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季央央洗完澡，在床上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顾自己睡去了。
    舒旧林洗完了出来时，对方已经熟睡。
    后来，季央央上了几天班，春节终于到了。一年到头，就放这么一次长假。
    年末的时候，公司比平时忙一些，各种报告总结扎堆似的累积在舒旧林的办公桌上。
    忙得晕头转向之际，还不忘季央央的事情。
    季央央的性格，吃软不吃硬，也就是说，来硬的没有，但软的可行度很高。
    她现在虽然是住在自己的房间里，每天晚上，两个人也是睡同一张床。但可恨的是，那张床实在太大，大到两个人中间还能再躺下三个人。
    而且，明明季央央睡在他身边，但是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比起从前更加不如。
    舒旧林没搞懂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自信一点的说，他直觉认为季央央并不讨厌他。虽然是谈喜欢，又差了一点。
    舒旧林自出生起就没学过怎么追女人，向来都是女人倒贴他，如今自己要追，就缺乏了一点实战经验。
    他撑着下巴，坐在办公室前，发了一会儿呆。
    半晌，扪心自问道：“她到底为什么不喜欢我？”
    笔尖，狠狠的划过白纸，留下一条黑线。
    舒旧林盯着这条黑线看，不一会儿，线就开始变得越来越复杂，甚至在他的眼中自行打了死结，成了一团乱麻。
    舒旧林暗道：这么下去不是一个办法，看来，很有必要好好了解一下女人是怎么追的？
    不过在追求女人方面，舒旧林身边没有什么可以参照的对象。
    思来想去，他打开了电脑。
    舒家集团的执行总裁，舒旧林先生，正襟危坐的在word文档上，认认真真的打下了一行字：如何挽回失败破裂的婚姻？
    一份策划，正在缓缓出炉。
    距离舒旧林上一次写策划案，已经过去了四年。
    舒总的一份策划案，几乎是天价，又或者说，有价无市。
    而现在，这个有价无市的“策划案”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重新出炉，并且其目的和作用与民间热门调节家庭矛盾的电视栏目“老娘舅”一模一样。
    舒旧林缓缓的写下：核心理念，方案策划，主要行动，配合方案一二三，等等。
    挑灯夜战，终于在后半夜的时候，完成了这一份十二页的“挽回破碎家庭——妻子心中有他人丈夫应该怎么办”策划案。
    天光大亮，他黑眼圈很浓，坐在打印机面前，等待十二页纸的出炉。拿在手里，纸张都还是热乎的，舒旧林用订书机订了三下，仿佛完成了一个了不起的壮举。
    舒旧林松了一口气，心中落下了一块大石头。
    与此同时，远在七八公里之外的某一家咖啡厅内，季星辰面无表情，将咖啡放在桌上。
    杯壁与桌子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季央央坐在他对面，无故的感受到了一丝怒气。
    季星辰声音僵硬的问道：“你真的要和他结婚？”
    季央央哈哈一笑，岔开话题：“你怎么说起这个了。我现在有存款啦，听说大学生都喜欢喝咖啡，以前没钱请你喝，现在有钱了，你不喝，还在纠结什么问题。”
    季星辰道：“姐。他不好，你不要跟他结婚。”
    难得，季星辰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一开始，你是很坚定的。现在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季央央笑道：“我没有改变主意。你不用操心我的事情，我自己还能不清楚吗？”
    季星辰颇有些委屈：“你清楚什么。你如果清楚，能跟他订婚吗？现在还睡到了一块儿去。”
    季央央道：“没有睡到一起，你不要瞎猜，那张床很大的，我和他睡在床上，滚两圈都摸不到人。”
    季星辰道：“那又如何。姐，你想清楚了？你真的喜欢他吗？”
    季央央笑着开口：“季星辰。你一个人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才说了一句，你呢，现在话又这么多，就要问三句。”
    季星辰抿着唇，脸上常年面瘫的高冷神情终于有所松懈。他记得，季央央的公司已经开始放年假。
    季星辰和她见面的时间不多。通常都是双休的时候见一面。
    季央央几乎是每一次来，都有不同的变化。
    特别是穿衣方面，虽然并不是“怀兴”的能引得全马路的人都回头的打扮，但却比以前高出不少档次。衣服不贵，却清新淡雅，令季央央看起来，就像个还在读书的大学生。
    季星辰将这些变化看在眼里，心中不安的感觉去而越来越强烈。
    他心中突然恨起了舒旧林。
    这个男人，当年就是这么突如其来的走到季央央的世界里，又把季央央骗的团团转，然后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他永远记得季央央如何在大雪中等了一晚上。
    大庄哥来通知他的时候，季央央已经被送到了镇上的医院。一场高烧，足足烧了两天两夜。
    季星辰就守在季央央的边上，醒来之后，季央央已经忘记自己为什么要去雪地里了。
    季央央忘记了，季星辰却还记得。
    原本以为，舒旧林消失不见之后，这一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了。
    结果没几年，舒旧林突然又这么出现。
    不但出现了，季央央还莫名其妙的嫁到了舒家。
    电光石火，季星辰都来不及反应，他姐就这么嫁出去了。
    季星辰喝了一口咖啡，这东西很苦，完全喝不下去。舒旧林这人也很讨厌，他完全看不下去。
    放下杯子，季央央道：“我心里有数，你不用担心我。”
    季星辰问道：“今年过年，你回来吗？”
    季央央道：“什么？”
    季星辰：“你现在既然已经嫁到了舒家，难道还要和我一起过吗？”
    季央央愣了一下。
    往年过年，都是她和季星辰两人相依为命。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季央央竟然没想过，今年怎么跟季星辰过年。舒家到现在为止，没有谈过过年的事情，也不知道他们打算怎么过。季央央忧思万千，叹了一口气。
    季星辰道：“要回家吗？”
    季央央此刻身不由己，对季星辰的提问做不出回答。
    沉默了半天，季星辰点点头：“我知道了。”
    季央央道：“如果有变化，我会跟你说的。”
    季星辰站起身，最后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你是非他不可了。”
    季央央听得云里雾里，来不及细问，季星辰就跟她告别了。
    年假开始，季央央就正式空闲了下来。
    舒旧林的公司放假比他们晚，季央央在家里呆了好几天，快过年的时候，舒妈突然问季央央，过年的衣服有没有。
    季央央的亲娘早不知道在多少年前就去投了胎，地府办事局工作效率高一些的话，说不定她亲娘努努力，都能投胎成她的女儿了。至于过新年买衣服，虽然有这么一个意识，但是小时候因为太穷，跟季星辰两个人只顾着读书赚钱，衣服这东西，能穿就行，可有可无。
    如今，季央央从事了服装行业，对衣服的需求虽然大，但是对自己的衣服需求量却不大。她向来奉行有一件穿一件，穿坏了再说。
    因此，舒妈突然问到这个问题，季央央一时无从回答。
    她来到s市工作了这么久，不可能在像以前一样无知，所以也知道按照舒家这个经济地位，衣服一定是托给某个工作室做高定。舒妈问的新衣服，绝对不是让她去陪自己逛商场的意思。
    季央央半天没有说话，舒妈索性默认了她没有衣服，于是兴致冲冲，抓着她的手臂提议道：“既然如此，你陪我逛街去。”
    季央央：……
    “啊？”
    舒妈作风雷厉风行，说风就是雨，说逛街就逛街，马上出门，一点也不带拖拉的。
    季央央搞不懂这儿豪门的太太一天到晚的都想些什么，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拽的出去了好远。
    舒妈坐上车，美滋滋的打开包。
    见季央央不说话，舒妈问道：“你不高兴？”
    季央央摇头：“没有。舒阿姨，你怎么会想着来逛街，我有点没想到。”
    舒妈道：“这个世界你想不到的东西太多了。”
    末了，又补充：“难道我不能逛街吗？”
    季央央连忙摇头。
    舒妈和大部分的女人一样，逛街逛起来没完没了。季央央偶尔在旁边提出一点自己的建设性意见，平淡缓和，光听舒妈说，是一个非常好的聆听者。
    舒妈逛街自然不看价格牌，在s市的奢侈品大楼中，看中什么直接打包什么。
    路过一家内衣店，舒妈走了进去。
    季央央一看到内衣店，立刻就想到了那晚上跟舒旧林尴尬的一件事。
    舒妈问道：“你的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季央央耳根子红了一些。
    舒妈惊道：“你来内衣店，难道还害羞吗？”
    季央央抿着唇摇头。
    舒妈开口：“你要什么就自己拿。”
    这一句话，每次进到一家店里面，舒妈都要说一遍。季央央也都听一遍，但是却没有拿任何一件衣服。商铺里的衣服动不动就几万十几万，但季央央没有想要拥有这些衣服的欲望。
    舒妈说完，顾自己挑选去了。
    季央央站在几排形形色色的内衣中，耳根子红的愈发明显。
    服务员面带微笑问道：“您好，需要我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