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孩子……”陈佳梦喃喃道。
    躺在孤独的手术台上，医生和护士投来异样的目光，冰冷的工具在陈佳梦的子宫里割着，本该充满希望的生命，成了一摊死肉，得不到任何生命该有的尊重，反而视为丑陋和不堪的存在。
    第72章初露雄心
    主人家热情地款待到访的亲朋好友们，陈家上下，喜气洋洋。
    就连一开始不高兴的蔡水萍，也被儿子陈皓哄得满脸笑容，唯独陈佳梦的脸上，却布满了氤氲，挥之不去。
    喜宴结束，陈皓带着鲍美云先回了广东，原本是喊陈佳梦一起的，但是陈佳梦说自己多请了几天假，所以晚几天再回去，事实上，是陈佳梦不愿意同行，不想吃单身狗的狗粮。
    陈希梦和陈柳梦的学校，一南一北。
    在陈柳梦期待着大学生活的时候，陈希梦则找上了大姐陈佳梦，说道，“大姐，如果你可以赚现在工资的两倍以上，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换工作？”
    陈佳梦一怔，问道，“那个厂我已经做了快两年了，人都混熟悉了，离开的话……”
    “看来大姐还是蛮重感情的，舍不得离开，”陈希梦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我也没有说让你离开啊”
    陈佳梦疑惑道，“啥意思？不离开，咋就工资两倍了？你不是说换工作吗？”
    “大姐上班的厂是服装厂，大姐又干了这么久，知道衣服的成本价，熟人熟面，如果大姐问厂子买衣服，靠大姐的面子，批发价肯定比其他店家便宜，而且大姐还清楚那些料子好，那些衣服实打实的好，也没有人忽悠大姐。”
    “我批发衣服？”陈佳梦瞪大了眼睛，压根没有想过这种事。
    陈希梦问道，“大姐想要一辈子待在厂里当打工妹吗？”
    陈佳梦往四下看了看，随后拉着陈希梦走到一旁，同时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希，你忘记娘的事了吗？娘去上海做生意亏了，赔了个精光，不就是开服装店嘛！”
    陈希梦明白陈佳梦的担忧，说道，“大姐，你别怂，虽然都是卖衣服，但是两者性质还是不一样的。”
    “不成，这件事不成！”陈佳梦不敢尝试，拒绝道，“娘这件事都过去了这么久，奶奶和大伯母依然会提及，我要是重蹈覆辙，肯定要被念死了，我不敢，我不做。”
    陈希梦说道，“大姐，你别害怕啊，这一次有我，我跟你一起做，你负责广东进货，这么的资源，为什么不利用？娘当初什么都不懂，凭着一股冲劲就开了服装店，什么经验也没有，亏的话也不难理解，你在服装厂干过，肯定经验丰富。”
    陈佳梦回道，“不行不行！再说了，我也没有钱啊，怎么开服装店？你有钱吗？”
    “咱们不开店，咱们摆地摊，”陈希梦露出一口小白牙，笑着说道，“趁暑假这段时间，我跟你一块去趟广东，我也想了解一下，然后以大姐的面子进货，咱们就在我大学那边摆地摊，我负责招揽客人，咱们一起卖。”
    摆地摊，不需要什么成本，陈佳梦有些蠢蠢欲动，但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小希，这事靠谱吗？”
    陈希梦敢这么提，自然是因为做过功课。
    陈希梦说道，“咱们主要客源就是大学生，时尚的，潮流的，大姐进价便宜，那我们就卖的便宜一些，货比三家，肯定选我们的，而且衣服质量好，虽然是地摊货，但绝对是上好的品质，一定受人欢迎。”
    陈佳梦比较保守，虽然听着蛮靠谱，却还是胆小，陈佳梦说道，“那如果卖不出去，货不是要自己吞下？进价再怎么便宜，那都是钱啊，买了又卖不出去，就成了烫手山芋。”
    陈希梦说道，“所以我们遵循‘量小类多’的原则进货，一种款式最多四五件的样子，给客人们的感觉就是‘限量’，物以稀为贵。”
    “这倒是可以。”陈佳梦赞同道。
    “当然啦，大姐说的没有错，蚊子再小也是肉，这进货也需要钱，若真的卖不出去，也心疼，所以还得靠大姐好好地跟厂里说说，商量一下，如果真卖不出去，还希望他们收下，哪怕赔一点点也可以，对那么大的工厂来说，其实也不痛不痒，权当卖了人情面子给大姐。”
    陈佳梦顿时干劲十足，笑道，“小希，你真聪明！”
    “嘻嘻”陈希梦接着说道，“但是这件事，咱们自己做，别跟家里人说，免得他们说我们，其实详细的计划远远不止这些，到时候我再跟大姐好好地说一说。”
    陈希梦作为重生女，自然知道接下去会流行什么款式，除了直接问服装厂进货之外，陈希梦也想跟着陈佳梦去一趟，亲眼看一看服装厂的内部操作流程，若是能了解一下，自然再好不过。
    而陈希梦选的专业就是设计！
    两年前，邵琳娜让陈希梦明白，钱是一个很现实的东西，你有跟没有，差别很大，有时候甚至可以买到尊严。
    陈希梦不想承认这一点，但这就是事实。
    啃着苹果走来的陈柳梦问道，“你俩躲在这里，偷偷摸摸地说啥呢？是不是背着我，说我啥坏话了？”
    陈希梦回道，“二姐厚脸皮”
    陈柳梦说道，“好你个小希，果然说我坏话，大姐一回来，你就告我的状！”
    陈希梦笑道，“说二姐脸皮厚，不是说二姐坏话，而是二姐‘自作多情’了！谁要说你的事，你有什么好说的？嗯？马马虎虎香烟屁股！”
    “你过分了，又取笑我，你给我站住！”陈柳梦追着陈希梦跑去，陈佳梦则笑着看着打闹的妹妹们。
    王素娥看着院子里追赶的闺女们，喊道，“这么大的人了，还打闹？没个样子，不许闹！”
    陈柳梦停下脚步，扭头看向王素娥，告状道，“娘，是小希说我坏话！”
    “二姐，羞羞”陈希梦拨了拨眼皮，做了一个鬼脸，笑道，“谁要说香烟屁股的话了，好的坏的都没有，啥也没有特别的”
    “你……”陈柳梦丢掉手里的苹果，追了上去，“陈希梦，我要弄死你！我跟你拼了！”
    坐在门口的陈国安，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长大的子孙们，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随着岁月的流逝，这个独当一面的一家之主，也逐渐显现出了老态。
    第73章个体户和工厂
    陈希梦和陈佳梦商量以后，陈佳梦决定再做一两个月，八月份再辞职，然后和厂长谈一谈，以后在服装厂进货，九月份就可以跟着陈希梦一起在大学城摆地摊。
    陈希梦挣得家人的同意以后，跟着大姐陈佳梦来到了广东。
    陈佳梦领着陈希梦来到服装厂的女工宿舍，陈佳梦一边放行李，一边说道，“小希，你比我好多了，我记得我第一次来广东的时候，紧紧地跟着陈皓，就怕走丢了，这城市这么大，到处是人。”
    陈希梦坐在陈佳梦的床位上休息，回道，“可能之前去过上海了，所以‘第一次的紧张’已经给了上海”
    “哈哈哈哈”陈佳梦笑弯了腰。
    大的工厂确实和季潭村的个体户不同，陈家三个袜师傅们住在同一间屋子，原本还不是客房，用来堆放杂物的，后来办了袜机，就把屋子清空，做了袜师傅的房间。
    而这里却井然有序，车间，女工宿舍，男工宿舍，食堂，洗漱间等等，分的清清楚楚。
    陈希梦感慨道，“果然啊，生意要做大，做好，就应该做细！”
    陈佳梦关上了门，把身上的脏衣服换下，随后放进两个重叠在一起的脸盆里，一边招呼陈希梦跟上，一边说道，“一样的工时，不一样的工资和住宿环境，所以广东这样的大城市，才是打工者的天堂，大伙儿都爱往这里跑。”
    陈希梦跟在陈佳梦的身后，回道，“我听爷爷他们说，现在的袜师傅，除了老手，新手都不太有了，他们不高兴学，又觉得工资低，老手的产量高，工资还乐观一些。”
    “刚出来打工的人，都往这边跑，一般都是一波带着一波，直接奔大城市，”陈佳梦招了招手，示意陈希梦靠近一些，然后小声说道，“其实啊，还根据地方分帮派，我们厂里就有‘河南派’，‘贵州派’等等。”
    “噗——”
    陈佳梦继续说道，“越是那些经济不发达的地方，来打工的人越多，帮派也越大，所以不好惹，都是大佬，就算不打架，每个人吐你一口口水，都能把你淹死。”
    陈希梦追问道，“那咱们‘浙江派’呢？有多少人？跟其他帮派比较，势力差多少？”
    “你想啥呢？你真以为是黑社会啊？就是这么说说而已，”陈佳梦敲了敲陈希梦的脑门，继续说道，“出门在外，遇到老乡，倍感亲切。”
    “我懂，我没说你加入黑社会，大姐，我问你呢，你别告诉我，‘浙江派’就你一个人啊？”陈希梦笑着问道。
    “咳咳，”陈佳梦尴尬地咳了几声，说道，“是人不多，但也没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喏，那几个就是浙江省的。”
    陈佳梦说话间，前面洗衣服的几个女孩们也都看见了走来的陈佳梦，笑着打招呼道，“小佳，你休完假回来了！哎？这个小妹妹是……”
    陈佳梦一边把脸盆放进水槽，开始准备洗衣服，一边回道，“这是我家老幺，放暑假，非吵着过来玩，我就带来了。”
    “姐姐们好，我叫小希”陈希梦笑着说道。
    “你好！好水灵的姑娘”
    ……
    陈希梦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跟着陈佳梦将服装厂走了一遍，给陈希梦印象最深的就是车间，车间还分了好几个区块，负责不同的制造环节。
    一个人也是可以做好一件衣服的，就像一个袜师傅能做一只袜子一样，但是一家工厂要赚钱，它需要的是产量！
    一个人只负责一个环节，他就能熟能生巧，提高效率，所有人加起来，产量就大大提升，所以工厂越做越大，钱越赚越多，就像滚雪球一样，不是运气，而是有基础和资本，而个体户也一直止步不前，停留在某一个阶段，难以超越。
    和大的服装厂一比较，陈希梦恍然大悟，陈家的袜子生意为何越做越艰难，直到不久后被市场淘汰，难以立足，甚至辛南城所有做袜子的人家，撑到最后的也就几家，而留下来的不是大工厂就是成立了公司。
    因为个体户和工厂之间，真的存在差距！
    “小希，你在发什么呆呢？”陈佳梦拍了拍陈希梦的肩膀，问道，“你一个人都站了好半天了，脑瓜子里想些啥呢？”
    陈希梦回道，“大姐，你是不是快上班了？”
    陈佳梦看了看墙上的大钟，说道，“嗯，快了，咋啦？你要帮我一起做吗？其实蛮简单的，不是叫你做整件衣服，我负责的只是纽扣和领子，我教你，一起做？”
    陈希梦跟着来，原本是想着帮大姐做，工厂都是多劳多得，做得越多工资越高，可是这一会儿，陈希梦又有了别的想法。
    陈希梦问道，“大姐，在厂里走了这么多地方，但我好像没有看见设计部。”
    “啥叫设计部？”
    “你们服装厂负责衣服款式的部门，决定你们工人做什么衣服，类似于你们服装厂的‘数据大脑’。”
    是啊，设计部门的数据才是整个服装厂最为重要的一部分，无论是创新，自己设计，还是跟着潮流走，它的决定直接影响整个工厂的效益。
    或许，也不是单纯地叫设计部，但一定存在这样关键性的部门，有一批专业的人，他们决定着制造什么样的衣服，考虑市场的容量，每一款的饱和度，肯定都一清二楚，否则这么大的服装厂，也不可能运作。
    陈佳梦摇了摇头，回道，“不知道，我们每天上工，就做自己的事，很简单，就是机械地操作，以产量为主。”
    完蛋了，大姐虽然在服装厂干了多年，可是大姐熟悉的人也不过是和大姐一样的女工，她们负责不同的制造环节，可是性质都是一样的，也许进价可以便宜一些，但是大姐的手根本就够不到设计部门！
    也就是说，需要进什么样的衣服，还需要陈希梦她们自己决定，自己“淘货”，没有人开后门告诉她们市场上什么是新鲜货，什么是抢手货。
    哪怕陈希梦是重生女，陈希梦也不可能记得所有的事！
    大致有些印象，什么款式会在什么时候流行，可是光凭模糊的记忆，又不能确定具体的时间，陈希梦怕是抓不住至关重要的节点，不如市场上混了许久的老手们，赶超不了那些敏锐性强的商家。
    陈希梦的一腔热血，忽然被浇了一盆冷水，在大学城摆地摊，想要稳赚不亏，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第74章第一任丈夫
    陈佳梦工作的时候，陈希梦离开了服装厂，走在广东的街道上。
    广东和上海都是大城市，但似乎是属于两种不同性质的城市，广东的外地务工人员怕是上海的好几倍。
    陈佳梦工作的服装厂，或许根本就不是单纯的一个工厂，它也许是一家公司，或者是产业链上的一环，否则如何解释陈希梦逛遍了服装厂都没有见到一个决定工厂制造什么款式的部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