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节

    古籍上有记载：“祥云之气伴灵魄而生，非大气运者不可得。”
    所以在人出生的那一刻，祥云之气就尽数进入了灵魄，又哪里能被人眼所见？
    叶凌之所以说那是祥云之气，也不过是冥冥之中的感应罢了。
    “祥云之气？”
    元洲挡在叶凌身前，“你退后，我试试看。”
    说完他便把手伸进了一道绿光之中。
    光芒像是水波，一碰到了元洲的手就四散开来。
    半响后，元洲摇了摇头道：“我看不见任何东西。”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叶凌道：“会不会是因为我曾经接触过棺椁？我记得，我身上好像藏着棺椁的力量。”
    当初千山真人之所以让她去第四个棺椁出土的地方，清光之所以在擂台上把她拉进幻境之中，都和她曾经近距离接触过棺椁的力量有关系。
    在柳城的地震里，她明明感觉到了棺椁的阴冷之气进入身体，只是后来在拓本的光芒之下，这股阴冷之气消失了。
    现在想来，棺椁的力量并不是被拓本驱散，而是被镇压了才对。
    就像是清光曾经所说的那样，她身上有棺椁的力量。
    “我再试试看。”叶凌道，“很可能我看到的幻象里，就有我们的破局之法。”
    绿光似乎对叶凌也有某种感应，根本不用她靠近，一旦她的上半身微微倾斜离开棺材，就有光芒飞舞而来。
    不同于元洲那般，这些光芒就像是雾气一般，一接触到叶凌，就穿过了她的身体。
    仍然是那些笼罩着祥云之气的光芒，它们飘散着，似乎不知道要去哪里。
    直到遥远的天边，突然跃起一轮金红色的曜日。
    叶凌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曜日在她眼前消散，她猛地抓住元洲的手。
    “我看见了，看见了生命之焰！”
    第240章 神眷的诞生
    “生命之焰？！”元洲惊讶道, “你确定是生命之焰？”
    叶凌仍然有些恍惚, 她点头：“我不会看错的。”
    见到那轮曜日之时，她感觉到从心里升起的暖意，这股暖意和她当年见到生命之焰时一模一样。
    更何况, 她不可能认不出生命之焰的火焰。
    “生命之焰在这里？！”元洲沉吟道，“这个地方……”
    他看向叶凌：“生命之焰曾经告诉你, 神眷之人其实算不得她的孩子，对吧？”
    叶凌道：“我记得她说, 我们是生命, 而她是能量, 她只给了我们诞生的力量的，但是并没有给于我们生命。”
    “因为她说, 生命不是她能创造的。”
    虽然被称作生命之焰，但是这团巨大的火焰却是不能创造任何生命。
    在许多的古籍中, 创造生命都是只有神才能完成的事情。
    元洲心中闪过无数的猜测, 最后停留在最不可能的那一个：“祥云之气一般只会附着在灵魄之上, 你看到的那些光芒, 会不会是……”
    叶凌知道元洲在猜什么, 她道：“我要再看清楚一点。”
    不顾元洲阻拦, 叶凌再次朝着一道绿光伸出了手。
    绿光穿过了她, 像是雾渗进了她的皮肤。
    叶凌的神色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眼前所见不再是单调的世界，而是一轮金红色的曜日, 灿烂的光芒从天边逸散而出, 像是跃出的萤火。
    十多个笼罩在祥云之气里的光点如同被曜日吸引一般, 慢慢的朝着它涌了过去。
    叶凌的眼睛死死盯着其中一枚光点。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看向这枚光点。
    这光点上的光芒带着微微的红色，其上的祥云之气厚重的仿佛一团藏满了水珠的云。
    它晃晃悠悠的跟在几个光点的后面，但是慢慢的，所有的光点超越了它，只剩下它一个还在生命之焰外面徘徊着。
    叶凌看的入了神，直到第一丝极细的火焰从生命之焰上割离了开来，她才把视线从那枚光点上移开。
    只是那火焰刚一离开生命之焰，就如同风中残烛一样熄灭了。
    这一丝火焰只是开始，之后从生命之焰中离开的火焰越来越粗，可是没过多久也会熄灭。
    叶凌一直在心中默数着，等到第十二道火焰消失之后，生命之焰果然再没有了动静。
    刚刚进入生命之焰的光点，一共有十二枚。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熄灭了的火焰，就是那些光点。
    叶凌又看向唯一的还在外面徘徊的那一点光。
    它始终和生命之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才开始还要挪动一下位置，但到了最后，它就像是被嵌进了背后的空间里，一动不动。
    等到叶凌回过神来时，闯进她眼里的便是她手背上皮肤透出的微光。
    这光芒带着微微的红色，几乎是瞬间就让叶凌想起了刚刚在幻境里看到的那一点光。
    元洲紧张的看着她，见她没事了才松了口气。
    “元洲。”叶凌突然道。
    “我在。”元洲赶紧道。
    叶凌直直的看向元洲的双眼：“你刚刚不是问我，那些被祥云之气笼罩住的光是什么吗？”
    “如果我说它们就是我们，你相信吗？”
    元洲愣了片刻，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我信。”
    听到这两个字，叶凌浑身像是失去了力气一样。
    她靠着棺材坐了下来：“我……”
    她似乎是在思考着要怎么向元洲解释，“我看到了很多的光，它们有大有小，颜色也不太一样，虽然都被祥云之气笼罩着，可是它们全部都是不同的个体。”
    “光芒上的祥云之气有的薄如蝉翼，有的厚重的像是真的云，祥云之气最薄弱的光点最先进入了生命之焰，而最厚重的那个，一直在生命之焰外面徘徊。”
    “我不知道这些光点是什么，也不知道它们究竟有没有意识，但是那一点光，唯一一点不肯太过靠近生命之焰的光，我觉得她好像是有意识的，所以她没有像其他的光芒一样，扑进生命之焰的体内，然后化作微弱的火焰彻底的消失。”
    叶凌垂着眼，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有些语无伦次的道：“生命之焰曾经说过，它给了我们出生的力量，但是却不能给我们生命，而那些光芒，如果它们化作的火焰最后不消失的话……”
    “我知道我这样想有些可笑。”叶凌自嘲道，“但是我总觉得，那就是我们诞生的过程。”
    她抬起头，脸隐在了黑暗里，但是那双眼里的晦涩却被元洲看的清清楚楚。
    “如果我们就是这样诞生的，如果我们就是这种……”
    叶凌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他们算是什么东西呢？
    元洲蹲了下来，他轻轻的掰开叶凌的手。
    “我们就是我们，知道了我们是怎么出生的，难道会让你对我的认知，或者是你对你自己的认知出现偏差吗？”
    叶凌摇头：“并不是出现偏差，只是……”
    “只是有些难以接受，对吗？”元洲理解道，“你从前见过的，不管是人或者是妖魔，他们都是从各自的母体孕育出的血肉之躯，但是我们，我们就是由一点光和火焰孕育而成的，甚至连人都算不上。”
    “我们这样的生命，究竟算什么东西呢？”
    元洲似乎是在问自己，又似乎是在问叶凌。
    “我和你一样，或者说其他神眷一族的人都和你一样，每个人都想过这个问题。”
    “但是我能告诉你的是，不管我们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生，究竟从哪里来，这些问题都不会影响你对自己和对其他族人的认知。”
    “因为你就是你，我就是我。”元洲道，“只要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其他的又有什么要紧呢？”
    元洲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泼到了叶凌的头上。
    是啊，不管她是什么，她只需要知道她是她自己，并不是别的什么人就行了。
    元洲轻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想清楚了吗？”
    叶凌点头：“刚刚是我钻牛角尖了。”
    元洲道：“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其实我到现在也很震惊。”
    虽然从元洲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震惊的情绪来。
    “我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知道神眷之人诞生的真相，事实上，不少族人都去寻找过，但是却没有人能真正确定我们是怎么诞生的。”
    “至于你看到的那些光芒，听起来倒是像灵魄。”元洲分析道，“祥云之气一般只会跟着灵魄或者是某种宝贝，后者是死物，就算有了生命之焰的力量，也无法孕育出生命来，所以我猜那些光芒，应该是灵魄。”
    “这样就说得通了，被祥云之气笼罩的灵魄，才是我们的根本，也就是我们得以诞生的最重要的原因。”
    “可是灵魄并不会无缘无故的诞生，那这些灵魄，又怎么会聚集在这里的？”叶凌问道。
    元洲道：“我也不知道，但我们被称为神眷一族，你姑且把这当成神的眷顾吧。”
    神的眷顾吗？
    一片黑暗里，秦思虞沉默的游走着。
    他进入的绝地是一个至少有万米之高的悬崖，深不见底，就连云雾也被踩在脚下。
    而无数他未曾见过的凶兽就隐藏在翻滚着的云雾之中。
    如果不是他反应快，或许早就被那些一拥而上的凶兽撕成了碎片。
    即便这样，他也因此落下了悬崖。
    穿过了厚厚的云雾，却不是崖底，而是一片静谧的黑暗。
    叶凌会在这片黑暗之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