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没。”
    “那几件线衫现在可以穿了，穿在校服里面。去年妈妈给你买的那件羊绒衫，就是灰色那件，那件现在穿有点热，可以等到冬天再穿。”
    “嗯。”
    “你今年是不是又长高了？什么时候有空试一下，有什么衣服小了妈妈好买新的。”
    “嗯。”
    关心完儿子的冷暖问题，任静开始切入今天的主题：“小弈啊，你爸爸在外地，妈妈又太忙。所以平常可能会忽略了你，不像有些孩子的爸爸妈妈跟自己的孩子跟得那样牢。不过幸好爸爸妈妈从小就特别注意培养你的独立意识，从小就让你学着自己照顾自己，你也一直都做得很好。我也一直以为，这即使不是一种最好的培养孩子的方式，但也不会是差的方式……”
    “嗯。”何弈双上撑在桌面上，“妈妈你今天稍微有点啰嗦，其实可以开门见山的。”
    任静笑了一下：“看来妈妈真的是年纪大了，儿子都开始嫌我啰嗦了。”
    “其实妈妈你不老，看上去好像二十八岁。”何弈说，“你们公司那些刚毕业的，是不是都叫你小姐姐？”
    任静被逗笑，言归正传：“好了，小弈，你今天嘴巴那么甜，想必知道妈妈要跟你说什么了吧？说实在的，这还是你在学校第一次因为犯事需要妈妈去解决呢，除了开家长会的时候，我好像现在才有一种我是家长的感觉。”
    “妈妈……”
    “好了，你也不用紧张，妈妈只是过来跟你通通气，了解一下具体什么情况。你是真的在谈恋爱吗？还是同一个班上的同学？”任静平常不八卦，但是现在说起儿子谈恋爱的事情居然也有了一些八卦的感觉。
    “妈妈……”
    “看来是真的。妈妈尊重你的隐私，你长大了，当然可以有许多东西不能跟妈妈分享，但是明天妈妈需要去你的学校跟老师聊聊，这当然是你们老师要求的，所以，”任静耸了耸肩，“你还是需要跟妈妈透露一点点。至少说一下你目前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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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任静从何弈的房间里出来以后， 去主卧洗澡， 换上舒适的居家服，然后跟丈夫何昀视屏。
    “小弈在学校里， 跟一个女孩子谈恋爱。”
    “小弈长大了。”何昀笑说。
    第二天，初华辉和陈蓉先到陈伯松的办公室，然后陈伯松把他们领到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
    陈伯松跟教导主任介绍：“胡老师，这是初夏的父母。”
    “你们好， 初夏同学的爸爸妈妈是吧？”
    “您好您好，胡老师。”初夏爸爸赶紧说。
    “是这样的，初夏爸爸，关于初夏早恋的问题， 这孩子实在是太招摇了，居然在学校里跟男孩子接吻。本来这件事情是要全校通报批评的， 但是陈老师一直跟我求情，连校长都知道了。所以暂时从轻处罚。那就这样，你们回去好好教育她， 以后不能让她再在学校里做出类似出格的事情， 否则就没有下一次了。”
    “是是是。”初华辉连连点头。
    “要让她跟那个男孩子分手。这种事情必须要及早斩草除根， 要不然就会耽误两个孩子。听说他们两个还是同桌， 男孩子跟女孩子同桌就是不行，时间长了容易产生感情，这个我也跟陈老师说过了，”教导主任转头看一眼旁边的陈伯松，陈伯松点头。教导主任又转回头对初夏爸爸妈妈说， “我认为应该把他们这对同桌拆开。”
    “是是是，”初夏爸爸连忙表态，“拆！应该拆。”
    初夏妈妈嘴唇蠕动，一副想要说话的样子，但是到最后还是没说。
    教导主任常年跟各种问题学生的家长打交道，也算是阅人无数。见初夏妈妈不说话也不表态，便问：“初夏妈妈是不是有什么意见和想法？”
    初夏爸爸赶紧用手肘捅了捅初夏妈妈，示意她积极表态，口里对教导主任说：“她能有什么想法？她当然没有别的想法，哈哈。”他有些尴尬地笑。
    初夏妈妈却说：“其实我觉得，嗯，其实我一直跟孩子爸爸说，不要逼孩子太紧了，是吧？”
    教导主任看着初夏妈妈，她扶了扶眼镜，眼睛从镜片底下发出精光。
    初夏妈妈有一定的主见，但她的性格一向不是很坚定，要不然也不可能很多事都被初夏爸爸所决定。眼下她被教导主任盯着看，居然有些发憷。这就是她不喜欢来学校的原因了，毕业那么多年，来到学校看见自己女儿的老师却像是看见了管自己的老师。
    教导主任看了初夏妈妈好一会儿，才终于发话了，不过话却是对在场的两位男士说的：“我能跟初夏妈妈单独说几句话吗？”
    “当然可以。”初夏爸爸说。
    “好的。”初夏妈妈说。
    “那么就请你们先出去一下吧。”教导主任说。
    初华辉和陈伯松出去以后，教导主任坐在椅子上，她拿一支笔敲了敲桌面，发出哒哒的声音，她对初夏妈妈说：“初夏妈妈，看来你没有意识到早恋的危害啊。特别是像初夏这样学习成绩不理想的孩子，早恋对她的危害实在是太大了。”
    “那个男孩子学习不是很好吗？如果是个学习不好打架斗殴的男孩子，那我肯定是反对的，但是那个男孩子不是很好吗？所以其实我觉得……”
    教导主任打断初夏妈妈，她像是感慨似的：“哎，何弈是个好苗子，如果因为早恋被毁了，那他父母该多心痛啊！”
    初夏妈妈不说话了，她刚才的话是从自己这方的角度出发的，但是站在对方家长的角度，初夏成绩不好又老是惹祸，会把别人家好孩子带坏的。
    “其实吧，话又说回来，”教导主任开始作推心置腹状，“男孩子还好一些，但是女孩子……初夏妈妈，你知道对面职高一个女孩子怀孕被学校劝退的事吗？”
    初夏妈妈愣住，她有点被吓到了。
    “当然我也不是说初夏就是那样，但是你也是女人，你应该知道的，女孩子谈恋爱，在生理上是非常容易吃亏的，那么未经世事的未成年女孩早恋，就更加危险了。”
    ……
    教导主任刚搞定初夏爸爸妈妈，她给自己泡了一杯菊花茶。
    谁知道初夏爸爸妈妈刚走没多久，何弈妈妈就来了。
    “你是何弈妈妈？”
    “对，你好，胡老师。”何弈妈妈穿一件做工优良的卡其色长款风衣，露出里面白色衬衫的衣领和扣子，拎着一个质感很好的包。
    教导主任对她点了点头，说：“何弈妈妈，一直以来，何弈的成绩和他在学校里的表现都非常好。就他目前的成绩来说，如果他能够一直保持下去，上名牌大学不难。这么好的苗子，千万不要有什么闪失，你说对不对？但是现在他跟成绩和行为不好的女孩子谈恋爱，这是非常危险的行为，为了防止他自毁前途，你应该好好做他的思想工作，阻止他继续早恋。”
    何弈妈妈笑了一下：“作为家长，我们尊重学校，但也尊重何弈，孩子的事情，我们也不能够粗暴地替他做决定。另外还有对方孩子、对方家长。我们也会考虑对方孩子和对方家长的心情，希望这件事处理得不让任何一个孩子受伤害。其实恋爱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或早或晚，它都是恋爱，我们希望校方采取的方式能温和一些，以免给孩子造成伤害。”
    毕竟是在商场上打拼的女战士，何弈妈妈比起初夏妈妈来，光讲话就有气势很多，但她并不是那种气势汹汹的强势，而是一种自信坚定。她讲话表面上攻击性不强，实则有些四两拨千斤的意思。
    教导主任听了，脸有些拉长，她并不喜欢像何弈妈妈这种不买她账的家长。
    “早恋是非常严重的事情，何弈作为优等生还早恋，这给全校学生树立了一个非常差的榜样，别人会怎么想？你看他那么优秀都早恋，那我们也去早恋好了。但是事实是，何弈有资本，但是别的孩子有那么多资本吗？特别是跟何弈谈恋爱的那个女孩子初夏，学习成绩一直不好，谈恋爱只会让她分心更加无心学习，到头来何弈不是坑了人家女孩子吗？而且男孩子还好一些，但是女孩子……何弈妈妈，你知道对面职高一个女孩子怀孕被学校劝退的事吗？”
    饶是何弈妈妈，闻言也是稍微顿了一下，而后才说：“我相信何弈是有分寸的。”
    教导主任一边扶眼镜一边看了何弈妈妈一眼：“难说的呀。何弈妈妈，何弈就算在你面前再成熟懂事，可他毕竟也是男的呀。”
    这方面教导主任点到即止，接着她又扶了扶眼镜：“而且我已经跟对方家长交流过了，对方家长的态度也很明确，就是希望能尽早斩断早恋。”
    强势的教导主任拿对方家长来压何弈妈妈，何弈妈妈就没有立场再坚持下去。
    这天放学后，初夏如往常一般跟何弈一起回家，刚走出校门口不远，就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初夏！初夏！”
    初夏转过头，很容易就在车流中认出了自己家的车，以及探出车窗的自己爸爸熟悉的脸。
    “初夏，上车！”爸爸发话了。
    初夏转头看何弈，何弈说：“去吧。”
    初夏也只好跟何弈说再见。
    跟何弈一起回家，就算是坐公交车也是享受，初夏现在一点也不想坐爸爸的车回家了。
    有些沮丧地上了车，初夏试探爸爸：“爸爸，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接我？”
    爸爸是个直肠子，不喜欢弯弯绕绕，他说得很直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跟那小子一起上下学，从今天开始，我会每天送你上下学。”
    “爸爸，您不用那么辛苦吧？”初夏故意说得夸张。
    “只要你能不早恋，我辛苦一点也值了。”爸爸提醒初夏，“系安全带。”
    初夏有一阵没坐爸爸的车了，连系安全带都忘了，闻言马上去右侧捞安全带。
    爸爸的车发动了，初夏从车窗里向外看何弈，夜色中看不清他表情，只能看到他在深秋中独立的身影，那景象竟然让初夏鼻子一酸，有一种爱侣生生被人强硬拆开之感。
    何弈晚上回家，也被自己妈妈叫去谈话了。何弈妈妈去过学校之后的态度明显跟没去学校之前不同，虽然她的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很明确，就是何弈还没有成人还没有工作，无法对别人女孩子负责，妈妈希望他对谈恋爱这件事能够慎重考虑。
    从何弈很小的时候开始，妈妈就不大对他的所作所为发表相反的意见。她通常都是从朋友的角度说话，而不是像一般的家长一样告诉你要怎么做，或阻拦劝阻。正因为妈妈很少干涉何弈，所以她的每一个意见，何弈都会非常重视。这一次妈妈这样表态，让何弈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第二天上午物理课课堂内容刚讲完，趁下课铃还没响的功夫，班主任陈伯松宣布了班上几个同学需要进行座位调换的事。
    为了把初夏跟何弈这对同桌拆开，陈伯松也是煞费苦心，在座位的调换上，尽量做到让所有涉及到的同学都没有太大怨言，又能不影响他们学习的热情。
    初夏被换到林聪慧旁边。
    要知道刚开学的时候初夏就是跟林聪慧同桌的，是陈伯松想把初夏换到好学生旁边促进她学习，才把她从林聪慧旁边调走。当时初夏也是很不满意的。所以现在陈伯松再给初夏换位置，肯把她换到林聪慧旁边已经是非常考虑她的心情了。
    但是初夏可没有感受到陈伯松的用心良苦。
    陈伯松一宣布完就脚底抹油走了，初夏要拉着何弈去找他。
    何弈说：“初夏，算了吧。”
    初夏气不过，就自己去找陈伯松。
    “老师，我不想换座位。”初夏对陈伯松说。
    陈伯松也是实话实说：“初夏啊，不是我想给你换座位，是你爸爸和胡老师要求我给你换座位。你要是不惹出那件事，我也就省得这么劳心劳力了，你说是不是？”
    “所以您的意思是，我跟您说没用是吗？”
    “对，你真聪明。”陈伯松看初夏拉着脸，还跟她还玩笑。
    初夏可没心情开玩笑，她说：“那老师我先回去了。”
    “嗯，回去换座位吧。”
    陈伯松刚宣布完换座位这件事的时候，班上经历了一场小范围的窃窃私语，无非就是讨论为什么座位要变动进而谈到初夏跟何弈在谈恋爱的流言蜚语。
    等初夏回到教室的时候，这次牵涉到换座位的同学，他们的座位已经开始换起来了。
    因为刚才陈伯松嘱咐过物理课后马上就换。
    教室里有刺啦刺啦推桌子拉椅子的声音。
    眼下初夏的座位不动的话，他们就没有办法进行下去，因此初夏进门的时候那几个同学都看着她。
    初夏还算配合地换好了座位。她坐在林聪慧旁边，转过头去看何弈，只见他低着头，好像是在写作业。
    为什么她那么难过，而他却像没事人似的呢？初夏心里有些闷闷的，她丧气地趴在桌上，把头埋进臂弯里。
    林聪慧还以为她哭了，劝她：“初夏，你别哭啊。就算换了座位，你还是可以跟何弈地下情的嘛。”
    初夏抬起头说：“我没哭。”
    马骏去倒水的时候经过她们旁边，正好看见这一幕，便站在初夏旁边唱起来：“千年等一回，等你回来哎，千年等一回，等你回来哎……”
    他一边唱，还要一边模仿白娘子跟许仙被法海拆开的时候白娘子被人拉住还要伸长手臂去够许仙的动作，另一只手还翘着兰花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