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成斐靠在门边，插着手问苏涵道，“苏小姐，童月的事情，想必你已经听说了。”
    “嗯。”苏涵点了点头。
    成斐接着道，“我们请你回来，是想请你协助我们了解一下童月的过往。当初你和她同台选秀，和她的交集应该不少吧？你能把你还记得的事情，叙述一遍给我们听么？”
    苏涵等成斐说完，才缓缓道来，“童月出事的事情，我听说了，十分遗憾。她人挺好的，虽然当时我们在台上是竞争对手，可台下反倒是比较谈得来的朋友。我对音乐有些自己的小认识和小追求，当年在整个节目组，也就只能和她聊一聊这些了。可惜的是，等她拿了那届冠军之后，就忙起来了，后面我们也没有多联系。”
    “当时你在选秀节目的时候，是怎么突然受伤的，能跟我们描述一下么？”凌墨问道。
    说到这件事情，苏涵低下眼垂，思寻了片刻，才抬起头来，继续道，“那件事情，现在说起来还有些害怕。”
    “那天我去录制现场开始化妆，很巧的的是，没有一个人在化妆室。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开始决赛的彩排，我便加紧化妆。刚刚上完了底妆，我却听到后面的小房间里，好像有小孩儿的笑声。这里是录制后台，来参赛的都是年轻女孩儿，不大应该会有小孩儿的。我打算走过去看看，推开房间的门，脚下便踩空了，那里竟然是个楼梯。我从楼梯上滚了下去，随即楼梯上竟然有桌子椅子朝我砸了过来。我听到很阴森的笑声，然后眼前一黑，就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医院里了，颈椎三度重伤，第二天便是决赛，我根本没有办法继续参加比赛，只好让家人临时宣布退出。”
    “阴森的笑声？”夏绾问道，“是什么样的？”
    苏涵突然觉得有些冷，抱着自己的手臂，“大概是…咯咯咯咯咯…这样。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可怕，那次出事很邪门。可还好没有伤及性命，已经是老天爷眷顾了。”
    夏绾转脸看了看凌墨，那天晚上在别墅里，也是同样的笑声。凌墨明白夏绾的意思，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后来你有去查过这件事情么？”
    苏涵摇了摇头，“我参加比赛，本来是想趁着毕业出道。丢了那次机会挺可惜的，但并不影响我对音乐的向往和兴趣，那次之后，不用顾及人前的声名和形象，我反而能更专心的做音乐了。”
    “嗯！”凌墨靠回了椅辈，“你后来的音乐，我有听过，比比赛的时候，更加有自己的特色。很不错。”
    “谢谢。”听到这样的夸赞，苏涵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
    成斐让人给苏涵倒了一杯热水，让她缓一缓，又问了些别的问题，才让人送她离开了。
    相比苏涵，前影后卢雪的态度就没那么好了。三人进来她的审问室的时候，卢雪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站起来对三人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出去？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我还要准备明天的广告拍摄，没时间在这儿陪你们玩儿！”
    看来影后果然还是有点儿架子的。
    卢雪长得比苏涵要惊艳一些，脸上的妆容也相对较重。频幕上可能看不出来，可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夏绾一眼便看出来了，她的眼睛是整过的。眼角上有明显动过的痕迹，双眼皮也应该是后天产物。印堂不宽，下巴倒是挺丰满的，看起来是多子多福的面相，可惜下巴该是硅胶垫出来的。
    成斐见过的人多了，对付这种还是有些办法的，“哎呀，让卢大影后久等了，是我们警队的不对。您请坐，我保证不会太久的！”
    “最好快点儿！”卢雪这才坐回去了靠椅，“还有什么问题？刚刚你们这儿的姑娘已经把我家底都抄了个遍了！”
    成斐客客气气，“我们就想问问，您和童月认识么？”
    “那个贱货，抢了我的角色才爬上去的。不然怎么会那么快！”提到童月的名字，卢雪便很是生气，“你们警方最好好好查查，她童月自己是很有问题的。我是过来人，这些年来爬得像她这么快的没有第二个了，不是靠手段，难道靠的是才华么？呵！她敢说她没和田炅睡过？”
    “所以你们是认识的？”成斐接着盘问。
    “认识，怎么会不认识。那天晚宴还故意跟我撞衫了，要不是我还没整到胸，她能靠那儿穿得比我好看么？”卢雪的脸色突然难看起来，“要不是撞衫，我也不会出了那件事！”
    “你说的，是那次出车祸的事儿？”凌墨接着问道。
    卢雪点了点头，突然往桌前靠了靠，声音也放小了些，“说来我本来是想报警的，可想你们警察讲证据，怕是会把我当疯子看。”
    “你先说说看！”成斐道。
    “那天从晚宴出来我很生气，所有记者都拍着她，还有让我们俩合照对比的。我在圈里也算是有些身份地位的，怎么能跟一个出道一年的小歌星同框出境？那个晚宴我也不想再呆着了，心情很不好的缘故，我把经纪人和助手都骂走了，决定自己开车回家。晚上车里没开灯，我家要跨过整座新城市，所以我决定走高速。刚刚上了江湾大桥，我突然看到后视镜里一张极其恐怖的脸对着我笑。我当时心脏都快跳炸了，手上方向盘没握稳，就偏到了隔壁车道，和迎面来的车撞上了。意识消失之前，我听到脑后一串咯滋咯滋的笑声...醒来就在医院里，全身五处骨折，刚垫的鼻子也撞歪了，根本没法加入新戏的剧组。”
    “所以剧组让童月顶上了？”成斐接了她的话问道。
    第27章
    “嗤！”卢雪冷笑，“资方能看上她？要不是田炅替她说话, 也该是我师妹顶上的。”
    “行, 我们明白了。”一旁的成斐道, “卢大影后, 谢谢你今天对警方的配合, 你可以走了。”
    “终于完事儿了！”卢雪这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带好自己的墨镜，走出了审问室，“有什么事情, 你们还是和我经纪人约时间吧，最近档期太满了！”
    成斐笑着客气将她送了出去, 半晌才回来把房门关了起来, 对凌墨和夏绾道，“昨晚那个声音，她们都听到了！”
    凌墨点头, “那个声音还帮着童月, 得了不少好处。”
    听夏绾不说话，成斐忙问着, “夏绾，你昨晚不是还问了三只鬼的话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那儿有谱吗？”
    夏绾这才将昨晚那三只民国鬼的情况, 跟他们两人说了一遍，“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三鬼的小儿子小宇, 就是童月房里的那只怨灵。”
    成斐陷入了深深思考之中，当警察以来，他不愿意相信这些，本着这个原则，才破了不少疑难案件，爬上了队长这个位置。现在让他在一天之内，要接受这个世界有鬼，还真有些不容易。可昨天晚上，那个恐怖的笑声，他也是亲耳听到了的。
    成斐正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渣想得出神，审问室门口却传来了敲门声，进来的是刚才审问童月的姑娘，对成斐道，“队长，童月的父母来认尸了。刚从停尸房里出来，你要不要见见？”
    “行，带他们进来，我们正好聊一聊。”
    三分钟后，童父和童母被带了进来，坐来了卢雪刚刚做过的位置。
    两位老人的面相普通，绝对没有童月那样的好气运，这一点夏绾早前倒是忽略了。童月的样子夏绾见过，也不像是能走大富贵的面相。
    成斐简单问了几句。两位老人刚刚被自己女儿的死相吓得不轻，一一答着成斐的话。童月出道以前，跟父母的关系很不好。因为父母是很普通的公务员，思想正派得很，不愿意女儿出道抛头露面赚青春钱，而是想女儿毕业以后找份稳定的工作，嫁个好人平安幸福过日子便行。
    童月却跟父母扭着来，去参加了那次选秀。童母说一开始还是挺好的，选秀得了冠军，她和童父的关系也好了些。老头总算认可女儿一些了。
    后来童月孝敬父母，还在市中心给他们买了新房子，让他们住的舒服些。只是童母也隐隐觉得，自己的女儿好像变了，不紧是性格开朗了许多，很会讨人喜欢，就连脸也变得越来越好看了。本来也都是好的变化，童母便没有往心里去。谁知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
    童父在一旁不怎么说话，等童母说完，才安慰了一句老伴儿，交代成斐，一定要给他们一个交代，女儿到底是怎么没的。
    成斐压力有点儿大，总不能告诉这两位老人家，他们的女儿是被鬼吸干了精气，才变成干尸的...
    等送走了童父和童母，夏绾将刚才心里的问号提了出来，“成队长，你们有么有搜集童月这两年来的照片？我想看一看。”
    “当然有的。”成斐忙让同事将资料拿了进来。重案组调查案件的第一件事儿，便是将死者近几年的行为去处都一一列举出来。童月身为公众人物，光是网络上的照片有就不少，还有一些，是警方自己的路子拿到的。
    资料从她参加选秀的第一张报名照开始，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张照片。夏绾仔细看着这些照片，童月的脸，竟然在慢慢变得越来越好看，身材也是越来越玲珑有致。一开始出道时候的平胸，到后来也逐渐丰满了起来。直到她拿到影后奖座的时候，颜值和身材可谓达到了这几年来的巅峰。“她有过整容的记录么？”
    “我们调查了她的所有入院记录，国内外，没有一家整形医院曾经接待过她。”成斐瞄着夏绾手中的那些照片，“越来越漂亮是吧？我们那些姑娘也这么说，她们都说不知道是不是有钱以后，更会打扮了。”
    “不是打扮，而是阴气！”夏绾却道。
    “阴气？”成斐疑问，“那是什么？”
    “女人的样貌和身材，都是阴柔之气决定的。这些年来她身上的阴气越来越重，所以才会越来越水嫩。”夏绾总算有了些初步的结论，“她和小宇之间，应该有些交易。那个锁住小宇的结界，应该就是她布下的。“
    “你说人和鬼之间有交易？”成斐惊奇道。
    “俗称…养小鬼！”夏绾解释道，“用自己的阳气和鬼煞交换阴气。直到鬼煞的胃口越来越大，她才被整个吞了下去。”
    “童月她是怎么会这些的？”凌墨却奇怪道，“刚刚听她父母说的，从小不过是个普通人。”
    夏绾：“有可能，是鬼自己找上门的。还有另一种更大的可能...是她自己刻意为之。两年登顶娱乐圈，这种诱惑对女星们说，还是挺大的。”
    **
    时近中午，凌墨带着夏绾从警局出来，打算找个地方吃饭。他了解夏绾对食物的要求，找了家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带了夏绾过来。这里的食材以新鲜著称，夏绾总该能满意了。
    凌墨本身能吃，拿了七大盘子的东西，差些被服务员拦住了，“先生，您可以吃完了再拿，最好不要浪费。”
    凌墨笑着对服务员道，“绝不浪费！”
    虽然是自助餐，可能达到夏绾要求的食材并不多，热菜区的牛肉鸡肉，因为供应量大，肯定都是饲喂场里出来的，龙虾虽然珍希，可夏绾却觉得寒气太重，对身体不好。这边个头小些的大虾，气息更温和一些，更加适合人类使用。夏绾先选好了三只大虾，继续寻找着食物。
    一日三餐，都是补充元气的好时机。远古人类选择煮熟自己的食物，一方面是可以避免细菌的侵害，另一方面，其实是为了维持体温。热乎乎的食物下肚，肠胃也会舒适很多。夏绾走到了一旁的拉面区，问服务员要了一碗热腾腾的豚骨拉面。拉面分量不大，可汤汁的确是豚骨熬了十几个小时出来的，加了番茄和葱姜，老远就能闻到鲜味儿，配上一个半熟的黄心蛋，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补上一份水果沙拉，夏绾才找回来凌墨选好的座位。看着桌上已经摆好的七大盘子的食物，夏绾被惊到了，“所以你每次去我家吃饭，都该是饿着出来的吧？”
    “嗯…也没有，我的胃口时好时坏，有啥吃啥。”说着，他挪出一块地方来给夏绾放盘子，又让服务员给送了两杯饮料过来。
    夏绾吃得精致，自助餐对她来说似乎没什么意义。凌墨却一口气，把夏绾吃亏了的都补了回来。七大盘子的食物，一碟碟地下肚，夏绾心里默默打鼓：对面这头牛，怕是不好养…
    吃过饭，凌墨送夏绾去了趟中药材店。夏绾选了一些看中的药材，让店里帮忙磨成粉了，揣进了包里。两人回去了警局，跟成斐商量着，三人决定晚上再去一趟那个别墅。童月既然是被小宇吸干了，那她总有些气息的残留，会在那间屋子里。那个暗格里，应该还有别的线索，得要好好查查。
    成斐却拉着两人去逛了趟新城市的古玩城，他说要去找两样发法器来防身。夏绾和凌墨却都知道，古玩城的东西，多半都不是真的，就算能找到什么，也不一定对那怨灵起作用。可成斐一再坚持，他们也没好戳破。
    好在古玩城并不枯燥，可以看看字画，品品根雕。逛着逛着，夏绾眼见一家奇怪的店铺，牌匾上，直接写着三个字：赵木一。
    夏绾对这个名字还挺有映像的，和凌墨第一回 在平山村里找到张阳的时候，张阳曾说过，他是从一个叫赵木一的人手上，买下来的杨家老宅。阿尾和阿舌也提起过，琉璃瓶原来的主人姓赵，收了张阳做徒弟，才将瓶子送给里张阳做见面礼。可能人有同名，可夏绾还是没忍住，进去看看。
    店铺里就一个年轻小伙子在看着，小伙子面相平平，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看来“老赵”并不在里面。见有客人进来，年轻人忙来招呼：“几位，有什么想要找的？”
    夏绾看了看这店铺里卖的东西，都是各种道家的法器，可大约都是批量工业生产出来的，并不像牌子上写着的那么神奇。唯有一件挂在正后方墙上的镜子，夏绾在上面看到了深厚的法力，应该是开过光的，夏绾指了指墙上的镜子，“那个卖多少钱？”
    小伙子是赵木一请来看店的，对道法的事情，其实一窍不通。那墙上挂着的是面八卦镜，一旁售物架子上放着的，也是八卦镜。小伙子指了指旁边架子上的镜子，“两百，摆在家里辟邪用的，都是我们赵大师开过光的！”
    夏绾知道，他可没觉得两面镜子有什么差别，“我想卖一个放在家门口辟邪。可我听人说，法器得买用过的。你看能不能帮我拿那一块下来？”
    小伙子回头看了看墙上那面镜子，这么爽快的客人还是第一回 见，这才转头过来对夏绾道，“行咧，我这就帮您拿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28章
    成斐刚刚在外面买了个葫芦，虽然上面没有法力, 可葫芦本身便有辟邪的作用。如若真见到了那怨灵, 该是能挡一挡。凌墨却大大咧咧, 什么准备都不做, 夏绾有点儿担心他, 将小伙子取下来的八卦镜递到他手里, 才付了钱给店家。
    凌墨有些懵，不想自己这龙族，如今要靠八卦镜来防身了？
    出来赵木一的店子, 夏绾看他仍是一脸无辜的模样，解释道, “给你带在身上, 今晚要是被怨灵攻击，还有个护身符。”
    听夏绾这么一说，凌墨忙抱紧了镜子, “夏大师指点, 我一定好好带着这块镜子！”
    成斐见镜子不错，夏绾这么神神叨叨, 这镜子准比自己手里的葫芦管用，靠过来凌墨身边，“诶, 要不我们换换？”
    凌墨捂紧了怀里的镜子，果断摇头，“不换！”
    **
    晚上九点, 凌墨的警车停在了别墅面前。成斐找了瓶老白干，进去前一口干了，壮壮胆子。凌墨则百无禁忌走在最前面，问成斐要来了钥匙，开了门。
    三鬼早早嗅到夏绾的气息，在门口工工整整迎接夏绾。
    王博渊：“大仙光临寒舍，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陆漫漫：“大仙快进来呀，请坐请坐啊！”
    钱妙如：“大仙可是来了，有没有我们家小宇的消息啊？”
    提到小宇，夏绾有些难以开口，可看着钱妙如期盼的样子，只好婉转道，“小宇…他还在那间卧室里面。”
    钱妙如紧张起来，“求大仙把小宇救出来，让我一家团圆啊。”
    “嗯，我会的！”夏绾没敢把实情告诉她，被他们三个护送着，上来了二楼。凌墨打开了卧室的房门。
    “咯嗞咯嗞…”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让三人头皮发麻起来。
    成斐拿出了葫芦来，摆在身前走在前面冲进了结界。凌墨将夏绾护在身后，也跟了进去。
    夏绾看出来了，这结界，是用道家的金粉布下的，暂时还能防着小宇不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