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什么时候的事？真是他买的？有房产证吗？”华园世家的房价行情，宁母的确了解，但也正因为了解，才深深不信，觉得宁瑶是为了让她接受赵毅骗人的。
    那里的房子，正经本地人都买不起，更何况赵毅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说出去，莫不笑掉别人的大牙。
    “若真是他买的，你能同意我们在一起？”不答反问，宁瑶直直地看向宁母。她知道宁母是怕她跟着赵毅受苦，那若赵毅有能力让她过上好日子，宁母还会坚决反对吗。
    “真有房子了，谁还乐意管你们年轻人的屁事，”若赵毅真的买了华园世家的房子，她自然会好好考虑。话虽这么说，但宁母心里还是觉得赵毅不可能买得起。
    闻言，宁瑶乐得差点笑出声，“真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许撒谎骗人。”萦在心头多日的事，突然解开，宁瑶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慨，心胸一下子宽阔了很多。
    宁瑶脸上的笑太过明显，宁母心思一动，莫不是这赵毅真得买了房。不过转瞬又放下心，若真得买了房，宁瑶和他在一起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见宁母并没有像往常那般，提到赵毅就发火，宁瑶整个人才松下来。胆子也跟着大些，问出一直困在心里的疑惑，“妈，你为什么一直这么反对我和赵毅在一起啊？”
    这个问题真是太深奥，就连一旁的宁父闻言也望了过来。
    突然被父女俩齐齐看着，宁母急脾气又上来了，忍不住大声地嚷嚷着，“有什么好看的，不同意了就不同意，这能有什么理由。”
    只是显然，父女俩并不接受这样空白的答案。良久，在这样高度数的注视下，宁母才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你们别以为我只是看钱，这买不买房才是关键中的关键。不管怎样，赵毅都是外地人，这房子问题一日不定下来，人就有回去的可能。真到了那一天，瑶瑶怎么办？是放下这边的一切，到人生地不熟的那头，还是等感情再深些却不得不分开？”
    此言一处，宁父和宁瑶都静默了一两秒。他们想过很多理由，却从未想到这么深、这么远。
    的确，没有房子，谁也不能保证未来有一天赵毅会不会像回到他自己家乡发展。到时，她是去呢还是不去呢，都是一项极为难的选择。
    不去，不管是婚前还是婚后，和赵毅都不会有长久的结果。去，就意味着放弃这边的家人、好友，以及奋斗的一切，重新开始。若赵毅或赵毅的家人是个好的还好，但凡有一个看她不顺眼，以后的日子也不会过得顺坦。
    “妈，你怎么不早点说？”害得她一直误会。想到这，宁瑶忍不住一阵愧疚。她占了原主的身子，可对原主的父母却一点孝心都没尽到。但凡她对宁母多些信任，这段时间也能少些埋怨。
    “说什么？这点小事都让我说清楚，你以后还怎么处理这类人情世故。”一直憋在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宁母整个人轻松不少。这段时间，一直承受着家里人的不理解，宁母有好几次都想直接说出来。
    “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你看，这次不仅是我，就连爸也误会来着。”误会解开，一家三口亲近了许多，宁瑶揽着宁母的胳膊，摇晃着说道。
    “别以为撒撒娇，我就同意你和赵毅的事了。有空将人约出来，我单独和他聊聊，再决定你们俩的事。还有，房产证拿给我看看，甭想着空手套白狼。”
    虽然有了房产证，并不绝对意味着赵毅以后不回去，但机率总会小很多，她也多放心些。
    宁母的话，宁瑶很快就转给赵毅。
    如想象中一样，赵毅果然高兴非常。若非理智还在，都想直接冲到宁瑶家，告诉宁母他以后会在这边发展，不会回去的。可即便这样，赵毅还是一连傻傻地问了好几遍真的吗，真的吗。
    “假的！”重复了好几遍，还问着同样的问题，宁瑶一时忍不住气得浇盆冷水。
    “我知道是真的，你就别想骗人了，”隔着电话，宁瑶都能看到赵毅那傻傻的欠揍样。真想问上一句，既然都知道了，干嘛还问个不停。
    良久，激动的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赵毅感叹了一句，“阿姨也是为了你好，用心良苦，你以后有什么也多听着点阿姨，别任着性子来。”
    “喂，是你妈还是我妈？我当然知道要听话了，还用得着你说，”明明知道赵毅的好意，但嘴上却忍不住抬起杠来，“我妈说还要考虑考虑我们的关系，我觉得我要听话，嗯，从现在开始就把你放在预备男友位置上观察观察吧。”
    “啊？”没料到有这茬，赵毅愣住，不过随即又厚脸皮自打嘴巴，“虽然阿姨大部分时候都是对的，但咱们也不能人云亦云，该有主见的时候还得有主见。例如，你选择了我，就是你这辈子最有主见的时刻，也是最对的一次。”
    “自恋，”彻底被赵毅自说自话打败，宁瑶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这一夜，注定所有人都有一个美好的睡眠。
    宁母、赵毅都是急性子的人，还没等宁瑶给他们安排好时间，宁母就要了赵毅的电话，自己联系上了。
    初次接到宁母的电话，赵毅是忐忑不安的。不过想到自己对宁瑶绝对百分百真心，又没什么好怕的了。不管做什么，他们都是为了瑶瑶好，有共同想要关心保护的人，他有什么好不安的？
    对于赵毅，宁母并没有什么不满。就算有，这点不满在得知赵毅在华园世家买了房，也都化为虚无。第一次见面，宁母对赵毅印象分不错。别的不说，就这相貌也是配得上她家瑶瑶。
    开门见山，宁母也不觉得需要对赵毅一番客套后才能引出话题。
    “听瑶瑶说，你在华园世家买了房？这笔钱，你打算以后怎么还？”房子的事，宁瑶已经和宁母交代清楚了，对于赵毅能有江昊天这样给力的好友，宁母还是挺意外加高兴的。
    “我打算用一半的工资和每年分红来分期还。目前，我们公司已经走向正轨，未来发展势头也不错。这笔钱虽然看着庞大，但分期还完还是有望的。”
    “房产证呢，你打算写谁的名字”这个问题算是比较尖锐了，宁母问来问去其实最关心的还是这个。目前新婚姻法已经出来了，婚前财产算个人的，若是两人以后感情不和分开了，自家女儿可不是一点保障都没有。
    “写瑶瑶吧，我户口没迁过来，要上房产证，手续比较麻烦，”早在决定买房时，赵毅就打算写宁瑶的名字了。手续麻烦是一回事，但更多的还是希望宁母宁母能安心把宁瑶交给他。
    反正，他这一辈子就瑶瑶一个人了，相信宁瑶和他想法也一样。那房产证上写谁的名字重要吗，反正都是他们住的。
    果然，这话一出，宁母整个人都和蔼十分，眼睛也带着浓浓的笑。
    不过，她也是讲原则的，可不是卖女儿，“也不用只写瑶瑶一人，既然是你们俩决定买的，那房产证上就写两个人的名字吧。我和瑶瑶他爸这些年虽没什么成就，但也有点积蓄，到时给你们缓缓急。总欠着别人一大笔钱也不是事，能还点算点。”
    “不用不用，您和叔叔的钱，我们怎么能用。房子的钱，您们不用担心，我既然买了，就一定能还得上，不过是时间长短的事，以我和昊天的交情不碍事的。至于房产证，就写瑶瑶，我这边还要回去拿户口本，一大堆材料，真得挺麻烦的。而且，我们两个早就决定在一起了，写谁的名字都一样，都是我们两个人的。”
    “那怎么行，一码事归一码事，既然是两个人的房子，房产证就要写两个人的名字。钱我们也跟着出一份，虽然不多，但也是我们做父母的心意。你不会是嫌少，看不上我们这点钱吧。”见赵毅这么上道，宁母自然也不会让他吃亏了。
    两人一番推搪，最后，赵毅实在没法子，只得同意宁母出钱的想法。不过，房产证那头硬是没同意了，宁母也存着点小心思，见赵毅是真心只想写宁瑶一人名字，便没再劝说了。
    之后，两人的交谈相当愉快。宁母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考验任务
    宁母和赵毅的一番对话，宁瑶并不知晓。
    她现在还处于男友和父母无矛盾的惊喜中。至于为什么无矛盾，并没有细究。反正，她现在天是蓝的，海是蓝的，心情更是明媚的蓝的。
    之前压在心里的那点事，彻底没了踪影，整个人前所未有的轻松。
    或许人逢喜事精神爽，刚刚工作快一个月的宁瑶接到通知。由于她这段时间表现不错，公司决定不用等她拿到毕业证，只等满三个月就享有正式员工的待遇。到时，工资会涨上一千元哦。
    激动中的宁瑶愉快地决定去购物。之前刚拿到第一份工资时，宁瑶就打算给宁父宁母以及赵毅买份礼物。只不过那时刚刚买下房子，头顶上欠了一大堆债，实在没心思再去花钱。
    可现在不同，心里高兴，想要花钱的理由自然不用想也能出来了。
    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宁瑶终于买好礼物。宁父是一个仿古的紫砂壶，宁母是一套很适合她这个年龄段的套裙，赵毅则是一条领带，暗纹很搭她上次给他买的西装。
    礼物拿到家，自然受到宁父宁母一顿说，觉得她乱花钱。不过，看着两人端详她买的东西，脸上带着的笑容，宁瑶又觉得很值得。果然，就应该他们说他们的，她做她的。
    房产证的事，还是宁瑶无意间去宁母房里找东西时发现的。看着上面仅有的宁瑶两个字，不得不说，宁瑶一时感触良多。
    因为房子是赵毅买的，虽然后来宁父宁母也拿了几十万出来，但宁瑶一直觉得归属权是赵毅的。便没在这个问题上讨论过，可没想到，不知不觉中，房子竟然放在她名下。
    想到这段时间宁父宁母对赵毅明显上升好几个档次的待遇，宁瑶第一反应是不是宁母让赵毅这么做的。想要冲出去问个究竟，可看着外面父母走动的身影，宁瑶突然一句话都质问不出口。
    不管是与不是，他们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她好，她有什么资格以受益者的身份质问。将房产证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既然他们没告诉她，那她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
    不过，这种待遇显然不会用在赵毅身上。转头，宁瑶就一个电话飚过去。
    有人在父母面前肆无忌惮，但宁瑶更多是在赵毅面前肆无忌惮。
    可能是终究对宁父宁母存着一股歉意，她始终做不到那份理所当然。可赵毅不同，在他面前，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点也不用顾忌着。
    “房产证的事，是你的主意，还是我妈的主意，我想听真话，”用不着拐弯抹角，赵毅懂她。
    “看到了？你说是我的注意还是阿姨的主意？”站起身，赵毅走到一旁的落地玻璃，笑着，“阿姨要是知道你这么想她，肯定会气得骂你胳膊肘往外拐了。”
    “赵毅！”她在说正经事呢，他还给她说笑。
    “是我的主意，”见宁瑶都连名带姓地叫上了，赵毅忙正了脸色，“伯母是想把咱俩的名字都写上，但我嫌麻烦，就写了你一个，而且，很早之前我就有这个打算了，给你安置一个家，一个属于我们的家。”
    “怎么了？感动吗，要不给我一个爱的奖励怎么样？”见话筒里一瞬间有些沉默，赵毅忙逗笑着。
    “奖励你的头，”再多的感动，也被赵毅不解风情地破坏掉。声音有些哽咽，但刚刚那种酸涩的情绪却一下子没了，只剩下欢喜。
    “以后，我就是一屋之主了，你要是不听话，哼哼，”扬着笑，宁瑶尽显威胁之意。
    “哎呀，那我可得亏本了，本子还没交出去两天，媳妇儿就原形毕露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啊，”见宁瑶声音里重复欢快，赵毅才放下心来。
    他做得一切都是为了让宁瑶高兴。哪怕是感动，他也希望宁瑶是笑着感动。
    “说什么啦你，谁是你媳妇儿了？我可没答应嫁给你呢，”心虚地瞥了眼房门，宁瑶背过身子，压低着音量说着。
    “聘礼都收了，不嫁给我，你打算嫁给谁？”对于宁瑶的嘴硬，赵毅只觉得可爱，“我晚饭到你这儿来，你让叔叔烧上次的荔枝肉，我想吃。”
    “我说赵毅，你还真是越来越不见外了哈，竟然把我家当成你家，点起菜来了。还有什么其他的，快点一次性说完，”记下赵毅要吃的，宁瑶忍不住没好气地又损了几句。
    照这么发展下去，赵毅迟早有一点要顶替她在这个家的位置。想到这西天宁父宁母对赵毅说不完的夸词，宁瑶就一阵怄气，原本准备作礼物的领带，也暗暗决定不提前说了。
    天气，越来越冷。冬季的第一场雪在人们期待中渐渐落下帷幕，很快，又迎来第二场、第三场雪。
    裹着被子，宁瑶贴在窗户边，看着外面一片银白。再过几天就是寒假了，她也要迎来她上班后的第一个小长假。
    赵毅前些天说这个年他准备回去过。去年，他公司刚刚创立，一切忙里忙外的，根本抽不出时间回去过年。今年，一切都步入正轨，无论如何都要回家一趟。
    心里说不上地失落。虽然知道赵毅说得有理，是应该回去一趟，但心理上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他们相处得太过紧密，几乎每一天都见面，只要想想接下来会有半个多月时间见不上面，宁瑶就舍不得了。
    “还在想这个事啊，等回去后，我会每天打电话给你的，实在不行，我家里也是牵了网络，我们可以视屏，和见面一样的。”温馨的日子过得太久，别说宁瑶不舍，就是他也不想分开。
    从背后连人带被地抱住，赵毅头搁在宁瑶肩膀上，“我爸妈打了好几次电话过来问了，这次真得回去。人都说小别胜新婚，我们就提前尝尝新婚是什么滋味，记得一定得想我啊。”
    离别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赵毅回家的日子。
    “东西都带了吧？没落下的吧，”不放心地问了一遍，宁瑶又帮着赵毅检查一遍才放心。
    “带着呢，只要身份证、手机在，其他任何都好说，”明明是他要回家，但宁瑶显得比他还要紧张。不过，赵毅就喜欢她这副满心满眼都为他打转的样子。
    “好了没，磨磨蹭蹭的，等下误机了我可不负责啊，”坐在一旁的江昊天实在受不了这两个人不停地喂狗粮了，忍不住出声打断。早知道会遇到这情景，他就不自告奋勇地当司机了。
    “放心，时间早着呢，”话虽这么说，但宁瑶还是加快了动作。
    赵毅走后，时间似乎过得很慢。新房子显得空荡荡的，宁瑶索性搬回家住。
    对于两人同居，宁瑶母女俩曾进行过一次委婉的谈话。其中心思想就是，不该做的事不要提前做，最美好的一刻要等到最有意义地那一天才有意义。
    宁瑶从没想过宁母也有这么委婉的一天，大抵天下父母都不怎么擅长和子女交流这方面的事吧。在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保证两人从未越过雷池半步，宁母才渐渐熄了这个话题。
    新年，很快就在一片炮竹喜庆声中来临。大连三十那天，一家三口又是贴对联，又是忙着拜拜，晚饭，更是弄出了一桌子好菜。一天都在欢声笑语中度过，过了今晚，她就长了一岁，在这里也过了一个虚年。
    晚饭过后，宁瑶意外收到了宁父宁母两人的红包。厚厚的，用传统的红纸一层层包着。幸好，她提前也有准备，蹬蹬瞪地跑回房间，将早就准备好的两个红包一左一右递给宁父、宁母。
    临睡时，习惯性地打开微信，就看到一个红包提醒。来自于赵毅，上面还有一句话提醒‘明天520，今天……。晚安，我的女孩’。
    红包打开，郝然是1314.
    闭眼时，宁瑶想，这是她过得最有意义的大年三十吧。
    ☆、考验任务
    出了机场，宁瑶是激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