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蔡水萍见说不过陈希梦，看向郑氏，期盼着郑氏说些什么。
    陈希梦却不等郑氏张开嘴巴，连忙说道，“奶奶说的话最实在，虽然不太好听，但就是事实，如果大姐干了未婚先孕的事，确实有辱家门，不知检点，丢尽了我们陈家的脸，要是真的，我倒是希望和这样的大姐撇清关系。”
    郑氏努了努嘴，没有言语，心里却很满意，看来这丫头总算说了句让她舒服的话了。
    蔡水萍眉头紧蹙，要死了，这陈希梦竟然连郑氏都给说动心了！
    然而陈希梦还没有完，继续说道，“如果堂哥不去问问清楚，我也希望爹或者娘跑一趟广东，亲自问问大姐到底怎么回事，没有最好，有的话，还希望……”
    陈希梦虽然在和王素娥和陈志培说话，但是目光一直落在奶奶郑氏脸上，说明陈希梦实则是把话说给奶奶听。
    陈希梦继续补充道，“跟这样不知检点的闺女划清界限，以后也叫她别回我们陈家了，别让她丢我们陈家人的脸！永远别让她回来！绝对不可以让季潭村的人知道她的丑事！”
    众人一听，皆吃一惊，尤其是奶奶郑氏，没想到这小孙女如此“深明大义”，这一次，算是深得郑氏的欢喜。
    郑氏这个人，其实也不坏，嫁给陈国安，作为陈家的媳妇，就一心为了陈家。
    陈希梦可以表明这样的态度，无疑得到了郑氏的极大认可；
    而对陈希梦来说，陈家其他人的态度，不会决定整件事的走向，哪怕大伯母如何作妖，问题不大，反而是奶奶这张嘴。
    重生前，陈希梦知道，大姐将来日子不好过，哪怕出嫁，奶奶也因为记恨大姐给陈家带来耻辱而跟大姐的夫家说大姐不堪的过去，让大姐一辈子难堪，抬不起头做人。
    所以，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都不能让奶奶知道，不能让陈家人知道！
    郑氏还是头一次夸赞陈希梦，说道，“果然会读书就是有眼见，我觉得小希说的没有错，如果小佳真的干了这种羞耻的事，索性就不用带回家了，丢人现眼，一粒老鼠屎，坏了一整锅好粥！”
    “婆婆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调查清楚，我明天就买火车票亲自跑一趟广东，”王素娥说着便看向陈志培，继续说道，“志培，要不你也一起去？”
    陈志培正要答应，蔡水萍立刻抢话道，“志培事情这么多，货要发，袜机坏了要修，哪能跟你一块儿去，要不我跟你去吧，要是小佳真的怀孕了，这接下去的事可都是女人的活，志培一个大男人，哪能照顾好小佳，还是我去吧！”
    蔡水萍哪里是关心，无非是为了参一脚，知道真相，免得老二一家子串通。
    王素娥说道，“大嫂就不用去了，家里也有很多事需要大嫂，大嫂对这个家重要，不好离开，我也已经说了，会处理好这件事，要是小佳确实丢陈家脸，我也一定不会放过她，也绝对不会让她踏进陈家的门。”
    现在陈家人的关注点已经不是陈佳梦是否干了丢人的事，而是陈佳梦到底能不能算是陈家人的事。
    既然陈希梦和王素娥都表了鲜明的态度，郑氏自然没骨头可以挑剔，郑氏说道，“反正我们陈家给你们王家的好处也已经不少了，也不指望王家如何回馈，但是这件事绝对不可以影响陈家，素娥，我的话，你听得懂吧？”
    王素娥连忙答应道，“婆婆，我明白的，我嫁到陈家，和婆婆一样，一心一意为了陈家，把陈家当成自己的家，绝对不让自己的子女干出毁了陈家的事！”
    “说的总比唱的好听，这王素娥真是虚伪！”蔡水萍在心里嘀咕道。
    “爹，娘，”陈志培站起身，说道，“这件事，我和素娥一定会处理好，不让你们二老费心。”
    陈世培也开口道，“这么晚了，爹和娘也该休息了，还有这袜机，不能老这么停着，不是个事儿，分分钟都影响到产量，素娥啊，既然你明天要出去，那今晚的夜班，你还能上吗？”
    王素娥回道，“能，能上，这夜班还由我来上，我去广东也不会很久，我就问问清楚，很快就回来，不影响家里的活儿。”
    陈国安发话道，“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散了吧。”
    待陈家人纷纷散去，该进屋睡觉的睡觉，该干活的干活。
    陈柳梦见大人们都走开了，这才跑向陈希梦，一把抱住了陈希梦，紧张得身子，依然在微微发抖，甚至传给了陈希梦。
    “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陈柳梦喃喃道。
    陈希梦轻拍陈柳梦的后背，说道，“二姐，没事了，别害怕。”
    “我……我……”陈柳梦一脸惭愧，怕是几十年前打鬼子的年代，陈柳梦是做不成好战士了，严刑逼供久的话，一定全盘托出。
    陈希梦安慰道，“还好你没有说太多，还好大姐没有手机，没法立刻联系。”
    陈柳梦哽咽道，“不是，是还好你及时回家，你不知道，你再迟来一会儿，我真的会坚持不住……”
    陈希梦捋了捋陈柳梦的头发，安抚道，“没事了，二姐，没事了，别害怕。”
    陈柳梦松开了陈希梦，泪眼婆娑，迟疑了一会儿，问道，“小希，那你这次去上海，有没有借到钱？”
    陈希梦沉默了片刻，一来是因为自己被耍了而不高兴，二来这件事也给了陈希梦一个教训，让陈希梦明白，有钱才是王道，将来要说话有分量，自己必须会赚钱！
    陈柳梦见陈希梦不语，就知道没有钱，陈柳梦低头自语道，“完了，真的完了……”
    “傻姐姐，你怎么这么蠢？”陈希梦抹去了陈柳梦脸颊上的泪水，说道，“娘不是说了吗？娘会去广东的，所以钱不是问题了。”
    “可是娘不是说了，知道大姐的事以后，就要跟大姐划清界限，还有你，你咋能这么说话，你咋能跟奶奶说大姐不再是陈家人？”
    “我不这么说，这事能过去吗？”
    “可是……”
    “既然最后让娘去了，说明这件事能处理好，”陈希梦说着便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偷听以后继续说道，“娘怎么可能真的不要大姐？你傻吗？”
    陈柳梦恍然大悟，所以小妹和母亲刚才的话，只是说给奶奶他们听的。
    第66章小的争气
    王素娥折了回来，说道，“小希，你跟我过来。”
    “……好。”陈希梦应了一声，拍了拍陈柳梦的肩膀，示意陈柳梦不要想太多，早一点洗洗睡觉，然后跟着王素娥往车间走去。
    袜机一台台开启，车间又热闹起来，一排排丝线随着齿轮的转动而卷入机器的内部，编织着袜子。
    王素娥关上了车间的门，然后拉着陈希梦走到最里头，随后一脸认真地询问道，“现在这里没有人，你跟娘说实话，你大姐到底咋回事？”
    陈希梦咬了咬牙，诚实回道，“娘，大姐真的怀孕了，她问我们借钱，所以这两天我和二姐都在想办法凑钱，让大姐堕胎。”
    王素娥气得脸色煞白，虽然听到这样的结果，也没有很意外，因为王素娥也了解自己的闺女，老二表现成那样，吓得人都发抖了，说明这件事不是空穴来风。
    陈希梦连忙说道，“娘，你别生气，别气坏了身子……”
    “我……”王素娥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随后看了看自己的小女儿，虽然大的不争气，好在小的懂事还聪明。
    王素娥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客厅“审问”陈希梦的时候，王素娥也害怕啊！
    害怕陈希梦说实话，说出陈佳梦的丑事，那王家又一次在陈家低了一等，而她王素娥因为生了这样丢人现眼的闺女也难以抬头，万夫所指。
    王素娥嘴上逼着陈希梦说真话，心里希望陈希梦否定，这就是王素娥为难的地方，一个当娘的，当儿媳妇的，既要面面俱到，又要小心谨慎，外人看着很矛盾，甚至觉得王素娥表里不一，但是王素娥没有办法。
    王素娥握紧了陈希梦的手，说真的，王素娥是既欣慰，又感激。
    是的，当母亲的，现在感激女儿明白她的心思，懂得透过她表面做给别人看的举止，读懂她的内心。
    方才那一刻，真算是千钧一发，一旦陈希梦承认了陈佳梦的事，陈佳梦和王家一起“陪葬”，王素娥因为去了上海赔了钱，本就是个疙瘩，陈家人心里一直记着。
    陈希梦咬了咬嘴唇，说实话是因为迫不得已，也因为目前只有母亲可以帮助大姐，陈希梦说道，“娘，记得多带些钱。”
    王素娥点了点头，也是心力憔悴，然而事到如今，没有别的办法，幸好陈家人还能隐瞒一下，就怕纸包不住火。
    王素娥上了前半夜的班，睡了几个小时，次日早早地出了门，前往广东。
    陈佳梦昨晚打电话回家，还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陈柳梦被抓到也是挂电话的那一刻，所以陈佳梦在意的还是陈希梦借到钱没。
    陈佳梦下了班，来到小卖部，拨通了家里的电话，一听是陈希梦，陈佳梦松了一口气，说道，“小希，我终于联系到你了，昨晚小柳说你去上海借钱了，怎么样，借到了吗？我刚刚去银行查了一下，卡上没有打钱，你什么时候给我打？”
    “大姐，”陈希梦比较谨慎，说话前先看看周围，万一又被大伯母蔡水萍撞见，那真是十张嘴都说不清了，陈希梦说道，“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刚好你打电话来。”
    “咋了？”陈佳梦的脸色顿时变了，问道，“你该不会没有借到钱吧？”
    陈佳梦的语气里，满是责备，甚至没有一丝隐藏。
    就像一个朋友，每天给一个人两颗糖，忽然有一天少给了一颗，或者不给了，他便会责备朋友为什么不给，把对方的好视为理所当然，这好比亲人，理所当然地认为应该帮忙，却忘记了不帮也是本分。
    陈希梦没有怪罪陈佳梦，设身处地想，陈佳梦现在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容易情绪激动也能理解，陈希梦说道，“钱确实没有借到……”
    不等陈希梦把话说全，陈佳梦则冷笑一声，责备道，“小希，你在耍我吗？不是你答应过我会帮助我的吗？你现在又跟我说没有借到钱，那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我没有钱，我能怎么办？难道你让我去死吗？”
    “大姐……”
    “肚子一天天变大，很快就藏不住了，孩子长得很快，越拖越难办，到时候打胎也打不了，你想我把孩子生下来吗？！”
    好脾气的陈希梦也怒了，收回了本想告诉大姐关于母亲前去找她的时候，改口道，“对，我没有本事，我帮不了你，我才十四五岁，我都没有成年，你要我怎么帮你？我有什么能力？”
    “陈希梦，你别找借口了成吗？你什么时候表现得像个孩子过了吗？不是三岁就会写字吗？不是天才吗？不是中考状元吗！这么一点事，你都没有办法，还是你压根就没有想过帮我？！”
    陈佳梦打着电话，吵了起来，旁边小卖部的老板投来异样的目光，尤其是听见“打胎”二字。
    “因为你是我大姐，所以认为我理所应当要帮你，但我还是你亲妹妹，你当姐姐的怎么这么蛮不讲理，对我这么苛刻？你就不能反过来体谅我吗？”
    陈希梦真是醉了，这都是什么姐姐，二姐自己没有能力，就非要陈希梦厚着脸皮跟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去借钱，可是陈希梦也没有这个能力，她借不到钱！
    大姐一听没有钱，立刻就翻了脸，完全不考虑陈希梦只是一个未成年，或许是陈希梦年少的时候锋芒太露，所以她们认为她有逆天的本事吧！
    陈佳梦说道，“人都说患难见真情，果真不假，血浓于水的亲情，也不过如此，我算是看明白了。”
    “好一个患难见真情！那你跟那个男人分手了吗？”陈希梦反问道。
    陈佳梦一语噎住。
    “呵呵，”陈希梦真觉得可笑，说道，“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你却选择原谅，你亲妹妹想方设法地帮助你，无奈能力有限，你就指责我的不是，你怎么不用你对待毫无关系的男人那种宽大的胸襟同样对待你的亲人？”
    “他不是毫无关系的人！”陈佳梦纠正道，“他说过他会娶我，只是现在没有钱结婚，孩子生下来也养不起，所以我们才决定先把孩子打掉的，等我们手里有钱了，我们就……”
    “打住吧，陈佳梦！”陈希梦一语抢断，说道，“你就别天真了，连个堕胎钱都给不了你的男人，你还指望他给你将来？他是叫你把孩子打掉，免得他脱不了身！你这个蠢女人！”
    “啪”的一声，陈佳梦愤怒地挂断了电话。
    第67章有人搞鬼
    “嘟嘟嘟……”
    陈希梦听着电话挂断的声音，意味着这场争吵结束，可是陈希梦的气还没有消，真想大骂一顿，让陈佳梦醒醒脑子。
    陈希梦放下电话不久，又响了起来。
    “怎么了，难不成刚刚是信号断了？”陈希梦重新接起了电话，说道，“我没有说错，你就是个蠢女人，你没有脑子，不知道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糊里糊涂，好坏不分……”
    “你说什么？”
    “……”陈希梦一愣，听声音，似乎不是大姐陈佳梦，陈希梦连忙改口道，“不好意思，我弄错了，请问你是哪位，需要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