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听到白泽召唤，艳鬼老老实实地站在他面前等候吩咐。
    “这卫生，是你打扫的？”白泽开始训话。
    “……是。小的闲不住，就找活儿干，是哪里做，做错了吗？”艳鬼大气儿都不敢出。
    田小狐那为数不多的良心又涌上了心头，争先恐后的从嘴里往外冒：“累坏了吧，其实不用这么辛苦，反正还是要弄脏的……等装修完了你再好好打扫吧。”
    白泽也连连点头：这小鬼勤快地过了头，自己这个模范员工的称号怕是要拱手让人了，这让他心里十分不是滋味——还好她做的是无用功，哼！
    但是艳鬼的工作态度是显而易见值得肯定的。因此白泽和田小狐都没多说什么……主要是她一直饱受惊吓的样子，说话声音大上一点儿她就想扑到地上磕头，他俩可受不了这个——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早不兴这个了好吗。
    耳提面命地和艳鬼说了八百遍，让她在镜子里老实歇着，等装修完毕了再喊她出来做她最爱的工作——比如打扫卫生之类的。
    艳鬼忐忑不安地答应了，一路走回镜子的时候，还顺手把地面上白泽刚才转悠时候踩出来的脚印给擦擦干净。
    ……我家两个服务员，其中一个有洁癖，另一个是一个工作狂！
    田小狐感觉自己作为老板十分不称职，内心百感交集，顺手上了刚刚发现的“创业者论坛”去求助：“……店里员工都太勤劳了怎么办，在线等。”
    “楼主自重。”
    “炫耀党死得快。”
    “我们店里的员工也特别勤快，就是一个劲儿地要求加工资，楼主你员工一个月多少钱啊？”
    田小狐犹豫了半天，给艳鬼的工资加了个零，心虚地回复道：“2000一个月，休四天。”
    “哎呦你要是嫌弃，让她到我这里来啊！包吃住一个月3500考虑一下。”
    “楼上认真的吗？版规看仔细了：禁止互相挖人！”
    田小狐默默关上了论坛页面，感觉自己刚才的行为十分不上道，简直如同脑子进了水。
    在花钱如流水中，装修队效率很高地完全按照白泽的装修图纸把饭店装修一新。
    半个月之后，“靠脸吃饭”当当当地开业了！
    开业的这一天，除了附近的商铺老板和各路亲朋好友前来捧场之外，还来了一群妖魔鬼怪，不，划掉，是各路大佬。
    因为陶驰的莅临，这个小小饭店的开业仪式简直拔高了三个档次，单是冲着他来的，就有各路妖界公司、商场、饭店的各种经理老板，医院、学校、政府部门的负责人；甚至还有个电视台的台长——田小狐第一次知道妖界竟然还有属于自己的电视台，需要手持符咒调频才可以收看。
    另外田小狐和白泽的人缘也不错。
    地狱判官带着小鬼们组成了一个锣鼓队，花红柳绿地特别喜庆；胡萌送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妖界商场的古经理带人送来了半条街那么多的花篮；顾家千金顾念送了一箱据说很有来头的红酒；皮秋代表华国银行送了一捧疑似野花的鲜花（……）
    最高调的当属烛九阴，她不知从哪里拉过来两只巨大的汉白玉石狮子，说是摆在饭店门口可以招财进宝。
    白泽一副被抢了生意的表情围着那俩狮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转悠了三圈，那两只石狮子实在撑不住这巨大的压力，一开始是瑟瑟发抖把身上涂的石粉全抖落个干净，后来干脆从石台上面跳下来，山呼海啸地跑了。
    众人：……
    陶驰：“烛九阴，来，我跟你聊一下非法走私妖兽的相关法律法规。”
    干笑着的烛九阴左顾右看，化为人形的她身材依然胖墩墩的，此时察觉到自己有些略显眼，忙往人群里面一藏，拉都拉不出来。
    陶驰也不好在开业的大好日子给田小狐添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就这么算了。
    说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田小狐，竟然是陶部长的顶头上司。对于这个说法，各路人马听了都很新鲜，陶部长竟然有顶头上司了，这热闹不来看看简直遗憾终生啊！
    私底下他们都八卦了几百遍了，有猜田小狐是七仙女之一的，有猜是妖族灭绝已久的凤族独苗的，有猜是冥界阎王大人的孪生妹妹的，甚至还有人吃了龙肝凤胆，猜她是陶驰的私生女（……）
    对于最后一种说法的发起者，已经被围观八卦群众直接群殴成猪头了，具体身份已经无法追溯。
    种种八卦的流传，陶驰本人也有所耳闻，但是他的反应十分不屑一顾，干净利落地表示：“告诉我谁这么闲？我给他找点儿事干。”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booooooooen”的地雷~给你一个么么哒(づ￣ 3￣)づ
    石狮子：导演，请问我俩的演技怎么样？能加戏吗？
    第045章
    热热闹闹的开业典礼之后, “靠脸吃饭”恢复了平静。
    哦，也不算特别平静。
    饭店的周围有个步行街，还是本市的一个旅游景点，因此人流量很是不错。
    但是步行街那边的饭店又贵又难吃，充分诠释了什么叫“旅游景点的美食”，所以田小狐就沾光了，在“xx点评”餐饮版块上面的评分一路飙升，有不少食客都慕名而来。
    其中有一对新婚夫妇，他们是过来旅游的, 在行程的最后一天，专门空下来逛这个步行街，准备买点儿礼品回去送亲朋好友。
    逛到中午, 妻子慧慧还意犹未尽，丈夫张平却已经腰酸背痛腿抽筋了——逛街真的不是男人的强项, 于是哄着骗着非要先吃饭——在中午11点整。
    慧慧无奈，用手机搜了搜附近的饭店, 最终选定了评价很不错的“靠脸吃饭”，好在门头也显眼，因此哪怕他俩人生地不熟，也轻易地就摸来了。
    此时还不到饭点儿，所以他们一进门, 就看到了空荡荡的大厅。
    靠脸吃饭有且仅有一个小包间，其他区域被厨房占去了三分之一，剩下的部分就索性全是大厅了。
    白泽的审美十分靠谱, 把整个饭店装修得大方利落又不失特色，桌椅板凳都是看上去很高档的原木纹简欧风格，配着“蒂凡尼蓝”的精美桌布，以及同色系镶边儿的骨瓷碗碟以及银色筷勺，逼格一下子就高了起来。
    “哇，装修看着还不错呢。”慧慧有些挑剔地抽了抽鼻子，“据说是新店，可是没有味道，店主肯定舍得往装修材料里面下本钱。”
    张平却不管什么装潢摆设之类的东西，进来随便找了个桌子，一屁股坐下就开始翻菜谱。
    这菜谱也和别家店的不同，烫银色的封面同样镶着浅蓝色的边儿，极为高级的质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高级宴会的邀请函，等到一掀开，却是扑面而来一碗清汤面：淡如水的清汤、水灵灵的小青菜，躺在色泽淡黄摆放整齐的面条上，一行略带古意的毛笔字映入眼帘——还原食物本味。
    慧慧眼前一亮，夸道：“这老板口气不小啊哈哈。”她夸归夸，却也没往心里去，毕竟这年头，谁还不会吹牛呢？
    张平却嘟哝了一句：“什么东西，清汤寡水的，饿死我了，我得点盘红烧肘子。”
    慧慧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心里自我安慰：直男都这样……
    张平三下五除二地选好了四菜一汤——无一例外全是荤的，连汤都是酸辣肚丝汤。慧慧微微皱眉，伸手抢过菜谱“我看看”，埋头想加道素菜。
    正在看菜谱的慧慧没注意到，身边悄无声息地多了个姗姗来迟的服务员。
    张平抬头道：“怎么这么慢，你们的服……”
    一双泪光盈盈的桃花眼映入他的眼帘，娇柔如莺啼的声音道：“对……对不起先生，刚才我，我在后厨打扫，没有听到客人来，抱……抱歉。”
    慧慧边找素菜边想：“这家服务员怎么是个结巴？”
    张平却没了动静，眼神直直的，好半天才在艳鬼的道歉声中回了神，无语伦次地摆手道：“没事没事，那个啥，点菜，对，我们点菜。”
    慧慧琢磨：怎么老公也结巴起来了，结巴真的会传染？这才抬了头，然后就看见了一张楚楚可怜的脸庞。
    这服务员长得和小白花似的，慧慧腹诽了一句。
    “我们要这个，这个，还有……”
    点完了菜，艳鬼回身去厨房报菜的时候，张平眼神还一直忍不住追着她的背影。
    “看什么呢你！”慧慧不高兴了。
    张平回过神，忙哄媳妇：“不是，我就奇怪这饭店竟然找了个说话不利索的当服务员，真是奇怪，你说对吧？”
    慧慧深以为然，嘴皮子利索的服务员她见多了，不苟言笑的更是一大把——就是没见过结巴的。
    小两口毕竟新婚，三言两语就和好了，甜甜蜜蜜地腻歪在一起等菜上桌。
    此时没客人，上菜速度自然不慢，没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看一眼就错觉自己一年没吃饭的美食。
    张平早饿狠了，二话不说举筷就开吃，慧慧本来不饿，但是不知怎么的，一看这菜就觉得色香味哪儿哪儿都特别勾人，肚子里的馋虫集体过年了一样响个不停，叫嚣着“快吃快吃快吃”。
    慧慧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清炒时蔬，瞬间鲜嫩爽脆在舌尖上炸开，属于蔬菜最原始的清爽清新扑面而来——好一个“还原食物本味”！
    这边张平已经吃得满嘴冒油根本停不下来，嗷嗷地如同饿狼：“哎呦啥叫肥而不腻瘦而不柴，这肉好像和个整体一样，肥瘦都不能少！”看来也吃得非常满意了。
    慧慧一口接着一口也是不停，但是吃饭不占眼睛，因此没忍不住到处打量的目光——店里摆了一个“免单守则”让她仔仔细细看了两眼：申请免单的客人，可在当天店内随机抽选十位客人评分，满分10分，高于9分免单，8分打五折，6-7分打八折，5分打九折，5分以下……自重qaq。
    “噗……哈哈哈哈！”慧慧刚喝了一口酸辣肚丝汤，看到这里忍不住喷笑出声，结果乐极生悲，酸酸辣辣的汤呛了一嗓子，咳得惊天动地。
    这咳嗽声音经久不息，艳鬼生怕客人出了什么问题，莲步轻移——其实是用一种好像脚下有地雷的那种小心翼翼快步走了过来。
    “这……这位客人，你，你没事吧？”艳鬼眼睛里明晃晃地挂着“担忧”两个字。
    她特别怕工作出纰漏，任何形式的纰漏都可能导致小狐和白泽大人不满意，不满意她就有可能被打差评，被打差评就可能继续陷入地狱受刑罚，继续永世不得超生……只是想想地狱里那货真价实的大油锅，她就憋不住那一泡眼泪。
    然而这一番真情实感这小夫妻可不懂，他们俩的心思正南辕北辙。
    慧慧觉得：这服务员干嘛，也太夸张了吧，我咳嗽你哭什么呢？
    张平却觉得：这娇弱小妹子好有同情心啊，让人忍不住怜香惜玉……
    在无意间勾引了张平的艳鬼，一无所知中莫名其妙地就被当成了白莲花，天知道无辜的她其实只是实打实地担心自己得差评而已……
    张平拍了几下慧慧的背，语气中有着不太明显的责备：“吃饭都不专心，呛着了吧！”
    原本张平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语气也并不凶，但是搭配着他时不时瞟一眼艳鬼的眼神儿，敏感的慧慧瞬间心中警铃大作。
    “走吧，不吃了！买单！”一股酸意直冲脑门，她看着张平的眼神就特别特别不爽。
    “……啥？”张平还没反应过来，完全不知道慧慧这是突然闹什么呢。当下也有点儿生气：“瞎胡闹，钱是大风刮来的啊？饭都没吃完走什么走？！”
    “要吃你吃！”慧慧更生气了，新婚丈夫盯着别的女人看个没完，还因为这个凶自己，这日子没法儿过了！说着拎起包就冲出门去。
    张平原地坐如钟，甚至又拿起了筷子：无理取闹的女人，谁爱哄谁哄去！
    无辜的艳鬼突然目睹人间八点档剧情，手足无措地戳在旁边：她还以为这男客人也准备突然跑出去呢……要是他不买单就跑，她宁死也要扑上去拉住他！
    其实只要追出去就能获得“白莲花的拥抱”的张平，要是得知艳鬼真实想法估计心里很是有点小遗憾。
    张平老老实实吃完饭，依依不舍结了账，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出去追媳妇——反正再跑也就是回酒店呗，担心什么？
    既然客人好好地结了账，艳鬼就一点儿也不担心了，转瞬就把这个小插曲抛到了脑海外。她现在忙着呢，来了个身份尊贵的客人，她得打起十二分的精力好好招待——
    烛九阴依照约定来送储物袋了，顺便吃顿饭。
    自从上次开业的时候，尝了一次田小狐的手艺，她就有些念念不忘，多年不出洞主要一来是怕晒黑，二来，外面也没什么好玩的。现在不一样了——她觉得田小狐这个小崽子就挺好玩的。
    “小九~”田小狐用一百分的热情扑向了烛九阴，以及她手中的储物袋……
    烛九阴来了，白泽自然也不会继续瞎忙，同样从后厨出来迎接她的大驾，就是方式有点儿不讨喜。“还小九呢，我早就想说了，你一把年纪了装嫩也有个限度，人家小狐今年才二十多，你呢……”
    “闭嘴吧你，”烛九阴狠狠地瞪了一眼白泽，“不会说话就憋着，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讨厌。”
    “是吗？这倒新鲜。”白泽脸上挂着明晃晃的不以为意，以他俩的交情，斗斗嘴那简直是情趣。
    田小狐忙打圆场，把储物袋往兜儿里一揣，赶紧亲亲热热地拉着烛九阴进唯一的雅间落座：“等着，我给你做好吃的去！小白，小九可是客人，你俩好好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