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看来你完全不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乔伊松开了威尔，双手环绕在胸前，这间屋子很久都没有人收拾了，她看了一眼堆满灰尘的椅子，觉得自己还是站着比较好。
    “乔伊，我为什么在这里？”威尔的手发抖，不知道是寒冷还是饥饿。
    【中华小当家】能力发动，乔伊扔给威尔两个还热着的罐头，然后将房间里的炉火点燃，转头道：“你先吃点东西，我们之后在谈。”
    威尔一顿狼吞虎咽，等到他喝了一大杯水之后，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你的精神状态很不对，我之前通过一位可以进行脑内交流的变种人确认了你的位置，你还记得我和你说了什么吗？”乔伊擦干净了凳子，坐了上去。
    威尔摇摇头，“我觉得我仿佛做了一场梦，一场很长的梦。”
    “有关什么？”
    “我杀人了。”威尔抬头。
    “阿比盖尔？”乔伊问道。
    “不，当然不是。”威尔摇摇头，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在梦里，我感觉我杀了很多人。”
    “威尔，告诉我，为什么你还是找了汉尼拔作为自己的心理医生？”乔伊感觉对方那一瞬间情绪上的波动，为了避免威尔再出问题，乔伊再次使用能力缓和了他的情绪。
    “我听了你的话换了一位心理医生，汉尼拔向我推荐了另一位医生，我需要不定期地向杰克提交精神报告，但是那位新的心理医生似乎有自己的问题，我之前去找他的时候，他太太说他失踪了，说他跟情妇跑了。当时上面一直让我提交精神报告，附近没有合适的心理医生，我又去找了汉尼拔。”威尔现在对乔伊几乎是言听计从，蓝绿色的眼眸泛着水光，男人裹着毯子蜷缩在那里，显得十分无害。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到这来的吗？”乔伊道。
    “我不知道。”威尔将连埋进膝头，“这段时间我的精神又有些不对劲，有一天晚上我梦游了，醒来之后发现我在马路上行走。”
    乔伊的脸色愈发的凝重。
    “等等，你刚才说阿比盖尔？”威尔问道，“她怎么了？”
    “她失踪了，调查人员发现了她一只耳朵，然后你现在是他们的怀疑对象。”乔伊双手环绕在胸前，“我被临时拉过来负责你的案子，离开前我跟杰克·克劳福德说十二个小时之内带你回去，现在距离十二个小时还剩一个小时，我想我们按普通方法的话，根本没办法立马赶回巴尔的摩。”
    “恩？”威尔抬头。
    “你恐高吗？”乔伊勾起唇角，一脸笑意。
    “啊！damn it！”
    “乔伊，我求求你飞慢一点！”
    “等等，远处那是一架飞机吗？”
    当乔伊安全落地的时候，威尔直接瘫坐在了地上，脸上不再有刚刚的惨白，反而因为惊吓而微微泛红。抬头刚想对乔伊说些什么的时候，呕吐感让他捂着嘴转向一边。
    比起威尔的狼狈，乔伊倒自然的多。她整理好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然后道：“你应该庆幸今天载你一程的不是超人，不然你现在连胆汁都能吐出来。”
    威尔一脸菜色，他捂着嘴道：“你自己飞的时候难道不觉得恐怖吗？”
    乔伊耸肩，“你什么时候见过开车的人觉得速度太快1？”
    伴随着乔伊的这句话，威尔又是一阵干呕。
    现在快到晚上十点了，乔伊道：“好了，先生，喝点水擦擦嘴，我们之后有一场硬仗得打了。”
    “他们都认为我杀了阿比盖尔？”威尔道。
    “也许。”乔伊皱着眉头，“我需要一些特殊的手段。”
    “什么？”威尔不明所以。
    “一般来说，在查案的时候，除了推理类能力，我并不喜欢用其他能力。”乔伊的眼睛在威尔面前直接变了好几种颜色，“过多的使用能力，你会沉迷于此，会觉得自己是最强大的，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好想法。”
    “能力会懵逼你的双眼，反而让你失去了本心。”乔伊伸手将威尔从地上拉了起来，“当然，在面对一些满嘴谎言的骗子的时候，必要的一些举措还是需要做的。”
    “你并不打算直接把我交给杰克？”威尔疑问道。
    “我需要你去引出一条大蛇。”乔伊侧头，“如果他真的如他表现的那般无害，那么我从其他地方入手将你的罪名洗清，但如果他是那个幕后凶手，相信我威尔，杰克不会怎么亏待你的。”
    威尔现在的脑子还有些混乱，他看着乔伊，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伪装成一只迷路的小猫去乞求狼的帮助。”
    汉尼拔宅。
    刚刚享受完一顿美食，汉尼拔端着茶杯站在油画前欣赏着画作。刚刚那顿餐食实在是美味，提供者虽然年纪算不上小，但是他勤于健身，独特的口感搭配着迷迭香和黑胡椒调味，最后放了一些来自东南亚的香料，实在是一种享受。
    只可惜，提供者的情妇就不是那么美味了。肉质肥肉太多，如果不是用特定的方法烹煮，恐怕难以下咽。
    在留声机中放入黑胶碟片，是一首探戈舞曲，热情奔放的音乐给这间充满克制的屋子增添了不少生气。将茶杯放在桌面上，汉尼拔从自己的书桌旁拿出一沓病例报告。
    在上面，照片里的威尔十分的无害。
    这里面才是威尔真正的精神报告，而之前那些交上去的……
    勾起唇角，汉尼拔觉得离威尔最终蜕变没有多长时间了，只要等到那个时候……
    “砰砰砰！”这个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
    汉尼拔挑眉，他先将留声机关掉，然后走到了门口。推开门，汉尼拔看到了站在那里裹着毛毯眼睛湿漉漉的威尔。
    “抱歉，我不知道可以去哪里。”威尔道，他的双手上沾满了鲜血，就连脸颊上也溅了一些。
    汉尼拔顿了一下，他闻了闻，威尔身上……是人血的味道。带着铁锈味，但是香甜。而威尔身上，高山的松木味，泉水的清冷，以及老旧的木屋。这些味道冗杂在一块，让汉尼拔猜到威尔这段时间都躲在了哪里。
    “进来吧。”汉尼拔在威尔进门前，观察了一下外面的环境，确定没有任何人之后才将门关上，然后轻轻地将门反锁。
    “汉尼拔，我最近头脑很乱，我找了个地方将自己躲起来了，但是，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我杀人了。”威尔满脸崩溃，他眼中带着不安。
    汉尼拔将威尔带到了沙发上，然后递给他一杯茶。
    抱着茶杯，威尔的精神依旧不怎么好。
    “警方在逮捕你。”汉尼拔道。
    “……我做了什么？”威尔不解。
    “他们怀疑你杀了阿比盖尔。”汉尼拔轻声道。
    “不，我不会！怎么可能！”威尔就像被惊扰的动物，他直接站了起来，手上的茶杯一时间没有抓稳，滚烫的茶水直接洒到了他的手上，没过多久就泛起一片红色。
    汉尼拔走了过去，从怀中拿出手帕，此时的他脱掉了平日里穿在外面的西装外套，仅着浅蓝色衬衫和一件马甲，将袖子挽在手腕上露出精装的手臂。他用自己的手帕轻轻盖在威尔的伤处，轻声道：“等我一下。”
    威尔点点头，将手臂藏在了身后。
    在汉尼拔离开房间之后，威尔在客厅里随意看着。他发现了那本被汉尼拔放在桌面上的精神报告。
    抬手将报告打开，威尔越看脸上的表情愈来愈凝重，这和提交给杰克的精神报告完全不一样，每次来找汉尼拔的时候，他都是告知自己只是太累了，但是这份报告中，威尔发现自己的情况远远要比这复杂得多，而且更为严重的是汉尼拔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对他做了几场催眠。
    向一旁移了一步，威尔一不小心将一本书碰到了地上。
    这样的声音让在其他屋子里找药的汉尼拔问道：“怎么了？”
    威尔强做淡定，“我不小心把书碰倒了。”
    弯腰将那本书捡起来，是本食谱。本想将这本书放在远处的威尔突然看到里面夹着的字条。
    等等。
    威尔仿佛想到了什么，这是……
    纸条上抄写着一道食谱，是处理羊肝的，食谱上写着如何去除羊肝的腥气。而在几个月前，就在巴尔的摩发现了一具尸体，死者被取走了肝脏。
    威尔曾经和汉尼拔探讨过这个问题，他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凶手要将死者身体的一部分割下，他一直以为这是某种心理疾病，但是现在看到这张食谱，他瞬间明白了什么。
    凶手将死者的一部分吃掉了。
    威尔快速翻看着书本，他在上面看到了不少用红笔勾画的食谱。
    牛肋条、羊脑、羊脖子、猪臀。
    而在他记忆力的那些被割掉身体一部分的死者们，失去的正是——肋骨、大脑、脖子、臀肉。
    “我帮你处理伤口。”
    威尔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他慌乱地将手中的书本放在了桌面上，转过身含糊道，“恩，好。”
    威尔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汉尼拔则是单膝跪在他面前，握住他的手腕，用裹着冰块的纱布为他缓解疼痛。
    “威尔。”汉尼拔突然叫到威尔的名字。
    “恩？”
    “如果你刚才喝下那杯茶就好了。”汉尼拔低下头，对待威尔的手臂就像对待自己的爱人一般，力度轻柔，不会给对方带来疼痛。
    “为什么？”威尔开口问道。
    “我以为我们不会分开的，威尔。”汉尼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抬眸看向威尔，然后勾起唇角。
    威尔在那里坐立难安。
    “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食谱。”
    “是吗？”汉尼拔为威尔将手臂包扎好了之后，开口道，“你想吃些东西吗？”
    威尔没有拒绝。
    汉尼拔挽起袖子直接开始为他准备食物，威尔在客厅里待了一会才走到厨房。从冰箱中拿出的肉泛着红色，看起来十分的诱人。厨房中的汉尼拔仿佛在演奏一曲圆舞曲，食物就是他手下的琴键。
    当威尔面前放着汉尼拔做好的食物时，男人道：“请用吧。”
    两个人似乎都已经知道了彼此藏着的心事，但是谁都没有说。
    威尔握着叉子，他将那块肉送入口中，吃完了这顿饭。
    “看来你现在没有地方去了，要在我这里借住几天吗？”汉尼拔向威尔提出了要约。
    “麻烦你了。”威尔点头。
    当他起身准备回到客厅的时候，身后一只胳膊勒住了他的脖子，紧接着，一把刀深深地捅入他的后腰。
    “唔！突然地疼痛让威尔不停的挣扎，但是汉尼拔的手完全让他逃脱不了。
    “嘘。”汉尼拔此刻将威尔禁锢在自己怀中，他轻声道，“你知道的威尔，我本来不想杀你的。”
    “你很有趣，但是……你看到的东西太多了。”
    “为……为什么？那些人，都是你杀的吗？”鲜血的流失让威尔面色惨白，他挣扎的手开始无力，到最后只能搭在汉尼拔的手臂上做无谓的抵抗。
    “上帝肯定也喜欢杀人的感觉，他时刻都在那么做，我们不就是照着上帝本人做出来的吗？”汉尼拔轻声道，他此刻话语中带着温柔，仿佛情人般的低喃。
    “阿比盖尔，阿比盖尔……”威尔喃喃道。
    “放心，她只是……失去了一只耳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