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庞西西被逗笑了，在他身边小声哄着说：“你还没长大，现在妈妈看了没关系。”
    小家伙听到了熟悉的温柔声音，渐渐放松了警惕，身体舒展开来。
    庞西西赶紧给他擦干净身体，从脸到脚丫缝，每一个地方都没有放过，最后换上了干净的睡衣，替他盖好被子。
    弄完庞牧的事，庞西西才去洗澡。
    这个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平常庞西西有工作的时候，很多时候九点多还是工作时间，整个人都精神抖擞的，但现在的她却感到了一丝疲倦，疲倦里又带着些许温馨。
    上床的时候，庞西西没有急着睡觉，她侧躺在庞牧的身边，胳膊支着脑袋，仔仔细细地看着儿子细嫩的脸庞。
    当初知道怀孕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慌乱了，甚至因为害怕将来会辜负了这个小小的生命，也动过不要他的心思，但当她此时此刻陪在他身边，再去回忆那些事的时候，只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轻轻地亲吻了庞牧的额头，庞西西才关灯躺下，安稳睡去。
    楼上的褚雁鸣等了很久，还没等到庞西西发来她经纪人的电话，想着她可能照顾庞牧去了，也关了灯睡下。
    其实罗锦珂的电话，他早就有了的。
    *
    第二天早晨，带着湿意的海风从远山经过蔚蓝的海面，刮到小镇。在清晨的时候，吹拂在人的脸庞上，似乎还带着淡淡的咸味。
    小镇的风，都让人感到惬意和自在。
    庞西西和庞牧都睡的很好。
    后面三天的拍摄内容和前两天的大同小异，一直到周五，两期节目结束，四组家庭才停止了自己辛苦觅食的活动。
    除了庞西西一家三口，其他三组家庭全部都是松了口气的状态。
    平常他们都是饭来张口，很少有机会，也不太想自己去动手做，这一周的拍摄，就好像是回到人间，终于感受到了生活里的烟火气，当然也非常的不适应。
    不过经过一周，彼此都熟悉了不少，在镜头面前也都更加放得开了，比较容易紧张的几个小朋友也都更加适应面对镜头，庞牧往庞西西身后躲的情况有所缓解，牙牙哭闹的次数也减少了不少。
    这一周虽然看似内容不多，但参与者无不疲惫。同时网络上各种言论，也在持续发酵。
    周五的晚上，拍摄结束后，全部嘉宾一起返程回汉南卫视的电视台总部，等到周六的早晨，开始补录家庭内部之间，和家庭与家庭之间的一些互动与感受。
    刚来的时候，嘉宾之间都太生疏了，拍摄片子会很僵硬，所以节目组才把预告片的内容放到了第一周结束后拍摄。
    在节目组安排的酒店里睡过一晚上后，庞西西等到庞牧睡到自然醒了，才带着他去了节目组频道分部门的工作室。
    工作室休息间里，已经到了大半的人，分别坐在对放的沙发上面，褚雁鸣靠坐在面对门口的沙发的最左端，其他先来的人，跟他打过招呼都是先坐在了对面，只有后来的金欧和李晓倩夫妻两个，才敢跟他坐同一个沙发，但还是有意地留了更大的空间给他。
    庞西西进去之后，正准备带着庞牧跟众人打招呼，就看到褚雁鸣穿着长袖衬衫靠坐在沙发上，袖口挽起一些，露出一截瘦而不弱手腕，室内的冷光打在他的手背上，筋脉清晰，干净清秀，他身体微微后仰，看到她来了，投去一个懒懒的笑容。
    庞西西先跟褚雁鸣打了招呼，才跟金欧李晓倩等前辈相互问了好。
    还不等庞西西和庞牧两人坐到褚雁鸣对面的沙发去，工作人员敲门进来了，把a4纸打印好的台本发给了他们。
    庞西西看着孩子那一栏的提问皱起了眉头。
    第一个问题就是：你喜欢这个爸爸/妈妈吗？
    第二个问题：为什么呢？
    低头看向庞牧，庞西西捏紧了手里的纸，抿了抿唇。
    她不知道庞牧会怎么回答。
    坐着的褚雁鸣也得到了同样的台本，他眉尾扬了下，抬起眼尾微微往庞牧脸上看了看。
    他有点期待这个答案。
    第23章
    拿到台本之后, 已经坐着的嘉宾们相互讨论。
    李晓倩夫妻俩是真夫妻，所以他们问起牙牙来, 轻松自然得多，没有太过顾虑, 一家三口的笑声, 充满了休息间。
    庞西西简单地扫完了台本，其实有点点担心。
    庞牧是个情绪内敛的孩子，不太喜欢直接地表达喜欢或者厌恶，这些问题都带着一些情感色彩。如果庞牧愿意回答的，他会很流畅地说出来, 如果是他不愿意答的，他一个字也不肯说的。
    如果庞牧都不想回答, 预告片恐怕就拍不成了。
    打印台本的纸都被庞西西捏皱了，她低头蹙着眉, 打算跟庞牧先好好沟通下。
    正在此时，庞西西背后的门被推开了, 姜乔姗姗来迟。
    因为要拍预告片, 姜乔特地穿了条星空蓝仙气十足的吊带长裙过来, 露出了肩膀和大片胸口。她的皮肤还算白，画着精致明艳的妆, 和在小镇拍摄的样子很是不同, 乍然看去, 有些眼前一亮的感觉。
    女人对女人的行为最敏感, 李晓倩和金欧比男人们反应快, 很快都看到了姜乔的小心机，穿着简单休闲的两人只是浅笑一下，就各自继续手上的事情。
    手上还拿着台本的庞西西，并没有关注身后的动静，却听见姜乔在她身后说了一句话：“西西姐，麻烦让我过去一下。”
    庞西西正好站在两个沙发之间，稍微前面一点位置，她立刻转身，看了姜乔一眼，从对方的带笑眼里看到了居高临下的意味。
    今天庞西西没有特别打扮，纯白t恤和牛仔短裤，清丽秀气，和精心打扮的姜乔比起来，少了一丝张扬凌厉，但多了一份温柔娴静。
    两个人站在一起对比，姜乔的衣服确实要扎眼一些，她这副打扮走秀或者出席活动没有问题，如果要录制亲子综艺节目的预告片，非常的不和谐。
    不过庞西西不在乎这些，她在乎的是，在姜乔说完那句话之后，庞牧下意识地躲去了她的身后，踮起脚尖紧紧地揪着她的上衣。
    姜乔吓到了庞牧，她定定地站在那里，右手掌心朝外，左手搭在右臂的肘关节处，用略带敌意的姿势，等着庞西西让开位置。
    庞西西自认是比较好说话的人，但她不是没有底线。她有自知之明，她希望别人也有。
    很显然姜乔没有。
    摸了摸庞牧的头，庞西西当着孩子的面，声音还是温和的，平视姜乔，她说：“你可以从右边过去。”
    坐在沙发上的褚雁鸣，抬头看向这边，挑起的眼尾里，带着淡笑。
    松鼠会咬人了。
    姜乔脸色一变，完全没想到庞西西会拒绝她这么小小的一个要求。
    庞西西不仅拒绝了姜乔，还无视了姜乔，她又转了身面对庞牧，安抚性地摸了摸儿子的脸颊，指腹轻轻地擦过他柔软的脖子，对他莞尔一笑。
    妈妈的笑，很容易让孩子感到温暖和有安全感。庞牧果然松开了抓住庞西西衣角的手，抱着她的腿抿着小嘴，眼睛往她手上的a4纸撇去，虽然他认识的字特别少，但他知道，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将会是他和爸爸产生联系的桥梁。
    后面站着的姜乔脸色僵了一下，也没有继续纠缠，真的就从庞西西的右边走过去，她踩着细长的高跟鞋，每走一步，都能在地面戳出响声，让人感受到她的嚣张和跋扈。
    刺耳的响声让不少人都皱着眉，庞西西更加温柔地抚摸着庞牧的脸蛋，跟他说着台本上的内容，转移他的注意力。
    姜乔走到两个中间的时候，早就把两边都扫了一眼，左边坐着刘一珩和付良以及两个小朋友，相互之间隔的有点距离，还余下一个空位置，右边的李晓倩抱着牙牙，褚雁鸣的旁边也剩下了一个位置。
    笑了一下，姜乔径直往褚雁鸣身边走，微微弯腰，双手捋了下臀后的裙子，正准备坐下去，这边沙发上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了过去，直直地看着她，生生把她的动作看停了。
    褚雁鸣的眼光尤其冷厉，他手上虽然看似随意地把玩着手机，但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场，让姜乔感到不妙。
    沙发这边的气氛，瞬间就变了，姜乔头皮一阵发麻，凝固在脸上的笑容，变得十分生硬，褚雁鸣身边的空位置，也像是铺上了一层针毡，让她望而生畏。
    但姜乔的腰都已经弯下来了，这样子被排斥，每一秒时间都让她觉得那么地漫长。
    好几秒钟过后，姜乔笑容更加灿烂了，冲着褚雁鸣喊了一声“褚老师”，接着一顺喊过去，跟金欧和李晓倩夫妻俩都打了招呼，配合着弯腰点头的动作，强行挽回颜面。
    打完招呼，姜乔很自觉地坐到了刘一珩身边，她低着头，咬了一下唇，双手自然而然地搭在膝盖上，指尖却有些微微发抖。
    休息间一下子安静下来了，只有庞西西还蹲着跟庞牧说话，她突然意识到，好像只有自己在说话，于是回头看了一眼，正好撞上了褚雁鸣的视线。
    庞西西本来想若无其事地挪开眼睛，褚雁鸣却主动问了她一句：“沟通得怎么样了？我们需要提前沟通一下吗？”
    点了下头，庞西西牵着庞牧走过去，两边的沙发只剩下褚雁鸣身边这一个位置。
    说起来，庞西西的资历还不如对面沙发的付良，刘一珩还是褚雁鸣工作室签下的人，也都坐在对面，这让她多少有点不自在。
    刚坐下的瞬间，庞西西的胳膊擦过褚雁鸣的衬衫，隔着薄薄的衣服，感受到了他温热的体温，又听见他用低沉的声音说：“有没有庞牧不想回答的问题？让节目组的人提前删掉。”
    莫名之间，庞西西觉得安定了很多，坐姿也没那么僵硬了，笑一笑，她有点无奈地说：“啾啾现在什么都不肯回答呢。”她把庞牧拉过来，抱在了腿上。
    金欧侧头跟庞西西说：“小朋友害羞，付良问蒙蒙的时候，她脸都红了。”
    李晓倩也插了一句话进来。
    对面的姜乔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向这边。
    庞西西接上了金欧的话，笑说：“啾啾是有点内向。”她腿上的庞牧立刻转身侧坐，把头埋进了她的怀里。
    休息间里的气氛从这一刻开始恢复正常，其他嘉宾又轻松随意地交谈起来。
    摸着庞牧的头，庞西西用下巴蹭了蹭他黑茸茸的头顶，柔声说：“那你自己挑几个问题回答好吗？”
    褚雁鸣也看着别扭害羞的庞牧，循循善诱说：“如果不知道怎么选，干脆就按顺序答前几题。你不用担心我会生气，说自己想说的话就可以了。”
    庞牧捂着双眼，从指缝里漏出一点光，去偷看褚雁鸣，看到爸爸也在看他，黑亮的眸子放出一点璀璨的光彩，又扭头靠在庞西西的怀里。
    庞西西圈着庞牧的小小身体，触摸着他柔软的皮肤，小声问他：“就回答前三个好吗？”
    抬起头，庞牧看了褚雁鸣一眼，勾着庞西西的脖子，在她耳边细声说：“不想要爸爸听见。”
    说完这话的庞牧，整颗小脑袋都红了，粉红的颜色一直蔓延到脖子上，他双手紧紧地缠住庞西西，更加不敢看人。
    庞西西轻笑一下，问他：“那就不让爸爸听见，好吗？”
    庞牧在她怀里点了点头，肉肉的手臂一点没有松开的意思。
    终于说服庞牧的庞西西鼓了下嘴，转头看了一下褚雁鸣，话还没说，商量的眼神就先出现了，她眨着亮亮的眼睛看向他。
    褚雁鸣唇角弧度淡淡的，点了一下头，说：“那我避开一下。”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入耳的时候，让庞西西感觉耳廓微麻。
    十五分钟后，再次有工作人员敲门进来，朝嘉宾们稍微弯腰问好，请他们去录影棚开始拍摄预告片。
    录影棚里的装设地跟家庭客厅一样，两张大红色的沙发，一张单人坐，另一张能够容纳三人共坐，沙发前面摆着一张茶几，茶几上象征性地放了茶盘和水果。
    胡京作为主持人，先走进录影棚，穿着比较正式的西装坐在单人沙发上。
    场外的工作人员念了名字，第一组家庭就是庞西西他们一家子。
    褚雁鸣暂时离场，站在录影棚门口。
    庞西西牵着庞牧先入镜，跟胡京对坐。庞牧很乖巧地坐在她的旁边，抬头看了面前的摄像机一眼，又把她的衣服揪住了。
    庞西西拉着庞牧的小手，轻轻地揉捏着。胡京也故意逗笑他，小家伙慢慢地不那么紧张了。
    氛围轻松后，胡京坐直了身体，先从本周在奉送县拍摄的内容着手，说了一些拉近距离的话，试着问了一些庞牧绝对能够回答上来的简单的问题，才逐渐把台本里的问题穿插到谈话的内容里。
    胡京笑问庞牧：“你喜欢这个爸爸吗？”他嘴巴略大，牙齿很齐，双眼皮也比较圆，笑起来很有亲和感。
    经过了一周的相处，庞牧对胡京的提问不是那么排斥，也抬头看着他，长卷的睫毛一下下地眨着，落在他嫩白的脸上，衬得他更加乖巧。