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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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小倩没有多想,拉着思柔向小蝶介绍,“这是小柔,刚来什么都不懂,还望姐姐多关照。”
    思柔一脸乖巧,“小蝶姐姐好。”
    思柔就算了,新魂刚来谦虚也不奇怪,聂小倩就不一样了,她作为姥姥的得意门生,干的活最少,受的宠最多。成天摆出一副清高样,被小蝶视为眼中钉,平日里没少给聂小倩上眼药。
    她两向来不合,现在聂小倩向小蝶低头示好,小蝶第一反应就是,小贱人给我下套。
    她望思柔那一扫,暗想一个新魂也掀不起多少风浪。便把思柔扔到一边,寻思起东厢房这位姥姥是不是另有打算。
    这实在不能怪小蝶多想,这年头赶考的书生她们见多了,大多都是三五成群结伴而行,吃个饭还得数身上铜钱够不够,这类书生往好处讲是两袖清风,玉树临风,实际上就是穷人吃不饱饭,才跑到兰若寺过夜。
    而东厢房这位不一样,他是个有地位的书生,具体表现在吨位,这位书生,他是个胖子。都是书生,胖子和瘦子的区别就大了,简单来说,家里没钱,你想吃成胖子都难。可如果是家里有钱,就不会一个人赶考,孤身一人住进兰若寺。
    小蝶心里突然窜起一个念头,莫非这胖子是姥姥派来试探她的?
    想到和姥姥有关,小蝶心思千回百转,她冲‘肥羊’一笑,见对方注意力全在聂小倩身上,暗道果真如此,当即挽住聂小倩的胳膊,亲热道,“妹妹有心了,不如进来坐坐,你我也一叙姐妹之情。”
    聂小倩面露难色,本来小蝶在,她打过招呼就可以带小柔走,姥姥问起也有个说法。如今小蝶要挽留自己,她若是拒绝,回头被告到姥姥那去,她和小柔都要吃苦头。
    这副犹豫之色被小蝶瞧个正着,当下半拉半扯,硬是把聂小倩拉进东厢房内,为表同事爱,顺手拎了思柔进来,进了东厢房小蝶把门一关,脸上温柔可亲。
    她生得美艳,笑起来自带妖气,最勾魂,男人见了骨头都要酥了,可对象是女人时,就该掂量是不是挑衅。
    聂小倩只当小蝶要在自己和思柔面前上演活春宫,以往遇到早就甩袖离去,可如今身后多了个小柔,聂小倩寻思再三,回敬一个冰冷的眼神,示意小蝶收敛点,别欺负新人。
    被聂小倩扔了个刀眼,小蝶差点气得倒仰,暗道我平日不过说了几句,你就要在姥姥的人面前摆谱,给我难看。好,看谁装得过谁!
    于是一个笑得越发妩媚,一个冷若冰霜。把东厢房的主人无视的一干二净。
    眼瞅大美人掐架去了,‘肥羊’知趣溜到思柔身边,帮思柔摆盘,和思柔套近乎。
    他说他姓斐名央,字子渊,兰溪人士,是一方首富之子,属于富二代,至今还未娶亲。
    据斐央所讲,他是个秀才,本来和同乡约好一起赶考,南方多水道,本来大家要坐船去的,谁知道斐央晕船,一上船就吐得昏天黑地,无奈之下只能改走陆路。可走陆路的那波考生早就在前几日出发了,一个县赶考的就这么几人,不可能有第二批,坐不了船又错过出发时间。斐家只能安排上几个仆人,准备好行李打发斐央上路。
    至于为什么会流落到独自一人到兰若寺过夜,斐央很不好意思搓搓手,“人生无常。”
    家底全交代了,到上兰若寺的原因反而不讲,如果是外人因素,一般人不会隐瞒,相反还会大吐苦水。除非是自己犯浑……
    被思柔盯着,斐央还以为小美人质疑自己吹牛,连忙举手发誓,“我所说句句属实,信阳县的县官是我二舅,只要到了信阳县……”
    思柔理解点头,沾亲带故吗,她那会也是这样,全是靠后门走关系。
    食盒里装了几个下酒菜,有荤有素,一碟猪耳朵,凉拌腐竹,外加一小碟花生米,另外温了一壶酒,倒也不错。
    斐央把脑袋往食盒里探了又探,满脸愁容,“就这么点,饭都不给……”
    眼瞅风月无边,清风佳人作伴,又有美酒佳肴,斐央来了文人的做派,也不嫌没饭吃,端起酒杯溜达到窗边,一看就是要作诗。小蝶撇下聂小倩,到了案桌前又是研磨又是铺纸,做起红袖添香,贤内助的姿态。末了还冲聂小倩得意一笑。
    聂小倩坐那不吭声,全屋子的鬼注意力都在唯一的人身上。
    斐央举着酒杯半天,憋出两句,“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屋内寂静一瞬,乡下人思柔拍掌吹捧斐央,眼睛里一闪一闪亮晶晶,觉得斐央有文采。
    斐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笑得很勉强。
    青莲剑仙的名号震铄古今,大家都是读书人,有些事就不说破了。
    大抵实在没有作诗的天赋,斐央溜达一圈后就乖乖回来,就着几个下酒菜开始吃喝。期间小蝶本色演出,当着思柔和聂小倩的面格外卖力,聂小倩素来不喜欢这些东西,思柔则是目不转睛。
    现场直播,多难得,不看白不看。
    一会功夫桌上风卷残云,放下斐央筷子,脸上意犹未足。
    聂小倩拿起筷子又放下,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坐也坐过了,吃也吃过了,聂小倩表态要带思柔回去。当即遭到小蝶反对。
    “不行!”
    两双眼睛对上小蝶,要小蝶给出说法。
    人都归你了,还想怎么办?
    小蝶还没这么多想法,她只是单纯和聂小倩唱反调,等话出口才意识到不对。顾忌面子她索性耍赖,“我说不行就不行。”
    问题是两人叫孤男寡女,三人玩双飞,眼下都四个了,还玩什么,斗地主都嫌多。
    四个人干坐着也不是事,斐央盯着桌上散落的几个蜡烛,灵机一动,“有了。”
    他把蜡烛交给思柔她们,吹嘘起自己见多识广,“我在古书看到一种游戏,四人分别站在房屋四角,每人说一个鬼故事,吹灭一根蜡烛,最后一个讲完,就可以见到鬼。”
    说完抖了抖脸上的肥肉,表情得意。
    作者有话要说:  百物语:日本民间的仪式游戏,是一种集体召唤鬼魂的游戏,传说只要点100支蜡烛,说完一个怪谈吹熄一支蜡烛,直到说完100个怪谈,蜡烛全部吹熄之时,妖怪就会出现。
    出来吧青行灯!
    第3章 比哭惨
    大半夜让鬼说鬼故事,聂小倩还没丧心病狂到这个程度。她抽走斐央手里的蜡烛,拿孔子的话劝说斐央,“敬鬼神而远之。”
    当着鬼的面说招鬼,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是想提前投胎。
    总之在聂小倩眼里,斐央离欠抽不远了。
    接二连三在几个美人面前失了面子,男人那点自尊心叫斐央难堪,不想这时思柔冲他笑了起来。
    “我要和姐姐说贴心话。”
    斐央理解点头,女孩子嘛,说些悄悄话再正常不过。
    直到他被思柔请出门外,站在夜风举着光秃秃的蜡烛才反应过来。
    等等,为什么是他被关在门外?
    万恶之源的男人不在了,屋里头三个女鬼立刻转变态度,小蝶直接坐下来,美目一挑,要聂小倩给个说法。
    她们这些在姥姥手下混的,加上思柔总共也不过五个。都是和思柔一样,死后被姥姥捉来强行做苦力。比起聂小倩的消极怠工,小蝶则要积极许多,属于兰若寺的上进分子,干活卖力,杀得人也多,本该年年被评为最佳员工。可惜姥姥是位偏心的上司。
    怀才不遇的小蝶对聂小倩这种尸位素餐的员工非常讨厌。
    聂小倩也不喜欢小蝶,替姥姥做事不是她本意,在她看来小蝶是为虎作伥,自甘堕落。
    总而言之两人相看两生厌。
    思柔主动发话,“我是新人,姥姥安排我跟小倩姐学习怎么勾引男人。”
    一句话交代了她和聂小倩来这的原因,小蝶神色稍缓,觉得新人上道,“照你的意思,既然是姥姥派你来的,这人我也不和你抢,外头的胖子归你了。”
    思柔没有太多犹豫,脆生生应下来,“好。”
    小蝶觉得小丫头和自己有缘,热情送了一根‘绣花针’,教导思柔如何取血,“等他睡着,刺穿脚底板。你再唤我们来,取了精血献于姥姥。”
    思柔接过比手指还长的绣花针,一脸感激,把人家哄得高高兴兴,临走之前还让思柔有空多来她这里坐坐。
    思柔乖巧点头,等人一走聂小倩便道,“放着我来。”
    她摸着思柔的脑袋,眼里带着思柔看不懂的悲伤。弄得思柔一头雾水。
    “斐央是姐姐的相好?”
    不然干嘛哭?
    思柔不太懂聂小倩的思维,在她看来人死了还有魂魄,聂小倩也是个魂体,刚好凑一起不挺好的。
    至今未嫁的聂小倩嘴角一抽,“不是。”
    不是就好了,说实话同僚和敌方搞恋情让思柔着实有些为难,不知道该大义灭亲呢,还是助纣为虐。
    聂小倩是看出思柔和自己根本不在一个频道,她耐心和思柔解释,“小柔,杀人就要沾血,他会死的。”
    思柔了解点头,“我会处理干净,一滴血都不溅出来。”
    这业务她熟,做过不少次。
    聂小倩不得不严肃声明,“这事有损阴德,你是新魂,按理说该去投胎转世,若是沾了血,下辈子要受苦。”
    聂小倩说的苦口婆心,思柔听得也认真,看上去全听进去了,一脸严肃表态,“我知道了。”
    然后拿起‘绣花针’准备扎死门外的斐央。
    聂小倩:住手!
    好不容易拦下思柔,聂小倩不得不思考起来,这姑娘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都说了不行不行,怎么还一股脑往上冲。
    聂小倩心里七上八下,对上那双天真单纯的眸子,心里一软,换了说法劝说思柔,“没学多少就要杀人,日后再遇男人,对方不吃你这套怎么办?”
    思柔一想有理,好不容易遇上一个活的实验体,怎么的也得试上三五次,不然多浪费。
    她乖乖收起‘绣花针’,“姐姐说得对。”
    聂小倩这才松了口气,三申五令不准弄死斐央后,一筹莫展离去。
    养孩子心累。
    斐央喜滋滋进屋,一看思柔笑语盈盈,还以为好事进门,乐的找不到北。
    只听思柔说,“我是鬼。”
    斐央还以为思柔在开玩笑,拿着蜡烛卖萌,“妹妹真爱说笑。”
    思柔雾化下半身,飘到斐央面前转了两圈,抽走斐央手里的蜡烛,“是真的。”
    那一瞬间,思柔看到了一个哭成三百斤的胖子。
    思柔长这么大还没安慰过一个大男人,她看斐央哭得实在伤心,又把蜡烛还给斐央,“别哭了。”
    斐央脸上眼泪和鼻涕齐流,“我还没娶媳妇。”
    思柔安慰,“我也是。”
    被斐央一看,连忙改口,“我是说,我也没有相好。”
    都是单身狗,明年同为fff团,斐央好似找到了同道中人,拉着思柔的衣袖好不委屈,“你会不会吃了我?”
    思柔摸着斐央的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当然不会。”
    她袖子一动,把桌上的‘绣花针’刮下来,咕咕噜噜滚到斐央脚边,斐央看到这根又细又长,末端还沾了可疑褐色物体的‘绣花针’,用眼神控诉思柔。
    “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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