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节

    凌晨的时候，整点的钟声刚过不久，忽然…病房里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妈……妈……”
    “妈，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子赫，我是子赫啊！”
    “妈……你不要这样，你别丢下我，别丢下我一个人。”
    听到呼唤，大家立马跑进病房。
    可是眼前的一幕已经说明了一切。
    陆子赫拦着妈妈的手痛哭着，而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女人，已经彻底闭上了眼睛，再没有任何生机。
    这个画面，又让小乔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心口的疼痛骤然袭来，扎的异常难受。
    陆遇北走过去将小乔揽在怀里。
    “子赫，我的孙儿啊！”江蓉也哭了出来，非常伤心的抱着陆子赫。
    “奶奶，爸爸走了，妈妈也走了，我以后就是没有爸妈的孩子，以后就都是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耳了。”陆子赫伤心的说着。
    “傻孙子，怎么会是你一个人呢？你还有爷爷，还有奶奶，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江蓉摸着陆子赫的头安慰着。
    一边，心儿也哭的很伤心，眼泪打湿了整个脸颊。
    周维同样抱着她，给了此时最需要的一个怀抱。
    至于陆睿，他滑着轮椅滑到陆子赫身边，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万分的吐出几个字：“子赫，三叔也永远都在。“邹亚娟的丧礼是在第二天，因为陆家的原因，前来吊唁的人不很多，多位商界政届名流，一整天从早到晚都有人来。
    而陆子赫也一直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根本无心应客，几乎都是陆遇北在从头忙到尾。
    晚上很晚的时候，终于没有人前来了。
    小乔走近的时候，陆子赫的情绪仍然低落至极，他浑身狼狈至极，身上的衣服也没有换过，一只在棺材旁边抱着，怎么都不肯松手。
    “你已经两天两夜没吃饭了，吃点吧，身体会吃不消的。”小乔看向陆子赫道。
    “……”
    半响，没有回音。
    “就算为了大嫂，你也不能熬坏了身体。”小乔再度开口劝说。
    “……”
    仍然安静的没有声音。
    第214章 遇北，他是我最好的礼物
    就在小乔以为陆子赫不会说任何话，也不会对她有任何回应的时候。
    突然，陆子赫抬起头，一张胡子拉渣的脸看向小乔，可怜至极的问：“你还会关心我吗？你心里不是只有我二叔吗？”
    小乔停下脚步看向他：“我是遇北的妻子，你自然也是我的侄子，我当然会关心你。”
    其实……本不应由小乔来劝说陆子赫的，但是，她的婆婆江蓉开口了，而且还一连催促了她好几次，小乔不好拒绝，所以才来试一试的。
    “呵……”
    陆子赫听到小乔的回答，忍不住的自嘲：“你走吧，我不需要你这样的关心。”
    小乔轻叹一口气，随即……又看向陆子赫：“你比心儿大，按道理来说，你也比我也大几岁。”
    “什么意思？”陆子赫问。
    “意思就是，我既然比你小，都可以在失去妈妈的时候很坚强，我相信你也可以。”小乔开口，说这些话时，她的眼神里染上一层又一层的悲哀，浓浓的……像是怎么也化不开。
    她一直清澈的眸子，好像也笼罩了一层薄雾，看向陆子赫道：“你知道我妈妈是怎么离开我的吗？”
    陆子赫摇摇头。
    小乔开口，声音轻轻缓缓的道来：“那我给你讲一下我妈妈离开时的场景吧，我至今……印象深刻；那一天，她特意梳妆打扮了很久很久，敷了面膜，精心的描了眉，涂了口红，换上了她很喜欢很喜欢的一条裙子，前前后后打扮了整整三个小时。”
    “而我呢，就像往常一样坐在床上，看着她梳妆打扮，和她说了几句话，又玩儿了会儿床上的洋娃娃，总之……那一天很平静很平静，一切都和平时一样，我感觉不到任何不一样的地方，更不会探查到任何危险的气息。”
    “我记得……她当时还从抽屉里抽出来了两个项链，一条珍珠的，一条钻石的，抱着我到她腿上，指着项链问我，小乔觉得妈妈戴哪一条项链好看，我说珍珠的好看，于是……她毫不犹豫的就戴上了珍珠的项链。”
    “可是后来？”
    说到这里，小乔的情绪再也没有办法平静如水，她的声音哽咽着。
    这个场景太深刻了，存在于她的记忆里也有很多年了，但是……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就连遇北，她也没有说过。
    一是因为，太伤心了；二是，她真的没有勇气再叙述一遍那时的场景。
    “后来呢？”陆子赫问，他漆黑的眼睛看向小乔：“你妈妈喝了安眠药吗？”
    安眠药？
    呵？
    小乔扬起头轻笑，那笑意里尽然是浓浓的自嘲，和无限的悲凉。
    若妈妈选择是安眠药这样温和的方式，也不会在她心里留下如此难以磨灭的印象。
    “不是。”小乔看向陆子赫，声音坚定至极道。
    陆子赫一听，眼神里颇为意外，按照小乔刚刚形容的场景，她的妈妈那么盛装打扮，把自己打扮的那么漂漂亮亮，他还以为……一定会选择一个温和的方式。
    或者说，一个让她即使离开了这个世界，也依然能够保持着“最美姿态和形象”的方式。
    “她跳楼了。”小乔淡凉如水的声音在陆子赫耳边响起。
    分明，她的声音那么淡，她的情绪那么淡，可是……这句话在陆子赫的心里却像是投入滚水里冰块一样，霎时惊诧的他不可置信。
    跳楼？
    陆子赫不可置信的看向小乔，他怎么也不相信小乔的妈妈，一个打扮的那么优雅柔情的女人，竟然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选择如此悲壮又惨烈的方式离开。
    “很意外是吗？我也很意外。”
    小乔看向她：“当时……她穿好衣服，梳妆打扮好了之后，推开窗户很高兴的指着下面的花圃，微笑的看着我说，小乔，下面花园的花儿都开了，好漂亮好香啊，妈妈很喜欢，你去帮妈妈采几朵回来好不好？我很高兴，蹦蹦跳跳的就跑去采花朵，结果……”
    后面的话，越来越艰难。
    后面的场景，也让人想起来越来越痛苦。
    若是平时，小乔回想到这里可能已经放弃了。
    可是这一次，她要想，要所有的一切都清清晰晰的想起来，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而且……还要描述出来。
    与其说是在帮陆子赫，其实……小乔何尝不是在帮自己走出“妈妈去世”的阴影。
    小乔哽咽着，她深吸了一口气，但……还是坚强的迎上陆子赫的目光继续道：“结果……我刚刚走到花园，摘起了第一朵花，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任何犹豫，妈妈就那样从窗户上跳下来了。”
    “我记得很清楚，她当时还穿了一双高跟鞋，那双鞋子其实并不合脚，妈妈穿的脚都磨破皮了，可是因为那双鞋子是爸爸送的，所以她非常喜欢。”
    “所以那一天，我眼睁睁看着妈妈在我眼前跳楼，眼睁睁的看着她倒在地上，流了一地的血，那血啊，真多真多，又刺鼻又难闻，血红的发黑，像是水龙头的水一样往外流，都流到了我的身上。”
    “我抱着妈妈，身上一片湿润，我整个衣服上全都是她的血，那真是我一生之中见到最多的血了。我拼命的哭着喊着，可是……她没有再说一句话，就彻底闭上眼睛了。”
    说完，小乔看向陆子赫，伸手抹了抹自己已经湿润一片的脸颊。
    “这就是我妈妈离开我的场景，是不是挺意外，挺不可思议，也挺同情的？”小乔问。
    陆子赫点点头。
    小乔看向他：“当时，我也和你一样，对整个世界都充满了绝望和无助，我比你更颓废；可是……”
    顿了下，小乔扬起笑容，那笑容很是明媚：“可是现在，因为遇上你二叔，因为遇见遇北，我觉得一切的一切都足够了。”
    “因为……生活在给了我最糟糕的同时，也给了我最好，而遇北，他便是是今生最最珍贵，最最宝贵的礼物。”
    “所以，我很庆幸老天爷让我遇见他。”
    说着，小乔转身。
    霎时，她顿大了眼睛。
    怎么也没有料到陆遇北正站在她身后。
    第215章 她的遇北，她会疼会爱
    “遇北！”小乔转身看向他，轻声开口。
    她不知道遇北在身后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听了多少。
    可能是因为她讲述这段往事的时候，情感太投入了，也可能是遇北站在她身后一直很安静，安静的像不存在一样，所以……才让她没有丝毫察觉。
    陆遇北上前，伸出手牵住小乔的同时，他看向陆子赫。
    “小乔经历这些的时候，比你更年轻，更小；那个时候，她身边一个贴心的人都没有，后妈，姐姐，统统都在看她笑话，所谓的爸爸也从未安慰或者心疼过她。”
    “而你……”陆遇北的目光定在陆子赫身上，悲叹着开口；“你的身边，还有整个陆家，你自己想想还有多少人在关心你，爱护你；小乔只是一个弱女子，在那样孤立无援，绝望丛生的时候，她都可以那么坚强，你是一个男子汉，我相信你不会比她弱。”
    “陆子赫，别让我看不起你！”
    落下最后一句话，陆遇北牵着小乔的手离开了。
    “他会不会承受不住？”
    小乔有些担心的问，陆子赫看起来就像是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的人。
    而遇北刚刚的话说的也有些重，陆子赫会不会不领情，愈发增加对遇北误会和讨厌。
    “无妨，子赫从一出生，除了我大哥去世的事情外，整个人生可以说都是顺风顺水，要什么有什么，没吃过什么苦，可以说一直生活在陆家，生活在他爷爷奶奶的庇护下，现在……他也该学会成长了。”
    “更何况，大哥的离开不是他堕落和软弱的理由，现在大嫂也走了，他更要坚强，更要学会独立，连你都能做到的事情，子赫如果做不到，也太让人失望了。”
    小乔听完陆遇北说，同意的点点头。
    “是啊，我经过这些，也都还能笑着坚强的面对生活，如果陆子赫做不到，那的确是太不应该了。”
    “但愿大嫂的事，能让子赫学会成长，变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也能让爸妈不再为他那么担心。”陆遇北仰头轻声叹。
    爸与妈？
    小乔听着，心口一疼。
    一直到现在，遇北满心考虑和担心的也还是他的爸爸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