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看书名取得随随便便，他原本没在意，也没打算翻开来看，但他惯来记忆力强，看了一眼后，便记在了心里。
    想着，他缓缓伸出手，抽出了那本书。
    书上积了好些灰了。
    翻开第一页，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旧书夹杂着灰尘的味道，纸张也有些泛黄了。
    他凝神看去，奈何他也是第一次接触医学方面的书，终究还是晦涩难懂，看得有些吃力。
    中途，他又看了眼前方挂着的钟表，已经过了半小时了，再过一会儿，蒋念念也可以洗完澡吹完头发了。
    估摸着时间，他做好记录，记下页数，将书归还到原位，往蒋念念房间走去。
    考虑到念念待会可能要睡觉，吴婶帮她把头发吹干后，只给她在后面用橡皮筋随意一绑，没有喊小芳来给她编辫子了。
    于是陆时生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蒋念念的爆炸头，头发蓬蓬的，又有点卷，偏偏小姑娘看到他还特高兴，拍拍床说:“哥哥，来这里坐。”
    陆时生不禁有些好笑，向她走了过去。
    “哥哥，我们来打牌吧，很好玩的。”她神神秘秘地掏出一副扑克，前段时间，她听外婆和吴婶婶说的，说打牌很好玩，大人可喜欢玩了，常常一玩，就是一天。
    “你哪来的牌？”陆时生有些诧异，据他所知，蒋家好像并没有牌，虽然老夫人会时不时去外面同人打牌打麻将，但那些东西，老夫人并没有带回家里来。
    说起这个，蒋念念忙不迭压低音量，小声说:“嘘，小点声，是小芳姐姐，是我喊小芳姐姐偷偷带给念念的。”
    陆时生点了点头，想着她每天确实也无聊，便应下了，接过她手中的牌，来来回回洗了几遍。
    “那你会打哪些牌呢？”陆时生问道。
    蒋念念被问得一愣，她很少看爸爸妈妈打牌，一般是过年来亲戚的时候，他们才会玩，而且爸爸妈妈都很忙，没有太多时间打牌。
    看她的反应，陆时生心下了然，笑了笑道:“那我教你玩斗地主吧，很简单的，学起来很容易。”
    蒋念念忙不迭点头应下了。
    接下来的过程中，陆时生开始教她一张张认牌，从小到大，各自的作用，一张张跟她说。
    于是乎，蒋念念知道了，如果大王和小王凑在一起，那就是超级无敌炸，可以特别厉害的那种！她还知道，虽然1和2听上去很小，但实际上，它们两个也特别厉害……她越来越崇拜哥哥了！
    “哥哥，你为什么会懂这么多啊？”
    陆时生洗牌的动作顿了一下，不大自在地阖下眼睑，“看多了，就会了。”
    “看多了？”蒋念念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还想继续问下去，陆时生却打断了她，“好了，不浪费时间了，我们马上开始玩吧。”
    “好！”她兴奋地搓起了手，看哥哥动作熟练地给她发牌。
    她激动地抓起牌，奈何自己手指短，手掌也小，不是这张牌被盖住，就是那张牌要掉了，怎么拿都拿不稳。
    “哥哥……”她求救地望向他。
    陆时生迅速整理好自己的牌后，为了不看她的牌，他只好一张张告诉她，跟她说，如果有两个同样的数字，那就把它们放到一起。
    虽然他给她讲得很详细了，但她第一次玩，不是这里错，就是那里错，最关联是，她居然还会问他——
    “哥哥，我现在有一对七可以出，但我也有34567，那我到底出不出啊？”
    “哥哥，我要是出对a，那你要得起吗？你如果要不起，那念念就出！”
    “哥哥，其实我有一种好厉害的牌，差不多是第二厉害的那种！”
    “哥哥……”
    陆时生不禁有些无奈，不用她自报家底，他都知道她手里抓着哪些牌了，就冲她毫无顾忌的放低牌，他再不想看，都看了个干干净净。
    眼看着玩了十局，她也即将第十次输，陆时生有些头痛地揉了揉额头，好心提醒说:“你长大后，可千万别跟人打牌。”
    要不是他故意放水，早在抓完牌时，她就可以输个彻底了，哪还坚持得到一局，可偏偏，某个玩得很十分开心的人，还觉得自己一局比一局厉害，觉得自己很棒棒哒……陆时生心塞地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啊？”蒋念念非但没有被挫败，反而还越挫越勇，因为越玩，她就越觉得好玩！总想着要赢哥哥一次！嗯，她一定会赢的！
    “太害人了，不仅害别人，还会害了…”陆时生顿了一下，语气淡了几分，“你自己。”
    他忽然想起，蒋家找不到与扑克字牌麻将等有关的事物，想必也是，为了不让她小小年纪染上恶习。
    蒋念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两人又继续玩了两盘后，蒋念念才逐渐有了些睡意，慢慢垂下手来，“哥哥，我想睡觉了，我们下次再玩吧。”
    陆时生把床上的扑克收拾完，给她腾出睡觉的位置。
    看她高高兴兴躺下后，陆时生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问道:“你有没有发现，你今天好像醒了很久了？”
    蒋念念一愣，想了想，好像也是哦，天还黑漆漆的时候，她就醒了，然后她去了哥哥房间，还跟哥哥偷偷摸摸下楼拿东西吃，吃了吴婶婶做的早餐，看了张叔叔，然后还给爸爸打了电话，说了好久的话，又洗了澡……到现在，她还跟哥哥打了牌。
    她今天做了好多好多事啊！
    她有些高兴，于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念念今天真的醒了好久好久！”
    陆时生被她夸张的小表情逗乐，帮她把被子盖紧，“是的，希望你明天也能醒好久好久。”
    “嗯嗯，等念念明天醒来，一定还要跟哥哥打牌，然后要打赢哥哥！”蒋念念鼓起小拳头，很有志气说。
    “好，我等你醒来。”陆时生缓缓笑了笑。
    蒋念念满足又开心地笑了起来。
    因为她发现，哥哥笑的次数，好像越来越多了欸！特别好看！但她不会告诉他的！她知道哥哥很害羞！
    可能是白天玩累了，没过一会儿，她就闭上眼睛，歪过头，渐渐陷入沉睡。
    陆时生看了她一会儿，便离开了她的房间，继续往书房走去。
    蒋念念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天后的事了。
    这期间，胡琼白和蒋文平都分别来过电话，说过几天，他们就回家来看念念。
    与此同时，陆时生和唐翠英也去念念房间，看过她好几次。
    她还没有醒，依旧睡得很香，也很乖，安安静静的。
    可哪曾想，等她一醒，陆时生就又带着她打牌了，唐翠英本来想阻拦，毕竟念念还小，迷上打牌不是件好事，但看念念玩得高兴，精神也越来越好，她也索性由他们去了。
    “哥哥，我怎么又输了啊。”蒋念念有些沮丧地放下手中的牌，还有十几张呢。
    只是说着说着话，她还是不自觉地打了几个哈欠，眼皮子有了些疲意，赶在她说“想睡觉”以前，陆时生看她一眼，反问道:“是谁说的今天不赢我就是小狗？说话还算不算数？”
    一句话，说得蒋念念再次有了干劲儿，一溜烟地爬了起来，整个人再次打满鸡血，“不行，我们要再来一盘！”
    陆时生自然是应下了，又重新开始洗牌。
    于是乎，在陆时生的“冷嘲热讽”下，蒋念念成功地爬起了一次又一次，醒了好几个小时，还吃了中饭和晚饭。
    这个好消息，可把唐翠英给激动坏了，看念念醒得久，即便陆时生带念念打牌，她都是十分乐意的。
    然而，吃完晚饭后，任陆时生如何激她，蒋念念还是不可控制地困了起来，嚷嚷着要去睡觉。
    陆时生只好作罢，拉她起来，送她回卧室睡觉。
    比起上一次，念念又更快进入睡眠状态了，话都没跟他怎么说，几乎沾床就睡。
    陆时生没有立刻就走，独自坐在她床头，发了好一会儿呆，突然想起什么，他又迅速起身，奈何退离椅子时，闹出了一些动静。
    他停下来，往回看去，蒋念念并没有被吵到的意思，她没有听到，也没有被吵醒。
    如果是他自己，才睡着没多久，那他肯定会有反应的，可她没有。
    安心的同时，他又快步朝外走去，熟门熟路地进到书房，找出那本书，看了十多分钟后，又回到了她房间。
    小姑娘还在睡着，嘴角轻轻上扬。
    他今天主动喊她打牌，是因为，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在乡下时，不管是年轻人还是老人，都很喜欢打牌，一打起牌来，就特有劲儿，从早打到晚，都不会困。
    打牌不仅图个娱乐，还能让人动脑费神，让人觉得没那么困。
    所以他想试试，让她多多用神，她是不是会清醒得久一些。
    很显然，从今天来看，这个结论是成立的。
    就是不知道从医学上是否成立。
    可是，接下来的两三天，蒋念念开始一次比一次睡得久了，但她睡醒后，也极有精神，也很少犯困。
    唐翠英终究还是担心外孙女，又把张医生喊来了一次，还是检查不出什么来，只说念念已经在变好了，劝她别太担心。迫于无奈，唐翠英只好再次相信张医生说的话，叮嘱小芳千万要记得喊念念吃药。
    陆时生还是看样子，近几天来，每每等蒋念念一醒，他便拖着她打牌，一次次观察她的反应。
    他也知道，长此以往，让她打牌也不是个办法，所以他一边留意蒋念念的反应，记录她回回醒来的时间，又一边寻思着，该找些其他什么能开动大脑又有趣的游戏，毕竟这个小姑娘，一开始邀请自己玩的是…芭比娃娃……
    就这样观察了几天，他终于确定，让她多多动脑，是件十分正确的事。
    按以前情况来看，虽然人跟人聊天也会动脑，但终究是比较轻松的事，甚至说话时，还可以不用怎么过脑，畅所欲言。
    所以哪怕，他陪她说再多的话，她还是会想睡。
    第010章
    胡琼白是在一个早上回来的。
    在陆时生的刻意诱导下，蒋念念已经一次比一次醒得久了，醒来后，两人继续打牌。
    “哥哥，为什么我每天一醒，你就要和我打牌啊？”蒋念念不大明白问。
    从上一次哥哥教会自己打牌后，他就老是拖着她玩牌。最关键是，哥哥还从来都不会让她，总是让自己输，玩得她都没信心了。
    “因为我没有什么可以玩的东西，所以就只能跟你打牌了。”
    陆时生继续出牌，心安理得的把她这个地主，逼到出不了一张牌，两人的胜负，可想而知。
    “哥哥……你就不能让我一次嘛！”蒋念念再次扔掉手中的牌，哀嚎出声。
    陆时生正欲说话，小芳突然手忙脚乱地向他们跑来，很激动地说:“小姐，小姐，你妈妈回来了！我刚刚已经看到她到门口了！”
    蒋念念一听，哪还有方才的挫败，急忙忙踏上拖鞋，一溜烟地不见了人影。
    胡琼白远远看到女儿向自己跑来，面上不由多了些笑意，拎着包，向女儿小跑而去。
    即便是还在客厅的陆时生，都能听到小姑娘极为高兴的一声妈妈。
    “妈妈，你怎么回来都不跟我说一声啊。”她高高兴兴抱住妈妈大腿，亲昵地蹭了两蹭。
    胡琼白蹲下身来，摸了摸她软乎乎的头发，有些好笑道:“就算我想告诉你也没用啊，妈妈前几次回家来的时候，念念都还在睡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