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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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一点三十五分,池澄与祝安生等人终于赶到了塔图镇的警察局。
    池澄在警察局入口刚巧碰到一个正准备进去的警察,他便打算先搭讪两句,让这个警察和警长通报一声,可没曾想他还没说完两句话,那个警察便在一阵惊喜的叫唤中认出了池澄,还没忍住一把给池澄来了个熊抱,祝安生和乔治娜在旁边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两个超过一米八的大男人拥抱在一起,场景格外温馨。
    十分钟后,池澄一行人来到了警察局的会议室,塔图镇里几乎所有的警察都赶到了会议室,每一个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目睹池澄这位声名远扬的神探的真容。
    “看不出来,原来你这么有名啊。”祝安生第一次真切地见识到了池澄的名气,她瞧着这些警察们如今竟然全都一副粉丝遇见偶像的模样,还真有点被吓到了。
    “你才知道啊,你以为我那些书和翻拍的电视电影都是空气吗,你以后要满满习惯了。”池澄保持着表面上的沉着与淡定,背地里却用极小的声音对着祝安生说道,话语间带着的都是满满的自豪与骄傲。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祝安生没忍住用中文吐槽了池澄一句,可却没想到被乔治娜听去了,乔治娜便好奇地问道:“安生,你在说什么呀?”
    “哦,那是中文,意思就是我在夸池澄聪明能干又帅气呢,你说是吧,池澄。”祝安生说完都忍不住佩服了一下自己的反应力,随后她用了不怀好意地眼神瞥了一眼池澄。
    “对,就是那个意思,你不知道,安生她可崇拜我了,家里都还有我的书呢,还说不在每天晚上睡觉之前拿出来读一读,都会睡不着觉呢!”
    池澄用无比自然地语气说完了那句话,祝安生甚至觉得,如果她不是当事人的话,她都要信了池澄的信口雌黄了,她决定不能再吞下这口恶气。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我读大学的时候老师向我们安利一样地推荐池澄的书,我说不定都不知道他呢,但想来我们大学老师这么极力推荐池澄的书,肯定是关系不一般,怪不得池澄的版权收入那么高呢,你说是吗,乔治娜?”
    乔治娜听到祝安生问了自己,便茫然地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现在祝安生和池澄说的都是英文了,可她还是感觉听不懂两人的对话,而且她还觉得,自从祝安生当了池澄的助理以后,池澄的话变得真多。
    “个人魅力太强了,实在抱歉。”
    池澄咧嘴笑道,祝安生不得不承认自己又一次败下阵了,看看池澄那笑容灿烂的样子,哪里有半点抱歉的意思?
    祝安生被池澄噎了回来心中不爽,但好在塔图镇警察局的警长终于也来了,正事要紧,刚刚还在打趣的三人一下子就把那些玩笑话抛在脑后了。
    “你好。”
    “你好。”
    那位警长和池澄一行人简单打过招呼后,便把其他的警察统统都轰走了,会议室终于回归了安静。
    “池澄先生,听说您这次是来找我的?不知有什么事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在前两天帮纽约警局破获一起案子时,听说了您这里有一件棘手的案子抓不到凶手,而我这个人闲不下来,就主动过来,希望看看能否帮上您一些小忙。”
    “原来如此啊。”
    池澄与那警长二人在三言两语间就把各自的心意差不多说明白了,只是当池澄的话说完,那位局长却难免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池先生您这样的大忙人肯到这种小地方帮我们,自然我们的幸运,只是我忍不住好奇地问一句,池先生您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异常的情况?”
    “也许吧,”池澄再次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后来祝安生才了解,原来这是因为池澄很少会说没有确实把握的话,“但我也只是在新闻上看到了一些信息,不太了解,所以不知局长您能不能帮我找一些资料呢?”
    “只要池先生您能帮我们,其他的任何需要,自然都是应该我们主动配合的,我马上就派人帮池先生您找资料,您看如何?”
    这位警长能感觉到池澄的意图很纯粹,便没了试探的心思,只是他有点不明白,难道池澄发现了什么其他的隐情?难道他们目前的破案思路是错的?不然怎么会吸引到这位神探呢?可是既然如今这位神探主动要帮忙,他肯定是不会拒绝的。
    池澄与那位警长心里有了默契,便不再多话,他离开后几分钟,一位警员将艾玛.贝尔特死亡案的档案资料都送了过来。
    资料并不多,再加上是三个人一起看,所以不到十分钟三人就把艾玛.贝尔特死亡案的资料看完了。
    根据档案资料,艾玛.贝尔特是在十七天前被发现死于塔图镇的一条林中小道上,真正的死亡时间是在十八天前,期间有下过一场雨,所以基本没留下什么痕迹,而死者的头部有钝器打击伤,但真正的死因是死于机械性窒息。
    以上就是基本的情况和资料,不过现场虽然因为下雨没有发现什么痕迹类的证据,但在死者艾玛.贝尔特的身旁发现了之前调戏艾玛的那个流浪汉的帽子,所以确定了这是一起报复杀人案件,目前还在追捕嫌疑人当中。
    “有什么想法吗?”看完档案后,池澄率先主动问道。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啊,关键是嫌疑人是个流浪汉,塔图镇又有火车经过,交通非常方便,找到嫌疑人实在太困难了。”
    乔治娜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池澄听到她的话竟然微笑着点了点头,乔治娜还以为池澄是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但池澄只是在暗暗肯定乔治娜有提前做功课的这一举动,如果不是提前做了功课,那乔治娜就不会知道塔图镇还有火车经过,交通很发达。
    “你呢?”听完乔治娜的话,池澄很快转头看向了祝安生。
    “其实我一直觉得这件案子可能有问题,现在看了这个档案里的尸检报告才确认了这个想法。”
    祝安生说完后目光刚好和池澄对上了,他们一下子就明白了,两人心中的想法是一致的。
    “这个案件里的嫌疑人,也就是那个流浪汉,当初他是想要调戏艾玛才会被艾玛的男朋友卢卡斯教训,但一个曾经企图想要调戏艾玛的人,当他报复的时候竟然没有性侵的迹象,这实在太不正常了。”
    祝安生彻底说完,乔治娜震惊又恐惧地睁大了眼睛,她立马重新拿起了那份粗糙的尸检报告看了一遍,因为犯罪嫌疑人很快被确定的缘故,这份尸检并不详细,但即使如此在那份报告上面也很清楚地写明白了,受害人艾玛.贝尔特并没有性侵迹象。
    池澄安慰地看了一眼乔治娜:“乔治娜,你以后还要加油啊。”
    “嗯,不过安生你真厉害。”乔治娜赞叹地说道,她看向祝安生的眼睛里都是带着亮光的。
    “我可不厉害,有人应该比我还更早觉察到了这一点,况且乔治娜你知道吗,中国有句古话叫‘术业有专攻’,我如果有你这么强的毒理学知识,我一定不会当池澄的助理的。”
    “好了,你们的商业互吹可以结束了。”池澄没好气儿地说道,他就看不惯这俩人,互相吹捧也就算了,竟然还扯上了自己。
    池澄把目光重新投向桌子上的档案,气氛也仿佛因为他冷峻的表情而霎时变得凝重了。
    “真正的凶手,还在继续逍遥法外。”
    ☆、chapter·24
    “真正的凶手,还在继续逍遥法外。”
    祝安生和乔治娜听见池澄的话同样面色凝重。
    “只是太可惜了,报告里说过,艾玛死后到有人发现她尸体的这段时间,下过一场雨,基本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唯一稍微靠谱的证据,似乎就只有那顶属于那个流浪汉的帽子了,但是那个流浪汉的帽子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呢?”
    祝安生惋惜地说道,同时她提出了疑问,因为她觉得如果那个流浪汉是凶手,他是想要进行报复犯罪的话,艾玛没有遭到性侵这一点似乎不符合前后两次案件中的行为逻辑,所以祝安生觉得流浪汉或许并不是凶手,可如果流浪汉不是凶手,那么他的帽子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呢?
    池澄看着祝安生,他心里很明白祝安生脑海中的那个想法,只是祝安生为了严谨不敢随意说出来罢了,但池澄并不在乎,所以他脱口便说出了祝安生脑海中那一个可怕的想法。
    “也许是有人栽赃呢?”
    祝安生讶异地望了一眼池澄,她没料到池澄会说出这种没有切实证据依靠的想法,虽然,她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乔治娜看着池澄与祝安生一人一句你来我往地分析案情,她忽然觉得自己果然还是更适合那个纯粹的、只属于她的实验室,她决定还是只做一个称职的听众比较好。
    “那个流浪汉上一次调戏了艾玛,如果现在有人想要杀掉艾玛,流浪汉自然是第一嫌疑人,把杀人罪行栽赃给他,不是再合适不过了吗?”池澄彻底把祝安生的想法说了出来,“而且,警方动用了那么多人力资源,却至今没能找到流浪汉的踪影,说不定,他也已经被杀人灭口了呢?”
    祝安生沉默了片刻,她能感觉到池澄在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她,而池澄的话更是和她心中所想几乎没有差别,祝安生有一种被池澄看穿的感觉,这令她颇为不爽。
    “可是你不觉得案件的实际情况和你的想法有些出入吗?”祝安生不愿意承认自己心里的想法被池澄看透了,所以她决定重新梳理案情。
    “按照你的说法,有人杀掉艾玛,然后故意将流浪汉的帽子扔在犯罪现场企图将罪行栽赃给流浪汉,可是你忘记了艾玛是死于机械性窒息吗?而这种犯罪手法通常都是属于激情杀人,也就是说杀人的想法对于凶手而言是突发性,所以他没有时间去精心设计犯罪。
    “难道你觉得凶手是在一天之内先杀了艾玛,然后又杀掉了曾经调戏艾玛的流浪汉,并拿走了他的帽子,最后再重新返回杀掉艾玛的犯罪现场,把帽子留下以此来栽赃那个流浪汉?”
    “池澄,你确定这可能吗?要知道艾玛是在死后第二天就被人发现了尸体,也就是说凶手拥有的时间仅仅只有不到一天,而在这一天的时间里,他必须要杀掉两个人,尤其是因为他要栽赃流浪汉的缘故,所以流浪汉的尸体肯定不能被人发现,你说凶手是如何在这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杀掉了流浪汉并完美掩匿了他的尸体,最后带着流浪汉的帽子返回杀掉艾玛的犯罪现场将帽子留下呢?”
    “况且这里面还有一个更加让人难以理解的问题,既然凶手都已经能完美隐匿流浪汉的尸体了,那他为什么不能用同样的办法将艾玛的尸体也这样处理掉呢?反而要去再杀掉一个人进行栽赃这么麻烦呢?
    祝安生直到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将池澄说出的想法完全地推翻了,可讽刺的是,这样的想法其实也正是她最初的想法,想到这里,祝安生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一阵轻轻的掌声响起,祝安生这才发现池澄正用一种赞赏的目光看着她。
    “你说得不错,所以乔治娜你明白了吗?任何没有证据支持的推断,都只能是臆想,因为你会发觉,没有证据的支持,所谓的分析和推理会变得多么不堪一击。”
    乔治娜不知道为什么池澄会突然将话锋转向自己,她感觉摸不着头脑,可祝安生明白,池澄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祝安生也明白了为什么池澄会说那些话——池澄或许支持她凶手不是流浪汉的想法,因为这一点是基于流浪汉两次案件里前后不一的举动分析出来的,但祝安生后续那些栽赃之类的想法就纯属猜想了。
    “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祝安生认真地向池澄询问道,“寻找证据吗?”
    “证据自然要找,报告里虽然说因为下雨证据都被破坏了,可依我推测,之前的技术人员发现帽子以后就应该没有再认真搜查证据了。不过正如你一开始所说的,凶手如果是流浪汉,那么他的第二次犯罪就不符合他第一次犯罪时的行为逻辑,这里我倾向于你的想法,可是如果凶手不是那个流浪汉,那么就会出现你刚刚说的那些问题,所以我觉得我们目前的首要任务还是应该先确认犯罪嫌疑人。”
    祝安生点点头,表示认同池澄的提议。
    “那我们应该先调查谁呢?杀人案件一般大多数的凶手都是与被害者十分亲密的人,家人情人朋友之类的,可是我看调查报告里似乎艾玛的这些关系都很好,我看不出谁有比较大的嫌疑。”
    祝安生说着,苦恼地皱起了眉头,她觉得这真是一件棘手的案子,而且祝安生忽然想起,还有一个指引他们来到塔图镇的未知者,以及这个未知者留下的黄雨伞和那幅价值百万的绝美油画,他们目前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那就先去艾玛就读的高中好了,深入了解基层群众的想法。”
    池澄的话让祝安生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乔治娜茫然地看着她,可是祝安生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乔治娜这个资本主义社会长大的女孩儿解释。
    池澄把祝安生的笑容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的表情里埋藏了一丝得意。
    一个半小时后,池澄一行三人失望地询问完了塔图中学,校拉拉队里的最后一名队员。
    在询问校拉拉队之前,池澄他们还询问了那些与艾玛.贝尔特关系好的同学,但得到的答案几乎都是大同小异,仿佛模板一样的回答基本如下几种:
    “人很好也很善良”、“是学校里最恩爱的情侣”、“卢卡斯几乎是全校女生的爱慕对象,不过他只喜欢艾玛”、“父亲镇子里有名的医生,大家都很喜欢艾玛一家”、“很多人都很喜欢艾玛,她是全校最漂亮的女孩儿之一”、“真是太遗憾了”……
    诸上例子,千篇一律,甚至问到最后连祝安生都忍不住快要动摇了,难道从一开始她的想法就是错的?
    杀人总要讲究一个动机,可祝安生还真想不出来,像艾玛.贝尔特这样简直堪称完美的女孩儿,究竟谁会有动机杀了她?似乎想来想去还真得就只剩下那个曾经调戏过艾玛的流浪汉了。
    “真好啊,像艾玛这样完美的女孩儿,她的世界一定过得很美好,只是可惜……”
    询问结束,乔治娜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她想到了自己曾经的中学时代,那时候她是全校闻名的书呆子,带着牙套,几乎是校园电影里那种被霸凌的角色的复制版。
    “我们会帮她的。”祝安生安慰了乔治娜一句。
    乔治娜与祝安生说话间,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池澄竟然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不过很快池澄又回来了,只是他的手里多了一个东西。
    “我们走吧。”池澄对着祝安生和乔治娜两人说道。
    “去哪儿?去橄榄球队找卢卡斯.莱维特吗?”祝安生疑问道。
    “还不急,”池澄说着终于将手中的东西展示了出来,那是一把小小的钥匙,“我向教练要  来了艾玛在拉拉队储物柜的钥匙,听说艾玛的父母还沉浸在悲痛里,这十多天都少有出门,所以储物柜里的东西都还没动过。”
    “是嘛!”祝安生惊喜地说道。
    “不过我答应教练了,储物柜里的东西我们只查看,不带走,你们把相机拿出来,还有记得戴手套。”
    池澄提醒了一下祝安生和乔治娜,听话地戴上手套,并把手提袋里的相机取出,三人一起前往了拉拉队的休息室,队员们的储物柜也正是在这里。
    顺利地找到贝尔的五号储物柜,池澄却在开门之前犹豫了,想了想,他还是把钥匙交到了乔治娜的手中,池澄明白这可能是乔治娜仅有的一次实地侦查经历了,他决定让乔治娜的这段回忆丰富一些。
    乔治娜兴奋地接过钥匙,高兴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忐忑地打开了五号柜门。
    随着钥匙转动,祝安生和池澄都好奇地站到了左侧,站在这里他们的视线就不会被阻挡了。
    拉开柜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些衣物,乔治娜将衣服取了出来,发现是一套拉拉队的队服以及几件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瞧着这点发现,乔治娜失望地看向了池澄与祝安生,可正是这时,她才发觉池澄和祝安生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紧紧盯着她的身后。
    乔治娜知道她的身后是五号储物柜打开的柜门,只是她不知道,那扇柜门有什么好看的呢?等到她也转过身,乔治娜这才发觉,原来在那五号柜门上竟然还用磁石吸附着一些东西。
    那是两张拉拉队捧着奖杯的合影,但吸引三人的显然不是这两张照片,而是另一张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二柜门的一幅素描画。
    素描画里,艾玛.贝尔特宛若天使一般烂漫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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