贵妃。
    “你？”
    慕贵妃的心猛的跳了起来，而且呼吸也在这一刻感觉停止。
    她不要，她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她才不要被四个下作的男人那样了，就算是死她也会用贵妃的名头藏入皇陵保住她的一世之荣华。
    叶琉璃看着她这模样冷笑不已，“你居然还在这里做这样的春秋大梦？皇上若是来他早来了，我们在这里说了这么多的话这外头一丝的动静也没有这便足够说明问题了。慕贵妃，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想要你死真的是轻而易举，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还死咬着不放？……有意义吗？”
    没意义。
    慕贵妃狠狠的吞了吞口水，“有没有意义不是你说了算的，就算是你把这天给说破了，我也不会承认半句。”
    叶琉璃轻笑，“贵妃娘娘，我还真是服了你了，居然到现在还不死心，你真的以为我叶琉璃就是这样进来的吗？若是没有一点准备会与你见面吗？行啊，那我们就再见一个人吧。”
    说罢，她便扬声对着外头叫道，“庄姑，将那个王嬷嬷给带来，让她认认这个主儿。”
    第七百八十章 活着的证据
    王嬷嬷，宗政府陈氏的贴身嬷嬷，陈氏虽然已经死了，可是这位王嬷嬷的债却没有还清，而且还有待再尝。
    能够注意到这位王嬷嬷的异样身份还多亏了庄姑的细心，王嬷嬷当年的处事方式与平常个府里的嬷嬷十分不同。
    就比如沈嬷嬷吧，她是叶老夫人身边被重用的嬷嬷，可是她的处事作风与其他人一样是讨好主子去做的，只不过是成为叶老夫人手中的一把刀，对主子卑躬屈膝，对下头之人趾高气昂，可她呢，无论是对谁都是趾高气昂的，哪怕在是对她的主子陈氏时也没有改变她的气质。
    而身为一个嬷嬷居然会有这样的气质也是不得不让人怀疑的，于是庄姑便深入的查了。
    “……然而，不查不知道一但吓一跳啊，这位王嬷嬷居然没有任何亲人，就连侄儿之类的也没有，她有的就是在某个州县有一个庄子，每隔一段时间她便就下去看看，而且为了避人耳目居然绕了小半个南渊……，贵妃娘娘，你说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慕贵妃听着叶琉璃清冷的声音，她的声音其实并不大，可是因为这里是牢，里面没有一件摆设，那声音直接撞着墙回传了过来，显得这声音很大，很强。
    这样的人心思细腻处处防备和小心，再加上她的高昂气质，或许这个嬷嬷……
    慕贵妃冷冷一笑，“就算她是从宫里出来的又如何？这天下有多少个嬷嬷是从宫里出来的？你别以为只单单拿这个我就会害怕了。”
    没错，加上这些能推断这个王嬷嬷就是从宫里出来的。
    可是那又怎么样，这从宫里出来的多着呢，她又何必去介意？
    叶琉璃柔柔一笑，“果然是慕贵妃啊，这定力只怕是新晋的惠贵妃所没有的，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等待。……贵妃娘娘，你就这般的小看了我叶琉璃吗，我就是这样一个只随意的让一个人进来？若是没有从王嬷嬷的身上查到些什么我又怎敢说这样的话？而且这个王嬷嬷原先我是想杀了她的，最后却留了她三年的活命，只等这一刻的暴发。”
    这个王嬷嬷心思狠毒着呢，居然给她下霸道的绝子散。
    当然，她最后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多会儿，一个看不出人形的老妇人被推送了进来，那老妇人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这衣裳烂得不成模样了，身子也瘦得不成模样了，瑟瑟发抖的跪在那处就像是寒冬里的那一个枯叶，只要再轻轻的加上一把风就可以将她送入阎王大殿了。
    叶琉璃看着这样的王嬷嬷非常的满意，“怎么样，你还不说话吗？若是不想说那便再受上几年的苦。”
    王嬷嬷现在不是想求生，而是想求死，死了便就没有这样多的痛苦了，死了便就一了白了了。
    那瑟瑟的身子动了动，用艰难的声音说道，“老，老奴说就是了，……老奴原本是翠华宫里的一个锁门老嬷嬷，……老，老奴还与贵妃娘娘身边的花嬷嬷……有关系，她……她是我的同乡，而我原本也姓花……”
    叶琉璃不说话了，就这样听着王嬷嬷的如实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