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

    苏家在他和宋明江的联合打击下破产，他那一阵子不敢去见苏阮。他们要怎么办呢？直到现在他也不想放手，索性苏阮什么都不知道，他还可以做一个完美的未婚夫。就这样吧，苏家已经破产了，他父亲的死，他也不想追究，他怎么变得这样懦弱，可是有什么办法，苏阮紧紧握住他的心脉。在此之前，宋斐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喜欢一个女人。
    他想，要是有一天苏阮死了，他恐怕也活不长了，情深不寿。
    但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苏阮出车祸了。电视剧里总喜欢利用车祸来制造生离死别，他以为不过是电视剧，原来这样的事情真的有可能在现实生活中发生。
    撞她的车是因为酒驾，没有一点人为迹象，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场车祸。只是结果格外惨烈，当场身亡。
    苏阮的身后事他一一参加，没人知道苏家是因为他而破产的，在安城人人口中，他成了最深情的那人。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每次夜深人静时，他总是难以入眠，指尖明明灭灭的烟头，从一开始一抽烟就会咳嗽，到现在习以为常，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他总是想起她。但却从没有一次梦见她，苏阮，你该是多么残忍，甚至不肯入梦。
    一开始他总是盼望着入梦，希望可以在梦中见她一次，后来久久未曾梦见，反倒害怕起睡觉来。
    三十而立，他仍然未婚。苏父见过他，说知道苏家破产和他有关，但他没有怪过他。只是原因，苏父也不想问，就希望他能好好的生活。
    宋斐不语，只是想着，苏阮，你看你父亲都原谅我了，你什么时候可以原谅我。他的要求很低，只希望在梦里可以见她一面就好，自别后，如今已有六年。他开始恐慌起来，他现在想起她的脸已经开始模糊，只记得那是张爱笑的脸，只记得那是他最爱的人，那样浓烈的感情如今想起，每每觉得骨子里都有一种强烈的疼意。苏阮，你看你再不出现，我就要忘记你了。
    但他到底没能忘记，至苏阮出车祸七年后，他第一次梦见苏阮。还是那张爱笑的脸，对他说：“宋斐，我原谅你了，你早点结婚吧，别再自责了。”
    醒来后，他不觉脸已微湿。
    那以后，所有人都以为宋斐走出来了，他找个了女朋友，几个月后结婚了，婚后生活幸福美满，只是一直没有孩子。但宋斐也不在意，他一直洁身自好，人人都说做他的妻子有福气。
    十年后，他的妻子去世，死因脑癌。妻子去世那天下午夕阳意外的好，那么红那么艳，直把医院墙壁给映红。他下班后去医院看望妻子，那个一直温婉的女人直到去世前一刻还拉着他的手笑着说：“你也该放下了。”折磨了自己这么多年，也该放下了。
    宋斐望了她一眼，笑道：“你别操心这些事了。”只是如果真的能够这么轻易放下就好了。
    妻子的葬礼，他一手操持。至此之后，他再未结婚。
    许多人说，他是太爱他的妻子。
    只有他自己知道，夜深人静时，总喃喃叫着的是谁的名字。
    苏阮，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早点结婚，不再自责。
    苏阮，什么时候我们能够再见上一面？
    苏阮，我知道不应该，可是，我想你。
    他已经忘了她的模样，却依然记得她是他最爱的人，一生最爱，念念终身。
    第91章 谢池宴番外
    对于高中的印象, 谢池宴其实已经不太记得。但在看到苏阮的时候，却忽然想起。她看着他的眼神和其他女人没有太大区别，微微愣神, 不过她反应时间比较快。
    只一眼, 谢池宴就认出了她。苏阮，他们在同一个高中读书的, 高中时他们之间发生过矛盾。但是现在说出来难免觉得小气, 他们都长大了。
    谢池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现在回忆起还是能够想起高中时苏阮的模样, 大概是她的张扬恣意, 是他从没有过的。所以难免有点羡慕, 他暗笑，可是现在他还羡慕什么呢？苏家已经破产，他虽然才回安城，但早对安城的一切有过基本的了解。
    周围人对他回安城这件事众说纷纭，但他回来的目的却很简单，这是他的家乡，人总是思家的。但是这个晚会实在很无趣，虽然他是主角, 但他讲完话便准备回去。
    司机被他打发走了, 他刚上车, 车窗便被敲响, 他把玻璃摇下，正对上那一双眼，明亮, 透露出一点惊慌。
    “可以搭下你的车吗？”她问。
    他向来是冷淡的性子，不爱多管闲事，但是那一刻几乎鬼使神差，他把车门打开，苏阮顺势进来。
    “谢谢你。”似乎是跑过来的，她气息还有些不稳。
    他点了点头，接受了她的道谢。就坐在车里，也不打火，透过后视镜隐隐看到她的模样，她正看着窗外，侧脸弧度优美。谢池宴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只是看见她就不由自主想起高中的时光，如今回忆竟有隐隐的怀念，虽然那时候家里穷，但是比现在自由得多。
    他又仔细地看了一眼苏阮，她脸上的表情生动，一别经年，即使苏家破产，也没在她脸上找出什么忧愁神色，似乎她还是当年生活得恣意而张扬的少女。他心中微微一动，然后听见她说：“谢谢你呀谢总，我下车了。”
    他心中有略微的不高兴，但依然什么都没说，只点了点头。
    苏阮小心地下车，他不知为何也没有开车离开，就坐在车里看着她慢慢走远。他揉了揉太阳穴，不知道为什么今晚自己为什么有这样莫名的心情，只是刚把火打燃。便听见远处苏阮的叫声，他心猛然一跳，顺声望去，那是一辆横冲直撞的车，直直撞上了苏阮。
    没管还插在车上的钥匙，他急急打开车门跑下去，口中呼喊着她的名字，最后的一幕是苏阮躺在地上朝他笑。血慢慢从她身体里渗出，他拿出手机拨打120的手有些颤抖，他有点害怕，但他是在怕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苏阮抢救无效身亡，他坐在急症室门口，看见苏阮的未婚夫痛苦不堪，苏阮的母亲泪流满面，他的心也一片疲倦。他回到了自己家，这座城市出名的别墅区。
    这里远离城市中心，位处郊区。他站在落地窗前，外面一片寂静，他脑海中想起高中时苏阮的模样，那样鲜活的生命，他轻叹了一口气。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里苏阮刚要下车，他拉住了她的手臂：“你别下车。”
    她好奇地望着他。
    谢池宴便是在她的目光中惊醒，那样好看的眼睛，明亮如星。他只觉得可惜，拥有着这么一双明亮的眼睛的人不在人世。
    他觉得心头有些烦躁，索性不再睡觉，就坐在沙发上看电影，别墅里有专门的观影室。屏幕上上演着精彩的画面，他却无心去看。他起身亲自给自己煮了一杯咖啡，没有加糖，有些苦，他淡淡抿了一口。
    脑海里再次出现今天苏阮的模样和高中时她参加运动会接力赛跑时，那样张扬的眉眼，生动的表情，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寡淡起来。苏阮，他薄唇微动，声音极低，这个名字从他口中说初时，唇齿间都有了极淡的温柔缠绵，咖啡的苦涩似乎被稀释了一点。
    他依稀想起，他高中时似乎是对这个名字有过好感，可惜时间隔得太远，而他们再无交流。现在想起只是有些怅然。
    夜已经很深了，他不打算去睡了，虽然明天还有工作。他坐在沙发上，客厅里灯光明亮，他微闭上眼，脑海中呈现的是高中时的情景，今晚就当作是对青春最后一次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